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無翼之蟬01 向日葵 文 / 耳雅
人是一種會寵*自己的存在,特別是在感情的方面,哪怕以前一直是克制的,一旦稍稍放鬆,就會立刻變成放縱。
比如說,得到安格爾縱容的莫飛。
週日的清晨。
享受了一周暑假時光的安格爾趴在床上徹底爬不起來了。
莫飛歉意地坐在床邊,溫柔地幫他擦著腰傷的藥膏。
安格爾依舊懶散,連臉都不想托起來,就這麼趴在枕頭裡。
莫飛擦了藥膏,幫他翻個身,輕輕給他按摩手腳。
安格爾瞄了他一眼,「莫飛,我是腰疼,幹嘛要按手按腳?」
莫飛笑了笑,「順便。」
安格爾一挑眉,「還是你只是單純想摸一下?」
莫飛低頭笑,繼續認真地按。
安格爾微微瞇起眼睛,湊過去一定,瞧著莫飛微微低著的臉,「你剛才好像在笑我幼稚。」
莫飛伸手輕輕捏了捏安格爾的下巴,「早飯想吃什麼?」
安格爾仰著臉想了想,「嗯……吃什麼無所謂,沒有案子沒有奧斯的日子真是安靜啊……」
安格爾的話沒說完,就聽到樓下一串腳步聲,還有小朋友的笑鬧聲,隨後是莫笑一聲吼,「都給我站住!梳好頭才能吃早飯!」
安格爾望了望天。
莫飛低頭,摟著安格爾的腰湊過去親他,「安格爾,我們要不要出去旅行?」
安格爾伸手點了點莫飛的鼻子,「你還真想整個暑假都玩掉啊?」
莫飛認真點頭。
安格爾挑起一邊的嘴角,掐莫飛的腮幫子,「很好!」
莫飛正要再親上去,就聽到樓下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安格爾……大王!人類的救世主!」
莫飛哭笑不得,奧斯都一個星期沒出現了,也差不多猜到他要來了,沒想到那麼快。
不過安格爾和莫飛還沒起來,就聽到樓下傳來了莫笑的尖叫聲,「啊啊啊!」
兩人不解地對視了一眼——什麼情況?
安格爾雖然有一點點好奇,不過抵不過慵懶的本性,翻了個身,繼續睡。
「安格爾?」莫飛湊過去,輕輕撥了一下他的頭髮,「你要不要起來動一動?你躺了好久了。」
安格爾回頭斜了他一眼——這是誰害的?!
莫飛搔搔頭笑了,伸手拉著安格爾起來,給他穿衣服。
安格爾看著莫飛認真地給自己扣襯衫的紐扣。
這時,莫飛的手機震了一下。
莫飛沒動,安格爾順手拿過來看,就見是一條莫秦發來的短信——學業怎麼樣了?怎麼沒個電話?你準備一直留在畫廊做個沒出息的人?
安格爾湊過去問莫飛,「你準備一直留在畫廊做個沒出息的人?」
莫飛失笑,搖了搖頭看手機,「莫秦應該趕緊找個女人結婚,然後生個孩子。」
「你和哪個女人有仇要出這種餿主意?」安格爾深表遺憾,「那個孩子該有多倒霉才會有個那麼囉嗦的爹?」
說完後,兩人相視一笑。
莫飛輕輕幫安格爾解開了領口的第一個扣子,左右看了看,覺得還是扣上。
安格爾伸手,戳了戳他。
莫飛抓著他的手,給扣袖口的扣子。
「你不回他短信麼?」安格爾問。
莫飛扣好他一個袖子,拿起手機迅速地回了一條,放下手機去扣安格爾的另一個袖子。
安格爾拿起手機看,就見莫飛就回了兩個字——是的。
安格爾仰起臉想了一下,莫秦這會兒估計是在吐血吧?
「等莫秦老了。」莫飛拿起安格爾的外套,給他穿上,「無論他有多大的成就,他都會後悔在年輕的時候沒有找個自己最*的人。」
安格爾穿上外套,順手去搶莫飛給他的褲子。
莫飛似乎想給他穿,不過看到安格爾瞇著眼睛威脅自己,只好放棄。
莫飛遺憾地坐在一旁看。
安格爾穿戴好了下床,莫飛幫他再整理了一下,又拿著梳子給他梳頭髮。
「這種瑣碎的事情,一直做不會覺得浪費時間麼?」安格爾問莫飛。
「能浪費多少?」莫飛探身,看安格爾的頭髮梳得怎麼樣,邊問,「能佔據人生時間的三分之一麼?」
安格爾笑了笑。
「你教我的,人生的三分之一留給工作,三分之一留給休息,三分之一留給*情。」說完,莫飛低頭在安格爾頭頂輕輕吻了一下,按了按他的衣領——完美!
安格爾站了起來,莫飛和他一起下樓。
兩人走出房間,發現樓下來的警察只有奧斯一個,申毅和孫琦都沒在。但奧斯並不是自己獨自前來的,另外還有三個人。
畫廊裡,還有三個年輕人,都是男的,三個都長得很不錯,打扮時髦,帶著裝樂器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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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相當高,和莫飛一樣留著長髮的男人站在安格爾最近畫的一副畫前看著。安格爾畫的莫飛是從來不擺在畫廊裡的,因為都不賣,基本都擺在畫室裡。
但是那張例外,因為是在畫廊的大堂裡畫的。
那天莫飛正在幫九逸給伊莉莎準備嬰兒房,他站在大樹下,幫九逸扶著梯子……陽光正好透過枝杈和樹葉,在莫飛的臉上和身上形成了完美的光斑。於是,安格爾少有地畫了一幅水彩畫。
艷麗的水彩和細膩柔和的筆觸,畫出了令人能感到溫暖的光,還有溫暖的莫飛。
在莫飛的要求下,這副水彩畫一直擺放在大堂裡,凡是進來買畫或者看畫的人,都會被這幅畫吸引,希望出高價購買,可是都被艾瑪拒絕了,她說,這是安格爾送給*人的禮物,不賣的。
莫飛*極了這個過程。
九逸等人也研究過,這幅畫的畫面被太多光線佔據,光斑甚至遮擋住了莫飛大部分的面容和身體,與他的白襯衫融為一體,可就是能讓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認出那是莫飛,不帶一點懷疑。
……
另一個年輕人,也是瘦高瘦高的,背著把吉他,一頭金髮很顯眼。
他正在窗口,透過窗台看門口放著的一尊雕塑。
那是安格爾之前應某個美術館的請求做的,是一個從天上摔落下來的,過度衰老的天使,看起來除了精美還有些詼諧。據說美術館的館長是安格爾的朋友,因此這天使形象是根據館長老頭做的。
雕像明天就要運去博物館了,今天下午可能會有專車來封裝。
……
另外還有一個年輕人,看著貌似和莫飛年紀差不多,他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那年輕人有非常英俊的相貌,皮膚蒼白,身材瘦削但是很勻稱,一頭烏黑的短髮,黑背心牛仔褲,手邊也放著一個吉他形狀的黑包。
他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煩,伸手從褲兜裡拿出煙來,準備點上。
這時,莫飛下來了,道,「畫廊內禁止抽煙。
但是那人已經把煙點上了,慢條斯理來了一句,「你可以把我趕出去……」
只可惜他「去」字沒說完,煙已經被莫飛拿走了。
莫飛將煙掐滅,抽出一張餐巾紙包好,扔到了垃圾桶裡,打開窗戶散味。
那年輕人似乎非常任性,又抽出一根煙來,對莫飛一挑眉。
莫飛開口,「出去。」
「唉唉……」奧斯趕緊過來打圓場,邊對那年輕人道,「這裡不准抽煙的,你忍耐下啦。」
安格爾此時已經到了那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看著僵持不下的眾人,開口來了一句,「我奶奶肺不好。」
年輕人看了看安格爾,將煙收了起來。
艾瑪這時端著茶出來,感覺氣氛有些尷尬。身後依舊跟著三個小孩兒,好奇地看著那三個陌生人。
等到了桌邊,三個孩子又撲過去問候安格爾,「安安早安。」
安格爾摸了摸三人的腦袋,問,「莫笑呢?」
「笑笑哥哥突然跑掉了!」
「嗯嗯!還尖叫了一聲。」
「咻一下……就沒了」
三人給安格爾演示莫笑是怎麼不見的……同時,就看到莫笑沖了回來,手裡捧著三本書。
眾人仔細看了看,貌似不是書,是三張專輯。
莫笑拿著專輯跑到那個囂張地坐在沙發上的年輕人面前,遞上去,順便遞上一支籤名筆。
年輕人接過來,給他簽名。
此時,另外兩個也到了沙發邊,莫笑一一遞上去專輯,他們也合作地幫忙簽。
安格爾繼續喝茶,莫飛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奧斯。
奧斯道,「介紹一下,他們是……呃……時下很流行的一支樂隊組合。」
顯然,奧斯這個不接觸娛樂化的無趣警察根本記不住樂隊的名字。
「cicada」莫笑提醒奧斯。
安格爾當然也鮮少有機會聽樂隊的音樂,但是這個英單詞的意思應該是,「蟬?」
「我聽說你是個神棍。」那個年輕人玩著打火機,坐沒坐相地靠在沙發上,穿著大靴子的腳架在茶几上,對安格爾挑了挑眉,「那你算算,為什麼我們的樂隊叫這個名字?」
奧斯扶額。
長髮年輕人看來禮數比較周全,也比較沒那麼非主流。他走到那個年輕人身邊,坐下,「夏,注意你的形象。」
說著,他對眾人自我介紹了一下,「我叫凱,他叫陸夏,那邊那個黃毛是譚西。我們的樂隊名字是cicada。也就是蟬的意思。」
莫笑在一旁補充,「他們很厲害哦。」
一旁給伊莉莎做按摩的九逸指了指桌上一本娛樂雜誌,「的確,現在各種雜誌上都能看到他們。」
莫奕舉手問,「蟬是知了麼?」
雙胞胎也問,「就是夏天叫的知了麼?」
譚西蹲在他們身後,似乎很喜歡
小朋友,「就是知了。」
安格爾喝著茶,慢條斯理地問,「為什麼帶著樂隊到我畫廊來?」
「呃,是關於一個案子。」奧斯先拿出一個信封來,交給安格爾,「上一次案子的咨詢費用。」
安格爾看了看信封,「奧斯,為什麼那麼多年了,警局的咨詢費用一直都沒有增長?物價都漲了。」
奧斯無奈望天,「你就知足吧,我的工資也沒漲,危險係數就一次高過一次。」
九逸好奇,「申毅和孫琦呢?這次就你一個人負責麼?」
「哦,申毅和孫琦先到目的地去做準備了,這邊我負責帶他們來找你。」奧斯對安格爾道,「有沒有興趣?」
安格爾又看了一眼對面三個人,搖了搖頭——顯然是沒興趣。
「有的!」
不過沒等安格爾開口,莫笑已經幫忙點頭,「是遇到了什麼危險麼?還是有變態歌迷騷擾?」
「如果只是這種小事自然不會勞煩安格爾大駕了是不是啊。」奧斯賣嘴乖,抽出幾張照片來放到了安格爾面前,「你看了之後說不定會有一點點興趣。」
安格爾看了一眼照片,皺眉搖頭,接著喝茶。
這時,艾斯打著哈欠從樓上跑下來,蹭了蹭莫飛,對著他甩尾吧,似乎是餓了。
莫飛到一旁去給它弄吃的。
陸夏玩著手裡的打火機,目光一直追隨著艾斯,似乎還挺喜歡狗的。
安格爾無奈地說,「奧斯,你怎麼總弄些變態的屍體照片給我看,搞得我好像戀屍癖一樣。」
「屍體照片?」三個小孩兒都好奇地湊上來想看,莫笑趕緊拽著三人出門。
莫飛喂完了艾斯,走了過來,在安格爾身邊坐下,看照片。
陸夏忽然很好奇地問,「你倆什麼關係?」
莫飛看著照片都沒抬頭,回答了他一句,「情人。」
三人都挑了挑眉。
陸夏架著腿,問安格爾,「你還沒回答我呢,我為什麼要用蟬做樂隊的名字?」
奧斯有些無語,安格爾本來就懶,要請他去那麼大老遠破案得花言巧語外加做莫飛工作。這小子一來先把莫飛得罪了不說,還一副討人嫌的樣子……難怪申毅和孫琦寧可去曬太陽也不做他這份活兒了。「
奧斯歎著氣,想著一會兒怎麼補救。
安格爾看著照片,慢條斯理地道,「你是s市南郊的人,那邊有個盛產向日葵的村子,叫蟬鳴村。」
凱和譚西都張大了嘴看陸夏。
陸夏也是愣了一會兒,隨後問奧斯,「你給他我的資料了?」
奧斯攤手——跟你說他是神棍
安格爾忽然對廚房道,「艾瑪,這個小孩兒是蟬鳴村的。」
陸夏嘴角抽了抽——小孩兒……
「真的麼?」
艾瑪跑了出來,在圍裙上擦著手,過來問,「你認識王芸麼?年紀和我差不多,住在村子的南邊」
陸夏張了張嘴,似乎也有些驚訝,「她是我外婆。」
艾瑪激動了起來,「原來你是她的外孫,這麼巧。」
陸夏打量了一下艾瑪,「哦,你是她上高中時候的轉校生吧?我看過你倆的合影,一直放在外婆的床頭櫃上。」
艾瑪點頭,「我小時候在那個村莊念過一年的高中,和你外婆是最好的朋友。」
「喔,原來這麼巧啊,那正好,一起去鄉下看看老朋友吧?」奧斯提議。
艾瑪一聽,立刻回頭看安格爾,顯然躍躍欲試。
安格爾瞇著眼睛看艾瑪,「天很熱哦。」
艾瑪笑瞇瞇,「蟬鳴村有很多柳樹,很多樹蔭。」
「風會大麼?」安格爾問,「你的呼吸道能受得了?」
「那邊空氣很好,而且午後會下雨,很清新。」
安格爾歎氣,「你不怕曬啊?」
「我會戴上遮陽帽的。」艾瑪拉著安格爾的手,似乎是請求,滿臉的想去。
安格爾當然只能答應。
「你怎麼知道我是鳴蟬村的?」陸夏好奇問安格爾。
「因為你有南部的口音,而且照片上向日葵後邊的路上有蟬鳴村的路牌。」安格爾掃了他一眼,將他劃分到了傻瓜那一區。
「哦……」陸夏點頭,還是覺得挺神奇。
莫飛坐在一旁沒說話,望著桌上的那幾張照片。
照片中,十幾棵向日葵,被塗成了血紅色,花桿被折斷,因此花朵並沒有朝向太陽,而是耷拉著頭。血淋淋的向日葵像是張著猙獰大嘴的怪物,垂著頭,圍觀著地上一具蒼白的屍體……
屍體是屬於一個年輕的男孩,真的相當年輕,像個高中生,穿著校服。
「他的校服是……」艾瑪覺得照片觸目驚心,但還是被那套熟悉的校服吸引,還有那個畫著鳴蟬的校徽。
「這是鳴蟬高中的校服。」奧斯道,「這
這個孩子是高二三班的一個學生。」
安格爾皺眉,看奧斯。
「他死後,學校和警局都收到了一封來自兇手的信。」奧斯拿出一封電腦打印的信來,遞給了安格爾。
莫飛接過打開,信上的內容是那個自稱兇手的人,告訴眾人哪裡有一具屍體,讓眾人去找。他要求在七月七日的晚上,陸夏帶著他的樂隊到村莊裡曬葵花籽的稻場,去開一個盛大的演唱會,否則,他會殺光高二三班所有的學生,一個不留。他還附上了高二三班所有學生的姓名特徵以及聯繫地址和電話,甚至是郵箱和qq以及一些很私人的信息。
「這信還寄給了高二三班所有學生的家長,引起了恐慌。家長給學校和警方施加了很大的壓力,但是目前我們還沒有作案人的線索。」奧斯對安格爾道,「只好靠你了。」
安格爾看完了信,問,「為什麼偏偏是高二三班?」
「因為我也曾經是高二三班的學生。」陸夏道,「我念高二那年暑假,也是在七月七號晚上,就在那個稻場,開了一場音樂會。當時幾乎整個村莊和學校的人都去聽了……第二天就有星探聯繫我,我於是沒再去學校,開始唱歌了。」
「另外我們遇到了大麻煩安格爾。」奧斯哭喪著臉,「消息不知道怎麼透露了,現在不斷有樂隊的粉絲相約要去蟬鳴村看音樂會,保守估計,那晚村莊會湧進幾萬名粉絲和好幾百媒體,還有唯恐天下不亂的音樂公司想要做成直播。」
莫飛皺眉,「警方沒提醒他們這是兇殺案麼?」
奧斯望天,那意思——提醒了,但是人家不聽。
「公司眼裡只有錢和宣傳。」陸夏無所謂地說,「只要我的歌迷沒事,那些顧著賺錢根本不懂音樂的吸血鬼死光了才好呢。」
凱無力地看了陸夏一眼。
陸夏朝天翻了個白眼。
莫飛下意識地看看安格爾,顯然,陸夏進門之後,第一次,成功說出了一句安格爾*聽的話。
拿過一張專輯,安格爾欣賞著封面,邊問陸夏,「蟬和向日葵,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麼?「
陸夏愣了愣,隨後回答,「童年回憶之類的吧。「
安格爾微微挑眉,意義不明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