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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第4章 霸王硬上弓4 文 / 殺我三萬里

    隨著日頭西斜,空氣開始變涼。

    海風由暖變冷,凜冽而又狡猾的打著旋兒朝衣縫裡鑽,像是海蛇一樣,在肌膚上滑動,帶來一陣陣刺骨的涼意。

    海葵身體漸漸麻木。

    尤其手臂和手指頭,麻木的像是在骨頭外面套了個軟塑料套子,失去了痛癢等感覺。

    海葵希望天趕緊黑下來,她就可以用纏在手腕上的鮫絲,割斷繩子,落入大海,逃離這裡。可太陽像是故意在和她做對似的,懶洋洋的窩在紅紫色的雲霞上頭,很長時間都不動地方。太陽似乎安逸於彩霞的溫柔,在彩霞織成的雲床中睡著了,忘記和月亮交換崗職。

    海葵專心致志的盯著太陽,祈禱太陽在她手臂完全麻木之前,趕緊落到海平線下。

    蔣異浪突然從船艙裡出來,船艙門在拉動下發出暗啞的響聲,打斷海葵專注盯視太陽的行為。

    蔣異浪剛剛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粗略擦了一下,並未擦乾頭髮。自然捲曲的頭髮,被水糾合成一縷一縷,看著像是鋪散在頭頂上的枯萎海藻。

    他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紫紅色大袍子,袍子沒有開襟,像是一整片布縫和在一塊兒,只在腦袋和手腕地方摳了洞似的。

    海風吹鼓起蔣異浪的袍子,令袍子簌簌作響,彷彿在敲揍著某種奇怪的鼓樂。()

    蔣異浪抬起右手,擋在眉骨上頭,仰臉看向海葵,「想明白了沒有?」

    海葵立即點頭,鏗鏘有力的回答,「想明白了!」

    「哦?你是怎麼讓鯊魚聽話的?」

    「啊?」海葵大睜著眼睛,懵懂的看著蔣異浪,「讓鯊魚聽話?就是你之前說的御鯊嗎?我不會啊,我真的不會,我一點兒都不懂。」

    「不會?不懂?」

    海葵用力搖著腦袋,連帶著旗桿也晃動起來,「真不懂。鯊魚那就是海裡的大老虎,你看看我,我這麼這麼一小滴,怎麼可能讓海裡的大老虎聽話。」

    蔣異浪將手緩慢從眉骨上拿下來,拍了拍兩邊袖口,閒閒出聲:「看來你還沒想清楚,那就繼續想。」

    「噯,噯!等等,我想清楚了。」海葵著急的大叫,叫住轉身要回船艙的蔣異浪。

    蔣異浪原地站定,回過頭來,意味不明的盯著海葵。

    剛才蔣異浪抬頭的時候,用手擋在眉骨的地方,給眼睛上鋪了一層陰影,導致海葵沒看清楚蔣異浪的眼睛。

    這會兒,蔣異浪沒有拿手擋在眉骨上方,陽光均勻鋪撒在蔣異浪臉上,海葵清晰看到了蔣異浪的瞳仁。

    蔣異浪的瞳仁很奇特。

    圍繞在他瞳孔周圍的,並非普通人那樣的細微絨毛,而是間隔有序的水滴型凹陷圖紋。凹陷圖紋的尖端指向瞳孔,圍繞瞳孔組合成一個花形的圖案,美麗且妖異,令人恐懼卻又忍不住的想要多看上幾眼。

    這種瞳仁極為罕見。

    比雙瞳還要罕見。

    海葵以前並沒有見過這樣的瞳仁,一時間愣住了,好一陣子都沒有說出話來。

    蔣異浪抻高眉毛,眼皮微微下垂,瞇縫著眼睛看著海葵,「想清楚什麼了?」

    「我,我雖然不知道該怎麼讓鯊魚聽話,但我聽話啊!」海葵把早就準備好的一堆狗腿話,語速極快的吐了出來,「我特別聽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讓做飯就做飯,當打漁就打漁。別看我長的小,但我吃百家食長大的,勤快,從小兒就什麼活兒都會幹。」

    蔣異浪嘴角慢慢勾了起來,笑的很是愉快,「我不需要奴隸。」

    「我最會按摩!」海葵按摩的技術,是跟著鎮頭瞎子張學的,十分地道。瞎子張祖上是在皇宮裡當太醫的,一手按摩技術,出神入化,誰家有個扭脖子崴腳的,經瞎子張一按,不出一晚上,准好。

    「把你御鯊的方法告訴我,我就收你做奴隸。」

    海葵在心裡沖蔣異浪『呸!』了一聲。

    她的腳丫子蠢蠢欲動,很想把鞋子甩到蔣異浪那張無恥的大臉上。

    「我是真的不知道。」海葵表忠心,「我要是知道,我肯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蔣異浪嗤笑一聲,揚手吩咐在一邊曬魚乾的方吼娘,「看好了她,別讓她趁夜跑了。」

    「老大,你放心。」方吼娘一直豎著耳朵斜著眼,聽著蔣異浪和海葵這邊的動靜。

    她非常不希望蔣異浪把海葵放下來。

    對於方吼娘來說,任何一個比她漂亮比她苗條的女人,都是她的敵人,都該去死。

    聽到蔣異浪的吩咐,方吼娘提在半空的心臟落回了原位,心花怒放的應了一聲。她用力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看好海葵,不給海葵溜走的機會。

    等到蔣異浪進了船艙,方吼娘雙手叉腰,沖天大喊,「小賤人,你再不把御鯊的方法告訴老大,我就把你曬成鹹魚乾。」

    海葵「呵呵呵」冷哼三聲。

    這三聲,對於方吼娘這個一點就著的火藥桶來說,相當於一個大火星子。

    方吼娘炸了,氣的想要爬上去教訓海葵。

    白雲天叫住方吼娘,「方吼娘,你再不做晚飯,我可就要餓壞肚子了。」

    方吼娘忽閃著碩大的兩個鼻孔,抽出鞭子,隔著空朝海葵甩了兩鞭子。她在白雲天的注視下,心有不甘的將繩子收回腰上,彎腰把魚乾收到簸箕裡,回艙裡去給大傢伙兒煮飯。

    白雲天抬頭看向海葵,遙遙朝海葵笑著。

    他像是一隻體態輕盈的鴿子,右膝微微一曲,隨後騰然而起,從另外一條海盜船上掠到綁著海葵的這條海盜船上,然後又輕輕一躍,站到了剛才成功站的那條旗桿上。

    他右手握住旗桿,右腳抵在旗桿一側,整個人像是一面旗似的,姿勢奇特但輕鬆的掛在旗桿側。

    白雲天長相俊美,看著確實不像是海盜,而像是有錢人家的富貴公子。

    他眼尾微微下垂,兩個瞳仁呈暗金色,像是快要落下海平面的太陽。這樣的眼型,配著這樣的瞳仁顏色,令他的眼神十分柔和,讓人見了就心生歡喜,想要親近他。

    海葵卻絲毫不想親近白雲天。

    她非常瞭解一個道理,狼窩裡都是吃肉的。

    白雲天能在海盜窩裡成為二把手,絕對不可能因為他帶著仙氣兒的長相,肯定他心眼兒有獨到的黑暗之處。

    白雲天這類壞在裡頭的,比壞在外面那類人,歹毒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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