《》正文 16.第16章 綿裡藏針:船家上門探虛實2 文 / 七月姽嫿
「去吧。()一會只怕還要落雨,走兩圈就回!雨墨,看好夫人,讓那些狐媚子離遠點!要有半點差池,仔細你的皮!妻主,覺得冷了,就趕緊回來,別著涼耽誤了書院的考試。」
北堂傲跟小相公送妻主出遠門似的,辟里啪啦叮囑了一堆,讓柳金蟾覺得她不是上甲板,而是要隻身進京趕考了,也不好說什麼,索性就北堂傲說什麼,她點頭就是,絕不反駁——反駁就是嫌叨叨還沒夠!
好容易從北堂傲的叮囑中脫身,柳金蟾領著雨墨上了甲板,深吸一個口氣,突然有種舊日逍遙遠去多年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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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還是不平靜的泛著波瀾,天色依舊是灰撲撲的陰沉著。
柳金蟾斜靠在船頭上,眺望兩岸雨後的一片新綠,倒想起了「客舍青青柳色新」的詩句來,心情甚好,好似把當日一個人風流瀟灑的自由勁兒找回了片刻,正要吟誦吟誦幾句詩,不想那素日裡不怎麼愛與她套近乎的、船家老闆的正夫恭恭敬敬的走了過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怎麼覺得看見了媒公的形象。
船家的正夫大概三十來歲模樣,生得周周正正,也許是常年在船上風吹雨淋,膚色微黑,笑容很職業。
雨墨經過長期的訓練,立刻很自然地站在了柳金蟾的身側,把他姑爺交代的話牢記在心,雖然他對這個掉下來的姑爺一直跟隨小姐很憂心,但跟著姑爺不花錢,這點他很滿意。
船家的正夫一來東拉西扯,先說天氣如何不好、又說明兒夜裡就夜泊蘇州、再然後提到白鷺書院的考試一日近似一日,各地的考子每年如何如何蜂擁而至,最後他讚揚了柳金蟾相公的好技藝
——能把一根銀色的小棒子舞得熠熠生輝,比那京城的把戲還好看。
柳金蟾臉色抽抽,暗想要是北堂傲聽見這話要作何感想,心裡立刻欣慰:幸虧沒帶他出門,他不給人臉色看就不是他北堂傲了。
「小相公以前是不是江湖技藝人家的啊?」
柳金蟾笑,她哪知道?當然也有可能是,不然怎麼會**去投江呢?但……賣藝的能有兩個侍從隨時死忠地跟著?其出手闊錯、一堆堆繁文縟節的講究,怎麼看都應該是個大家少爺吧!
「不是!」柳金蟾笑。
「相公生得這般好模樣、好氣度……姑娘想來是個大戶人家的小姐吧?」船家男人又笑道。
柳金蟾笑得臉僵:「算……勉強算吧!」她家在牛村……算是大戶人家!其實說白了,就是個土財主,父母還不識幾個字、又想攀龍附鳳那種。
「姑娘真是謙虛。我就說嘛!一來就要頭等艙不說,下面還給僕人單獨要間屋……這進進出出三個下人伺候著、另兩個還像當差的,只怕家裡還有人在城裡當大官吧?」
柳金蟾算是明白了:這是來摸底細的!心裡立刻想到那夜的女人,不禁提防起來。
柳金蟾笑:「算是!」家裡就一個大嫂當知縣,還是姻親。
就為攀這門親事,她娘當年可是卯足了勁,花錢送大嫂進書院讀書、花錢送她進京趕考,路上一應用費,都是她掏的,就為一個算命的說她大嫂有官相!大嫂十四歲考上秀才,她娘就死活把她大哥壓在這只潛力股上。
「那……想是書香門第了,難怪新婚就趕緊乘船南下!這次是?」
「奉母命考白鷺書院。不知老闆到底要說什麼?」問得她好心慌。
船家老闆一聽考白鷺書院,心裡立刻就笑了。
為何?
真正的大戶人家孩子是不來考書院這種地方的,他們通常家裡自己請得有飽學之士,而其娘親、姨母可能就是飽學之人,書院的學風雖以仕途經濟為嚮導,但也不乏獨樹一幟的人,所以以功名為事的官宦人家孩子,父母是不屑於送來讀書的,就是要送,也是京城的貢生院。
而考白鷺書院的,是那些想讀書、家裡又耗不起太多花銷的寒門小戶,就是有大官員的孩子想來,他們也通常不會來趕考,一紙信函到白鷺旁讀就是,誰會湊這熱鬧,擠這熱鬧?
想到這船家男人的勢利的眼立刻將柳金蟾那有些泛舊的衣袍,暗暗一掃,然後又看了看一身布衣的雨墨難去的鄉下人土氣,輕蔑之色不免躍上眼來,暗想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尋常小康人家——難怪娶來的相公不敢帶出門。
他笑:「才女佳人,我說呢!哎,都是那頭一個姓劉的官人托我問的,說你家相公生得好,不知家裡還有沒有未嫁人的兄弟……隨便打聽打聽!」
「哦!沒有!」柳金蟾笑,她更不清楚:清楚也不幫忙。
「好姑娘,這可是大好的機會,你可要好生想想。這姓劉的官人過幾日就要進京去大理寺做官了。」船家男人一說這話,那下頜都不自禁抬了起來,好似他是她柳金蟾的貴人,來給她送福氣來了。
「大理寺可不是一般的地兒?老夫乘船幾十年也是頭一遭兒遇上這麼一個當大官兒的!你想想,大理寺啊,那個當大官的不是包船進京?也是您家相公命好,一開門就遇上了……」船家男人的話滔滔不絕。
柳金蟾倒也不恍若旁人一般,只是「大理寺」一來二去的提著,她心裡一盤算:喝——
怪道人家稀罕,當今的大理寺可不就相當於她前生的最高檢察院啊,心裡不禁詫異,小老百姓嘛,誰不覺得當官的了不得,就是她前生一個部門小公務員你找他辦事都要點頭哈腰的……眼前這個可是要去京城的最高檢察院上班,還不是當看門和打雜的,人家是去當官的……
巴結?
她也沒北堂傲那模樣的兄弟可嫁?總不能把北堂傲嫁了吧?思及此,柳金蟾頓時明白為何有人為了陞官發財,甚至願意把自己老婆、相公往人家上司被窩裡送的動機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