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96 一醉方休 文 / 一月之夏
離開了咖啡屋,金在中和顧七月兩個人微笑著說了「再見」,就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分道揚鑣。八月的首爾顯得有些沉悶,一絲風都沒有的下午,讓心情無法輕鬆起來。
顧七月拿出了手機,尋找到鄭允浩的號碼,深呼吸了一下,按下了通話鍵。
電話響了許久,就在顧七月以為要轉入語音信箱的時候,「突」地一聲傳來,電話接通了,但另一端卻什麼聲音都沒有,顧七月不由揚聲確認了一下,「喂,允浩嗎?」
「嗯……」鄭允浩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拖長了尾音,過了好一會才接著說到,「九七啊,怎麼了?」
顧七月在心底輕歎了一聲,然後打起精神充滿活力地說到,「我再次出道的舞台馬上就在眼前了,你不關心一下就算了,我給你打電話你還來問我什麼事?你這也叫朋友?」
其實過去這段時間是顧七月忙碌得不可開交,她也沒有給鄭允浩打電話,但現在卻是顧七月率先發難。因為顧七月知道,以鄭允浩的性格,他不但不會反駁自己,而且還會感到無比抱歉。她需要的是鄭允浩的抱歉,更準確一點,是鄭允浩轉移注意力。
果然,電話裡傳來了鄭允浩細瑣的哀嚎聲,「啊……對不起,對不起……哦,我這是怎麼了,對不起,九七啊,真的對不起……我都忘記了。」鄭允浩的聲音明顯打起了精神,比剛才好了太多太多,「那怎麼辦?你今天有什麼計劃?我怎麼樣才能夠補償你?」
「補償?我的精神損失可以補償的嗎?」顧七月嘟著嘴巴絮絮叨叨地說著,鄭允浩也不反駁,就乖乖地聽著,最後顧七月說到,「這樣吧,今天晚上出來喝酒吧,你掏錢。你也知道,等首演舞台開始倒計時的時候,我什麼好吃的都不能吃了,更不要說喝酒了。」
「炸雞加啤酒?」鄭允浩沒有多想,直接就開口說到。他知道顧七月不喜歡喝燒酒,而炸雞則一直佔據著練習生們不能吃的食物排行榜榜首,他們這群朋友每次想要放縱的時候,就去吃炸雞加啤酒。吃完之後第二天充滿罪惡感地加大練習量。
顧七月利落地點了點頭,「就這麼定了。晚上七點,老地方見。」
把電話掛斷之後,顧七月握著手機,剛才強打起來的精神卻是回落了下來。她知道鄭允浩的個性,他總是會把別人排在首位,他的悲傷、他的煩惱、他的困難總是放在後面。每次看到鄭允浩為別人著想,結果自己卻落不得好,顧七月就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但今天,她卻需要鄭允浩這樣,因為只有這樣,鄭允浩才能暫時忘記他的痛苦。
隨後顧七月回到了練習室繼續練習,但今天的狀態顯然很是糟糕,因為顧七月總是容易分心,所以她乾脆就沒有再練習唱歌了,而是發洩式地不斷練習跳舞、跳舞、跳舞。等夜幕降臨之後,顧七月洗澡換好衣服之後,就沿著隔壁那條街朝目的地走去。
顧七月在s。m公司度過了十年光陰,她的生活自然也是處處充滿了s。m公司的痕跡,比如說「炸雞店老地方」,指的是三成練習室背後兩條街之外的那個小生活區裡那間炸雞店。那間炸雞店並不是韓國諸多連鎖炸雞店之一,而是小區裡一對老年夫婦自己開的,江南剛剛規劃出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這裡了,他們的炸雞店就是這片小區裡最老資格的店舖,總是有許多熟客前來。
走進這間叫做「喔喔叫」的炸雞店,顧七月熟練地向櫃檯裡的老闆娘問好,「大媽,最近身體還好嗎?」
「哦,七月啊,來了?」大媽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雙手在不斷忙碌著,此時炸雞店裡坐著約莫五、六桌客人,她顯然很是忙碌,只來得及打了一句招呼,就又忙碌了起來。
「大媽,你忙,我自己來就好。」顧七月熟練地走進了廚房,端著小菜擺到了旁邊的桌子上,他們這群三成練習室的練習生對這裡是再熟悉不過了。
「你今天幾個人,還是老樣子嗎?」大媽也沒有客套,揚聲就直接說到,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那炸雞的茲茲響聲讓人食慾大增。
「兩個人,先給我們醬料半原味半。」顧七月把東西擺好之後,回頭看大媽剛好把一盤炸雞準備好了,她就走過去,「這是哪一桌的?」
大媽抬頭看了看,「三號桌的。」
顧七月就熟練地把炸雞端了過去,微笑地對三號桌的三名客人說到,「你們好,這是你們點的原味炸雞兩隻。」
鄭允浩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穿著運動裝的顧七月在微笑著為客人服務,那濕漉漉的頭髮顯示著她剛剛練習完的跡象,運動裝則說明今天顧七月肯定有大量運動。看著這樣的顧七月,鄭允浩煩亂的心緒不由就安定了下來,其實他一直都很佩服顧七月,十年如一日,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希望,就好像是一個笨蛋一般愚蠢地堅持著所有人都告訴她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也許,在許多人看來顧七月就是一個笨蛋;但在鄭允浩看來,顧七月的人生才有真正的意義。
今天也是如此,即使有了「燦爛的遺產」的成功,顧七月也還是沒有變化,無論是練習的態度還是親切的笑容。
「嘿,允浩,來了。」顧七月抬起頭就看到了鄭允浩,回頭指了指她剛才擺好的桌子。
鄭允浩也向大媽鞠躬打了招呼,然後這才和顧七月坐了下來,「慶祝你再次正式出道,就用炸雞和啤酒,會不會太寒磣了?」
「那你覺得什麼才是好的?」顧七月一臉不在乎的表情,「高級法國料理?還是……雜醬面和揚州炒飯?」後面說的是中國料理,也是他們的最愛。
鄭允浩撲哧一下就笑了起來,心情前所未有地放鬆了下來,「所以,現在感覺怎麼樣?」
「緊張,還有一點忐忑吧。」顧七月長長歎了一口氣,但表情卻沒有那麼沉重,畢竟對於她來說,這是第二次人生,她的心境已經看開了太多太多,「我們都知道,出道其實僅僅只是第一步而已,許多人邁出了第一步,卻依舊無法走到終點。所以,我還是有些擔心的。」
對於藝人來說,出道只是最簡單的第一步而已,因為決定你能否出道的是經紀公司;但出道之後,你的事業能否取得成功,就身不由己了,決定這一切的是觀眾和聽眾,是收視率和銷量,是人氣和利益。
如果說一百個練習生才能有一個人出道,那麼三百個藝人之中才能有一個人取得成功,一千一個藝人之中才能有一個人取得輝煌。這就是差別。
鄭允浩看著顧七月嘴角的放鬆,就知道雖然她有些擔心,但並沒有影響到心情,不由就笑了笑,「放心吧,你一定能夠成功的。你已經有世界上最忠實的粉絲了,不是嗎?」
「誰?你啊?」顧七月一臉調侃地投去了視線。
鄭允浩呵呵地笑了笑,「當然,我一直都是你最忠實的粉絲,還有秀滿老師。」
顧七月不由也笑了起來,她知道鄭允浩說的是事實。可正是這個事實,卻刺痛了顧七月,因為她想起了金泰妍,想起了金孝淵,想起了他們這群一起練習的夥伴們,想起了金在中,想起了樸有仟和金俊秀。
「今天在中找我了……」顧七月沒有任何徵兆地就開口說到,這讓鄭允浩所有動作都凝固在了原地,「不,準確來說,是我們遇到了,在三成練習室,他和有仟。」
顧七月看向了鄭允浩,「他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我,你想把你的版本告訴我嗎?」鄭允浩抬頭看向了顧七月,沒有說話,他就這樣認真地看著顧七月那雙透亮的眼睛,在這雙眼睛裡,他總是可以找到溫暖和信任,今天也不例外,這讓鄭允浩的眼眶突然就有些發熱,然後他撇開了視線,搖了搖頭。
「在中讓我告訴你,不管怎麼樣,奴隸合同都是要廢除的。」顧七月輕聲說到。
鄭允浩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坐在原地,他等了許久,顧七月也沒有下文了,他蠕動了一下唇瓣,猶豫了許久,才把聲音擠了出來,「九七,你說我們為什麼要長大呢?難道不能所有一切都保持原樣呢?」
「因為我們身邊的人都在長大,如果我們不跟上腳步,那最終受傷的只是我們自己。」顧七月的話語就好像是清晨樹葉上輕輕滾動的露珠,晶瑩透亮,卻份量十足,把細長的葉子壓得直不起腰來。
鄭允浩再次抬起頭來,仔細地打量著顧七月,「我們還是朋友嗎?」
這個問題在顧七月的心尖輕輕打轉,讓她的眼眶不由一熱,眼淚就這樣狼狽地滑落了下來,顧七月低頭擦去了臉頰上的淚水,鼻音濃濃地說到,「這餐飯你掏錢,我們就還是朋友,不然我就和你絕交了。」
鄭允浩嘴角的笑容就這樣綻放了開來,用力點了點頭,「當然。今天晚上你就放開肚子吃。」然後得意洋洋地炫耀到,「我把卡帶來了。」
「大媽,這裡來兩扎啤酒。」顧七月狡黠地看著鄭允浩,揚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