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假婚成愛 136章 雅汐,你是我的! 文 / 農家妞妞
片刻,唐麗容一臉不敢相信的倒地,口吐鮮血,她全身抽搐了幾下,就頹然氣絕。
黑衣人吹了口哨,然後,看也不看地上的唐麗容一眼,縱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環山村,杜家。
杜雅汐端坐在床前,手端著藥碗一口一口的喂姚宸之喝藥汁,而姚宸之則是享受的倚靠在床前,她舀了藥汁遞過來,他就張嘴喝下,嘴角洋溢著甜蜜的微笑,彷彿此刻他喝下去的不是又苦又臭的藥,而是又香又甜的糖水。
麗嬸從門外進來,站在杜雅汐身側,等她喂完藥後接過空藥碗,就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老夫人來的信。」轉身就拿著空碗出了房門,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這兩小口子。
這幾天,因為紫蘇的事情,大家的情緒都很低,也因為姚宸之的病不樂觀,大家都很默契的沒事不進屋來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杜雅汐接過信,展開。
姚宸之就細心的注意著杜雅汐的表情。
柳眉緊皺,杜雅汐拿著信到了外間的爐子裡燒了,端了一杯溫水進來,「漱漱口,剛喝了藥,嘴巴苦。」
姚宸之接過杯子,就道:「雅汐,別忙了!我喝幾口就不會苦了。」
這些天,她表面上平平靜靜的,可他知道她的心裡是難過的。被一個視為姐妹的人出賣,這種感受不可能會好,所以,她喜歡給自己端茶倒水,喜歡陪自己坐著,姚宸之都沒有說第二句話。
她默默的為自己做事,自己就默默的接受,放在心裡,回味珍惜。
「好。」杜雅汐站在床前,等他喝完水就接過空杯子撂至一旁的几子上,坐在床沿上握著他的手看著他,道:「宸之,祖母信上說,袁氏母女,還有唐媽媽媽都被人滅了口,祖母沒能揪出對方是誰。」
姚宸之點點頭,看著杜雅汐,問道:「祖母可有提及二房?」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只是杜雅汐並不相信這事與二房有關係。
淺淺頷首,杜雅汐拍拍他的手背,語氣中沒有一絲起伏的道:「傅氏中了風,癱在床上。姚景之迷上了賭博,以賭坊為家。聽說巫麗子有了身孕,傅氏將二房的家業都交由她在打理。」
這個巫麗子像是在她抬摃一輩子了,自己的買山種草,她竟也跟著翩翩起舞,把老君山脈旁的望牛山給買了下來,聽說已開始讓人開荒了。真不是她哪來的勇氣,她是懂藥理,還是知道怎麼種草藥?
想到姚敬遠和夏櫻的離世,傅氏的中風,姚景之的嗜賭。姚宸之就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想不到二房會變成這樣。」
「宸之,你可憐他們?」
姚宸之搖搖頭,「不管傅氏和姚景之變成怎樣,我都不可能可憐他們,但是十叔和十叔嬸的確是沒有做過對不起我們這一房的事情,想到他們這麼離世,我的心裡多少是有些為他們難過的。」
杜雅汐握緊了他的手,輕聲的道:「你就是太善良了。祖母在信上說,巫麗子買下了望牛山,也準備種草藥,那望牛山就和老君山依著,你說她能有什麼好動機?我就不明白了,我又沒招她惹她,她為何就一直要跟我過不去呢?」
至今想想,杜雅汐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個巫麗子到底在想些什麼?
既然有了身孕,為何不好好的養身子呢?
二房還有那麼多的產業,難道還不夠她忙的嗎?
「她種她的,咱們種咱們的。這就和咱們開藥房,他們也開藥房一樣,不必放在心上。」姚宸之不堪在意的道,見杜雅汐微微的蹙起了眉頭,思忖了一下,就目帶期盼的看著她,道:「雅汐,你能不能陪我到院子裡的鴛鴦籐架下坐一會?這些天沒有出房門了,我想看看外面蔥綠的竹葉,勃勃生機的一切。」
杜雅汐遲疑的看著他,「外面風大,我擔心你的身子。」
他這是想岔開話題。
「沒事!你可別忘了,我也是一個大夫,雖不曾為他人診過病,但我自信也不會太錯的。難道人信不過我?現在有你有孩子,還有祖母,我又怎麼會拿自己的身體來開玩笑呢?」姚宸之攜過她的手,輕輕的搖晃了幾下,頗有一種撒嬌的意思,「好不好嘛?」
啞然失笑,杜雅汐目光溫柔的看著他,輕輕頷首:「好!你先等一下,我讓胡荽進來扶你。」
出去喚了胡荽,又讓忍冬和半夏在鴛鴦籐花架下放了一張貴妃椅,上面鋪了一塊厚厚的棉墊,以至於坐下去不會太冷。當杜雅汐和胡荽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姚宸之走到鴛鴦籐花架前時,不禁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呆了。
只見鴛鴦籐花架上,翠綠的葉子間有規格的繫著紅綢帶,還吊著不少打著吉祥如意字形的絡子,風吹過,紅綢帶飄飄,絡子下繫著的叮噹發出了脆耳的聲音,像是一曲由風親自彈奏的風之曲。
花架下,忍冬在鋪貴妃椅,半夏在起爐子煮水。
杜瑞兆,杜雅蘭,小青蘿則是整齊的站著,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姚宸之。烏溜溜的眸子中,盛滿了擔憂,關心,還有開心……不知為何,杜雅汐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鼻尖不由一酸,心裡酸酸軟軟的。
杜雅汐看著花架的三個小傢伙,驚喜的問道:「這是你們三個佈置的?」
三個小傢伙就臉紅紅,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杜瑞兆就指了指身後的花架,道:「紅綢帶是青蘿和雅蘭一起剪的,絡子是雅蘭打的,我只是替她們把這些東西都繫上去。」
杜雅蘭笑了笑,道:「叮噹是我請蘇齊大哥到鎮上幫我買回來的。」
「這些絡子,我祖母拿去寺廟開過光了。」小青蘿定定看著杜雅汐,道:「祖母說,佛祖會保佑少爺的,有了這些東西,少爺很快就可以好起來的。」
原來這些東西都是有講究的。
全都是大家的關愛。
這些關愛透過叮噹聲,一點一點,一聲一聲的傳遞到了姚宸之的心裡。
姚宸之望著綠蔭中的點點紅,聽著悅耳的風吹叮噹聲,眼角已是濕潤。
多麼貼心的小傢伙,他們的行動,讓姚宸之感受到炙心的暖流,滾燙滾燙的從心間流過,讓他身體裡的水分一下子就全部蒸發,然後凝聚在眼睛裡,化成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滴落下來。
他從胡荽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輕拭眼角,綻開燦爛的笑容對花架下的幾個小傢伙,道:「謝謝你們!我聽說,你們找了蟈蟈,可不可以拿來給我玩一下?」
「啊?」三個小傢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怎麼像姚宸之這麼大的人還想著玩蟈蟈?
那不是小孩子才玩的嗎?
杜雅汐心知姚宸之是想和這幾個小傢伙拉近距離,真心的想跟他們一起感受一下童趣。
「你們就去取你們的蟈蟈過來吧。」杜雅汐指了指姚宸之,道:「他小時候都沒有玩過蟈蟈,你們就教教他吧。」
聞言,三個小傢伙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看著姚宸之,「姐夫(大哥哥,少爺)沒玩過蟈蟈?」
姚宸之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他小時候又是被病痛折磨,又是看不見的,而且姚府也沒有人找蟈蟈來玩,他自然是真的沒有玩過。知道蟈蟈這東西,還是上回見這三個小傢伙趴在一起斗蟈蟈,也就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
不過,他現在想玩蟈蟈,一是想和這三個傢伙親近一番,二是想借此感受一下童趣,三是想幻想一下以後他的孩子玩蟈蟈的情景。他知道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他擔心自己熬不到孩子出生的時候。
「你們願不願教我?」姚宸之眸光清澈,笑容濃濃的看著三個小傢伙。
三個小傢伙齊齊的點頭,「願意。」然後就各自回去取蟈蟈了。
杜雅汐和胡荽扶著姚宸之到鴛鴦籐花架下,姚宸之伸手輕輕的推一下絡子,叮噹就發出噹噹噹的聲音,他不禁彎唇輕笑,慢慢的坐了下來。
爐子上的水開了,忍冬沏了一壺竹葉茶,姚宸之接過茶,輕呷了一口,茶水入喉就散發出竹葉獨特的清香味,瞬間就充溢在喉間,口腔,讓人忍不住繼續品下去。
喝著竹葉茶,旁邊是竹屋和竹林,竟有一種賽過神仙的感覺。
「這茶是新制的?」姚宸之放下茶盞問杜雅汐。
杜雅汐點點頭,「這竹葉茶,當采春天的新葉,其中晨間未曬太陽,還有露珠的最好。」
姚宸之就看向一旁的半夏和忍冬,微笑著問道:「一定是你們採摘的吧?」
半夏和忍冬就搖搖頭,「這是親家夫人和麗嬸采的,少夫人制的,我們可不敢居功。」
「那你們都不為本少爺做點事兒?」姚宸之奇怪的看著她們。
「呃?」半夏和忍冬不由一愣,眸光錯愕,兩人皆是像看陌生人一般的看著姚宸之。少爺這是生氣了?可不像啊,他嘴角還有笑意。難道是和她們開玩笑?可不會吧,少爺從不和她們開玩笑的。
看著半夏和忍冬一愣一愣的樣子,杜雅汐就好心的替她們解圍,「你們別當真,他在跟你們開玩笑呢。」
真是開玩笑?
半夏和忍冬更是下巴跌落,滿臉愕然。
少爺居然會開玩笑?半夏扭頭看了忍冬一眼,兩人就齊齊朝姚宸之福了福身子,「不知少爺要奴婢做些什麼?」
姚宸之擺擺手,「你們沒聽見少夫人說的話嗎?我只是跟你們開個玩笑,不必當真。」
「是,少爺。」兩人齊聲應道。
這時,三個小傢伙就提著蟈蟈跑了回來,杜雅蘭一臉興趣勃勃的將自己的蟈蟈籠放到了桌上,抬起微帶嬰兒肥的臉蛋,眨巴著她那如黑瑪瑙般的眼睛,道:「大哥哥,我的蟈蟈給你玩。」
「好!謝謝四妹。」姚宸之欣喜點頭。
杜雅蘭就一本正經的應道:「不用謝!」說完,她就看著姚宸之拿過蟈蟈籠,好奇的看著裡面的蟈蟈,杜雅蘭就開心的笑了,臉頰上的小梨渦若隱若現,可愛極了。
眾人不由微笑。
杜雅汐就對一旁拿著蟈蟈籠站著不動的杜瑞兆和小青蘿,道:「你們也拿蟈蟈過去,一起玩吧。我有事要去找一下老何,這個大小孩就交給你們了。」杜雅汐拍拍姚宸之的肩膀,姚宸之抬頭看著她微微一笑,「去吧。讓他們陪我玩會。」
「那行!」杜雅汐吩咐胡荽和半夏,「胡荽,半夏,你們留在這裡照顧少爺。」
「是,少夫人。」
杜雅汐就朝忍冬示了個眼色,兩人一起往竹林的新屋走去。
「麗嬸呢?」
忍冬:「麗嬸和夫人到鎮上去了。」
「哦。」杜雅汐心裡有些煩躁,總覺得悶悶的,心神不寧,有種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的感覺。
「桑枝呢?」
「還是一個人呆在屋裡,少夫人放心,我和半夏都有勸她,晚上也是在那裡陪著她,相信她很快就可以走出來。」說起桑枝,忍冬就不由的輕歎一口氣,自從紫蘇的事情爆發後,她就把自己鎖在屋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的心情,大家都是能夠理解的。
畢竟四人是一起吃著苦長大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要親近。而紫蘇和桑枝的情分又還要更深一點,不僅僅是因為一直同屋居住,更是因為紫蘇曾救過桑枝的命,所以,她一時之間,感受不了全傷心難過都是情有可原的。
「你和半夏多關心一下她。」杜雅汐輕聲交待。
忍冬點點頭,「我們知道的。少夫人也不必一直難過,少爺看著心裡也一定不好受的。」
「好。」杜雅汐頷首答應。
身邊的人都能看得出姚宸之為她而擔心,她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呢?不過,紫蘇的事情固然讓她傷心難過,可眼下她更擔心的是姚宸之的身體。
進了新屋的院門,忍冬就喊道:「何大夫,你在裡面嗎?」
嘎吱一聲,老何就頂著兩個熊貓眼探出頭來,他看到杜雅汐時,先是一愣,隨即就拉開房門,側開身迎杜雅汐進屋。
「少夫人,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兒,你讓人喊我過去就成。」
杜雅汐進了屋子,裡面一股濃濃的藥味就撲鼻而來,她看著桌上亂七八槽的藥材,不禁皺了皺眉,就吩咐一旁的忍冬,「忍冬,你去沏茶過來。」
「是,少夫人。」
忍冬出去後,杜雅汐就看著老何,開門見山的道:「老何,宸之體內的蠱毒拖不了多久了吧?今天,我來找你,就是想讓你替我準備一些藥材,我要催產。」
「催……」老何一臉驚愕的看著杜雅汐,然後,堅決的搖頭,「這個不行!說什麼也不能拿小少爺和少夫人的安危來冒險。」
「你有更好的辦法?」
聞言,老何就頹喪的搖搖頭,沉默不言。
如果他有辦法,那他就不用天天把自己困在房間裡配藥了。
「沒有!那就聽我的話。」杜雅汐起身,欲離開又回頭問老何:「老何,你可知為何我和宸之,還有祖母在袁二娘出現的時候就知道她不是真的黃裙姑娘?」
老何搖搖頭。
這事他還納悶呢?
老實說,他和胡荽都以為那袁二娘就是當日在老君山的黃裙姑娘呢。害他還擔心杜雅汐會因此和姚宸之關係變壞,想不到他和胡荽才是傻瓜,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因為我們都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黃裙姑娘。」
「誰?」老何驚訝極了。
居然少爺早就知道了,少夫人也知道,那為何還讓人繼續找人呢?
「我。」杜雅汐反手指著自己,表情無辜極了。
反觀,老何的表情卻是詭異極了。
杜雅汐不禁笑了,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道:「算算日子也快到預產期了,所以,這個時候就是催產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你盡量放心吧。只是這事,你別讓宸之知道,他會擔心的。明天你就把事情安排好,待我產下孩子後,你立刻取紫車河去與解藥一起煮。」
說完,她拿袖中拿出了一張紙,遞到了老何面前。
「這紙上的是那解藥的成分,只是不知用量是多少,你拿去與我師伯一起研究一下,咱們凡事做到有備無患,也不致於總是處在被動的位置上。」
手指顫抖的接過配方,老何一臉誠服的道:「少夫人,老何真是心服口服。」
「這裡面的成分是宸之分辯出來的,你不會認為我有那能力吧?」
這時,忍冬沏了茶端進來,見杜雅汐已準備離開,就放下茶盞,「何大夫,請喝茶!」
「忍冬,咱們回去吧。」
「是,少夫人。」
村外,山路上,當馬車路過涼亭時,顧懷遠不自覺的撂開了車窗簾,瞇眼朝對面的山坡看去,一堆新墳孤突在山頭,不知為何,他竟有種很孤單的感覺。
馬車飛馳而過,顧懷遠放下車簾,目光定定的盯著面前的小几子。
「少爺,前面是杜家的馬車。」顧局回稟。
顧懷遠斂回心神,「知道了。」
心裡無由沉悶,有那麼一下,顧懷遠想讓顧局掉頭回去。目光觸及小几子上的一盆香蘭草,腦海裡就浮現出那張夢牽魂縈的俏臉。
香蘭草是一種稀有的花,它含有一種特殊的香味。杜雅汐曾向他提及要種花的事情,當時,他正偶得這麼一株香蘭草,本想用些手段栽進御花園,可一想到她看到香蘭草可能會露出的驚喜笑容,他就立刻抱著花苗趕來環山村了。
十一的死有些蹊蹺,好好的,怎麼會就生了急病呢?
這會不會是杜雅汐發生了什麼?
當時,收到十一的死訊時,他直覺就是謠言,待他確認了這個事實之後,他就果斷的除去了袁氏母女和唐麗容。
好險!
如果他沒有果斷出手的話,那現在姚老夫人應該已經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後布的局吧?
當時,沒有反對袁氏母女進姚府,他是抱著僥倖心理的。他以為袁二娘的出現可以讓姚宸之和杜雅汐產生誤會。
他甚至想著,等他們之間有了誤會,自己就有了機會趁虛而入,走進杜雅汐的心裡。
只是沒有想到,事情與他預想的完全是背道而馳。
每每一個人靜下來時,他就不停的想,杜雅汐到底是一個怎麼的女子?可想來想去,各種念頭,各種可能就如同瘋長的籐蔓一般,緊緊的,牢牢的,把自己困在裡面,綁死在那裡。
越掙扎就越緊……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顧局在外面,道:「少爺,到了。」
「好!」顧懷遠小心翼翼的抱著香蘭草從馬車上跳下來,前面,邰氏和麗嬸也剛從馬車上下來。她們朝他看了過來,顧懷遠就抱著花盆笑著上前,「伯母,懷遠又來叨擾了。」
邰氏笑著擺手,道:「顧少爺,真是愛說笑,請進吧。」
顧懷遠微笑對麗嬸頷首致意,緊隨在邰氏身後,進了杜家院子。
眾人剛踏進院子,就被鴛鴦籐花架下的一幕給吸引住了。綠蔭中,紅綢飄動,叮噹清脆,孩子們的笑聲天真燦漫……
顧懷遠的目光不由的就牢牢鎖在那個站在花架下手拿著絡子,仰頭像凝視更像是沉思的女子身上。
她的側臉很精緻,微抿的嘴唇,迷茫的眸子,似是心有千愁萬緒。這樣的她,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心,不由的抽痛。
顧懷遠多想上前把她摟進懷裡,溫柔的安撫。
可是,他不能。
他不動聲色的把不由向前抬出的腳抽了回來,抱著花盆的手,青筋跳動。她這是在為姚宸之擔憂嗎?
冷戾的目光射那個和孩子玩在一起的姚宸之身上,顧懷遠咬緊了牙根,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去揍他的衝動。
這麼一個不知疼惜的男人,她怎麼就為他那般死心踏地?
姚宸之到底有什麼好的?
他不就是一個奪了她清白的人嗎?
難道就因為他們之間有孩子,所以,她才這麼的為他嗎?
想到這裡,顧懷遠妒忌得要命,這樣獨特的女子就該配自己這種偉岸有成就的男子,自己才可以給她安全感。
「少爺,少爺。」顧局輕喚了幾聲。
顧懷遠猛的回過神來,定神看去就見邰氏和麗嬸正一臉疑惑看向自己,他這才驚自己失態了。
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的道:「第一次見到這麼喜慶又好看的花架。」說著,他就看向邰氏,「伯母家中可是有喜事?」
邰氏面色就一暗,臉上浮現哀傷,「顧少爺,紫蘇前幾天急病剛去了。待會你可千萬別再提這事了。」
濃眉緊皺,顧懷遠一臉歉意的壓低聲音,道:「懷遠冒失了,請伯母原諒。這事我一定不會再提,請伯母放心。」
看邰氏的神情,十一倒真的像是因急病而去。
「顧少爺,請進來喝茶。」
聽到聲響,杜雅汐就朝院門口望去,微笑著打招呼:「顧少爺,今兒怎麼有空來?快快進堂屋坐。」
一個眼色,忍冬和半夏就上前扶杜雅汐,杜雅汐垂眸溫柔的看著姚宸之,道:「顧少爺來了,我去招待一下。你就在這裡陪這三個小伙玩吧?」
「既然家裡來了客人,我怎麼能不露面呢?」姚宸之伸手,胡荽就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姚宸之看向懷裡抱著花盆的顧懷遠,拱拱手,道:「顧兄。」
「姚兄。」顧懷遠將花盆交到了顧局的手中,拱手回禮,打量了一下姚宸之的臉色,就擔憂的問道:「姚兄的臉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適?」
「多謝顧兄關心,身子偶爾風寒,無礙。」
杜雅汐就關切的看著姚宸之,問道:「你真的沒事?別勉強自己,要不還是讓胡荽先扶你回房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房去陪你。」
「沒事!我好久和顧兄暢聊了,今天正好可以聊聊。」姚宸之淺笑擺手,一臉的風輕雲淡。
男人天生就好強,尤其是在情敵面前。
不知是杜雅汐遲飩沒有察覺到顧懷遠那很有內容的眼神,還是姚宸之多慮了,反正,姚宸之就是不放心顧懷遠。
總覺得這個人對杜雅汐有不一樣的情愫。
以至於,他每次見到顧懷遠就會把他歸為情敵一類,對他總是莫名的防備,莫名就有一種抗拒感。
黑眸清亮,顧懷遠立刻就附合,「姚兄所言極是,咱們的確是好久沒有暢聊了。」說著,他就笑著看向一旁的邰氏,「伯母,今天懷遠可是打了要蹭吃蹭喝的主意來的。你可得給懷遠做那道酸筍魚湯,我每每憶起那魚湯的味道,就口水直流。」
姚宸之的眉頭不由的皺了一下,隨即又一臉淡淡的道:「我娘的手藝,那可是絕世無雙,不止顧兄覺得那魚湯好喝,就我祖母,還有錢媽媽她們是極愛喝的。」
「哦?」
「我家娘子說,酸筍魚湯對女子的肌膚好。」姚宸之說著就朝胡荽示了個眼色,胡荽立刻就扶著往堂屋走去。
杜雅汐一直看著他們二人一來一往的暗地嗆聲,可就是想不明白,這兩個大男人是怎麼回事?怎麼一見面就嗆聲?
不過,聽到姚宸之說酸筍魚對女子的肌膚好,她就很想笑。明明她就沒有那麼說過,他現在這麼一說,今天中午,顧懷遠還喝得下魚湯不?
顧懷遠就拍拍自己的臉,暗惱的道:「我張臉常年在外風吹日曬的,的確不如姚兄的白皙滑嫩,如今聽姚兄這麼一說,看來我今天中午要多喝魚湯才是。」
在場的人都看出了這兩人在抬槓,邰氏蹙緊眉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站在那裡都忘記請顧懷遠進去喝茶了。
「伯母,姚兄的話,你也聽到了。中午,你可得多煮些魚湯。」顧懷遠為了嗆姚宸之,故意對邰氏請求。
邰氏怔怔的點頭,「好!」
姚宸之暗暗冷嗤一聲。
哼——不要臉,偷窺別人的娘子,居然還這麼光明正大。
當真是人不要臉就天下無敵了。
只是,他以為同樣喜歡喝雅汐愛喝的魚湯就能拉近距離了嗎?門都沒有!雅汐是他姚宸之的娘子。
杜雅汐無奈的笑著搖頭,她沒有心思去想顧懷遠為何要與姚宸之嗆嘴,她只是擔心姚宸之會傷了身子。
如今,他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不過,這一切,等明天他服下藥就好了。
想到那解藥,杜雅汐就不由的想到黑衣人的條件,心裡就像是塞滿了棉花一樣,悶悶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杜當家的,這盆花是蘭香草,你曾說想留一個山坡用來種花。我猜想你是想種花做香露吧,如果做香露,這蘭香草可是最好的一種。」
顧懷遠指著顧局手裡的蘭香草介紹,目光就落在杜雅汐的臉上。平靜的臉上,除了禮貌的微笑之外,再沒有什麼驚喜若狂的表情。
看到這裡,顧懷遠心裡蔓延了一股淡淡的失落。
她是不喜歡嗎?
杜雅汐讓半夏去接過蘭香草,感謝的對顧懷遠,道:「謝謝顧少爺,這盆蘭香草一定來之不易吧?多謝你忍痛割愛,後面所需的花苗就有勞顧少爺多多費心了。」
「杜當家的,客氣了。」顧懷遠拱拱手,紫色長袍的他顯得風流倜儻,嘴角的笑容更是耀眼,只是,杜雅汐卻覺得還是姚宸之那溫暖的笑真實。
杜雅汐朝他做了個『請進』的手勢,「顧少爺,請裡面坐。」
「忍冬,沏茶。」
「是,少夫人。」
邰氏就衝著院子裡的杜瑞兆,喊道:「瑞兆,你去藥園喊你爹回來,就說家裡來客人了。」
「是,娘。」
杜瑞兆點點頭,一灰溜煙就跑遠了。
「半夏,把花放好了。」臨進堂屋時,杜雅汐還是停下來叮囑半夏。
顧懷遠說得沒有錯,這蘭香草的確是好東西。不得不承認,顧懷遠的心思很細,她只說要種花,他就猜到她要種花來做香露。
只是,他定不會想到,鮮花並不僅僅只可用做香露,她的想法是香露,面霜等等一些女子肌膚保養品。
蘭香草對中樞神經有平衡作用,由蘭香草調製出來的香精可以讓人有一種安定的感覺。也就是說蘭香草制的香精,有鎮靜的作用,有助於抵禦疾病的侵擾,也有益於心力交瘁的狀態。
甚至還有活血行血的功能,可以解除肌肉酸痛,也有益於風濕病及關節炎的疼痛,還能改善失眠,促進酣睡。
瞧著剛剛顧懷遠一直小心翼翼的抱著,顧局又是一臉的婉惜,想必這蘭香草是一種稀貴的值物。
可顧懷遠送蘭香草給她,有幾個意思?
表示合作的誠意?
還是……
杜雅汐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不知是不是因為一直身邊就沒有安生過,所以,她對別人的示好,都會不自覺惴測這人有什麼目的嗎?想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這樣草木皆兵不好。
只是杜雅汐對顧懷遠就是無法像對木青那樣,可以是朋友,可以兄弟,可以是姐妹,可以談天,可以說地……
邰氏和麗嬸進了廚房準備午飯,半夏和忍冬在一旁沏茶續水,不一會兒,杜遠硯就從藥園回來了。
杜遠硯和顧懷遠就像是忘年交一樣的暢談了起來,杜雅汐趁機就尋了自己想讓姚宸之回屋幫忙做事的理由,兩人從堂屋回到了房裡。
一進房,杜雅汐就一臉焦灼的問道:「怎樣?宸之,你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
姚宸之對於妻子把自己看得這麼弱,有些不高興了。
他朝胡荽他們揮揮手,「你們先退下去,我和少夫人有話要說。」
「是,少爺。」
兩人進了內室,杜雅汐看著他,挑了挑眉,道:「宸之,你為何要跟顧懷遠嗆嘴?你難道不覺得,你們兩個大男人這樣嗆嘴很是搞笑嗎?」
姚宸之瞇眼看著她,突然,彎腰就湊過去覆住那兩片還想喋喋不休的嘴唇。他懲罰性的咬了她一下,這個沒心沒肝的,難道她看不出來人家對她有那個意思嗎?
她居然還有自己的面前,直接喊那人的名字,真正是令人生氣啊。
想著,姚宸之就更是嘴下不饒人,啃得不亦樂乎。
過了半晌,杜雅汐氣喘吁吁的推開他,媚眼如絲的瞪著他,道:「你怎麼這樣?屬狗的嗎?」
屬狗?
姚宸之的眼中露出不悅。
他的吻,她怎麼可以拿去跟狗相比呢?
這個女人,真是夠了。
她真是學不乖。
杜雅汐得意洋洋的看著他,眸光夾帶著挑釁。誰知她剛想再『數落』姚宸之時,他又偷襲過來,這一次比剛剛更是不客氣。
「喂——姚宸之,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憐香惜玉?」又是一番啃咬之後,杜雅汐撫著紅腫的嘴唇對著姚宸之吼道。
姚宸之瞥了她一眼,道:「狗又怎麼會憐香惜玉?」
杜雅汐愣愣的看了他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的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姚宸之,你會不會太認真了?我只是開個玩笑,沒人會真把自己和狗相提並論的。」
「我一直就這麼認真的對你。」姚宸之板著臉,道。
呃?
自己不會真傷到他了吧?
可這明明就是一個玩笑啊,哪對戀人不會開開玩笑的?
「你真的生氣了?」
「我不該生氣?」姚宸之仍舊板著臉,一臉嚴肅。
杜雅汐就低低的嘟囔了一句,「誰讓你這麼不溫柔的?」
「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
「可我聽到了。」
杜雅汐覺得現在的姚宸之有些難纏,像是在無理取鬧,心情也不好了起來,「你都聽到了,那你還要我說什麼?」
「你就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麼?」杜雅汐很奇怪的看著姚宸之。
今天是要打啞語到底嗎?
姚宸之倏地有種一拳打到了棉花堆裡的感覺,他一個人在鬧心,在吃醋,可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幹嘛。
你說說,這是何必呢?
這是顧懷遠單相思,他有需要為顧懷遠而點明杜雅汐嗎?
好像沒必要。
還不如就讓杜雅汐一直不知道。
如此一想,姚宸之的心就沒有那麼堵,再看看杜雅汐的嘴唇又紅又腫,他這才由生了一股內疚。
「很痛?」他伸手過去,手指溫柔的撫在她的唇上。
「呃?」
對於姚宸之突然的陰轉晴,杜雅汐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是愣愣看著他。
好奇怪,這傢伙。
姚宸之不喜歡杜雅汐此刻像是在研究怪物一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輕輕的摟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心滿意足的吸著她頭髮上散出的淡香味。
「雅汐,你是我的!」
「啊?」
「你是我的!這輩子都是我的。」
姚宸之堅定的重述了一遍。
柳眉輕蹙,這個傢伙今天還真是一再反常啊。
伸手環抱著他的腰身,杜雅汐輕輕的道:「我本來就是你的,一直都是,一輩子都會是。等你身上的蠱毒解了,咱們就幸福的過日子,好不好?」
「好!」
「那你說說,你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我哪有?」
「明明就有。」
「明明就沒有。」
「還說沒有?」杜雅汐鬆開了他,抬頭一臉不相信的看著他。
「沒有!」姚宸之見她不相信,就尷尬的摸摸鼻子,道:「我只是不自覺就熱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