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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98 深夜來人 文 / 夏至繁花

    但莊西林這小子膽子太大了,且為達目的不惜連身邊最親近的六斤七兩也能說藥倒就藥倒,現在六斤七兩還小,往後他再這般行事,難保不會寒了身邊親近人的心,到時才是真的得不償失了。

    「六斤七兩是不是還應該對你感恩戴德,感謝你沒有拿毒藥害他們?」

    「本少爺都說了,那不是毒藥!」莊西林惱火的大嚷道。

    若薇淡淡道:「可是六斤七兩不知道,你說,往後少爺你再要賞東西給他們吃,他們還敢吃少爺的東西嗎?」

    莊西林語塞,半晌硬著頭皮道:「我是主子,他們是奴才,我叫他們吃東西,他們敢不吃?」

    「是,少爺好大的威風。就不知,一個長期處於主子欺凌打罵下的奴才,還會不會一心裡只繫著他的主子?又會不會只要有人煽動,想著自己主子確實不將自己當人對待,就做出叛主之事來?就譬如主子曾對他們做過的事情一樣——少爺你想想看,倘若六斤七兩也給少爺你的飲食糕點中下點藥,會是什麼後果?」

    莊西林聽的臉色發白,「他們,他們敢,小心少爺我打死他們!」

    「在少爺打死他們之前,他們有無數的機會能令少爺你身首異處!畢竟,他們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想要對少爺下手,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若薇瞧著他緊張的不住吞嚥口水的模樣,又慢條斯理的加了一句。

    「那,那本少爺現在就趕他們出去。」與其留著將來要害了他,不如現在就將危險掐死在搖籃中。

    「然後呢?」若薇睨著他,「為了不被身邊親近的人傷害,少爺是不是就不打算讓人服侍了?如此也好,咱們將軍府也省了好大一筆銀子。」

    莊西林不自覺的咬著手指,身邊不用人服侍,是不是就不用擔心他們會背叛自己害自己了?真是如此,他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嘛,也沒必要非要人服侍啊。

    「你是不是在想,你可以不用別人服侍?」

    「本少爺有手有腳,未免非要別人服侍?」莊西林詫異若薇竟猜得到自己的想法,又惱怒自己的想法如此輕易就被若薇看透,咬牙切齒惡狠狠地說道。

    「少爺說的很有道理。可是這樣一來,少爺身邊沒有心腹,從此後,不會有人再急少爺所急,憂少爺所憂。也沒有人會在少爺需要的時候挺身而出,為少爺或擋刀或退敵。倘若少爺需要有人為你打探消息,可是重要的消息少爺又放心交給隨便什麼人去打探而不必擔心下一刻秘密就會被洩露出去?還是少爺打算凡事都親力親為然後累死自己?」

    「……」莊西林瞪著若薇:「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本少爺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令六斤七兩不但不生本少爺的氣,日後還會忠心耿耿的對待本少爺嘛!」

    若薇盯著他,漫聲道:「去跟他們道歉。」

    「啊?」莊西林長大了眼,以為這又是若薇整治他的手段,一抬眼看見若薇神色認真,半點也沒有似笑非笑那種耍弄人的意思,這才肯定了她的認真,可是——「本少爺是主子,他們是奴才,要本少爺給他們道歉……」

    他的面子要往哪裡擱?

    「信任是相互的,他們原是信任你的,可是他們的信任換來的卻是少爺你的迷藥,往後他們還會無條件的相信你?你要他們無條件信任你擁戴你為你生為你死,那麼,就算他們是奴才,你也要給他們閉上眼睛捂起耳朵的信任,就算全世界都說你有錯,你是壞人,只要你否認,全世界都不信,可他們依然信你,這才是你的本事!」

    說白了,若薇要教他的,不過是收買人心罷了。很多身處高位的人都覺得,奴才的命都會自己的,自己就算對他們不好,他們也該為了自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讓他們生就生,叫他們死就死。可他們往往忘記了,奴才也是人,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叛主的事情發生。

    莊西林眼睛睜的又大又圓,怔怔的看著若薇,嘴裡重複著若薇的話:「……全世界都不信我,他們依然信我……我,我好像明白了。」

    「明白了還不趕緊滾回去!」若薇瞪她一眼。

    莊西林難得的居然沒有發他的少爺脾氣,他認真的看了若薇一眼,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要收服六斤七兩,難度並不大,如果,他能令這三姐忠心於他,為他生為他死,那才是他真正的本事吧!總有一天,他莊西林一定會做到的。

    倘若若薇知道此時的少爺心裡正想著要如何降服她,一定會不吝的讚他一句「好志氣」。

    見莊西林走了,駿哥兒更老實了,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大氣都不敢出。

    若薇好整以暇的坐下來喝茶,並不理會他。

    駿哥兒站了好一會,也沒聽到若薇的動靜,心裡就打起了鼓來,既怕若薇收拾他,更怕若薇不收拾他。

    倘若若薇不理會他了,他往後可還怎麼活啊!

    「娘親,我錯了,你不要不理我!」駿哥兒鼓起勇氣開口,邊說邊偷覷若薇的臉色。

    「小舅舅要出去,你是不是也起哄了?」若薇問他。

    「我,我就是想送送外祖父。」駿哥兒小小聲為自己分辨道:「外祖父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駿哥兒會想他的。」

    「小舅舅拿藥迷倒六斤七兩的事,你事先可是知情的?」若薇又問。

    駿哥兒將頭埋得更低了:「我,我聽小舅舅說起過。」

    「明知那藥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但不阻止你小舅舅,還替他隱瞞,甚至幫助他一起實施。倘若那是要人性命的毒藥,你就是殺死六斤七兩的幫兇!」若薇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駿哥兒被若薇的神色嚇得不敢說話,囁嚅了好半天方才說道:「我,我不要殺人。娘親,駿哥兒沒有殺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撲到了若薇懷裡,顯然被若薇那句幫兇嚇得不輕。

    「有時候殺人,是為了活命,這並不可怕也沒什麼好怕,除非你想死。可是駿哥兒,我要你記住,不管怎麼樣,絕不能濫殺無辜。懂嗎?」

    駿哥兒見若薇神色稍緩,這才抽抽噎噎的抱著若薇的脖子,點頭道:「我記住了,像六斤七兩他們,就是無辜的,不能殺他們。娘,這次是我和小舅舅做錯了,我會改的,你不要對駿哥兒失望。」

    若薇摸摸他的頭,對這個懂事又聰明的孩子又是驕傲又是疼愛,她輕聲說道:「嗯,我不會失望。」

    ……

    若薇不知道莊西林用了什麼法子安撫六斤七兩,反正晚上吃飯時,那小子一直得意洋洋的覷著她的神情,實在很有些欠抽。

    一家人一起用飯,飯桌上因為少了一個如山般寬厚高大的身影而顯得有些冷清,莊夫人更是強顏歡笑的吃了幾口飯後,便沒了胃口。莊若梅與莊若蘭都心思重重的模樣,兩人用的也不多。

    莊若蘭看著若薇跟沒事人一般,心中一堵,脫口道:「三姐姐還真是心寬,平日裡將孝道表現得那般極致,如今父親出門在外,三姐姐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了。」

    這是在暗諷若薇平常的孝順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麻痺莊大將軍的手段而已。

    若薇聽了,也不動氣,只似笑非笑的睨著她:「是啊,本夫人不像五妹那般心細如髮。不過五妹這時候的心細如髮,又是給誰看的?沒人欣賞,五妹再心細如髮又如何?」

    莊若蘭臉色一變,她本就厭惡若薇高高在上的嘴臉,如今聽著她毫不留情的暗諷她即便如何的鑽研討好,也得不到莊大將軍偏疼的話,氣的緊了緊手中的帕子,「是,妹妹再如何,也比不得三姐姐會討人喜歡!」

    她將喜歡兩個字咬的很重,若薇聞言只是淡淡一笑,「五妹少些心思算計,想必也會很討人喜歡。」

    莊若蘭的臉色白了白,「三姐姐紅口白牙說這話,也未免太誅心了。」

    「行了行了。」莊夫人頭疼的打斷她們,「一人少說兩句,沒別的事,就散了吧。」

    莊夫人話音才落,莊若蘭便率先起身,氣沖沖的先走了。

    若薇跟莊夫人也沒好到親若母女的地步,帶著兩個小的也回去了。

    一直心神恍惚的莊若梅追了上來,「三姐姐。」

    「有事?」兩個小的打打鬧鬧的跑遠了,若薇忙招呼六斤七兩與婆子們跟上去,這才轉過頭打量莊若梅。

    莊若梅不甚自在的伸手抿了抿頭髮,目光閃爍的避開若薇的注視:「聽說下午那會,是江流送他們兩個回來的?」

    若薇恍然大悟她這神思不屬為的是哪般,「是江流沒錯,怎麼?」

    莊若梅臉上泛起一絲紅暈:「沒怎麼,我就是想說,咱們跟這個江流還真挺有緣的。上午他救了咱們兩個,下午又那麼湊巧的救了駿哥兒兩個,你說這不是有緣是什麼?不過三姐姐,這事你做的有些不地道呢,人家救了咱們家這麼多人,你怎麼也不留他下來,便是用頓便飯也是好的。就這般將人家打發了,被人知道了,還不得道咱們將軍府忘恩負義了?」

    「依本夫人之間,一頓便飯哪裡夠感謝人家對咱們家這麼多人的相救之恩。」

    「三姐姐也是這麼認為的?」莊若梅聽若薇這麼一說,大眼立刻就亮了。

    「是啊,」若薇調侃她:「活該讓咱們四姑娘以身相許,方能體現出咱們將軍府的誠意,你說是不是?」

    「哎呀,三姐姐你好壞!」莊若梅雙手捧臉,一雙眼睛在夜色下卻亮的驚人,抬眼看一眼若薇,嬌羞的問道:「三姐姐當真覺得,我,我配得上江流嗎?」

    若薇心中一突,這丫頭分明十分認真的樣子,讓她再提不起調侃的心情來,「配得上如何,配不上又如何?」

    莊若梅一怔,停在發邊的手也僵住了,片刻,她黯淡了明亮的神色,「你說的沒錯,配得上又如何,配不上又如何,我一個自小讀著女經女誡長大的閨閣女子,難道還能厚著臉皮去問他……」

    願不願意娶她嗎?真要豁出去這樣做了,她這將軍府女兒的臉面,便真的半分也沒有了。

    其實她也不是捨不下這張臉皮。可是舍下了,就能如她所願從此與心上人一道,逃離這令人窒息的牢籠,從此過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她用力咬下下唇,如果有一個這樣的機會,就算結果不是她所想像的那般,她也願意放棄現在的一切,跟命運賭上這一把!也許,她運氣好真就賭贏了,誰又說得準呢!

    不過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麼用,江流他,大概已經不記得她這個插曲了吧。

    「你知道就好。」若薇淡淡道,誰都有情竇初開的時候,誰都有做夢的權利,她又有生命資格不許這小姑娘做做夢呢?只要她乖乖地別生出什麼事來,她甚至可以縱著她做這一場沒有結果的夢。可要她鼓勵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什麼的,若薇嗤之以鼻的想,不論是對莊大將軍不好交代,還是本身追求江流這個事情,她都不會允許其發生——她既已接手了將軍府的一切事務,就勢必要從將軍府,從莊大將軍以及莊夫人的角度上去思考問題,斷不能讓將軍府出了亂子,而令高城的莊大將軍放心不下。

    兩人在岔路口分了手,看著莊若梅沉默失落的背影,若薇慢慢瞇起了眼睛。

    ……

    夜半時分,原本熟睡的若薇倏地睜開眼睛。清明的眼裡沒有半分睡意,清醒警惕的彷彿未曾睡著過。

    青霜回了侯府後,她屋裡便沒再留人值夜。若薇睜開眼睛,卻沒有立刻坐起身來,只是無聲的將後伸到枕頭底下,慢慢摸出藏在枕下的鋒利匕首。

    漆黑而安靜的房間裡,原本只有她均勻綿長的呼吸,而此刻,卻有衣衫摩擦的悉悉索索的細小聲響。

    若薇右手握緊匕首,稍稍側過頭,運足目力,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望過去。隱隱約約只能看見靠近窗邊的紗幔後頭,坐著個模糊不清的人影。

    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氣息。

    那人似乎受了傷,慌不擇路下逃進了她的房間裡,此刻正辛苦的給自己包紮傷口。

    若薇卻並沒有因此放低警惕,能瞞過將軍府明裡暗裡那麼多護衛家兵到她房間裡,絕不會是個泛泛之輩。且,一般人知道將軍府守衛森嚴,遠遠避開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辛辛苦苦躲過護衛們的眼睛,還如此大搖大擺的藏到她的房間裡來?

    那人似乎已經察覺到若薇已經醒過來,詫異的咦了一聲,方歉意的開口道:「姑娘,抱歉讓你受驚了。在下遭人追殺,迫不得已避入將軍府,驚擾了姑娘,是在下的不是,還請姑娘原諒在下的孟浪。」

    他一開口,若薇便皺起眉頭來。

    彬彬有禮的此人,正是今天已經有緣見過兩次的江流。

    一天當中見三次,真是巧合還是,人為的安排?

    若薇相信巧合,卻不太相信這般巧合的頻率。

    依江流江湖中人的背景來看,她扮男裝扮的再像,也一定瞞不過江流的眼睛,畢竟她不是真正的男子。況且江流送那兩個小的回府時,已經知道她是將軍府的人,而江流當時對於她一個季姓人在將軍府中如同主人一般的行事也分明沒有半分驚訝,若薇不知道他是因禮貌才不好多問,還是早已經摸透了她的底細!

    而現在,她又見到了江流,還是她充滿女性氣息的房間裡。

    「姑娘不必害怕,在下不是壞人。」江流沒有聽見回應,似擔心嚇到了床上的人一般,忙出口解釋道:「在下便是今日送府中兩位少爺回來的人,因捉拿追殺在下的人實在太多,一時之間,除了將軍府,在下還真不知道能往哪裡藏,因此方斗膽進來了。待危機一解除,在下即刻就離開。姑娘放心,此事你不說我不說,定不會壞了姑娘的清譽。」

    聽他言下之意,竟是有意避入將軍府來的,倒是並不知道這是若薇的住處!若薇並沒有立刻斷定什麼,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江兄?」她緩緩坐起身來,語氣溫和,並未刻意壓嗓逼出低沉的嗓音來。

    江流似乎愣了愣,試探著開口:「是季兄弟嗎?」

    「正是。」若薇悉悉索索的下床,將匕首塞進袖子裡,「江兄身手不凡,不知是何人將江兄逼的如此?」

    江流抬手掀了掀紗幔,似乎想要走出來,但不知想到什麼,抬起的手很快又放下了,依然規矩的呆在紗幔後,苦笑道:「也是江某太過托大的原因,與友人散了之後,正要回客棧,就遭遇了兩隊人馬的伏擊,一是京畿衛要捉拿我,二是下三濫的江湖宵小要殺了我。江某不幸被其中一人的暗器擊中,不得已只好先逃走再作打算。江某躲避之時,竟發現京畿衛的官兵正挨家挨戶的搜查,江某想著將軍府到底不同別家,他們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的惹上將軍府來,這才……這般狼狽的模樣,讓季兄弟笑話了。」

    果然他聽到了若薇的聲音,卻並沒有絲毫驚訝與慌張,說明他的確早就看出她是女子這件事。若薇聽他語氣誠懇坦然,便問道:「不知京畿衛的官兵為何要捉拿江兄?江兄可是惹到了什麼人?」

    江流頓了頓,片刻才道:「江某今日乃是生平第一次踏足京城。」

    若薇沉默片刻,摸索著將燈點亮了,方歉意道:「是我們姐妹連累了江兄,實在抱歉。江兄不必擔心,你是我們將軍府的恩人,我定不會讓你被人抓走的。」

    江流第一次進京,做了兩件好事,一件是從那位穿紅衣的胖世子手下救了若薇與莊若梅,另一件,則是從一群地痞流氓手下救下了莊西林與駿哥兒。這兩路人馬,能調的動京畿衛的人,不可能是地痞流氓,那麼很有可能,就是那位十分囂張敢當街搶人的世子爺了。

    倘若江流這個人沒有問題,而他所言都屬實的話,他的不幸,將軍府還真要負責的。

    「怨不得季兄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江湖中人該做之事,只是沒想到,那胖公子竟連京畿衛都能使喚的動,也難怪他在京城敢這般囂張。季兄弟久居京中,可知道那位胖公子的來歷?」江流倒是大氣的很,一點也沒有怨怪若薇的意思。

    若薇在回府後,便跟莊十八打聽了一嘴,京裡愛穿紅衣又好色成性還胖成那個德行的,只有成國公府的那位世子爺,這位爺敢光天化日之下強搶女子不怕被人彈劾,一是仗著成國公府乃是當今皇后的外家,而他正是正經的國舅爺。二來,成國公當年拚死救了先帝,先帝感激之餘,賜了國公府這世襲的爵位,又在臨死前,賜婚國公府的女兒與當今皇帝,這般盛寵,滿朝文武找不出第二個。而現任的皇帝雖然不喜皇后層出不窮的毒辣手段,將他後宮弄得烏煙瘴氣永無寧日。但他是孝子,尋常人家停妻再娶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更何況皇后還是先帝賜婚的,他若敢不管不顧休了皇后,都必定會落一個不孝的名頭。

    也因此,這成國公世子再是如何囂張跋扈,如何無惡不作,所有上疏嚴懲他的折子,都被皇帝壓了下來。彷彿只有這樣,才能不寒了老臣的心。殊不知,正是皇帝軟不拉幾的做派,更加縱容了成國公世子將惡事壞事做到了底——當街強搶民女算什麼,只要他高興,便是當街殺人放火,也沒有人敢管。

    如此惡霸,被江流這樣下了面子,又怎麼肯輕易罷休,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妄為到指使京畿衛的官兵捉拿江流的地步!

    若薇簡單的將成國公世子的身份說了說,道:「江兄放心,此次的事因我們而起,我斷然不會袖手旁觀。他雖然膽大包天,但我將軍府要保下江兄,還是不成問題的。對了,江兄傷在何處,可嚴重?」

    她舉著燈走近江流,這才發現江流半邊身體都被血浸濕了,連他身體挨著紗幔,都被染上了刺目的血色。

    而失血過多的江流靠在牆上,面如土色,神色十分虛弱。

    可偏偏這樣虛弱的江流,方才與她說話之時,竟是半分虛弱都沒顯露出來。

    若薇愣了愣,忙快步上前,「江兄,傷在何處?」

    江流苦笑著看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右肩後頭,「應是傷到了背後血脈,暗器還在裡面沒能取出來……」

    若薇顧不得別的,上前將燈盞放在地上,矮身蹲在江流身邊查看他的傷勢。

    撥開粘在傷口周圍的衣服,若薇終於看清了如龍眼大的一個深可見骨的血洞裡,嵌著一枚三角稜形的飛鏢。

    「不知道這暗器上有沒有毒?」若薇有些擔憂的道。

    「倘若有毒,方纔我一番疾奔,毒氣攻心,只怕早已毒發身亡。」江流見若薇毫不避嫌的查看他的傷口,很是愣了一下。眼睛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便見若薇青絲如瀑披散在腦後,襯的一張比白日裡見過的更白皙精緻的臉龐愈發嬌小動人。此刻這張臉上,那如寒星般冷漠的眼睛裡,依然冷靜沉穩的不可思議。彷彿身著單衣站在一個尚算不得熟悉的陌生男子跟前,也不能讓她有半分不自在一般。

    「沒毒就好。」若薇觀察了一番他的傷口,「這暗器要立刻取出來,否則不好上藥止血。這會子不好請大夫過府,江兄若是信得過我……」

    「季兄弟,動手吧。」江流打斷她,看向她的眼睛裡滿是信任與感激。

    若薇便不再多說,讓婆子抱了兩罈子烈酒來,又點了幾盞燈,讓屋子更明亮些。

    她將其中一罈酒遞給江流。

    江流疑惑的接過酒罈子。

    若薇淡淡道:「沒有麻藥,你不如喝點酒,如果能醉死,應該也能減輕些痛苦。」

    江流失笑,將酒罈子放在一旁:「不必了,江湖中人受傷的時候多了去了,這一次的傷也算不得什麼。你放心動手吧,我扛得住。」

    若薇一切準備就緒後,便從袖中滑出防身的那把匕首來,放在火上認真烘烤。

    江流瞧著若薇袖中滑出的匕首,神色微微有些怔忪,「季兄弟……應是莊姑娘吧,你貴為將軍府的姑娘,難道還會有危險?」

    若薇聽出他話裡的意思,淡淡道:「有備無患,現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江流又是一怔,驀地身子一僵,臉上肌肉一緊一抽,用力咬住牙根——若薇趁他不備,利落的刨開了他的傷口。

    若薇眼角餘光打量他一眼,見他額上青筋暴起,連眼眶似都因忍痛而有些鼓凸,卻用力咬著牙,一聲痛哼都不曾聽見,眼裡便帶上了欽佩讚賞之意。

    「倘若知道管了閒事會惹來這樣的麻煩事,不知江兄還會不會出手相助?」若薇隨口找了個話題。

    江流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方回道:「這閒事已經管了,又哪裡來的倘若?更何況,若要江某眼睜睜的看著惡霸就在眼前行惡,而因懼怕權貴權勢就不敢管,江某實在做不到。」

    他的情緒並不激昂,語氣甚至平靜的有些不像正在被剜肉療傷的傷患一樣,然而這般神態,卻更令人願意相信他說的話。

    「江兄真正俠肝義膽,令人敬佩。」若薇口中與他閒扯著,手下動作卻一下也未停頓過。

    她拿刀的手非常穩,動作亦十分熟練,若不是親眼所見,江流很難相信閨閣中的女子有這樣的氣魄與能耐。

    「季兄弟謬讚……嗐,瞧我這腦子——」他似懊惱的眨了眨眼睛,就要改口。

    「沒事,江湖兒女不是不拘小節的嗎?我以季玖的身份與江兄結識,江兄若不嫌棄我是個閨中女子,往後也將我當季玖便是。」

    說話間,若薇已經將鑲嵌進血肉中的暗三角稜形暗器取了出來,血糊糊的暗器托在若薇雪白的掌心,輕輕往江流跟前一送,似調侃道:「要留下做個紀念嗎?」

    江流此刻滿頭大汗,卻竭力不讓自己的手發抖。他伸手取過那枚暗器,翻來覆去看了幾眼:「看不出有紀念價值,這群宵小應該是怕人知道身份,因而不敢在自己的暗器上留下標誌。江湖上有這樣的敗類,真是咱們江湖中人的恥辱!」

    若薇正要給他上藥止血,就聽外頭傳來青芳驚慌的聲音:「夫人,不好了,前頭婆子來報,說是突然闖進來一大批官兵,要在咱們府裡搜查要犯!莊夫人已經被驚動了,這會子正急著要去前院呢。」

    若薇與江流同時皺起了眉頭,這成國公世子還真是膽大包天,連將軍府他都敢闖進來搜,顯然是沒將將軍府放在眼裡。

    上藥的動作沒有停,若薇淡淡開口吩咐道:「讓人攔著夫人,別讓她去前頭,免得被人衝撞到。告訴莊十八他們,先給我擋住,我立刻就過去。」

    江流歉意的瞧著若薇:「實在對不住,還是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若薇上好藥,又利落的將他傷口包紮起來,一邊道:「江兄無需自責,你安心呆在這裡,後院他們不敢亂闖。」

    她忙活完江流的傷,隨便洗了洗手,換上男裝,快步走了出去。

    江流望著她挺直猶如修竹的身影,漆黑眸光微微一閃,似讚賞,又似旁的看不明白的東西。

    ……

    若薇趕往前院的路上,遇到等在通往前院的道路旁提燈焦急等著她的莊若梅:「三姐姐,我聽說前頭出了事,來了許多官兵說是來捉拿要犯的。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家怎麼會有要犯呢?」

    「沒事。」若薇蹙眉,不悅的瞧著她:「回你屋裡去,別到處亂跑。」

    「可是這時候我哪裡呆得住,父親才走就出這樣的事,是以為咱們將軍府沒有父親在,就可以隨意欺負嗎?我倒要去看看,是誰這樣膽大包天,全然不將咱們將軍府放在眼中。」

    若薇嚇唬她:「你若不怕被人搶去當小妾,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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