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假婚成愛 122章 捉弄(已加字) 文 / 農家妞妞
杜雅汐滿臉緋紅的起了床,剛梳冼完畢,姚宸之就大步走了進來。
他今天穿了那件木青色錦緞長袍,果真如麗嬸所說的那樣,面色紅潤,神清氣爽,看見杜雅汐坐在梳妝台前梳發,他就坐到了臨窗的貴妃椅上,不時的瞟向杜雅汐。
她有一頭烏黑亮澤的青絲,白皙的面孔,一雙眸子晶光四射,如同子夜的星辰閃爍著光芒,像是沒有什麼東西是她看不透的,姚宸之看著看著,一時之間就怔愣在了那裡。
紫蘇端著茶走了進來,笑著遞了過去「少爺,請喝杯熱茶。」
姚宸之「哦」了一聲,回過神來,接過茶輕啜了一口。
麗嬸和紫蘇瞧著,抿嘴偷笑。
杜雅汐的臉紅得都可以滴出水來了。
這傢伙,他這是要幹什麼?臉都被他丟光光了,哪有就這樣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看著女人家梳妝打扮的?
面對麗嬸和紫蘇臉上那藏不住的笑,姚宸之卻是渾然不覺,倒是杜雅汐如坐針氈,她透過鏡子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姚宸之竟是輕笑了起來。
「呵呵!」
杜雅汐決定也來一個視而不見,乾脆就端坐著眼觀鼻鼻觀心,等麗嬸梳好了發,杜雅汐就逕自往外走,「走,咱們去給祖母問安。」
紫蘇回頭看向一臉錯愕的姚宸之,便笑著追了上去。
松院,豆蔻已經領了丫環婆子們在花廳裡佈置早膳,他們剛在老夫人屋裡坐下,豆蔻就來請示:「老夫人,少爺,少夫人,早膳擺好了。」
錢媽媽和姚宸之就去扶老夫人,老夫人卻是扭頭瞪了姚宸之一眼,道:「你去扶雅汐。」
「不用,不用!」杜雅汐連忙擺手,瞧著眾人那含著打趣的目光,她就低低的道:「我又沒有那麼嬌貴。」
老夫人笑道:「你就讓他扶著,以後都讓他扶著你,若是他不聽你的,祖母替你收拾他。」杜雅汐看著老夫人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就知道姚宸之已經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訴她了。
「祖母,你這心也偏得太明顯了吧?」姚宸之佯裝不依,老夫人就道:「我以後就偏心了,怎麼?你有意見?」
姚宸之就笑著擺手,「沒意見!沒意見!可不敢有意見。」
「哈哈哈……你這小子,居然還跟自己的娘子和孩子吃醋,這傳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老夫人的開心藏都藏不住。
說笑間,錢媽媽扶著老夫人,姚宸之扶著杜雅汐,幾人已經來到花廳。
桌上的食物,全是按照三人各自的喜好備了一些。
姚宸之用甜白瓷小碗裝著的雜谷汁輕輕挪到老夫人的右手邊,又給杜雅汐也盛了一碗,然後坐了下來,笑道:「祖母,雅汐,用早膳。」
杜雅汐望著面帶溫和笑容的姚宸之,想起昨晚兩人的深談,嘴角就溢出了甜甜的笑容。夫妻間真的不能心裡有事卻都不說出來,往往不開心都是因為你猜我猜所帶來的誤會。
麗嬸說的沒有錯,人要惜福,才能留住幸福。
娘親說的沒有錯,家才是人一生中最大的成就。
她低頭喝了雜谷汁,老夫人和姚宸之就不約而同的夾了一個三鮮陷的包子放到她面前的碟子裡。
她抬頭看向老夫人和姚宸之,笑著道謝:「謝謝!」說完,她拿起筷子給老夫人夾了一個喬麥包,給姚宸之夾了一個香菇肉包。
「你們也吃。」
老夫人笑著點頭,「好!一起吃。」夾起喬麥包輕咬了一口,臉上就露出滿足的笑容,只覺得今天的喬麥包特別的好吃。
旁邊的錢媽媽和麗嬸等人,看著眼睛溫馨的一幕,紛紛扭頭偷偷輕拭眼角,高興壞了。
吃過早膳,老夫人就問一旁的錢媽媽,「燕子,我讓你準備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錢媽媽福了福身子,應道:「回老夫人的話,都已經備好了。」
微微頷首,老夫人就站了起來,看著姚宸之和杜雅汐,道:「你們陪我去西院。」
「是,祖母。」
三人就領著丫環婆子去了西院。
西院奉著老太爺,前老夫人,姚宸之父娘的牌位,那裡有專人打理,常年香火不斷。
錢媽媽一臉嚴肅的將點燃的香遞到了姚宸之和杜雅汐的手中,看了一眼黑漆案台前的軟墊,道:「少爺,少夫人,請上香!」
兩人接過香,恭敬的對著牌位鞠躬,三鞠躬後,錢媽媽和麗嬸就將他們手中的香接了過去,插在了案台上的白玉香爐上。
這時,老夫人就看著牌位,道:「老爺,姐姐,傳弟辜負了你們的期望,傳弟沒有把這個家維護好。靈芝的事情,你們一定要原諒傳弟,傳弟也相信,你們一定能夠諒解傳弟的。」
說完,她的目光就微微的移了一下,看著左邊的兩個牌位,道:「若善,亞楠,娘知道一定是你們心疼宸之,所以把雅汐帶到了他的身邊。今天我帶他們過來,你們就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娘也請你們保佑雅汐母子平安,保佑宸之早日痊癒。」
從西院出來,在回松院的路上,遠遠的就見徐惜玉一臉焦急的走了過來,他沉著氣朝眾人一一行禮,「惜玉給外祖母請安,表哥,表嫂,好!」
杜雅汐笑著福了福身子,還了他一禮,「表弟好!」
老夫人就問:「惜玉,你為何神色如此慌張?」
徐惜玉就看了一眼姚宸之,欲言又止,乾脆直接拉著他就往外走,「外祖母,表嫂,等我回來再作解釋,表哥暫先借我一用。」
借他一用?
杜雅汐微微的蹙起了眉頭,什麼事情?竟是這麼著急?
「胡荽,虎仗,你們跟著去,有什麼事情趕緊回來通報。」老夫人立刻吩咐胡荽和虎仗,眉頭也是不由的皺了起來。
不過,卻是隨即就攜過杜雅汐的手,一邊走,一邊安撫她,「你且放心,不會有什麼事的。」
「好。」輕應了一聲,杜雅汐想到有胡荽和虎仗陪著,也就完全的放心下來。
老夫人說自己一早就被姚宸之給吵醒了,現在想休息一下,她說這話時,看著杜雅汐的目光閃爍著趣味,杜雅汐立刻就紅了臉。
這個姚宸之,也太沉不住氣了。
不過,這事說了也好,最起碼老夫人不用再擔心無憂蠱的藥引,也不用再傷懷姚家的香火。
現在的老夫人可是她看過最開心的。
杜雅汐就應道:「祖母,雅汐這就陪你回松院休息。」
老夫人停下腳步,扭頭看著她,道:「你也回去歇著,我這邊有燕子她們幾個就可以了。」
「是,祖母。」
就在花園裡,兩人領著各自的丫環婆子,分開各自回院。
宸院。
「少夫人,你喝杯水吧。」紫蘇倒了水遞了過來。
杜雅汐接過茶盞,輕啜了一口就端在手裡沒有放下來,她摩挲著手中的杯身,斂目思忖。
徐惜玉有什麼急事需要找姚宸之出面的呢?
思忖間,就有丫鬟進來稟道:「少夫人,少爺派人來傳話,說他在徐府,請少夫人不要擔心。」
杜雅汐收斂了情緒,嘴角輕彎,立刻又變成了那個笑容溫和的杜雅汐,「好。」
小丫鬟福了福身子,轉身而去。
紫蘇就和半夏相視了一眼,無聲的商量著該如何讓杜雅汐開心起來,這時,忍冬端著點心走了進來。
兩人眼前一亮,齊齊朝忍冬看去。
忍冬今天穿了件嶄新的玫紅的小襖,嫩黃色百褶裙,髮髻上插了一支銀釵,側邊各別了一朵小絹花,襯著她的肌膚更加白皙,眉目更顯娟麗,散發著少女的甜美,又隱隱有一種令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像是……像是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成熟的味道。
四束目光直刺刺的射向自己,忍冬放下點心就朝她們看去,見她們兩個手摸著下巴,一副色瞇瞇的樣子看著自己,就羞紅了臉,嗔道:「你們兩個這是幹嘛?幹嘛用這麼的眼神看人家?人家臉上可是弄髒了?」
「沒有!」兩人笑著擺手。
「那你們這是?」
半夏就上前挽住了忍冬的手臂,搖晃了幾下,道:「我的好忍冬,你可真是漂亮。怪不是咱們府上有那麼多的人,錢明那小子就獨獨看上了你。瞧瞧,你這張臉,紅得快要滴出水來了,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我都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說著,她就張開嘴,湊了過去。
「啊——」忍冬被嚇得尖叫一聲,迅速的躲到了杜雅汐的身邊,「少夫人,你瞧瞧半夏,一點正形都沒有。你有空就給她覓個人家,把她指出去吧。跟她在一起做事,還真是不放心。」
半夏一聽,立刻就不樂意,連忙看向杜雅汐,道:「少夫人,你可別聽她說的。明明就是她想找人家了,偏偏拿我來說事。」
忍冬羞紅了臉,又羞又惱。
這時,紫蘇就做起了和事佬,「半夏,忍冬的事情不用你瞎操心,少夫人早就找了老夫人親自做保山,給她保了一門好親事。」
忍冬聽著,臉就蒼白了起來。
老夫人親自給她做保山?還保了一門好親事?
紫蘇見忍冬像是被嚇到了,忙解釋:「少夫人不是看著你和錢明看上眼了嗎?所以就讓老夫人私下問了錢媽媽,估摸著,錢媽媽很快就會找人來提親,這會兒,錢明正好陪著少爺從京城回來了。」
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臉就更燙了。忍冬嗔了紫蘇一眼,低低的道:「淨你在這胡說八道,人家才不嫁呢。」
「少夫人,忍冬說她不嫁,要不這事就算了吧?你再看看有誰適合錢明的,再給他找一個得了。」聞言,半夏就笑著搗亂。
杜雅汐看著立刻哈哈一笑,滿意的點點頭,道:「既然忍冬不願意,那就算了,強擰的果也不甜,等到晚膳時,我就尋個機會回了錢媽媽。」
半夏和紫蘇見杜雅汐終於不再一個人坐著走神了,就相視一眼,笑了。
「少夫人,我不是……」忍冬聽著就不禁急了,看著杜雅汐不知該如何開口?直到她看著半夏和紫蘇捂嘴直笑,她才明白了過來。
原來自己是被她們給耍了。
她佯怒,舉著手就朝她們走去,「好啊,你們竟然拿我來尋來開心,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二人相視一笑,分別往兩個方向躲開。
屋裡就響起了銀鈴般的笑聲,經她們這麼一翻鬧騰,杜雅汐的心情就好了起來,嘴角帶著笑的看著她們。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紫蘇她們的用意。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
徐府,在姚宸之趕來時,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路上,徐惜玉已向姚宸之簡單的講了一下事發過程,原來,顧家上門來定了婚期。徐寶玉知道後,就偷偷收拾了東西,準備半夜帶著丫環離開,主僕二人剛出院子就被人給發現了。
姚靈芝大怒,讓人押著徐寶玉,又讓玲院的其他人等一起在院子裡看著青黛挨板子,一直打到青黛嚥了氣。
任誰求情都不行。
求情一次就加罰五杖。
徐寶玉不知是傷心了,還是被嚇到了,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嘴裡一直說著一些沒有理智的話,時而大哭,時而在笑。
徐惜玉剛進大門就有丫環急急來報,「少爺,大事不好了,小姐她爬到屋頂上去了。」
屋頂上?
徐惜玉和姚宸之一聽,立刻撒腿就往玲院跑去。遠遠的就見徐寶玉柔弱的身子在屋頂上搖搖晃晃,隨時都有可能從上面掉下來。
院子裡,姚靈芝和徐子謙,還有一群丫環婆子們張開手臂,緊張的抬頭看著她,準備隨時接住她。
「寶玉,你看看誰來了?你乖乖的下來,好不好?」徐惜玉拉著姚宸之擠到了人前,兩人畢是一臉關切的仰頭看著徐寶玉。
姚靈芝看著兒子把姚宸之給請來了,心裡不高興,「惜玉,你把他給帶來幹什麼?你是嫌事情還不夠亂嗎?」
「娘,寶玉她只聽表哥的話,我是請表哥來勸她的。難道要看著她從上面掉下來,還是要看著她在上面吹冷風?」徐惜玉解釋。
他見姚靈芝的臉沉了下去,便撇開了臉,此刻,實在是沒有心思再去顧及她的感受。
他算是看透了。在姚靈芝的眼裡,其實只有她自己是重要的,她永遠都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你……」姚靈芝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就被一旁的徐子謙給打斷了,「姚靈芝,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孩子?」
徐子謙說完,就看向姚宸之,「宸之,你快勸你表妹下來,其他的事情晚點再說。」
姚宸之點點頭。
「寶玉,你快點下來,表哥從京城給你帶了禮物回來。」
一聽到姚宸之的聲音,徐寶玉立刻朝院子下面看來,她的目光急切的在人群中尋找,幾乎是立刻就鎖定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晶眸璀璨,她彎起嘴角,搖搖晃晃的就往下面走,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站在高高的屋頂上。
不遠處,那些早就奉命上去的家丁,不敢上前,又不敢站著不動。既怕不小心的接觸會有損徐寶玉的閨譽,又怕她不小心掉下去,自己會受到牽連。
反正,橫豎都是錯。
只好慢慢的向前挪步。
見徐寶玉如風中柳絮般的行走在屋頂,姚靈芝嚇得尖叫連連。徐惜玉和姚宸之對視一眼,兩人飛快的從一旁的長梯上爬到了屋頂。
兩人一左一右的朝徐寶玉走去,姚宸之更是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徐寶玉,道:「寶玉,你乖乖的站在那裡,表哥拿禮物過去給你,可好?」
徐寶玉循聲望去,立刻呵呵直笑,張開手臂,跨著大步就朝姚宸之走去,「表哥,表哥,表哥……」
眉頭緊皺,姚宸之停下了腳步,目光定定的看著徐寶玉,眸底浮現濃濃的失望。她竟用這麼一個苦用計引自己來徐府,簡直就是胡鬧。
她的身子輕輕的顫抖著,見到他雖然很高興,但是那高興有著太多的偽裝成分,不是她見他不高興,而是她站在這裡,害怕比高興更多。
如要她是真的神智不清了,她根本就不會害怕。
她是裝的。
姚宸之低頭看著那一張張焦急的臉,心裡對徐寶玉徹底的失望,她真的很自私,為了自己,她利用了所有人對她的關心。
「啊——」離姚宸之只有三步之遙時,徐寶玉突然腳下一滑,姚宸之條件反射性的就拉住了她的手,卻被她用力一拽,身體立刻就失去了平衡,兩人從屋頂上滾了下來。
「啊——」院子裡的人全都尖叫了起來,突然,一道黑影從人群頭頂上掠過,待大家回過神來時,他已經一手環著姚宸之的腰,一手環著徐寶玉的腰,三人如蝴蝶般翩翩飛到院子裡,站在人前。
他一臉冷意的鬆開徐寶玉,扭頭看向姚宸之時,目光驟然柔和且帶著發自內心的恭敬,「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
徐寶玉傻傻的看著夾在她和姚宸之中間的虎仗,暗咬銀牙,無比的惱火。
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成功了。
可卻被這個人給壞了她的如意計劃。
本想利用姚宸之對她的關心,在人前造成他與她親密擁在了一起的場景。這樣的話,顧家聽了一定不會再續這門親事,而被退了親的她,更能激起姚宸之對她的內疚感。那樣,她只要再使上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外祖母一定會顧及她的身份,讓她作為平妻嫁給表哥。
只要嫁給姚宸之,不管是正妻,還是平妻,她都願意。
現在這計劃卻是不能再實施了。
姚靈芝和徐子謙見人已經安全落地,便急步上前,上下打量著徐寶玉,問道:「寶玉,你有沒有摔傷?」
電光火石間,徐寶玉做了一個決定。
她愣愣的站在那裡,對於姚靈芝和徐子謙的詢問,視而不聽,眼睛只是定定看著姚宸之。
姚靈芝和徐子謙一驚,心想,剛剛看到姚宸之不是好了嗎?怎麼這會兒,人又變傻了?
「寶玉,娘帶你回房。」姚靈芝欲去牽徐寶玉的手,誰知徐寶玉卻是迅速的閃到了姚宸之身後,一臉驚恐的看著姚靈芝。
見狀,徐子謙心中對姚靈芝的怨恨就更深了,一切都怪她。如果不是她自私自利,不把家人當成親人來看。自己又怎會犯下像白芷那樣的錯誤,一對兒女又怎麼會與自己越來越疏遠?
甚至,從小被養在深閨裡的女兒都打了包袱想要離開,一門不願意的親事,這不是擺明了想要她的命嗎?
想到這裡,徐子謙就走到了徐寶玉面前,憐愛的看著她,道:「寶玉,爹爹待會就去顧家把親事給退了,你快跟爹爹回房,好嗎?」
「不行——」姚靈芝立刻否決。
徐子謙就怒目瞪了過去,「這裡是徐府,我才是一家之主。女兒我也有份,你若是再這麼自私,只顧自己的話,那麼,我們夫妻的緣份就只能到此為止。」
徐惜玉心知徐寶玉是不顧嫁顧懷遠,他是哥哥,自然希望妹妹一生都幸福,然而,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當然不會有幸福。
他想了一下,就走過去一手拉著姚宸之,一手拉著徐寶玉,「走,我們進屋去坐。」
徐寶玉見姚宸之沒有離開,自然就願意進屋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徐子謙遣退了所有下人,輕瞥了一眼姚靈芝,冷冷的道:「你隨我進屋。」
余媽媽擔憂的看著額角青筋跳動的姚靈芝,輕喚了一聲,「夫人,別逞一時之氣,莫要讓她人得了意。」
她在暗示她,該退讓就退讓,不要讓徐子謙的心放在白芷身上就再也拉不回來。
「你下去吧。」姚靈芝擺擺手,轉身就進了徐寶玉的屋子。
屋裡沒有外人,所以,徐子謙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指著姚靈芝,道:「你究竟是怎麼為人母的?早先我就說了,這親事寶玉若是不願,你就別勉強。可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難道一定要逼死女兒你才樂意嗎?」
一番毫不留情的指責,當著小輩人的面,劈頭蓋臉就罵了出來。
姚靈芝頓覺面上無光,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就算有錯,他也不能當著兒女的面如此指責自己,反把他的形象維護得高大至尚。
他,徐子謙算什麼?
如果不是她,他能有今天嗎?
他辜負她在前,現在又憑什麼指責她的不是?
「我縱有萬般不是,你又有何資格這樣指責我?你也不想想,你做過什麼腌臢事?少在我前面表現得高大無私。」
姚靈芝冷冷的回了他一句。
徐子謙被哽得說不出話來,又氣又惱。
他緊攥拳頭,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放棄了忍讓,「既然我如此腌臢,那我也不配站在高尚純潔的你的身邊,我們和離。孩子們我要帶走,我不會放著他們給你當棋子利用,你就抱著你的銀子,你的家業,好好的當你的大當家吧。」
「和離就和離,孩子們不可能跟你。」姚靈芝立刻就同意,她扭頭看向徐惜玉,問道:「惜玉,你是跟娘一起,還是跟爹一起淨身出戶?」
徐惜玉咧嘴一笑,忍不住的替他們鼓掌,「惜玉已經長大成人,不需要跟著誰才能活下去。」說著,他看向徐子謙,「爹,你把寶玉帶走吧。蘇城這裡已經不適合她了,也許她到外面走走,視野寬廣了,就不會深入執念,迷途不歸了。」
姚宸之沒有想到徐惜玉竟同意他的爹娘和離。
徐寶玉也是愣愣的站著。
完全的傻眼了。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爹娘和離?離開蘇城?
不要!不要!她不要!
「我不要離開蘇城,我不要離開,我不要爹娘和離,我不要——」徐寶玉一開口,眾人就知道她剛剛是裝的了。
姚靈芝不敢相信的看著她,直想狠狠的抽她一巴掌,她就這麼的喜歡姚宸之,為了他,連這麼危險的事情,這麼傷爹娘心的事情,她都做得出來?
胸口怒氣翻滾,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
指尖顫顫的指著徐寶玉,滿目失望,「寶玉,你竟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就真的不怕傷了爹娘的心嗎?」
「娘,我不要嫁給顧懷遠,你明明知道,在我的心裡就只有……」徐寶玉的淚水有眼眶裡團團打轉,淚眼婆娑的看向姚宸之。
「閉嘴——」姚靈芝喝住了她,然後怒目瞪向姚宸之,「姚宸之,你給我離開,以後不許你踏進徐府一步,滾——」
姚宸之看了一眼徐惜玉,轉身離開。
袍角驟然被人從後面拽住,徐寶玉帶著哭腔,道:「表哥,寶玉就真的這麼不好嗎?寶玉和你這十多年的感情,難道就真的比不起你和她的區區幾個月嗎?」
姚宸之頭也不回,輕歎了的一聲,一字一句的道:「寶玉,你是妹妹,我是哥哥,這是永遠都不會改變的事實。」
拽著袍角的手驟然鬆開,徐寶玉流著淚點頭,這一刻,心終於死了。
「你走吧!」
姚宸之抬步離開,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留戀。
屋裡靜悄悄的,要吵的人也不吵了,全都看著淚水漣漣的徐寶玉,有心疼,有憐愛,有恨鐵不成鋼……
半晌過後,徐寶玉抬頭看向徐惜玉,懇求道:「哥,我聽說,麗城四季如春,風光無限好,你帶寶玉去麗城,好嗎?」
徐惜玉點點頭,「好!」
滿是淚水的臉上綻開了一抹笑容,徐寶玉笑著點頭,然後看向徐子謙和姚靈芝,「爹,娘,你們要和離,還是繼續過下去,我和哥哥都沒有任何意見。只求你們允許我們離開,不要再將我們困死在這裡。」
徐子謙和姚靈芝面面相覷,完全沒有想到,兒女們對他們要不要和離,竟是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難道是真的寒了心?
徐惜玉朝徐寶玉點點頭,兄妹二人就跪到爹娘面前,齊齊磕了三個響頭,「爹,娘,請恕兒子(女兒)不孝,我們真的暫時離開蘇城。不管你們同意,或是不同意,我們都一定會離開。」
姚靈芝捂著胸口生生的後退了幾步,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一對兒女,輕聲的問道:「你們就不反對爹娘和離?」
「與其在一起痛苦,那還不如放開彼此。」
「你們?」
「我們永遠都是你和爹的孩子,但是,我們長大了,我們有自己的想法。我們知道什麼事能勉強,什麼事情勉強沒有幸福。」
姚靈芝抬頭看向徐子謙,兩人目光交匯在一起,好半晌都說不話來。
「你們起來吧。」徐子謙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彷彿一瞬間就老了十歲,他滿是自責的看著他們,道:「是我這個做爹的錯,我對你們關心不夠,也沒有盡到做爹的責任。我希望從現在開始,我可以做一個好爹爹,你們想去麗城散心,那就去吧。我也準備離開蘇城,回我的祖籍湖城,你們若是在麗城玩膩了,就到湖城老宅去找我吧。」
他也要離開?
姚靈芝徹底的愣在了那裡,一家四口人,卻只剩她一個人。
他們都不要她了嗎?
姚靈芝的心慌了,卻又說不出任何示弱的話出來。
她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就離開了。
「娘——」徐寶玉在身後喚了她一聲,姚靈芝沒有停下腳步,大步離開。
徐子謙看著面露擔憂的兒女,道:「你們放心!你娘就是硬脾氣,不將她逼到角落,她就不會反省自己的過失。晚一點,我會去找她,好好的跟她商量一下,讓她和我一起離開蘇城。蘇城就像是她的心魔,不離開這裡,她就一直都走不出來。」
知妻莫若夫。
徐子謙決定要帶她離開這裡。
三天後,徐子謙帶著家人來向老夫人辭別,經過商量,他們一家人決定一起先去麗城,再回湖城。
而徐寶玉正式揮別對姚宸之的感情,與顧懷遠的婚事,也由徐子謙親自到顧家退了。周海芬很意外,本不願退婚,但徐子謙卻提出將蘇城新開的藥館給她,算是他們的歉意,她就勉強的同意了。
這天,姚宸之和杜雅汐也準備迴環山村,錢媽媽拿著厚厚一沓的清單,一箱一箱的清單,足足裝了十輛馬車的東西。
吃的,用的,穿的,應有盡有。
「老夫人,東西已經裝好了。」錢媽媽拿著清單回松院稟報,話落,就看見老夫人的眸底浮現出濃濃的捨不得。她就扭頭看向杜雅汐,輕問:「少夫人,要不就留在蘇城待產吧?奴婢這方面的經驗足,可以很好的侍候少夫人的月子。」
姚宸之怕杜雅汐為難,就笑道搶先應道:「媽媽且放心,祖母已經找了信得過的穩婆,雅汐身邊又有麗嬸和紫蘇她們,還有我岳母在旁細心照顧。」
別院清靜,適合靜養。
還有無憂蠱的事情,在那裡一切都方便許多,有老何和空老頭在,現在就只等風塵把解蠱的方子尋回來了。
待杜雅汐產下孩子後,他們一家人就可以幸福的一起生活了。
姚宸之扶著杜雅汐站了起來,兩人齊齊朝老夫人行禮辭別,「祖母保重!」
錢媽媽扶著老夫人站了起來,頷首,道:「走吧!祖母送你們出去。」
眾人出了大門,門口已整整齊齊的放著十輛馬車,浩浩蕩蕩的,場面很是壯觀。許多路過的百姓都駐足觀看,交頭接耳。
突然,人群中走出了一個中年婦人,她怒氣沖沖的走到姚宸之面前,指著他就是劈頭蓋臉的喝罵。
「你這個畜生,你可把我家閨女給害了啊?」那婦人罵著,就哭了起來。四處駐足的人,見情況突變,紛紛停下了腳步。
胡荽擋在了姚宸之面前,怒瞪著那婦人,道:「哪個瘋婆子,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家少爺怎麼就把你家姑娘給害了?你可不要含血噴人?」
那婦人拍拍大腿,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一邊拍腿,一邊哭著嚷嚷起來,「你自己做過什麼虧心事,你自己不知道嗎?難道還要我當著大伙的面說出來?」
什麼意思?
姚宸之一臉茫然的看向杜雅汐,輕輕的搖了搖頭,像是對她說,「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沒有對不起誰啊,除了你。」
杜雅汐蹙了蹙眉頭,掃看了一眼興致勃勃圍觀的人,就示意麗嬸扶那婦人進屋說話,別在這裡給人話題。
麗嬸點點頭,上前彎腰好言好氣的問那婦人,「這個大姐,有什麼話咱們就進屋說去吧?」
那婦人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便點點頭。
剛起身,就見人群中鑽出了一個氣急敗壞的黃裙女子,那女子大腹便便的,行動很是不方便。
「娘——我不是讓你別來這裡鬧事的嗎?你這是要幹什麼?」
看到黃裙女子時,杜雅汐和姚宸之,還有老夫人就明白了過來,這又是一計?這可人會是誰呢?他怎麼知道姚宸之和黃裙女子的事情?
可他既知這些,為何又不知道杜雅汐就是當日的黃裙女子呢?
姚宸之的臉色立刻鐵青,雙手緊攥成拳,他的目光沒有離開那個姑娘的肚子,目光漸凝漸冷……
他扭頭和杜雅汐相視一眼,兩人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既是如此,他們就來個計中計,看看誰才是那只甕中之鱉?
那背後的人以為他不知道誰是黃裙女子,那他就裝一次傻,上了一次當,再順籐摸瓜,揪出這背後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杜雅汐看著那黃裙女子竟是不由的興奮起來,這正是別人把一條有用的線索交到了他們的手中。
她如是不好好的利用,那她就是個大傻瓜。
老夫人看著已到面前的黃裙女子和那個已被麗嬸扶起來的婦人,臉上像掛了一層霜似的,冷冷地道:「全都進屋去,回去再說!」
那婦人和黃裙女子見她神色不善,又都是聽說過姚老夫人的威望的人,便低眉順目地跟著她們進了大廳。
老夫人讓錢媽媽遣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下錢媽媽和麗嬸,還有胡荽及老何。
她看著那婦人和黃裙女子,道:「坐吧。」
兩人不安的對視一眼,唯唯喏喏的坐了下來。
「姑娘,既然你知道當時在山上的男子就是我家宸之,為何你遲遲不現身?當時你又是怎麼上的山?為何要孤身一人上老君山?」
那姑娘日瞪口呆,如被雷擊,半晌不能動彈。
自己什麼都沒有說,她竟然全都知道。
傳說姚老夫人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現在看來,倒是真的厲害。
老夫人不待她回答,又問:「既然你一直不現身,現在又是何故?你腹中的胎兒是我們姚家的?我們要怎麼相信你就是當天的姑娘,而你腹中的胎兒就是我們姚家的骨肉?」
她腦子裡「嗡」地一聲,心裡亂成了一鍋粥,她的嘴唇翕翕幾下,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那婦人就道:「老夫人,咱們明人就不說暗話。這丫頭受了這樣的委屈也不說,如果不是肚子大了,想藏也藏不住,她是打算生了孩子再告訴我了。老夫人,你也是女人家,你應該知道一個姑娘碰到這樣的事情,怎麼可能再聲張?我們雖是窮人家,但也是有志氣,如果不是怕女兒被人指點,被外孫兒被人罵是沒爹的野種,我們也不願意這樣找上門來。」
黃裙女子聽到沒爹的野種後就嚶嚶的哭了起來。
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愛憐。
杜雅汐悄悄的打量著她,一臉平靜,倒是其他的人沉不住氣了,麗嬸和錢媽媽的臉色變了又變,一臉心疼的看著她。
胡荽和老何則是不敢置信,完全沒有想到,他們苦尋不到的人,自己就找上門來了。
姚宸之很是冷靜的看著那黃裙女子,道:「我尋了你半年多了,可就是沒有消息。如今我已娶妻,又即將當爹。姑娘對於將來,可有什麼打算?如果有在下幫得上忙的地方,在下一定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