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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假婚成愛 107章 又出事端 文 / 農家妞妞

    一雙白皙的手撂開車簾,他的眼神驟然一亮,眸光跳躍了幾下,就見麗嬸撂開車簾,小心翼翼的扶著杜雅汐出來。

    「少夫人,你慢點。」半夏和紫蘇伸手去扶杜雅汐下馬車,一隻大手就從旁伸了過來,「雅汐,慢點,我扶你。」

    姚宸之輕柔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杜雅汐輕輕的點點頭,將手交進了他的手中。

    扶下了杜雅汐,姚宸之又親自扶著老夫人下來,剛剛站定想要交談幾句,旁邊就一輛車身用的是降紅色錦緞繡金線祥雲,車頂鑲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綠寶石的馬車停了下來。

    眾人疑惑看去,就見一紫色袍角躍入眼簾,緊接著一張熟悉的笑臉就朝他們看了過來,「老夫人,姚少爺,姚少夫人,可真是巧啊。」

    原來是顧懷遠。

    老夫人笑著點頭。

    姚宸之立刻就朝他拱拱手,循聲望去,「顧兄,想不到能在這裡遇到你。」

    杜雅汐瀟灑的朝他拱拱手,微笑頷首,算是打了招呼,只是目光落在他紫色長袍後,眉頭就微微的蹙起。

    他是紫色長袍?

    現在三個人都同著一色系的衣服,怎麼看著就覺得怪怪的。

    很快,杜雅汐就斂回心神,輕輕的甩走自己腦子裡的胡亂猜測,暗笑自己是得了孕婦綜合症,喜歡胡思亂想。

    「遠兒,可是遇到熟人了?」一聲柔弱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顧懷遠像是突然回過神來一般,連忙應道:「是姚府的老夫人和姚少爺,還有少夫人。」

    「哦?」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撂開了車簾,緊接著一張圓潤的鵝蛋臉,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頭的一顆黑痣,她的目光淡淡的朝這邊看了過來,嘴角溢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杜雅汐微微一愣,對自己用怪異來形容她的笑容,表示有些奇怪。

    「娘,孩兒扶你下來,領你過去認識一下姚老夫人她們吧?」顧懷遠扶著周海芬下了馬車,母子二人相攜而來。

    老夫人眸光微冷,站在不動。

    杜雅汐卻是悄悄的打量起了周海芬,她今天穿著一件柳青色綢緞雲紋百褶裙,外罩一件金繡福字紋的褙子,頭上梳著圓髻,插著一隻纏金絲翡翠金簪,寶石步搖。裝扮淡雅,氣質優雅,面容上還帶著一絲微笑,緩緩地走到他們的面前。

    週身的大氣雍容。

    可杜雅汐看著卻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尤其是將她的眉頭痣和嘴角的笑聯繫在一起,有種讓人心突突直跳的慌感。

    哦,對!讓人有種慌亂的感覺,像是她嘴角的笑能散出一種蠱惑人的氣息。

    就在杜雅汐打量周海芬時,周海芬也不動聲色的打量杜雅汐。烏髮如漆,肌膚如玉,美目流盼,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種讓人舒適的感覺。此刻,她靜靜的站在原地不動,就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花,淡淡幽香,綿而細長。

    顧懷遠的目光也不禁落在了杜雅汐的身上,見她穿著一身紫色冬裙,心不禁有幾分喜悅,眼角餘光瞥見一向喜白的姚宸之也著了紫色長袍,他心中的喜悅就淡了幾分。

    那是一張清麗白皙的臉龐,嘴角掛著帶有暖意的微笑。

    他不禁低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紫色的長袍,目光就瞥見地上長長的身影,嘴角就溢出了自信的笑容。

    他身材高大威猛,而姚宸之一副風吹就跑的病容,又怎能與自己相提並論呢?

    思忖中,顧家母子二人已經站到了姚老夫人的面前,顧懷遠一一向周海芬介紹,「娘,這位就是幗國不讓鬚眉,善舉聞天下的姚老夫人。」

    周海芬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見過姚老夫人,老夫人善名遠揚,今日得以一見,十分榮幸。」

    杜雅汐見老夫人眸光微冷,心裡就不禁疑惑。

    這是怎麼了?

    「顧夫人謬讚。」老夫人淡淡的頷首。

    周海芬就露出了一抹帶著諷意的笑容。

    這一發現,杜雅汐心裡就更是疑惑了,難道老夫人和顧夫人是舊識?

    顧懷遠像是沒有發現老夫人和他娘之間的異樣,接著又介紹,「娘,這位是姚少爺。」

    姚宸之連忙向長輩行禮,「晚輩宸之見過顧夫人。」

    「原來這們就是姚少爺,長得真是俊逸,可老天怎麼就不開眼,讓芝蘭玉樹般的姚少爺這樣呢?」

    周海芬一臉的可憐。

    「娘——」顧懷遠輕扯了下她,然後滿臉歉意的看向姚宸之,「姚少爺,真是對不起!我娘這個人就是個直腸子的,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姚宸之笑著搖頭,無所謂的道:「無妨!」

    突覺一道冷光朝自己射來,顧懷遠抬眸看去,就見杜雅汐惡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說:「你娘是故意的。」

    顧懷遠無辜的噘了噘嘴,聳了聳肩。

    杜雅汐移開了視線,心裡一點也不相信周海芬是無意的。

    哼——

    正要介紹杜雅汐時,大門口就驟步走了姚家二房下人,他們恭敬的朝老夫人福了福身子,道:「老夫人,族長和宗親們都到了,特讓小的出來迎迎老夫人。」

    老夫人就點點頭,對一旁的周海芬,道:「顧夫人,先失陪了。」說完,她就攜著杜雅汐的手,由那下人帶路往裡走。

    姚宸之喊來了門口迎客的二房下人,指著周海芬和顧懷遠,道:「顧夫人和顧少爺來了,你們趕快迎客人進去坐。」說著,對二人點頭致意,轉身離開。

    周海芬望著他的背影,見一直有下人在旁替他引路,眉頭不由輕擰。他的眼睛到底是看得見,還是看不見?

    如果他體內的蠱解了,那他的眼睛是一定能看見的。現在,他仍舊需要下人引路,那就說明杜雅汐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對!一定不是他的。

    無憂蠱豈是可解的?

    「遠兒,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娘,一切都在計劃中,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你就放心吧。」顧懷遠虛扶著她,由姚家二房的人領著進了姚家二房大門。

    古聞清隨著姚宸之一起進了前院,姚家到處張燈結綵,紅綢飄飄,一派喜氣。走在抄手遊廊上,他不時的抬頭看看眼前的大紅囍字燈籠,心裡百味陳雜。

    如果那巫麗子真是紅花的話,那自己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自從他收到姚宸之的信後,就一直盤旋在腦海裡,可卻也從未有過答案。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勸得動朱紅花?也不知道朱紅花會是怎麼的反應?

    他伸手摸了一下袖中的小匣子,心卻是更亂了。

    突然,姚宸之輕道了一聲:「古叔,你別緊張。今天我不是讓你來做什麼的,我只是在想,如果她真是紅花,你也該看著她成親。」

    古聞清眼眶微熱,很是感激的看向姚宸之,「少爺,謝謝你!我來這也沒想什麼,只要確定是她,知道她過得好,我也就滿足了。如果她能找個時間回去看一下她娘,我就更是了無遺憾了。」

    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他從不敢奢望朱紅花會認他這個爹,只是希望朱紅花能夠悄悄的回一趟環山村,趙氏的病興許就能好起來了。

    抄手遊廊的盡頭,姚老夫人和杜雅汐正站在那裡等他們,幾人匯合後,就一起去了大廳。那裡早已坐滿了姚家的宗親,族長姚思維坐在正位上,手裡端著青花茶盞,見她們祖孫三人進來,便放下了茶盞。

    老夫人攜著杜雅汐的手站在大廳中央,先是朝姚思維福了福身子,「三伯。」然後就和藹的替杜雅汐介紹,「雅汐,快見過三太伯公。」

    杜雅汐就恭恭敬敬的朝姚思維福了福身子,輕喚了一聲,「雅汐見過三太伯公。」

    姚思維見她舉止優雅得體,便點點頭,「嗯,是個不錯的。」

    「謝三太伯公。」

    老夫人又牽著杜雅汐的手,一一見過姚家的其他宗親。

    「雅汐,這位是四太伯公。」

    「雅汐見過四太伯公。」

    「這位是六太伯公。」

    「雅汐見過六太伯公。」

    剩下的是與老夫人平輩的人,按著大小,他們先給老夫人行了禮,老夫人又一一向杜雅汐介紹,一一行禮。

    抬眸看了一眼坐滿一大廳的宗親,杜雅汐這才知道姚氏家族竟是如此寵大,想到姚家大房人丁凋零,一枝獨脈,杜雅汐就移目看了姚宸之一眼。

    怪不得他在眼疾的情況下,還堅持樂觀的面對一切,怪不得老夫人一介女流硬是撐起了一個家……

    原來,這都是迫不得已。

    想著,就對他們心疼了幾分。

    見過姚家宗親,姚宸之就坐了下來,在大廳裡陪宗親們說話。老夫人又攜著杜雅汐去一旁的花廳,那裡早已是珠圍翠繞,環珮叮噹,笑聲陣陣。

    原來花廳裡坐的是宗親的女眷,七大姑八大姨坐在一起,自然是熱鬧非凡。大伙見老夫人攜著杜雅汐進來,紛紛停止了說話,目光齊齊的朝杜雅汐望了過來。

    杜雅汐不是敏感,而是她們的目光真的就是緊盯著她的肚子看。

    心生惱意,面上卻是帶著淺淺的笑。

    眾人上前給老夫人行了禮,老夫人笑著頷首。

    姚家的根在蘇城,但姚宸之的太爺一身醫術,曾任職於太醫院。後來辭了御醫一職,帶家家眷回到蘇城開藥館,慢慢的才有了這份家業。

    老夫人向杜雅汐介紹這些宗親女眷時,沒有細說這是幾房幾房,只說是:「這是太伯婆,伯婆,這是叔婆,這是嬸子,這是嫂子……」

    杜雅汐福身行禮,遞上自己給的方子,姚宸之配置出來的面霜。

    這些人各從頭上摘了髮釵,或是從手腕上取了鐲子送給杜雅汐。

    杜雅汐這才知道,為何這些人喜歡穿金帶銀的出門,原來,一是為了體面,二還可以隨手給個見面禮。

    那些夫人手裡拿著雅致的瓷瓶,笑看向杜雅汐,好奇的問道:「雅汐,這裡裝的是什麼啊?我剛才聞了一下,味道很是清雅。」她們沒有見過面霜,自然不知這是對女人的顏極好的東西。

    杜雅汐就笑著取了一瓶面霜,先是介紹了一番,又示範了一下,講了其中的妙部,聽完之後,那些夫人全都緊張的從貼身僕人手裡拿過面霜,活像是寶貝似的。

    老夫人在一旁看著,一臉的自豪。

    一番行禮下來,杜雅汐已經是累得肚子都發緊了。

    麗嬸攙扶著她坐到了最下首的位置,湊近輕問:「少夫人,你累了吧?」

    杜雅汐朝麗嬸眨了眨眼,算是回應了她。

    這個地方人多眼雜,被人聽了她見禮就累了,指不定在外面將她說成什麼樣子。她怎麼無所謂,但她去不想讓老夫人在別人面前難堪。

    這時,有丫環給她沏了茶端來。

    麗嬸想去接,卻又怕別人說杜雅汐擺架子,便由著那丫頭端過去。

    「呀——」突然,驚聲響起,那丫環腳下打了個趔趄,手中的茶盞就直直的朝杜雅汐身上擲去。

    匡噹一聲,電石火光間,麗嬸揮開了茶盞,但茶水還是濺濕了杜雅汐的裙擺。

    「少夫人,你沒事吧?」麗嬸關切的問道,扭頭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丫環,那丫環雙腳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奴婢不是有意的。」

    杜雅汐朝麗嬸搖搖頭,雙眼微瞇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丫環,見她雖是嘴裡求饒,可身形卻是跪得筆直,眸底就掠過一道冷光。

    這就是二房今天給她的『開胃菜』嗎?

    眼角睃見眾宗親女眷紛紛朝自己看了過來,杜雅汐就不堪在意的朝那丫頭擺擺手,道:「人都有不小心的時候,我也沒有被燙到,你就起來吧。」

    那丫環抬頭驚訝看著她,又道:「可是您的裙擺都濕了,要不,讓奴婢陪您去換衣吧?」

    心中冷笑,杜雅汐卻是一臉為難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就對一旁的錢媽媽的吩咐,「燕子,你和麗娘陪著一起去,找她們要個手爐,替少夫人烘乾裙擺。少夫人有孕在身,你們可都得仔細侍候著。」

    錢媽媽面色一正,立刻福了福身子,應道:「老夫人請放心!燕子一定會照顧好少夫人。」

    她著老夫人這麼多年,老夫人話裡的意思,她自己是明白的。

    不過是一些小伎倆,這還瞞不過她們的眼睛。

    只是這裡不是自己的府上,又有一群不安好心的人,她們是大意不得的。

    由那丫環領著,麗嬸和錢媽媽一左一右的護著杜雅汐抄過遊廊,又穿過了一個小花園,這才到了一個偏僻的院子裡。

    那丫環推開房門,就露出了裡面淡雅的擺設,她笑著介紹道:「這裡是我家大小姐出閣前的閨房,大房少夫人儘管放心,這裡不會有閒雜人等來。」

    錢媽媽就塞了幾個銀珠子給她,笑著謝了她。

    那丫環開心的出去給她們尋來手爐和銀竹絲炭,然後就出了門,說是去院門口守著。

    待她一走,錢媽媽就開始生炭,麗嬸則是警惕的四處查看一番,見沒有異樣,這才放鬆了一些。

    「錢媽媽,你也甭生炭火了,也就只濕了一點,冬裙這麼厚實,冷不著我的。」杜雅汐讓錢媽媽別生炭火了,省得麻煩。這也只濕了裙擺,很是明顯並沒有讓某些人如意。

    這人到底是想看她當眾出糗,還是趁機耍什麼陰謀?

    她隨著那丫環來這裡,一是不想跟那些人虛假的客套,二是想看看這二房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麗嬸,古叔那邊沒有什麼問題吧?」

    麗嬸就笑著湊了過來,「沒有問題,一切有少爺呢。」

    錢媽媽還是生了炭火,起了手爐,細心的將微濕的裙擺哄干,而麗嬸則是警惕的站在門口環顧四周。

    杜雅汐瞧著無奈的苦笑,這喜酒喝得人心惶惶,明明就是苦酒。

    手爐烘在裙擺上,直冒熱氣,杜雅汐驚覺那熱氣撲入鼻後,有些異味時,錢媽媽又經撫額倒在地上。她面色一變,立刻用手絹捂鼻,正欲喊來門口麗嬸,卻發現她已不知去處?

    糟糕,這些人竟是在手爐上做了手腳,炭在裡面一發熱,藥性就散了出來。幸虧自己發現得早,只是吸了一口,人無大礙。但眼下這情形,她也是進退不得,錢媽媽暈倒了,麗嬸不見了,很明顯她再小心也還是落進了別人的圈套裡。

    「半夏——」喚了一聲半夏,無人回應。

    半夏她們幾個會在暗中保護她,現在喊了卻沒有反應,只怕也已被人引走,或是迷暈了。

    杜雅汐暗叫了一聲不好,從床上抱了被子蓋在錢媽媽身上,人就往門外跑。匡噹一聲,房門被人從外上了鎖,斷了她的出路。

    她連忙看向窗戶,發現窗戶也被關上了。心突突直跳,她知道,這個時候急是沒有用的,只能等對方的下一步,自己裝暈從中找到突破口。

    她服下解毒丸,又替錢媽媽掖好被子,凝神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果然,不一會兒,外面就有人喚道:「大房少夫人,大房少夫人……」

    聽不到裡面有什麼動靜,那人就走遠了。

    果然是二房搞的鬼。

    杜雅汐冷笑漣漣,取了餵過藥的銀針,隨時準備反擊。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只聽見門嘎吱一聲就被人從外推開,杜雅汐立刻閉目倒在錢媽媽身旁。

    鼻間撲來濃郁的酒氣,耳邊傳來衣服悉窣聲,杜雅汐一驚,卻在這裡聽到對方氣呼呼的聲音。

    「這些人都不知是怎麼做事的?潑得我一身是酒。」

    怎麼會是他?

    杜雅汐還來不及反應,對方就從外間走了進來,瞧著地上的人驚呼,「雅汐?」

    顧懷遠見杜雅汐躺在地上,連忙上前,卻就在此時見她一個骨碌坐了起來,一臉的防備的看著自己。

    心中一驚,但他立刻就隱下不該有的情緒,一臉著急的看著她,問道:「姚少夫人,你怎麼會在這裡?」

    杜雅汐看著他面頰微紅,身上散著酒氣,就知他喝了酒,再看他身上的袍子濕透一片,而長袍已被他半敞開,露出了白色的中衣。

    她突然腦門一亮,立刻喊道:「你快把衣服拉好從這裡出去。」

    「啊?」顧懷遠愣了一下,這時,門外院子裡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杜雅汐急得滿頭大汗,心裡知道那些人來收網取魚了。

    顧懷遠也是大吃一驚,面色驟變,罵了一句,「好個骯髒的手法,真是無恥。」

    他的聲音傳了出去,立刻就聽到外面有人喊道:「聽!屋裡有男人的聲音,杜雅汐果然在裡面會情郎。」

    「會……?」顧懷遠被這個詞給嚇壞了,指了指杜雅汐,又反手指了指自己,「少夫人,你別擔心!我避一避。」

    說完,他身形一閃,人就躍上了頂樑上,將自己隱藏在幔帳裡。

    杜雅汐瞧著就更急了,他一身的酒氣,別人尋著味道就能發現他,到時候就更是說不楚兩人的關係了。

    無計可施之下,杜雅汐刺了自己一針,軟軟的倒在了錢媽媽的身邊。

    好吧!乾脆來一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事要鬧就鬧大,鬧大了她才有理由查清楚,否則,被人撞見她清醒著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那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房門被人用力撞了幾下就應聲而倒,那丫環領著一群人進來,為首的是豆蔻扶著的老夫人。

    豆蔻看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杜雅汐和錢媽媽,驚叫一聲,就扶著老夫人急步走了過去。

    「少夫人,錢媽媽。」

    「丫頭,你醒醒。」

    喚了幾聲,也不見兩人醒過來,老夫人就著急了起來,忙對身後的眾人,道:「快來搭把手,雅汐暈倒了。」

    暈倒了?

    眾人面面相覷,目光四處掃看。

    剛剛明明就有聽到男子的聲音,這時,有人驚叫一聲,從地上拿起一件男式斗篷,面色驟變的道:「這是什麼?」

    眾人的目光就被吸引了過去,紛紛用鄙夷的目光看向杜雅汐。

    門外,麗嬸和半夏等人慌張的走了進來,當她們看到一屋子的人時,心頭一跳,知道出事了。連忙從人群中擠了進來,跑到了老夫人身邊。

    「少夫人,錢媽媽。」

    「老夫人,這事?」

    老夫人就一道冷聲射了過來,斥問:「麗娘,我交待你要照顧好少夫人,可她怎麼會暈倒在地上?」

    麗嬸二話不說就抱起了杜雅汐,應道:「我被人給暗算了,醒來已經花圃裡看到半夏她們幾個也在。」

    老夫人的眉頭緊皺,心知這是對方精心佈置的,她們遭人暗算也就成了必然了。

    「呀,這是發生什麼事了?」傅金梅由丫環婆子擁簇著走了進來,眾人不約而同的給她讓開了一條道。

    她走到老夫人面前,看著麗嬸懷裡不省人事的杜雅汐,立刻就驚道:「雅汐這是怎麼了?快,快放到床上去。」說著就拽著麗嬸的手往床邊去,還不忘對自己的丫環,道:「快去請大夫過來。」

    她用力的跺跺腳,一臉的焦色,「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用請大夫了,我來替她把個脈就好。」老夫人出聲攔下了二房的下人,傅金梅立刻就道:「嫂子,雅汐如今懷有身孕,還是讓個大夫過來瞧瞧穩妥些。我府上就是大夫,你別擔心,馬上就到。」

    老夫人一記冷光射了過去,指揮麗嬸放杜雅汐到床上去,就冷冷的問傅金梅,「我的醫術比你府上的大夫還差不成?」

    傅金梅就被她嗆得老臉白一陣紅一陣。

    有誰不知道姚老夫人醫術了得,有誰不知道,姚家大房的醫術一直居於二房之上。她當然無法反駁。

    「嫂子,我也是一時心急,一片好意。再說了,這事出在我的府上,我可不能落下什麼話柄,招來招呼不周的罪名。雅汐的肚子懷的可是姚家的血脈,我也只是著急罷了。」

    說著,她假惺惺的抽出手絹抹了抹眼淚,一副我一心為你著想,你卻不知好賴的模樣。

    老夫人沒有理會她,逕自給杜雅汐把了脈。

    這時,門外又傳來一聲蒼老的冷喝聲,「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全都堵在這裡?」

    姚思維也來了。

    老夫人就眼角睃向傅氏,見她面色一喜,心裡就惱了她幾分。

    果然是她做的好事。

    傅氏率先迎了出去,忙解釋道:「三伯,沒什麼事兒,是宸之的媳婦在這裡換衣服,結果暈倒在地上了。」

    「雅汐暈倒了?」姚宸之著急的由胡荽扶著,擠了進去。

    姚思維就問:「好好的,怎麼會暈倒?而你們怎麼又都到這裡來了?」

    「三伯,這我也不太清楚,有下人來稟,說是這裡出事了,我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今天景之成親,我那裡已是忙不開。」傅氏朝姚思姚福了福身子,語帶歉意的道。

    姚思維聽著就冷眼掃過眾女眷。

    這時,就有人站了出來,回話:「三太伯公,有丫環說聽到屋裡有異響,我們擔心宸之媳婦,所以就趕了過來,結果發現她暈倒在地上。」

    「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突聽見一男子冷喝,就有婦人緊張的應道:「這不是我的,我只是在房裡的地上拾得的。」

    姚思維一聽,面色就沉了下來。

    傅金梅瞧著,心裡暢快了幾分。

    他大步走了過去,拿著斗篷就顫顫巍巍的走進了房間,聞著屋子的酒氣,面色就更冷了幾分。他將手中的斗篷用力丟到了地上,大手一揮,「給我搜,一定要搜出那個野男人出來。」

    老夫人替杜雅汐掖好被子,由豆蔻扶著走到了外室,先是恭敬的朝姚思維福了福身子,然後,居然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三伯,這事你得給雅汐一個公道,好端端的被人潑了茶,然後又被人帶到這個院子裡人,待我們尋過來時,她就已經倒在地上了。她肚子裡懷得可是我大房的骨血,若是出了什麼事,這又發現在姚景成親的日子裡,我該找誰來負責?」

    姚思維雙眼微瞇,看著老夫人筆直如松的跪著,便揮揮手讓旁人將老夫人扶起來,「傳弟,你先起來說話,這事我一定會查清楚。」

    老夫人見他模擬二可,便身子一閃,不願起身。

    這時,傅氏也跪到了老夫人身邊,抬頭看著姚思維,道:「三伯,這事千不該萬不該就是發生我府上。你老若是不查清楚,我的罪可就大了。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外院賓客又多,若是傳了出去,以後咱們姚家還有什麼臉面在蘇城見人。」

    姚思維的目光就在傅氏和老夫人身上來回打轉,眾男子在屋裡找了一遍並沒有任何發現。

    「三伯公,沒有找到人。」

    傅氏的眼光就閃爍了幾下,一臉的百思不得其解。

    老夫人聞言,就抬頭惡狠狠的瞪著那人,道:「大侄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冷冷的質問,讓姚績不由的目光閃躲了一下,見眾人都朝自己看了過來,又覺得落了面子,便板起腰身,「大伯母,這屋裡的地上有男子的斗篷,又有酒氣,還有人在開門前聽到有男子的聲音。若是沒事,自然會還宸之媳婦一個公道,若是有事,咱們姚家也不能容。」

    姚思維點點頭,表示贊同。

    他一臉凝重的捋著稀落的鬍子,看向老夫人,道:「傳弟,你起來說話。」

    姚宸之從內室走了出來,直直的跪在老夫人身邊,一臉冷凝的道:「剛剛我祖母已替雅汐和錢媽媽把了脈,她們二人分明就是中了蒙汗藥,誰知道這斗篷是不是趁她們暈厥後,再弄進來的。再說了,這院子裡難道就沒有一個下人?當時領路的那丫環呢?把她找出來,我看她到底是何居心?」

    一言既出,眾人嘩然。

    竟還有蒙汗藥?

    傅氏聽著,面色驟變,但立刻就耍起了潑來,她抬頭,淚水在眼眶裡團團打轉,泫然欲泣,語氣很是委屈的道:「三伯,此事金梅現在是百嘴難辯啊。既然宸之說是中了蒙汗藥,那就是吧,可府上的人為何要她下蒙汗藥啊。今天可是我孫兒大喜的日子,我沒事整這些晦氣的事幹什麼?現在我吉時馬上就到了,新人們還等著拜堂呢。」

    姚績剛剛就不服氣,現在聽著傅金梅的話,立刻就搖頭反對,「三伯公,只要我讓人驗驗宸之媳婦是不是真的中了蒙汗藥,這事就有了線索。若是真中了,那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若是不然,哼——她這樣的女子也不配當咱們姚家的媳婦。而且,還可以還二伯母一個公道,省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事是二伯母一手策劃的呢?」

    傅金梅就嚶嚶的哭了起來,不斷的喊冤。

    眾女眷就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簡直是看戲的不怕台高。

    老夫人面色鐵青,突然有一隻手握緊了她的手,她偏頭看去,就見姚宸之衝著點點頭,無聲的安慰她。

    姚思維捋著鬍子,沉吟了一會就看向老夫人,問道:「傳弟,我覺得姚績說的也有道理,這樣做最不失公允,不是三伯不相信你的醫術和為人,只是現在這個情況,也就可能這麼辦了。你的意思,如何?」

    「一切就按三伯說的辦。」老夫人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眸中冷光乍現,「若是證明我孫媳婦就是中了蒙汗藥,我不管今天是什麼日子,我一定要二房給我一個交待。」

    見傅金梅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老夫人又道:「不過,這大夫也不能用二房的人,為了公允,也就只有請三伯出手了。三伯不僅醫術了得,又是咱們長輩,還是姚家的族長,相信結果就不會再有人起疑了。」

    傅金梅一愣,傻了眼。

    姚績也是面色變了幾變,神色怪異。

    姚宸之就朝姚思維磕了三個響頭,語氣無比恭敬的道:「三太伯公,按說這事不能勞煩您老人家,但既然我祖母的話都不足於相信,那也就只有請三太伯公出面了。」

    他的話,像是無形的巴掌打在了姚績的臉上。

    傅金梅也是表情訕訕的,像是吃了一隻蒼蠅在嘴裡,嚥不下,吐不得。

    姚宸之這話說得乍一聽,是恭敬長輩,再細品就是笑在座的人,也就只有族長在他祖母之上,旁的人都沒有說話的權利。

    姚思維皺了皺眉,思緒飛轉,便點點頭。

    老夫人立刻站了起來,示意豆蔻和麗嬸去攙扶他。

    自己則攜著姚宸之的手,伴在左右,傅金梅和姚績等人想要進去,卻被姚思維的一句話給攔了下來,「你們都在外頭候著,別進來吵我把脈。」

    聞言,姚宸之就彎唇偷偷的笑了。

    這姚思維曾對外說自己也有醫術傍身,實際上,他並不懂醫術,只是熟讀醫書,理論還行罷了。現在姚老夫人將他抬了出來,又是在眾晚輩的面前,他自然不能丟了面子,便應了下來。

    「三太老爺,請坐。」豆蔻和麗嬸扶著坐了下來。

    他點點頭,顫顫巍巍的伸手搭上杜雅汐的手腕,一邊蹙眉切脈,一邊捋著鬍子。半晌過後,他一臉鐵青的站了起來,豆蔻和麗嬸見狀,立刻上前去攙扶他。老夫人就在旁,問道:「三伯,這是怎麼了?我孫媳婦兒是怎麼回事?傳弟可是診斷錯了?」

    姚思維就大步外室走去,一邊走,一邊罵道:「傅氏,你讓人找那個領路的丫環進來。」

    眾人一看這架勢,便知杜雅汐是真的中了蒙汗藥。

    傅氏瞬間就白了臉,極力辯道:「三伯,你可診清楚了?」

    砰的一聲,姚思維一掌拍在桌面上,瞪向傅金梅,吼道:「你這是懷疑我?」

    傅金梅立刻擺頭,「金梅不敢!金梅立刻讓人去找。」

    「不用找了,人在這裡呢?」眾人齊齊朝門口望去,就見一身酒氣的顧懷遠院門口走了進來,他像是拎小雞般的拎著一個人。女眷們定眼一看,立刻就認出那就是潑了杜雅汐茶水的丫環。

    其中有少人認識顧懷遠,見他一臉怒意的進來,就忙迎了上去,問道:「顧少爺,這是出了什麼事?」

    顧懷遠一臉冷意的掃看了眾人一圈,突然將手中的丫環丟了出去,正好丟在了傅金梅的腳下,姚思維的面前。傅金梅嚇了一大跳,不明白這事情是怎麼回事?她明明就是想找個理由把杜雅汐的名聲弄臭,再讓大夫診斷一下她腹中胎兒的月份,卻是沒有想到還出了這些事。

    把顧懷遠也牽聯了進來。

    「你們問問這丫頭。」顧懷遠朝傅金梅拱拱手,道:「親家老夫人,我今天受邀來參加我表妹的婚禮,遇到幾個生意的朋友就盛情難卻的多喝了幾杯。你家丫環將酒灑了我一身,我也就不計較了。可為何藉著替我烘乾斗篷,就一去不回?斗篷事小,若是被人拿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可就事大了。」

    眾人一聽,目光就落在了傅氏的身上,意味深長。

    傅氏伸腳踢了那丫環一下,冷聲問道:「你這個賤婢,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丫環一把抱住了傅金梅的腳,哭道:「老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很少看到這麼高大威猛的……」說著就瞥了顧懷遠一眼。

    眾人紛紛目露鄙夷,連帶將這目光投向傅金梅。

    傅金梅又羞又怒,老臉青紅交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丫頭竟能做出這事?光明正大的勾引來喝喜酒的男賓,這不是往她臉上打了一巴掌嗎?她這裡是門風清白的大戶人家,不是那賣笑的倚紅院。

    她嫌惡的抽出自己的腳,又狠狠的踢了那丫環一腳,罵道:「下賤!來人啊!把她給我拖出去,找人伢子過來打發出府。」

    「是,老夫人。」下人進門,拱手就動手去扯那丫環。

    那丫環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賣出府去,便伸手緊緊的扯住了傅金梅的裙擺,淒厲的哭著求饒,「老夫人,您就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拉走!立刻發賣出去。」

    「老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回吧。」那丫環死不撒手,下人們見傅金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一急就齊齊用力將那丫環往後扯。突然,一聲衣帛撒裂聲響起,眾人望去,就見傅金梅的刻絲金線繡吉祥如意紋的百褶裙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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