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文 / 聞人笙
姬蓮移開眼神讓自己不要去注意廣夏的目光,可是那詭異的敵意卻是想要忽略也忽略不掉,這讓姬蓮覺得非常的不舒服。她不由有想了一圈,不記得自己有的罪過這麼一位人物,畢竟他們說到底也只見了一面,還是瑞和王找她茬之前讓廣夏送的李玉兒回帳子。這時花唯似乎是無意地催馬向前半個馬身,擋在了姬蓮的面前,將廣夏的目光隔離開來。姬蓮轉眼瞅了下花唯,而後者依舊一臉的波瀾不驚,於是姬蓮又轉開了頭。說實在的她現在有些拿不準花唯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按理說他是用不著替她擋著廣夏的,可是他這樣體貼的舉動總讓她覺得他對她的照顧有些超出一般的水準,以至於她都懷疑是不是自我意識過剩。
花唯見姬蓮收回了眼神,才轉頭看向廣夏,那雙桃花眼裡暗沉沉的彷彿積蓄著一場風暴,而廣夏則衝著花唯勾起了一抹冷笑,兩人這樣的互動並沒有讓其他人見到。瑞和王在和寶正帝隨意聊了幾句之後就又帶著人離開了,廣夏自然也就跟著離開了,而寶正帝則帶著姬蓮一眾人向著瑞和王的反方向出發。
一路上寶正帝和姬蓮兩人獵到了不少小動物,姬蓮玩的很是開心,笑聲不斷。寶正帝見美人高興自己心情也是不錯,不過沒能獵到大些的獵物終歸是有些遺憾,所以在聽到出去找獵物的侍衛跑回來說發現公鹿帶著幾隻母鹿的小鹿群的時候寶正帝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要直接策馬帶人前去。姬蓮也想著跟著去看看卻被寶正帝制止了,雖說鹿的性子還算溫順但是這次是帶著鹿群的公鹿,他怕回頭那畜生橫起來傷到姬蓮。寶正帝這麼說姬蓮也沒辦法,撒嬌使性子的話估計寶正帝也不會真的不帶她,但是若真的回頭出事或者拖了後腿讓寶正帝沒獵成可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於是姬蓮一副不情不願的臉答應了,這小媳婦的樣子有引來寶正帝一陣笑。寶正帝讓姬蓮在附近隨便轉轉,然後就命花唯和兩個侍衛留下陪著姬蓮自己策馬離開了。
待到寶正帝離開後,花唯將原本和姬蓮保持的距離拉近了些。從見到瑞和王開始起這一路倒也算是順順利利,可是花唯不敢大意。廣夏之於瑞和王就像花唯之於寶正帝,兩人打小陪在兩位主子身邊伺候,若是當時是瑞和王榮登大寶,那現在的大太監總管就一定是廣夏。雖然寶正帝登基之前的太子之爭瑞和王並沒有打頭陣,所以花唯並未和廣夏有過真正的正面交鋒,但是有關他手段的傳言卻是有聽說過一些的,故而花唯實在不敢大意。
感覺到花唯的靠近姬蓮還有些詫異,她轉頭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下馬。」
「誒?」對於花唯沒頭沒腦的一句,饒是姬蓮也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而就是姬蓮還在疑惑的這短短的一息之間一把匕首橫刺裡飛出扎入了姬蓮的坐騎屁股上,那馬兒吃痛一下子揚起前蹄,發出嘶鳴之後衝了出去。
「啊——!」
「危險!」花唯來不及看是誰出的手,立刻縱馬跟上姬蓮那胡亂衝撞的白馬。姬蓮的馬在林子中毫無顧忌地亂跑,林子裡的樹木算不上密但是還是阻礙了花唯的跑動路線。而姬蓮雙手緊緊拉著韁繩不敢放開,攥得她手心都有些發疼了,她嘗試想要讓馬匹放緩速度可是因為疼痛馬兒並不聽話。再這麼下去,姬蓮覺得自己被甩下馬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如果按照這個速度甩下去,按她這個身板斷幾根骨頭算是小意思了。
就在姬蓮腦子裡都開始盤算要怎麼寫遺書的了時候,她的耳邊傳來了花唯的聲音:「手給我。」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馬蹄踏踏聲和風聲都沒有停歇下來,但是花唯那並不響的聲音卻衝破了所有的嘈雜讓她聽得一清二楚,姬蓮側了頭看到花唯與她正並駕齊驅,那張似乎總是平靜有時會帶著些許虛假笑容的臉上她看出了焦急。突然姬蓮覺得能多見見這位花總管不同的表情也是不錯,於是她不由心情頗好的笑了起來。姬蓮的一笑讓花唯呼吸都停滯了一下,緊接著他有些惱了,他的表情姬蓮並沒有放過,所以她笑的更歡了,笑聲散出去竟讓人有種她現在並沒有遇到危險只是在策馬玩樂而已。帶著笑容姬蓮向花唯伸出了手,然後他一把拉住她剛想讓她跳馬他好把她接到自己馬上時,兩人的馬匹同時不知為何向蹄子一撇就向地上倒去,這下可好姬蓮和花唯兩人同時被掀翻下馬。
在摔下馬的那一刻,花唯手上一用力把姬蓮向自己這處一拉藉著衝力直將她拉進了自己懷中護著。落地的時候是花唯背脊先著的地讓他發出一聲悶哼,可這還不算完,也不知這林子裡地勢是怎麼回事這裡竟有一個極其陡的斜坡,於是兩人就這麼一下子滾了下去,而他們兩人的坐騎發出可憐的嘶鳴聲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待到滾動停下花唯才鬆開了摟著姬蓮的手。因為全程都由花唯護著,姬蓮雖然有些狼狽卻並未受太大的傷,花唯一鬆手她就連忙爬了起來看向他,只見他臉色有些發白,漂亮的眉毛蹙著似乎有些痛苦。姬蓮知道今天若不是花唯這麼拚命護著她她沒準在被掀下馬的時候就摔斷了脖子了,兩天之內她一下子就欠下了他兩個天大的人情。
「你沒事吧?」姬蓮這下子可沒有了調笑的心情,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輕輕觸了觸花唯的背脊,卻摸到了一手的血。姬蓮倒吸一口冷氣,連忙轉到他背後發現有一塊尖銳的石頭紮在他的背後,深藍色的衣服被血染成了一片深沉的黑色。姬蓮一下子就有些手足無措了,腦袋裡各式各樣的想法一起冒了出來讓她無所適從。她覺得她應該把那石塊先扒出來,可她的手抖得厲害,即使面對那幾個心懷不軌的男人時姬蓮都沒有現在慌張。
「怎麼了?」因為姬蓮許久不說話,花唯便打破了沉默,「不用擔心我,只是一些皮肉傷而已。」
皮肉傷,他說的倒輕巧。姬蓮抿了唇,有些不滿,不過到底是把心中升騰起來的那些慌亂給壓了下去,開始冷靜思考要怎麼替他包紮了。姬蓮今日為了方便行動穿了騎裝,不然平時宮裝的那些絲帛倒是包紮好材料。姬蓮正想著的時候花唯想要起身,姬蓮趕忙扶住他小心
地讓他坐起來:「你受傷了就別亂動了。」
「沒那麼金貴,這點傷我還受的住。」花唯見姬蓮一臉緊張不由勾了勾唇角,姬蓮瞧著他的笑容總覺得和平日裡的不太一樣,似乎褪去了一份刻意多了幾份真正的溫和。
坐起身之後花唯抬頭看了看兩人滾下來的地方,這個陡坡上雖然長了些許小灌木從但是想要從坡地爬上去卻是沒有多少能落腳和借力的地方。花唯瞇了瞇眼睛,想起他和姬蓮兩人的坐騎一同摔倒的那一幕,花唯知道肯定是有人在半路下了絆子,可是他那時候光顧著姬蓮卻沒能仔細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而他相信既然對方應該不會指望著他們從馬上摔下來摔斷個腿就滿足了,恐怕這個坡底下還有什麼東西在等著呢。想到這裡,花唯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冷了下來,雖然他並沒有看清匕首是誰扔出來的但是當時在場的只有他和姬蓮還有寶正帝留下來的兩個侍衛……原本他只是以為是他的馬,也就是姬蓮後來騎的那匹白馬被動了手腳,沒想到寶正帝身邊的這些侍衛裡還有他們的人,那麼看到鹿群恐怕也只是支開寶正帝的一種方法吧?
正在嘗試將今天整件事的脈絡理清的花唯感覺到身邊的人似乎在折騰些什麼,他轉頭看卻愣在了原地:「你在做什麼?」
只見姬蓮已經將騎裝脫了下來現在正穿著白色的中衣,她聽了花唯的詢問後直接回道:「你受傷了,雖然我對這事兒不太懂,不過簡單包紮一下還是要的吧。幸好中衣是絲綿也沒怎麼出汗還算乾淨……」一邊這麼理所當然的說著姬蓮一邊咬住衣領然後用力一撕,刺啦一聲她就把中衣的袖子給整個撕了下來,露出了半邊的肩膀和整條手臂,隱約還能看到她穿著的桃紅色肚兜。
花唯呼吸一窒,然後強迫自己轉開了視線:「放著不管也沒關係。」花唯入宮十幾年,因為早早就淨了身所以對男女之事非常的寡淡,雖然也曾因為某些目的不得不和類似於太后的這樣的女人有些糾纏,但是他對此的態度基本是公事公辦。而現在他卻覺得心裡似乎被一隻小貓兒給撓了一下,癢癢的。
而姬蓮壓根沒搭理他的話,也沒發現花唯有些不自在的表情,倒不是她沒把花唯當男人,而是在她的意識裡露個胳膊什麼的實在太不是個事兒,更何況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不用顧忌禮法之類的事。把袖子撕成了布條之後,她靠近花唯伸手開始解他的衣服。在她湊近的時候,花唯聞到了少女身上的清香,看到近在咫尺的雪白臂膀花唯難得有那麼一瞬間的走神,而就是這麼一走神他的上衣就被姬蓮給剝了下來。
花唯的身子並不如姬蓮想像那樣瘦弱,意外的他是屬於穿著衣服顯瘦脫了衣服有肉的類型,不過她現在並沒有那個心思去欣賞美男的好身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一下拔掉了那塊刺進他背脊的石塊,在拔出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肉和石塊分離發出的「噗滋」聲,不過身邊的男人只是皺了皺眉,愣是沒有出聲。姬蓮現實拿了一塊布條將花唯背上滲出的血吸走,將傷口擦了擦後再替他包紮好。這是姬蓮第一次給人包紮傷口,雖然最後的成果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但至少血不再流得那麼厲害了,過會應該就能止住了吧?這麼想著的時候姬蓮發現花唯的背脊上大大小小的傷疤有好幾十個,其中有一道特別猙獰大約有兩指寬幾乎斜跨了他的整個背部。
姬蓮想起他那隨意跪下讓她踩著他膝蓋上馬的樣子,之前被她刻意忽略的心痛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又冒了出來。大太監總管,手掌二十四衙門,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一步一步經歷了多少才爬上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