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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77 奉陪到底 文 / 夏至繁花

    莊大將軍神色沉重,滿腹心事,負著雙手緩步回到正房。

    正等著他的莊夫人連忙起身:「三丫頭醒了?」

    莊大將軍點頭,接過莊夫人遞過來的涼茶喝了一口,方道:「夫人不必擔心,那丫頭已經醒了,我看著她喝瞭解酒湯才出來的。」

    莊夫人雖總被若薇的直言直語氣的很無語,但這兩天相處下來,她已經很清楚若薇的行事風格與脾氣,不但對莊家並無惡意,還是唯一能克制莊家小霸王的人,莊夫人對這原本看不上眼的庶女自然也關心了起來。

    「你可問她了,她怎麼說?」

    「她自是滿口的沒事。」莊大將軍哼了聲,「依夫人你看,侯爺他,當真不會生氣嗎?」

    莊夫人想了想,問他道:「倘若老爺你瞧見我與旁人孤男寡女一處喝酒,你作何想?」

    莊大將軍立刻糾結的皺起了眉頭,「哪個男人有這好狗膽,本將軍活劈了他!」

    莊夫人瞥他一眼,便不說話了。

    莊大將軍吼完這一嗓子,似也明白事情確實大條了,他一拍大腿,愁眉苦臉道:「要不,本將軍去跟侯爺道個歉?」

    「你去道什麼歉?」莊夫人白他一眼。

    「本將軍教女無方。」莊大將軍僵著臉說,「雖然本將軍瞧不上東平侯府那一家子人,但眼下三丫頭已經嫁了過去,日後還得一起生活。說不得,本將軍便捨了這張臉皮……」

    「得了。」莊夫人打斷他,「且不說侯爺到底是何態度咱們還拿不準,你就先亂了陣腳跑過去道歉,臉皮不臉皮的還是小事——三丫頭好不容易才佔了上風,讓東平侯府眾人焦頭爛額的,你這一去道歉,壞了三丫頭的事不說,她日後在府裡的日子,說不定還不如以前了。」

    「我又不是跟侯府的人道歉,本將軍是想著,單獨給侯爺道個歉……」莊大將軍說著說著又火大起來:「你見過哪有岳父跟自己女婿道歉的?三丫頭那個混賬東西,干的都是什麼事兒。還有花家那臭小子,明知三丫頭已為人婦,還約她私下見面,還喝酒!這存的到底是什麼心?」

    「行了,你別嚷嚷了。」莊夫人瞪他一眼,幸好他進來前自己便將身邊的人遣了下去,否則他這一嚷嚷,以後還叫三丫頭怎麼做人?「三丫頭若是不想見花家小子,花家小子再是如何約她都沒用。如今要緊的還是侯爺的態度,不如讓人跟侯爺傳話,就說三丫頭已經醒了,請他不必擔心——如此,咱們便可知道侯爺他對三丫頭這事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也省得她總看到莊大將軍這一張苦瓜臉。

    「如此甚好。」莊大將軍眼睛一亮,撫掌拍板道:「我這叫人跑一趟——夫人吶,你果然是本將軍的賢內助。」

    莊夫人微紅著臉,沒好氣的白他一眼:「行了,這樣一句話誇了二十多年了,你不嫌膩,我都膩了。」

    莊大將軍嘿嘿笑著,立刻傳話下去,令人將若薇酒醒的消息告知李鳳錦。

    「今天莊五不是跟著三丫頭出去了嗎?叫他過來問問,他怎麼沒有跟在三丫頭身邊。」莊夫人提醒莊大將軍道。

    不一會,莊五便被人傳了過來,莊夫人也沒迴避。

    莊五乃是將軍府的家臣,從前莊家駐守邊疆時,規矩沒有京城這麼嚴,莊夫人又是看著莊五等人長大的,因此從未迴避過。不過回了京城後規矩大,為了不讓人說嘴,莊大將軍便鮮少在後院見他們。不過此時莊大將軍的主心骨是莊夫人,自然要將人叫到後院來,讓夫人一道聽。

    莊五並未有隱瞞,將若薇讓他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

    看一眼失神的莊大將軍與夫人,莊五語帶欽佩的說道:「後來,屬下將胡太師引到茶樓後,便是三姑娘單獨與他在房間裡說話。不過老爺放心,胡太師並不知道三姑娘的身份,三姑娘一出茶樓便換回了女裝,令等在茶樓外頭想要知道姑娘身份的人都無功而返,更不會因此連累咱們將軍府。」

    他一頓,又道:「屬下在門外聽到胡太師承諾三姑娘,往後都不會再為難將軍。三姑娘一片孝心,也是想為將軍您排憂解難,還請將軍莫要責怪姑娘。」

    半晌,莊大將軍抹了把臉,神色複雜卻眼露欣慰,偏又要用粗聲粗氣來遮掩自己大受衝擊的內心:「這臭丫頭,真是膽大包天,胡太師什麼人,她也敢去招惹!」

    罵完若薇,又瞪向莊五:「是不是你們說漏了嘴,才讓姑娘起了去見胡太師的心?」

    莊五表示很無辜:「將軍,屬下們並未對姑娘提起任何有關朝堂之上的事。」

    「那她怎會知道胡太師正與本將軍作對?」

    莊夫人弱弱的開口,「是我……三丫頭回來那一日,我跟她說起花府老太太擺壽宴,她得罪了胡夫人而致老爺你在朝堂上被胡太師攻訐參奏的事。我當時只是隨口一說,本意是想令她安分些,不想她卻記在了心上,還用這法子除了老爺身邊的隱患。這三丫頭真是叫人……」

    如此膽大妄為,偏又細緻妥帖周到,叫人想討厭都很難。

    而莊大將軍感動之餘,再一次扼腕惋惜:「有勇有謀,怎就沒生成男孩兒呢。」

    話一出口他便有些後悔,怕莊夫人多心,正要開口說點什麼挽回,就見莊夫人亦是一臉贊同與惋惜,「誰說不是呢,這要是個男孩子,老爺此時已經後繼有人了。」

    說罷,面露愧色,「都怪我平日裡太嬌寵西林那孩子了,往後便由著三丫頭調教他,我再也不會胡亂心疼添亂了。」

    莊大將軍聞言,滿心欣慰,點頭道:「正該如此,我瞧著三丫頭是很有些手段的,定能將西林調教好了。我還是那句話,不求西林光宗耀祖將將軍府發揚光大,只願他能分辨黑白是非,平平順順一輩子也就罷了。」

    莊夫人輕歎著點頭,老兩口相對無語的坐了一陣。

    莊夫人想了想,輕聲道:「老爺,趁著三丫頭住在府裡這段時間,不如將秋姨娘從別院接回來,讓她們母女相聚相聚吧。」

    莊大將軍直覺要搖頭。

    莊大將軍與夫人成親後,莊夫人只生了莊若蓮後肚子便沒了動靜,自覺愧疚自家夫君,莊夫人便為莊大將軍納了幾房妾室,想為莊家開枝散葉。不想妾侍們所出也全是女孩兒,而後院女人們多了,自然矛盾與爭鬥也多了起來。莊大將軍是不願管後院的繁瑣雜事,莊夫人又因那段時日身子不好而沒有精力管,就在這當頭,一個身懷六甲的姨娘被害的小產,產下的死胎正是莊夫人期盼日久的男嬰。莊大將軍知道此事後,大發雷霆,索性將府中姨娘全送到別院裡去養著,並勒令莊夫人不許再抬妾將府裡搞得烏煙瘴氣。

    後來,莊大將軍回京,姨娘們雖也跟著一起走了,只是剛到京城就又被送到京郊的別院住著,逢年過節方可回府與自己的女兒聚一聚。至於無所出的姨娘,想走的莊大將軍便令莊夫人給足銀兩將人送走,肯安分留下來的,就住在別院裡,將軍府衣食無憂的養著她們。

    到得如今,別院裡的姨娘們也只剩下三個——莊二的姨娘也在她遠嫁離京後,隨著莊二一道走了。

    「老爺先別急著搖頭。」莊夫人見莊大將軍欲要拒絕,連忙道:「以往秋姨娘在府中,最是謹小慎微,安分守己,不是那起子惹是生非圖為不軌之人。這幾年三丫頭進了侯府,與秋姨娘便再沒見過。秋姨娘才是三丫頭的親娘,焉知這些年她心中是如何掛念著秋姨娘呢,咱們都是為人父母的,哪能這般自私呢。」

    莊大將軍沉吟片刻,「夫人你看著辦吧,只一點,三丫頭回府後,還叫她回別院呆著。」

    莊夫人雖覺得莊大將軍特別不喜秋姨娘有些不合情理,卻也沒有多想,得了他的首肯,便張羅著讓人去別院接秋姨娘回府來。

    ……

    若薇一覺睡到晚飯時分,才悠悠醒轉過來。

    青霜忙前忙後的服侍她起身,「夫人快些收拾好了去正房吧,老爺他們正等著夫人一道用晚飯呢。」

    若薇任由青霜將她搓圓揉扁好一通折騰,終於徹底清醒過來,「峻哥兒回來了沒有?」

    青霜笑道:「早回來了,都跑好幾趟了,見夫人總睡著,連話都不敢高聲說,還不許小少爺大聲說話吵到你呢。」

    若薇笑了笑,「誰送他回來的?」

    李鳳錦忙著去河邊……捉姦,必定會顧不上峻哥兒。

    「峻哥兒自個兒回來的。」青霜很是驕傲的說道,「峻哥兒可聰明了,奴婢還從未見過比他更聰明的孩子。」

    「得了,也不怕人家笑話你王婆賣瓜。」

    青霜不服氣的辯道:「奴婢說的都是事實,誰要不服,儘管領著他家小孩來比比。」

    若薇失笑著搖了搖頭,就聽青霜忽然唉喲一聲拍了下自己的頭,「夫人,還有件事奴婢差點忘稟告了——今兒快到中午時,有個孩子給府上送了幾匹布料來。奴婢讓人接了,錢也賞了,那孩子卻不肯走,堅持等在門房,說要夫人親自驗看過布料後才肯離開。這都快晚上了,那孩子還等著呢。」

    若薇愣了愣,想起那小姑娘甜美可愛的笑臉,連忙吩咐青霜,「你親自去跟她說我已經回來了,多謝她。另外,讓人護送她回去。」

    那小姑娘看出她原本並不想隨著花卿派來的小丫鬟去,便提出要為她傳話將軍府的建議,她拒絕了,沒想到這小姑娘因為擔心,沒聽到她回來的消息便一直等在門房。為怕人疑心,還扯出要她親自驗看布料的說法來。若薇想著,她不好找人問起自己回來沒有,怕也是擔心給自己找麻煩,難為她這樣細心又謹慎。

    「你記住了,以後但凡要用布料,都去她家店舖買。」若薇又吩咐了一句,不管那小姑娘什麼來歷,她這份妥帖的關心,無法不讓人感動。

    「好的,奴婢記下了。」

    ……

    「老三,頭還痛不痛?」莊大將軍一臉關切的問道。

    「我瞧著臉色還是不大好,一會子請楊太醫過來瞧瞧吧?」莊夫人亦是滿臉關心。

    若薇很有些適應不了的看看自家便宜老頭,又看看莊夫人,挑眉問道:「你們想說什麼,直說便是。」這樣弄得她心裡很沒底。

    難道教訓她之前還要先關心一番?

    不但若薇覺得兩人對自己的態度好的有些奇怪,莊四莊五也若有所思的瞧著莊夫人。

    因今早的事還有些懨懨的莊西林也沒計較父母對待若薇的態度比對他還好,心不在焉的扒著飯。

    莊大將軍瞪她一眼:「午飯就沒吃,都這會兒難道還不餓?趕緊閉嘴吃飯!」

    莊夫人忙打圓場:「別理你父親。嘗嘗這菜乾肉骨粥,火候可夠?你……」

    她看了看莊四莊五,將到口的話嚥了下去,「你身子不舒服,這會子用點粥最是養胃的。」

    若薇猜她原本是想說自己喝了酒傷了胃——所以這粥是特意給她備的?

    莊夫人對她的態度向來不冷不熱,即便莊大將軍讓她調教莊西林,她雖然同意卻也有些防備,何故一天時間,她的態度就大變了樣?

    若薇此時還不知道莊五已經將她與胡太師交鋒的事情交代了,自然不明白莊夫人對她態度轉變的原因。不過莊夫人放低身段對她示好,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忙應道:「多謝母親,我會多吃點。」

    莊四看她的眼神又崇拜又羨慕,忍不住問道:「三姐姐,你生病了嗎?」

    她大白天喝得醉醺醺的這種事,李鳳錦不會逢人就講,送她回將軍府也是遮遮掩掩、除了莊大將軍兩口子,並沒讓其他人知道。畢竟,這種事鬧開了,丟的也是他這個做丈夫的臉。

    因此莊四莊五都當她是生病了。

    莊夫人憂心若薇說漏了嘴,忙替她回道:「你三姐姐腸胃有些不適,不過已經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莊四忙讓丫鬟將她面前清淡的素菜擺到若薇跟前:「這菜清淡,三姐姐可以放心吃。把三姐姐跟前的金玉紅燒肉和秘製東坡肉擺到我跟前來——三姐姐不能吃,也不能浪費了。」

    她一副「我就忍痛替三姐姐你消滅它們」的乖巧模樣,巴巴的等著若薇的誇獎。

    若薇:「……你有心了。」

    那金玉紅燒肉與秘製東坡肉是她讓青霜特地去廚房讓加的菜啊!

    算了,看在她真心為她著想的份上,便宜她了。

    莊五看看若薇,又瞧瞧滿心歡喜偏要故作矜持故作勉強吃著紅燒肉的莊四,眼中似有欽羨一閃而過。她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默默地低頭吃飯。

    吃完飯後,若薇並沒急著走,她沒走,莊四莊五便也坐定了不肯走。

    若薇也不避諱,直接問莊大將軍:「那些人吐口了嗎?」

    「兩個婆子熬不住刑,一頭撞死了。夫人身邊的那丫鬟只一味哭鬧自己是清白的,小丁子則說是乳母要他平日裡多攛掇西林做些出格的事。」

    若薇聽了,淡淡的問:「那兩個死了的婆子,府裡可有她們的家人?若有,拉了她們的家人再問。芝芳用刑了嗎?一味的哭訴清白,可見刑用的不夠。小丁子攆出去,寧肯找個資質普通只懂忠於自家主子的奴才,也斷不可再讓這樣的人隨侍在小少爺身邊。小少爺意志本就不堅,這樣的人長期帶在身邊,往後不定會鬧出什麼大事來。」

    後面那句,卻是怕莊夫人多心,而特意對她說的。

    莊夫人自然聽得明白,點頭道:「你說的很是,就照你說的辦吧。」

    莊夫人對若薇這般和顏悅色,莊大將軍看在眼裡,捋著鬍鬚的動作一頓,滿意的點了點頭。

    若薇卻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簾,莊夫人眼中那慈母般的慈祥實在叫她這個兩輩子都沒享受過母愛的人吃不消。

    莊夫人將若薇的不自在瞧在眼中,忍不住笑了笑。這丫頭看似清冷不易接近,實則卻是你對她客氣一分她必定還兩分的性子。

    「母親,我彷彿記得當初芝芳是在咱們進京的路上買的?」莊四見若薇三人氣氛融洽,忍不住插嘴說道。

    莊夫人想了想,還沒說話,莊五便柔柔開口道:「四姐姐記得沒錯。咱們快要到京城時,恰巧遇到芝芳的老子要將她賣進青樓換銀子,母親見她可憐,便將芝芳買了來。這其間,有什麼問題嗎?」

    「芝芳有沒有問題很快就能弄清楚,既然快到京城才遇到,說明她不是京城人士便是離京城不遠。讓人去原先遇到她的地方查問,她不是還有老子娘嗎?總能問出些什麼來。」莊四見她們貿然插嘴並沒有被呵斥,膽子立時大了起來,眉飛色舞的建議道。

    說完一臉期待的瞧著若薇,一雙眼睛迫切的眨啊眨,恨不得立刻就從她口中聽到對她的肯定。

    若薇也沒讓她失望,對莊大將軍道:「小四說的有些道理,先讓人去查她家人,再在府中暗暗查訪,看芝芳平日裡跟誰走的近,將這些人嚴密的監控起來,看看他們這兩天有沒有異動。如果有人要出府,不要打草驚蛇,讓他們出去——」

    「我知道,三姐姐這是要抓現行。」莊四立刻接口道,不餘遺力的拍著若薇的馬屁:「三姐姐,我說的對不對?」

    莊大將軍瞪著她:「就屬你最聰明,行了沒有。」

    女兒們長大了,莊大將軍平日裡見得少了,又總是擺出嚴父的樣子來,莊四還是有些怕他的,忙閉了嘴,不敢再胡亂發表意見。

    若薇卻朝她笑了笑,「你說的很對。那就由你幫著母親暗地裡查訪一番,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莊四立馬又興奮起來,不忘看一眼莊大將軍的臉色,見他並沒有反對,方高興的應道:「嗯,三姐姐放心,我一定仔細認真,不會漏過一個可疑的人。」

    莊五在一旁怯怯的開口:「三姐姐,我,我也可以幫忙嗎?」

    若薇淡淡看她一眼,「如果你想幫忙,自然也可以,具體的,聽母親安排吧。」

    莊五便高興的笑了起來,她笑起來時也只是秀氣的抿著嘴,那弧度都跟精確測量過的一般,不似莊四那般忘形。「謝謝三姐姐。」

    莊大將軍與莊夫人對視一眼,顯然他們都發現,相較於莊四,若薇似乎並不怎麼喜歡莊五。莊夫人面上現出兩分尷尬之色,她很有些擔心因為自己給了莊五錯誤的暗示,而令得若薇心懷芥蒂不喜歡莊五之餘,對她也會生出惱意來。

    她的沉默卻讓莊四誤會了,以為她因為芝芳不開心,遂勸道:「母親也別太難過了,現在芝芳到底有沒有問題咱們還不清楚,就算她真的不單純,咱們現在將她揪出來,也算是除了一個隱患。母親屋裡若是丫鬟不夠,我讓我屋裡的丫鬟過來服侍母親……」

    「將軍府這麼多下人,哪裡就需要你屋裡的人。」莊夫人聞言也覺得很有些窩心,看莊四的眼神也柔和不少,「你的人就讓她們好生伺候你,我這邊不缺人使。」

    她看了若薇一眼,又道:「不過還是要買些丫鬟,以備不時之需。」

    若薇正在想事情,並未將莊夫人的話放在心上。本就是一句尋常的話語,除了眉頭微皺的莊大將軍,誰也沒將這話放在心上。

    ……

    白天睡得多了,夜裡便有些睡不著。若薇披散著剛洗的頭髮,推開窗戶坐在燈下發呆。

    「青霜姑姑,我娘已經睡下了嗎?」

    外頭傳來峻哥兒小聲的問詢聲。

    若薇嘴角立刻勾了起來,原本面無表情而顯出幾分冰雪似的寒峭也頓時消融,眉目隨之變得柔和起來,「青霜,讓他們進來吧。」

    她話音才落,峻哥兒便歡天喜地的衝了進來,「娘,小舅舅都沒有說話,你怎麼知道他也來了?」

    若薇看一眼磨磨蹭蹭跟在峻哥兒身後進來的莊西林,小子也正偷眼看她呢,跟她目光撞了個正著,立刻受驚似的抖了下,轉過頭不敢再看若薇。

    「我聽到你們的腳步聲。」若薇展開雙手,任由峻哥兒乳燕投林一般撲進自己懷裡,「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峻哥兒笑嘻嘻的摟著她的脖子,「睡不著,想娘親了。」

    「說實話。」這小子是一到晚上沾枕頭就能睡過去的主,她會信他這說辭才怪。

    峻哥兒便有些猶豫的看向莊西林,小小聲湊到若薇耳邊說道:「是小舅舅啦,小舅舅睡不著,我告訴他娘親會講很有意思的故事,小舅舅就跟我來啦。娘親,小舅舅今天嚇壞了,咱們可憐可憐他,給他也講個故事吧。」

    若薇不由得為峻哥兒的赤子之心感動,這孩子從小糟了不少罪,甚至一出生便深受自己父母的雙重厭棄,再有東平侯府那般不公平對待以及世人惡意的辱罵,非但沒讓這孩子養成偏激狹隘的性子,反還這樣善良,樂於為他人著想。

    她又看了眼垂頭喪氣的小霸王,小子正愣愣的看著他們發呆,一隻腳無意識的在地毯上踢來踢去。

    「你就不怕小少爺故意要跟你打好關係,然後趁你不備搶了你的玉珮,再將咱們娘兒兩個趕出將軍府去?」若薇故意提高音量,淡淡對峻哥兒說道。

    峻哥兒一愣,似是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

    莊西林也是一愣,隨即便漲紅了臉,然而眼中的心虛卻沒有逃過若薇的眼睛。

    乳母事件發生之前,他確實是這樣想的,先假意跟峻哥兒交好,而後趁他不備搶了他的玉珮,就能將這討厭的母子兩個趕出將軍府去。可乳母事件後,他滿頭滿腦裡,都是若薇出手如電瞬間致乳母身亡救下他性命的那一幕,她清冷卻堅定的眼神,被他大罵也始終沒看他一眼甚至沒給他隻言片語的解釋。

    腦子裡也總回想著她輕描淡寫的跟自己說「整日裡圍著你說好話的,對你迎奉拍馬的,說不定就是想要你命的。」小子實在嚇得不輕,因為他身邊沒有哪一個,不是整日裡對他逢迎拍馬的。

    他這時候已經是這樣想的了,這個陌生的三姐姐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不如跟峻哥兒交好後,再跟她示好一番,也好從她身上學到點東西,至少以後不再輕易被人騙了還覺得對方是真心對自己好的好人。於是假借白天之事引得峻哥兒同情,將他帶了過來。

    然而一進來,看著峻哥兒那般歡快的投進她懷裡,她對著峻哥兒亦是眉眼裡頭都透著笑意,全然不似對著自己時,不是冷嘲就是熱諷。他忽然,就有些嫉妒了起來。

    此時再一聽若薇挑明自己先前的心思,一時間又羞又窘又怒,雙手緊握成拳,臉紅脖子粗的怒聲道:「小爺才沒有這麼想,你不信就算了!」

    吼完就要轉身跑開。

    若薇淡淡開口:「這就是小少爺你求人的誠意?」

    莊西林一頓,不敢置信的看著若薇。

    「想跟我學點有用的東西,又覺得親自開口有損小少爺的顏面是嗎?」真的害怕,早哭著鬧著找親媽去了,何至於這般彆扭的跟著峻哥兒來她這裡聽睡前故事?

    她的睡前故事,她自己聽了都……算了,那不是她擅長的東西。

    所以,他既不是害怕,又不是專程來聽睡前故事,看他眼睛裡頭也沒了仇視她的那股子敵意,甚至不難看出,他看向自己時候如同莊四一般的仰慕與嚮往,若這些都還讓若薇猜不出他到底想幹嘛,那她也白活了兩輩子人了。

    再度被戳中心事的莊西林驚訝的連嘴都合不攏了,「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能掐會算。」若薇忽悠他,「不過嘛,小少爺你就算了吧。」

    「為什麼?」莊西林想不到自己竟會被這般不留情的拒絕——她甚至考慮都不曾考慮過!

    「第一,少爺你身嬌肉貴,吃不了苦,到時候不過平白浪費你我的時間與精力。第二,我可不想教頭白眼狼,讓他學會了我的本事,到時候再來對付我,可怎麼是好?」

    「你,你——」莊西林氣的雙眼發紅,跺腳發狠的說道:「我才不是白眼狼!要不然,我,我跟你發誓,倘若我學會了你的本事,再回頭對你不利,就讓我,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發誓這種跟吃飯一樣平常的東西,你會信?」若薇並不鬆口,神色輕慢言語挑剔。

    小霸王立刻想起自己從前惡整他人時確實將發誓當做家常便飯,不由得臉更紅了,結結巴巴道:「那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小爺的誠意?」

    若薇想了想,「聽說小少爺最討厭吃青椒?」

    莊西林小臉頓時發白,盯著若薇的表情跟見鬼差不多,可見他對青椒已經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了。

    「為了顯示小少爺你的誠意,從明天開始,每頓都吃一碟青椒,做得到嗎?」若薇微笑,強調道:「是每頓哦。」

    莊西林的小拳頭握緊又放鬆,連續好幾次後,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惡狠狠地道:「好,就照你說的!」

    瞧著小子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模樣,若薇這才對他另眼相看了些。她當然不怕當真教出個白眼狼來,她只怕莊西林沒有恆心毅力,半途而廢浪費她的時間和精力,這才諸多刁難。沒想到這小子還真的下定了決心,扛住了她的刁難。

    「回去睡吧,明天跟峻哥兒一道過來。」若薇終於緩了神色。

    就見小子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後鬥志昂揚的走了出去。

    ……

    兩個小屁孩一離開,若薇面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見。

    「出來吧。」

    隨著她淡淡話音的落下,一道裹在夜行衣裡頎長高挑的身影緩步步出藏身的雕花大屏風後。

    他冷哼一聲,面有沉怒,一聲不吭的盯著神色從容的若薇。

    「侯爺深夜來訪,不知有何見教?」

    李鳳錦火大的瞧著她跟沒事人一般的模樣,只覺得心火蹭蹭蹭的越撩越高,「本侯漏液前來,實因白日裡那紅杏出牆的詩句還沒聽夠,想再聽夫人再吟上幾句。」

    若薇裝傻:「什麼紅杏出牆的詩句?侯爺就莫要取笑本夫人了,本夫人哪裡會吟詩,想來也只有花姨娘那樣的風雅人物,才精通吟詩作對。所以本夫人想,侯爺怕是走錯門了。」

    「不記得紅杏出牆也沒關係。」李鳳錦往她對面一座,高大的身影,冷酷的神情,威懾迫人的氣息,如壓在人前的冷峻山巒。

    換了旁人,必定要因他這氣勢而喘不過氣來。

    但若薇只是緩慢的眨了眨眼,平靜的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黑,犀利逼人,「我們不如來聊一聊,頂著雙大胸器的季山,喜歡打妖怪的季老大,夫人許久不曾摸過的小黑,還有喜歡帥哥美人的季陸?」

    若薇無辜的看著他:「這些人都是誰?本夫人又不認得他們,侯爺何故與本夫人說起他們來?」

    李鳳錦見她竟是要死不承認一賴到底,氣的笑了起來:「夫人當真全不記得了?本侯有的是辦法令夫人想起來——」

    他手一抬,手中赫然一支銀質酒壺,他揭開壺蓋,屋中頓時酒香四溢。

    若薇後頭下意識吞動了下,卻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酒壺上移開,心中暗罵李鳳錦這廝當真又卑鄙又精明,竟然一下子就抓到了她的弱點!

    「侯爺別說笑了,本夫人向來不愛這杯中之物,侯爺還是邀了志同道合之人一道,方不辜負了這美酒。」

    李鳳錦目光灼灼,自然沒有漏掉她眼中深深的惋惜與惱火,逕直取了桌上的茶杯,慢悠悠的倒起酒來。

    「這陳年女兒紅雖比不得酒聖的羅浮春,卻因在地下存了足足十八年,這香氣撲鼻,這色濃味醇,夫人當真不嘗嘗?」

    若薇心中大罵李鳳錦無恥,連拿酒勾引她這一招都想得出來。偏偏那酒當真如他所言,香氣撲鼻,直往人心頭鑽,可光聞著這香味,又如何能安撫被這香味勾出來的躁動不安的酒蟲?

    可這不爭氣的一杯就倒的身體,她一醉之下已經露了不少底,再當著李鳳錦的面醉一次,估計連她的老底都要被他掏光了。

    之前醉酒說的話,她還能裝傻充愣拒不承認,要是再吐露出什麼來……若薇咬牙瞇眼,一個箭步衝上去,抓起茶杯酒壺,狠狠摜在地上,絨毯厚綿,酒壺滾了兩圈,屋中頓時溢滿了香醇醉人的酒香。

    若薇心疼的眼角直抖,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李鳳錦毫不氣惱,好整以暇的瞧著若薇一副剜心挖肺般盯著地上滾動的酒壺雙眼發直的模樣,變戲法一樣,手掌一翻,一隻一模一樣的酒壺靜靜地立在他的掌心,「夫人不必太過心疼,幸而為夫早有準備,不拘夫人是要喝還是要砸,為夫——奉陪到底!」

    若薇猛地回頭,見他笑容挑釁,一口白牙在燈下閃閃發亮,立時眼泛凶光,殺氣騰騰:「李、鳳、錦!」

    李鳳錦在與若薇的相處中,還是頭一回佔到上風,愈發笑的如沐春風,「夫人有事儘管吩咐,為夫莫敢不從。」

    「你給本夫人滾出去,滾得越遠越好!」若薇終於被逼的暴走了。

    這種美酒當前卻享用不了的心情,這種貓爪子撓心撓肺卻沒有緩解之法的心情,令她實在很想將面前之人那一臉的得意笑容狠狠撕碎,讓他從此以後再也笑不出來!

    「夫人這個要求,請恕為夫辦不到。」她的抓狂取悅了他,被若薇氣了這麼久,他終於有了種找回場子的感覺了。「要麼夫人與為夫好好聊一聊那些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或者女人,要麼,夫人就陪為夫不醉不休,如何?」

    「醉你妹!」要不是打不過這傢伙,若薇早動上手了,這混蛋,實在太知道怎麼氣人了!「你滾不滾?」

    「不滾!」李鳳錦不動如山的坐在那裡,笑瞇瞇的瞧著盛怒的若薇。

    盛怒之下,她本有些蒼白的臉頰透出胭脂一般的紅暈,漆黑明亮的雙眼也染了憤怒的水汽,倒顯出幾分脆弱與楚楚可憐來,愈發引得人移不開眼。

    「你不滾,我滾!」若薇沒招了,要她再下一次手去砸了那酒壺,比叫她殺人還難上百倍。

    她怒氣沖沖就要走,手臂上一緊一暖,卻是不知何時移到她身邊的李鳳錦,他歎口氣,臉上現出幾分寂寥幾分失落,「罷了,既然夫人不肯說,為夫不逼你就是。」

    若薇稍稍鬆了口氣,卻還是有些狐疑並戒備的瞅著李鳳錦,直覺他並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果然,李鳳錦又接著道:「不過為夫希望夫人能答應一件事——等夫人想說的時候,必定第一個告訴我,夫人能做到嗎?」

    「就這樣?」若薇還是不信他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

    李鳳錦坦然的任由她打量:「就這樣。」

    他的表情與眼神,誠懇的讓人沒法子不信,若薇心頭微鬆:「我答應你。」

    李鳳錦笑起來,「為夫實在懷念夫人念的詩,夫人不如再吟上兩首,好叫為夫一次聽個過癮?為夫已經想好了,要將夫人念的詩,挑兩首裱起來,一來為夫可隨時瞻仰夫人的文采,二來,也好叫為夫時刻警惕自省,千萬好生對待夫人,以免夫人當真有一日便出牆去了。」

    若薇嘴角一抖:「你有完沒完?」

    李鳳錦無視她的黑臉,繼續說道:「我瞧著你先前念的那些也不錯,既然夫人無意再吟出好詩,不若就在先前那些詩句中挑出兩句來?夫人心中可有滿意的?」

    「滿意個逑!」

    「夫人別不好意思嘛,你這文采斐然,該高興才是。依為夫之見,夫人堪稱京城第一才女,那禮部尚書家的小姐,哪有夫人這樣出口成詩的好文采。要讓她聽到夫人所作之詩,必定要羞愧的再不敢出現在人前。夫人,不如改天咱們約了尚書家的小姐來比試比試?」

    「比試你個死人頭,立刻、馬上給我滾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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