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天堂島 第十一章 機械黨公社 文 / 鳳岐
籌措!弗蘭基米爾想到了,戰爭時期最管用的詞語。當士兵們在行軍途中,沒吃沒喝的時候,他們就不得不去籌措些軍糧,或者別的什麼。至於籌措的方法,非常簡單。一共就兩種,一種明目張膽,效果很好但名聲不好,說到底就是明搶。另一種絕不擾民,效果一般不過名聲不壞,說到底就是暗盜。而所謂的籌措,從古以來不過就是明搶暗盜的雅稱罷了,只是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會認為老百姓不愛他的,他們必須愛,因為他們有槍。
此刻,第一種方法顯然行不通,這麼大的莊園,少說也有數百號人,只能選擇第二種方法,這是最好也是最恰當的方法。
弗蘭基米爾將「九股胭」停在公路旁的松樹下,他用周圍的積雪將「九股胭」掩埋起來,避免有人發現他的蹤跡。
他小心翼翼的朝莊園走去,逐漸看清了莊園內巍峨雄偉的建築。這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兵工廠。弗蘭基米爾繼續前行,很快看到建築物上塗刷的「機械火花」圖案,這是機械黨人的黨徽圖案。「機械黨人」是蘇聯三大派系之一,與「結構黨人」和「工業黨人」構成蘇聯的布爾什維克的主體陣營,而托諸如「托爾斯泰黨人」、「達爾文黨人」、「孟德爾黨人」等黨派,在蘇聯只能歸屬於孟什維克的行列。
「機械火花」的圖案人弗蘭基米爾意識到,這裡是機械黨人的公社。機械黨人總是過著公社化的集體生活,所有生活物資都由公社進行平均分配,他們是純粹的平均主義者。新一屆的最高當局之中,有超過五分之四的委員來自機械黨人,他們在蘇聯全境的各大城市,都擁有氣勢恢宏的公社駐地。
弗蘭基米爾的父親和妻子,都是標準的巴斯德的黨人,當然弗蘭基米爾的父親,也曾出任過達芬奇黨人的領袖,多年來他們始終癡迷於工業生物學和醫療微生物學。()而弗蘭基米爾沒有任何黨派好惡,從來也不關心,這類勾心鬥角的政治遊戲。他不瞭解巴斯德黨人,更不瞭解機械黨人,他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這個看上去頗有氣勢的「機械火花」標誌,除此之外,他再也一無所知。
也並非完全的無知,生活在當下,他或多或少,也聽說過一些情況。他知道崇尚暴力的機械黨人,絕不會讓自己吃半點虧。他現在要去偷機械黨人的燃料,一旦被發現,將他大切八塊,會是他得到的,最仁慈的懲罰。
弗蘭基米爾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雙腳開始有些變得癱軟無力,他打算折返回,立刻終止這生死未卜的計劃。可是沒有燃料,他又能上哪裡去。要是早加入機械黨人的行列,此時將會是多好。
弗蘭基米爾別無選擇,只能夠繼續前行,弄不到燃料,他就哪也去不了。慶幸幸運的是,現在正值深夜,公社裡的機械黨人,應該早已進入了夢鄉,不會對他構成威脅。
話雖如此,直接從大門進去,這顯然是行不通的,就算全部人都睡了,至少還有看門人在守夜。弗蘭基米爾沿著公社的高大圍牆仔細尋找,探索著能夠進入公社方式。
天無絕人之路,很快弗蘭基米爾發現一顆巨大松樹,枝繁葉茂的高大樹幹,正好延伸出一根越如圍牆之內的樹枝。弗蘭基米爾動作敏捷的爬上松樹,仔細觀察著週遭的環境,院內一個人沒有,更沒有看家護院的獵犬或機械人。或許這裡並不需要什麼護院,誰又能相信,竟有人大膽到,敢來偷竊機械黨人的公社。
排除了所有的風險,弗蘭基米爾借助樹枝滑落到公社的院牆內。午夜的公社非常安靜,踩踏積雪時發出的輕微吱吱聲,能夠傳出去很遠,聽得十分清楚。
根據經驗用來存放精煉石油的油庫此時一定上了鎖,赤手空拳想要把門鎖撬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油庫裡的確能找到不少精煉石油,這並不意味著別的地方就沒有精煉石油。機械黨人的公社有許多機械車間,有生產車間就意味著,那裡同樣會有精煉石油。與油庫相比,車間裡的油料管理,要鬆懈散漫許多。可以說在任何一台機床或者準備試車的成品附近,都能找到一桶半桶的油料。工人為了圖方便,總是願意把油料放在最容易取得的地方,那樣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當然最重要的是,公社和工廠一樣,生產車間通常不會上鎖。
弗蘭基米爾並不需要太多的油料,他的「九股煙」最多也只能容納七十升的精煉石油,這已經算是世界上最大的雙體摩托車油箱了。對於一個大型車間來說,要找到七十升的精煉石油,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弗蘭基米爾在漆黑的夜空下,憑藉著月光和雪地反射出的雪光,尋找機械車間的所在。這裡所有的建築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區別,要找到機械車間,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弗蘭基米爾對自己很有信心,他認為這麼大的公社,不可能只有一個機械車間。這裡的機械車間應該很多,而他只需要找到其中的一個,這不會是件難以辦到的事情。
上天不負苦心人,很快就讓弗蘭基米爾找到了一個機械車間,還是一個個很大的車間。車間裡像是正在製造某種大型機械,擺放在車間裡的每一個機械部件都很龐大,一眼就能辨識出這不是普通的常規型號。弗蘭基米爾信心滿滿的認為,在這裡一定能找到足夠的油料,他只是對這些巨型組件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不想這麼快從中車間離開,知道在他弄清楚答案之前。
車間裡的機械部件,造型平滑流暢,樸實無華的外觀給人一種積極向上的戰力,嚴肅而不呆板,莊重而不浮誇,充滿了工業黨人機械的金屬感,同時有一些結構黨人機械的構造美。從這些部件的外觀來看,應該是用於組裝某種巨型機甲的部件。然而弗蘭基米爾始終無法將這些部件,同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種型號的機甲聯繫到一起。這地方並沒有組裝完工的成品,他只能從七零八落的散碎部件,構想出機甲的完工狀態。據他估計,這部機甲少說也將超過五十米,說不定還能夠達到八十米。如果真的超過了八十米,那麼全世界也僅有蘇聯的「基洛夫」型機甲,能夠超過這部尚未完工的機甲,所能達到的高度。
這是新一代的機甲嗎?強烈的好奇心,讓弗蘭基米爾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這讓他暫時忘記了收集油料的事情,他要更多的瞭解這部新奇的機甲。他想更進一步的看清楚這裡的每一個部件,很快他發現這些部件全都被漆成紅色,大多數部件上已經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從氣灰塵的厚度來看,這些機械少說也被人閒置了半年,放在這裡並未被挪動過。
這樣看來像是機甲生產到一半,就突然停工了。如此大型的工程,竟然會半途而廢,這讓人難以理解。是因為技術難關無法攻克,還是遠遠超出預算,耗盡了研發經費?如今機械黨人大權在握,他們不可能會出現資金方面的問題。那就只能是技術難關無法攻克,但若技術難關未能攻克,又怎麼會貿然起動如此大型的建造工程。
弗蘭基米爾百思不得其解,這到底是怎樣的一部機甲,如此巨大卻又半途而廢。當弗蘭基米爾認真審視一個,像是機甲頭部的部件時,無意間看到漆在部件上的中國國旗。難道這是為中國建造的機甲,最高當局為什麼會幫中國,建造如此大型的機甲?
弗蘭基米爾越是想找出答案,就會發現更多的問題。他逐漸意識到,自己在機械車間的時間,有些太長了。夜長夢多,他不能再繼續留在這裡,他必須盡快離開。
弗蘭基米爾很快找到一個鐵皮油桶,迅速在機械車間收集他所需要的油料,不到十分鐘他就弄到了滿滿一桶油料。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甚至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弗蘭基米爾手提油桶打算離開,如今想要再次越牆而過,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他不得不顧及到手中的油桶。弗蘭基米爾一邊思考著逃離的方法,一邊慢慢走向機械車間的大門。突然,他腳下一緊,再想收腳,已經來不及了,他整個人被倒吊起來,油桶落在反射著月光的,潔白積雪之上。
這下完了,弗蘭基米爾心中想到。他雖然不知道機械黨人的政治意圖是什麼,可他聽說過機械黨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殘酷手段。他偷竊油料人贓並獲,機械黨人根本不可能給他任何辯解的機會。
弗蘭基米爾心想,說不定他們會狠狠拷打他,然後在把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最後將他扔進鍋爐活活燒死。越想越讓弗蘭基米爾毛骨悚然,他不由自主的搖起頭,等待著無法逃避的厄運降臨。
然而,時間對他來說太漫長了,他等了很久,也沒能等來任何回應。弗蘭基米爾嘗試著睜開眼睛,難道這只是一個無人看守用來防賊的陷阱。要真如此,他就只能這樣子,被一直吊到天亮,這實在太殘酷了,比立刻就殺了他還要殘酷。
弗蘭基米爾開始嘗試任何逃走的方法,雖然他想到了很多方法,但操作起來並不容易,在失去重心的情況下,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漆黑的夜幕中,弗蘭基米爾看到一雙眼睛,一雙如同北極星一樣明亮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盯得他渾身發毛,盯得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