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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潘多拉的盒子 文 / 子當歸

    最後一科英語考試結束的鐘聲響起,既宣告了這場至關重要的考試的結束也宣佈了暑假的到來。

    陽光,懶覺,冰淇淋!雖然還有滿滿一黑板的暑假作業,但也阻止不了學生們迎接即將到來的長假的興奮和躁動。

    陳眼鏡站在講台上,看著一張張稚氣未脫的年輕面龐上洋溢而出的喜悅之情,似乎也被這股熱情感染,難得沒有囉嗦太多,說了返校看分班的時間安排之後,夾著公包就走了。

    謝敬分揀出暑假複習要用的課本和練習冊,厚厚的一大摞,再加上發下來的各種練習卷,習題集,待他把所有東西都塞進書包,下一秒就聽到了書包發出不堪重負緊繃起來的嘶啦聲。

    「謝敬,你沒事吧?」陳晨面帶擔憂地看著他。這時候的謝敬臉色是病態的蒼白,眼下吊著兩塊濃重的烏青,嘴唇乾裂還脫皮,一看就是為複習熬干了身體。這兩天他看謝敬像張紙片一樣飄進飄出,就怕他體力不支倒在考場。

    「沒事,我就是用功過頭了,回家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謝敬微微一笑,雖然臉色不好,但眼睛裡卻綻放著驚人的光。

    莫名地,陳晨覺得謝敬這時候狀態不正常,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腦回路一直簡單的他乾脆就歸結為考試時的興奮沒消退,回去補個覺就好了。

    「麻煩讓讓!」清脆的女聲響起,原本站在謝敬旁邊的陳晨趕緊閃開給身後的女生讓道。

    一晃一晃的馬尾帶著洗髮露淡淡的香氣,發尾不經意地拂過陳晨的頸項。就像是變魔法一樣,泛起的紅色從脖子向上蔓延直至耳朵,陳晨鬧了個大紅臉。

    陳晨從高一開始就偷偷喜歡這個叫程馨馨的女生,結果同班兩年說話沒超過十句。不是人家女生不好相處,實在是陳晨一見了人家就犯慫,緊張得臉紅脖子粗,連話都說不完整。

    謝敬看得有趣,正想打趣兩句,就聽到程馨馨和後面的女聲討論聲音,不同與以往的高傲矜持,今天她的聲音裡滿是難以抑制的興奮和激動。

    「應該是轉學生吧,從來都沒在我們學校見過,超帥的,就路過我身邊。」

    「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我可以作證,考試的時候他就坐在我旁邊,我忍不住一直偷瞄,差點連作都沒寫完。」

    「少來,你什麼水平我們不知道,作沒寫完超正常的!」

    「不過那人的樣子真是好看,肯定是轉學生,不然校草怎麼可能還是那個誰誰誰!」

    幾個女生笑鬧作一團,接下去的內容謝敬沒聽清。瞬間他就想到那天撞到的那個男生,那雙深沉不見底的眼睛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下一秒,謝敬甩甩頭,把自己不著邊際的念頭壓下去。

    回到家後,謝敬連書包都沒有放下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鎖上門。

    他站在書桌前,動作緊張地把手機從抽屜裡拿出來,等著開機的時間,他把這次考試科目的卷子全都找了出來。

    謝敬嘴裡唸唸有詞,手指順著著卷子上的題目往下滑,眼睛在手機和試卷只見頻頻來回。

    他不斷對比著兩邊的內容,越是往下對比,越是膽戰心驚。

    手機裡的新題預測的題型和這次考試的內容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甚至包括了壓軸大題!

    要知道附中的考試難度一向傲世夏城其他高中,老師們除了平日裡的教學幾乎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琢磨研究新題型,而作為重中之重的期末考的試題有些甚至是老師們想了一學期琢磨出來的壓箱底,是被嚴加看管,絕密保存的,所以考前根本不可能靠猜題來預測考試中會出現什麼題型。

    但是,在這把手機裡,考試裡出現的所謂新題型,通通都出現了,有的還只是數據變動而已。

    因為週末兩天把手機裡的練習通通做過一遍,在考場上謝敬做到第一題時覺得是巧合,還暗在自欣喜,第二第三題做下來,這種不合常理的巧合讓他覺得惶恐不安,但始終還是沒有勇氣放棄這次考試。

    這就是已經知道步驟了,把數據往裡面一套,答案就自然出來了。連令他一向頭疼的數學,他也順利地做到了壓軸題,但因為一種作弊一樣心虛不安,讓他不敢再繼續往下寫。

    如同一個老老實實參加長跑的運動員,雖然平時成績不佳也能按部就班跑完全程,突然有了機會讓他提前偷跑,就覺得每一步都很沉重,每一秒都很難熬。

    就是在這樣的心情下謝敬熬完了兩天的考試。下午結束鐘聲的響起讓他感覺到徹底的如釋重負。

    就算再怎麼不想多想,謝敬也知道事情越來越不對頭了。

    能拿到附中絕密的期末考試題,這雙被他刻意忽略的躲在暗處的眼睛似乎有著超出他想像的能量。

    能量越大,破壞力就越大。謝敬煩躁的躺倒在床上,身體擺成一個大字,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泛黃的天花板發呆。

    跟蹤狂?偷窺者?變態?這些謝敬一直以為只有在電視上才會出現的名詞活生生地被擺到了他眼前。

    他曾經羨慕地看過許康瑞的那部土豪金,他的眼鏡被邱齊不小心弄碎,他內心壓抑的對進十四班的渴望。

    這個人就在他的身邊。他知道他的生活,瞭解他的一舉一動,最令他恐懼的是,這個人還能看得出他隱藏在內心的渴望。

    這些小小的欲/望的種子原本被他冰封在心底深處,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發芽。但現在

    在這個躲在暗處看著他的人,把這些種子從冰層裡取出來,給予土壤,養分,陽光,水源,一切條件都供給充足之後,它們就會像貪婪的,不知饜足的孩子一樣肆意成長,扎根地底,頂開阻礙的一切。

    這才是謝敬所深深恐懼的根源。

    謝敬小的時候家裡條件也不錯,但自從他爸意外過世之後,他家的情況就每況愈下,他媽劉雪娟也從一個家庭主婦到必須支撐家庭的堅強女人,他們很快從那個三室兩廳的大房子搬到了現在這個一居室,劉雪娟用買房子的一部分錢盤下了現在這個小飯館。

    家庭的聚變讓年幼的謝敬迅速懂事,不能和同年齡的孩子攀比,不能在外面瘋玩,就連買一件最小的玩具的念頭都被他死死壓在心底。

    每次別人家的孩子哭鬧著要買什麼,他們家大人總會提起謝敬,怎麼不和人家謝敬學學,什麼都不會要!

    但是他自己心裡清楚,不是不想要,是人都有欲/望,他是要不起和不能要!看多了親戚們的白眼,看多了劉雪娟沒日沒夜操勞後日益佝僂的背影,那些欲/望被他理所當然的埋葬起來。

    長大後的謝敬理所當然的成為一個克制到極致的人,戴著堅硬的面具,做著無慾無求的好少年。

    他的心就是一個上了鎖的潘多拉魔盒,裝的是他心裡的*。現在有這麼一隻手想要強行把盒子掀開,把它們從裡頭釋放出來。

    謝敬的手放在心口的地方,感受到了裡頭不同以往心跳節奏,他微微用力往下按,心臟還是有力地跳動著。

    這讓謝敬感到異常的沮喪,他合上眼,微涼手背蓋在眼皮上,耳邊只剩下老舊的電風扇還在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濃濃的疲憊感襲來,謝敬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連續幾天只有幾個小時的睡眠了,乾脆就這麼沉沉的睡下去,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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