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章 結緣(六) 文 / 碎在手心的陽光
塵世百態,眾生芸芸,看似紛繁往復,實則遠沒那麼複雜,套句老話便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王孫貴胄有王孫貴胄的世界,黎民百姓亦有黎民百姓的生活,為貴者不知百姓苦,為民者不知王孫愁,世態種種,不過如此-
簡而化之就是大家各有各自的圈子,它們既相互制約,又互不干涉,如此方能相互制衡,彼此共存於同一片天地,而與那些在家摳個腳都能上報紙的娛樂圈不同,修行界是個相對隱秘的小圈子,除非那些位於權力中心的大人物,普通百姓最多也就是在八卦小報上看看軼聞野史罷了。
欒一眼少年成名時交遊極廣,可謂三教九流五花八門,也因此方才有幸聞得詭姬大名。
傳言那詭姬殺人如麻,狠辣至極,乃是修羅門三十六惡鬼之首,修羅門門主人稱摩欏鬼王,手下一應門徒皆為鬼修,鬼修多損陰德,雖進階極快,但反噬更甚,也正是這個原因,每一個成名的鬼修背後無不是殺孽深重血債纍纍。
這樣的邪惡組織必然不被世間所容,漫說上位者決計不會容忍它的存在,便是稍有血性的修者也對其深惡痛絕。
而身為修羅門三十六惡鬼之首,詭姬不僅修為深不可測,且天生神力,武技冠絕,據說她慣使一柄七尺斬馬刀,舞動四方便有劈山裂海之勢,沒人知道詭姬的真面目,因為有幸見過她的人都已經化作了塵土。
想到這裡,欒一眼不禁冷汗連連,真不知自己這小孫子到底哪輩子積了這潑天的福分,竟能讓詭姬這等煞神也生了憐憫之心,且還一時興起的施法做了那順水的人情。
雖已大概猜了個**不離十,可欒一眼這老狐狸顯然還不夠放心,其實能知天命可通鬼神也算不得什麼驚天動地的本事,欒一眼能少年成名,甚至得帝王寵信,依靠得可不僅僅只是這些。
欒一眼不為人知的本事有不少,其中之一就是他可以借助旁人的眼睛來查看此人三日內所見到過的情景,此術名為映魂,乃是他家祖上密傳下來的獨門幻術之一,正是因為此術,他才能間接得知詭姬的真面目,並輾轉找到了這裡來。
而至於他如何能識得閻王笑,則全憑著他那只閱人無數的賊眼了。
閻王笑本是冥界特有的頂級香茶,據說採茶者須得乘著彼岸花花葉交替變幻的一瞬間將其迅速採摘入匣,並立即冰凍封存,再輔以離魂草獨有的花露水浸泡滌塵,最後需得再以三昧真火加以烘烤焙乾,方才能成就其冠絕三界的頂級醇香。
當然它的真正價值遠不止味道香醇這麼簡單,這樣傳說中的寶貝兒,欒一眼能有幸聽說已是不易,更別說親口嘗過了,然他在進門之前,遠遠便見著無數孤魂野鬼盤聚在此處周圍徘徊不去,想來定是為那香味所迷,卻又畏懼房中之人的強大氣場而不敢靠近。
如此詭異場景,以忽悠人為生了半輩子的欒一眼豈能不心生疑惑,再加上詭姬的身份以及見面後的言行,方才有了這大膽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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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自己向來行事謹慎,最後竟被這老騙子給算計了去,江若離吊著眼梢,臉上神色陰晴不定,顯然已是動了殺人滅口的心思。
欒一眼混了一輩子的江湖,豈會看不出江若離此刻的心思,不過他今日既然敢找到這裡,自然不可能全無準備。
垂首將枯樹皮般的乾瘦手掌覆上身側小欒樹的頭頂,欒一眼渾濁木然的老眼中難得現出幾許溫情模樣,這是他世間僅存的唯一親人了,只要能讓他好過一點,所有的罪惡就讓他這糟老頭子一人背負吧。
「小老兒今日斗膽來見大人,其實是想同大人做一筆交易。」
「交易?」江若離聽聞此言,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你既敢尋上門來,自是有備而至,我倒很想聽聽你能拿什麼出來與我交易。」
彷彿沒聽出江若離話中暗藏深意,欒一眼捋了捋自己本就稀疏得剩不下幾根的花白鬍子,徐徐開口道:
「世人只知我欒一眼天生異瞳,金口直斷,卻不知我真正的看家本事卻是覡術。大人修為精深,想來不用小人多言,所謂巫者,女為巫,男為覡,兩者皆以天地萬物為本源,借助神靈的力量施展咒術,然巫術源遠流長,期間輾轉遺失,自太古時期流傳至今恐怕早已是聽者芸芸知者寥寥了。」
「我祖上本是尋常樵人,機緣巧合下救了一名巫咸族人後,方才有幸得了他的傳承,那巫咸族人雖暫保性命,卻也自知時日無多,臨死前他將一部黃舊卷軸交予祖上手中,囑他務必要毀掉此物,而後便氣絕身亡,祖上禁不住好奇便偷偷打開卷軸,誰知一窺之下竟被那卷軸所載驚得傻在了當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原來那卷軸之上所載的竟是那獨去其一的逆天改命之術,也難怪那巫咸族人一再囑托他必要毀掉此物,然而人欲無窮,既已知曉了如此逆天神術,又有幾人捨得親手毀去?想來若非如此,那巫咸族人也不必死到臨頭時才求著旁人替自己下了狠心。」
「然而大神通必有大業障,此術傳至曾曾祖一代時便已成了禁術,我幼時天賦過人,自視甚高,偶然得知此事後便挖空心思竊出了卷軸,並且暗中偷偷修煉卷中術法,我父親得知此事後怒不可遏,竟將我趕出了家門,我心中怨恨父親狠心,直道定要混出個名堂來令他後悔,誰知多行不義,最後竟落了個家破人亡的淒涼下場。」
「自那之後我哪裡還敢露臉,只得帶著小孫兒如喪家犬般四處逃竄,可惜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身負異術早已不是什麼秘密,那些貪得無厭的傢伙怎麼可能就此放過我,那日被大人斬殺的水三爺便是這其中最為難纏的一個。」
「小人如今早已是風燭殘年,這條老命不要也罷,然孫兒尚且年幼,幾令吾死難瞑目,那日見大人與他有緣,遂欲斗膽將其托付與大人,小人不敢與大人為難,唯求待其至成年即可,作為報答,老兒願為大人行那逆天改命之術,以報大人蔭蔽後人之恩。」
說至此處,那欒一眼已然四肢伏地得跪趴到了江若離的面前,江若離垂眸定定望了他一眼,冷笑道:
「逆天改命嗎?呵,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可惜本大人沒什麼興趣。」
「神煞之法,也叫命書,四柱八字,天干地支,神鬼難逃,萬變不離其宗。」
欒一眼不敢抬頭去看江若離此刻臉上作何表情,事實上她所釋放出的強大威壓以容不得他抬頭,即便五臟六腑都好似要被寸寸碾壓至齏粉,他仍咬緊牙關,默書般一字一句道:
「在北斗四星與七星的連心處,有一忽明忽暗之星,它起於五行絕處,穿計都,通羅睺,與孤辰隔角相疊,一旦煞權聚會,雖為萬人之尊,卻不免刑克六親,孤獨終老。」
江若離聽至此處,心下不由狠狠一痛,縱使她自認為早已練就了銅澆鐵灌之心,聞及此言時,仍抑不住心底那陣陣無法言說的鈍痛。
臉上散漫笑意緩緩褪去,她輕輕放下手中茶盞,凝眸打量起面前這略顯齷齪的髒老頭兒,無形的威壓頓如泰山壓頂般驟然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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