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南好 第2章 :野人 文 / 基本是骨頭
烈日當空、海風習習,在一座位於東海的某無名小島上,徐誠忻呈「太」字形仰面躺在沙灘上。他閉著眼睛,咧著嘴巴,聳著肩膀,表情甚是古怪,一隻小螃蟹正在他頭上努力探索。
身上的t恤和沙灘褲已經破破爛爛,綠色的旅行包掛在他手腕上。島上除了他空無一人,天空中不時掠過幾隻海鳥,打量著這個奇怪的陌生人。
「呵!」的一聲大叫,徐誠忻突然坐起身。
「怎麼回事?」他懵懵懂懂的自言自語:「我沒死?!」
剛才明明是烏雲密佈,狂風大作,來勢之猛他都來不及往回跑,就被一道閃電劈中腦門失去了知覺。當時還在罵老天爺怎麼這麼不長眼:我這麼一個三代清白,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你劈什麼劈吧?
看來老天是聽到他的報怨了,這麼大一道閃電愣是沒把他劈死。只是這一身衣服是不能再穿了,除了那條三角褲,都成了拖把條子。
不過,他感覺有些不對勁。這裡本應該隨處可見衣著清涼的騷男騷*女,現在卻是別說人,這麼大一片海連條船也看不見。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人跡罕至」啊。
他愣愣地站起身,轉身向小島上看去。
「我靠!」
徐誠忻一下呆住了,感覺又被閃電劈中了一般。島上這麼多房子涼亭哪去了?這小島明明已經被開發成一個旅遊區,各種配套設施也十分到位的。可現在一眼看去除了樹就是草,這兒怎麼就變成一個荒島了呢?
「冷靜,冷靜!」他強迫自己坐下來,「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不會是我腦子出問題了吧……讓我把事情的經過好好梳理一遍……」
於是他開始認真的回憶起來:
是他在部隊裡接到電報說家裡奶奶出事了,要他趕緊回來。回來一看,房子沒了,奶奶也死了。憤怒之下到處找公道,結果是處處碰壁,處處冷眼。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伙子,一無權二無錢,根本沒人鳥你。
失望之餘,在出租房裡頹廢了兩天,打定注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帳算是記下了。他整天一個人關在房間裡謀劃著怎麼去報仇,好心的鄰居們卻是擔心起來了。不斷有人進來安慰他,勸他看開點,沒事就出去走走,不要整天悶在家裡,把人給悶壞了。
徐誠忻知道他們也是為了自己好,況且要報仇也不是一朝一夕可做到的事情。拿著菜刀去拚命是肯定不行的,得想個周全的計劃。拗不過他們,只好一個人到街上去晃蕩。
走著走著就看到這個旅行社正在推廣海島垂釣項目,當時只想著讓自己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籌劃籌劃,一時心血來潮就報了名。
然後第二天就坐船到了這個島上,他記得當天下午也是晴空萬里的大熱天。租了個釣桿,背著背包正走向垂釣區,突然天就黑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往回跑就被一道閃電劈中了腦門。
記憶很清楚,現實卻很驚悚。到底是我的記憶錯了,還是這世界變了?他真有點莊周夢蝶的恍惚了。
當他的目光落到那個綠包的背包時,突然有了注意。他迅速打開背包翻找起來,旅行社的宣傳資料赫然在目。這就說明自己的記憶沒有錯,於是心神也稍稍穩定了下來。急忙從背包裡找出手機,按著資料上的電話開始打起來。
盲音……
定睛一看,崩潰了,竟然沒有信號。
這下他是真的沒轍了,發了一會呆,肚子開始叫喚了。想想今天的午飯還沒吃呢,沒精打采的從背包裡翻出一包餅乾,開始啃起來。突然想到自己可能要困在這荒島上,沒有食物豈不要餓死。於是吃了個一半就再也不敢吃了。
當兵的時候,野外生存課目也搞過,碰到這種情況他倒也不是很慌。不管情況怎麼樣,讓自己先活下來是第一步。檢查了一下背包裡的東西:一個錢包(最沒用的)、一付釣具、一把彈簧刀(本來打算去報仇的)、一個罐可樂、小半包煙、一個把打火機、一本消磨時間的《西遊記》、還有半包吃剩的餅乾。
現在最重要的是水和食物,水的話他記得島上有個小池塘,他又去看了一下還在那。看來島還是這個島。
畢竟是部隊裡出來的,一旦確定的情況,徐誠忻就開始分析計劃起來:
現在最重要的東西是那付釣具和打火機。釣桿是食物的來源,打火機可以保證自己吃上衛生的食物。上天保佑,千萬別讓我生病,不然必死無疑!
從旅行社的宣傳資料上看,這島並不大,約8000平米。徐誠忻趁著白天爬上山頂觀察了一會,除是樹和幾片竹子,並沒有什麼特別。這種海島上按理也不會有什麼猛獸,這讓他安心了不少。
這半天時間,徐誠忻的效率還是蠻高的。先是熟悉了一下小島的大體情況,確定了一下水源,還在山腳下找到一個可以棲身的小山洞。山洞不大,卻可以容納十多個人睡覺。他將地面清理了一下,抱了一大堆乾燥的樹葉鋪好。又找來幾根樹枝橫在洞口,擋一擋多少睡起來安心一點。
幹完這些已經累得不行了,拿出那罐可樂一口氣喝下了肚子。想想這可樂是最沒用的了,不過這罐子卻是少不了,以後煮東西全靠它了。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徐誠忻躺在自己新鋪的「床」上,打量著這個新家,心中多少有點得意。只是沒了衣服褲子,往地上一躺,粗壯的小弟弟頂著腦袋甚為刺眼。
唉!換洗衣服都扔旅館裡了,看來只能做個野人了。
接下去的幾天時間裡,徐誠忻開始了無比勵志的自救行動。他每天幹的就是三件事:早上去島內找鳥蛋;然後安靜地坐在海邊釣魚;餘下的時間不是遠眺大海就是仰望星空,期望有船或者飛機經過。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奮鬥,總算是穩定來了。唯一讓他擔心的是,自從他醒來後別說船,連客機都不曾看到過。但他還是不死心,在沙灘上畫了一個大大的「sos」,又在空地上放置了一堆柴火,準備隨時放煙求救。
這天晚上,老天發怒,狂風怒號,電閃雷鳴,不一會兒下起了大雨。想想自己大仇未報就被老天爺整到這麼個地方,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不由心中煩悶。
想了一會他又開始檢討自己起來:一個大老爺們,老去糾結這些沒用的幹什麼。好歹咱也是個受過考驗的革命戰士,難道還怕了你不成。管你什麼牛鬼蛇神,你敢來,哥就把你扁得抬不起頭!
想到這,他熱血上湧,站到洞口,雙手叉腰,衝著天空叫起來:「我告訴你,哥就是一仙人掌,放哪都能活!瞧見沒,哥沒事,有什麼招儘管來吧,哥頂得住!」
吼了一會,果然覺得舒暢了不少。和著暴雨和狂風,徐誠忻終於在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的沉沉睡去。
半夜,一聲響雷突然將他驚醒,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這個信息讓他一激靈跳起來,迅速衝到洞口張大眼睛、豎起耳朵,努力尋找。
沒錯!的確有人在講話!
雖然風雨聲很大,但人的聲音很容易分辨出來。
徐誠忻心臟狂跳,驚喜莫明。大叫一聲衝出山洞,循聲望去,果然看見不遠處的海灘上有一夥黑影打著防風燈籠在慢慢行進。他們不會是搜救隊的吧?怎麼還打著這種原始的照明工具,這也太落後了吧!不過徐誠忻可沒想這麼多,救星來了,苦日子總算要出頭了。
「我在這!我在這!快來救我啊!」
他一邊大喊,一邊拚命揮舞著雙手向他們衝去。
「來者何人!站住!」
那群人足有七、八個,明顯被突然跳出來的野人嚇了一跳,紛紛抽出腰刀指著他喝問。
看著明晃晃的馬刀(咦?看起來不像馬刀),徐誠忻總算稍稍冷靜下來了。不過激動的心情一時難以壓制,雖然腳步放慢了,嘴裡卻一直不停的叫著:「別開槍!是我,我是……旅行社的遊客,快來救救我啊!」
那夥人依然警惕的望著他,一動不動。直到徐誠忻跑近了,突然聽到人群裡發出一聲女人的驚叫。
不過他也顧不得害臊了,雙手摀住要害部住慌忙解釋起來:「我不是壞人,不是壞人……不管怎麼樣,讓我搭你們的船離開這吧,我已經在這困了一個多月了,再沒有人來,兄弟我可要掛了。咦,你們是拍電影的?」
這群人的穿著打扮有些奇怪,清一色的束髮長衫。除了中間的那個山羊鬍子老頭,每個男人都腰懸刀劍。唯一的一位女性裹著一把被風吹得變了形的油紙傘,一時看不清面目。反正一夥人都是電視劇裡的古裝打扮,不是拍電影還會是什麼。
站在中間的一領導模樣的老頭打量了一眼野人,又往他身後看了看,說:「小兄弟,這島上可還有別人?」
「沒了沒了,就我一個,咱們快上船吧。」
「不急不急,今晚海上風暴甚猛,不若暫且上島一避。待明日風止浪歇再一起離開此島,小兄弟意下如何?」
徐誠忻一呆,這老頭說話怎麼這付腔調,是不是演戲演傻了?不過今晚的風雨的確是大了點,估計他們也是上來避雨的。那也只能這樣了,想到這他舌頭一卷接口說:「甚好甚好……」
尼馬!我這是被傳染的!
被雨水一淋,徐誠忻開始渾身發冷,趕緊一邊往回跑一邊招乎他們跟上衝向小山洞,眾人從後面看去活像個大馬猴。
看著野人的背影,一個中年人輕聲對老頭說:「老爺,要不要把這野人……」用手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動作。
老頭手撫山羊鬍須搖搖頭說:「不急,這野人手無寸鐵,又是孤身一人,待我們安頓好了再下手也不遲。」
剛才驚叫的女人一聽,不安起來了,嬌嗔著說:「老爺啊,能不能不要殺人啊!這荒山野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奴家心裡害怕嘛!」這聲音甜膩酥軟,如一隻小手輕撫心口,讓人舒爽不已。
老頭哈哈一笑,一臉寵溺的回頭拉住她的小手說:「好好好,既然晚晴說了,那老爺我就饒了那野人的性命。走吧走吧,讓風寒凍著了可不好。」
女人溫順的「嗯」了一聲,心滿意足的挨著老頭走向小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