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夏思雪欺君 文 / 月華灑蓉
孤獨雍掃了她一眼,並沒有喊她平身,而是冷音道,「夏彩荷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夏彩荷被他問得莫名其妙的抬起頭,引得頭上的黃金雲雀鑲紅寶石的步搖微微晃蕩,她眨了眨眼看向他,「臣妾不知皇上在說什麼?」說話間,她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來。不知是行這半蹲禮累的,還是心虛嚇得。
「你和你那丞相老爹一樣,都愛明知故問!」雍帝氣憤的將杯蓋往下一扣,怒道,「說說,為何要和夏思雪說假山這邊有蟈蟈的事吧?朕可不知你還對蟈蟈感興趣!」
雍帝這句話一出,夏彩荷妝點精緻的臉頰上劃過一絲瞭然。隨即杏目微轉掃了眼正無聊扯帕子玩兒的傻女道,「皇上您是不是聽了臣妾四妹的胡話了?」
一次傻女逃脫圈套是僥倖,二次逃脫是幸運,三次逃脫,只能說明她並非真的傻!
「胡話?」雍帝聞言似乎生氣到極點,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的卡卡直響,杯中的茶水也溢了出來一些,灑到了他的衣袍上,他卻渾然不覺。只怒瞪著還僵持著半蹲姿勢的夏彩荷道,「你是暗諷朕識人不清、有眼無珠嗎?」
夏彩荷沒想到雍帝會這麼想,忙嚇得臉色發白,匆忙跪地磕頭道,「臣妾並非此意,請皇上饒恕!臣妾只是覺得四妹她心智缺失,什麼話都是全憑自己想像的。或許有時候她自己都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自己臆想的……」
夏彩荷這一刻真的感到那句古話說的太有道理了,伴君如伴虎!她說話如此小心翼翼還是被雍帝抓住了錯處。她太看不懂眼前的皇帝了,是了,她從來也沒看懂過他!
雍帝聽她這麼一解釋,這才冷哼了一聲,掃了眼夏思雪。
今日她換了一件橙色繡紫菊對襟長裙,梳的是墜雲髻,髻上釵了一支五彩蓮花和一支錦雞銜碧璽步搖。無論是衣著還是髮飾,都是得體的。只可惜,臉上被泥漿糊了,一時間,看不清面貌。似乎,她每次出現在他面前時,總是這幅髒兮兮的模樣。
此時,見她正看著夏彩荷目泛呆滯,他才收回目光看向周常青道,「朕與夏思雪接觸不深,不知她平日裡的性子。常青,你是她表哥自然對她瞭解,那麼朕問問你,夏思雪是有時說胡話嗎?」
周常青聞言,一副認真的模樣回答道,「回皇上,雪兒雖然有時候說話語無倫次,條理不清的,但絕不會說自己臆想的胡話來!」
夏彩荷捏了捏袖口的金線刺繡,斜眼看向周常青道,「周校尉,據本宮所知,你對這個表妹也不甚瞭解吧?她從小在夏府長大,你去夏府看她的次數,屈指可數!而本宮可以說,是看著雪兒長大的,豈會不比你瞭解?」
周常青被夏彩荷這句話堵得張開嘴,卻硬是一個字也吐不出口來。心中暗恨夏彩荷果然是一張利嘴!
「皇上,若您光聽夏思雪的一面之詞就斷定臣妾犯了什麼錯的話,臣妾不服!」
夏彩荷抬起頭,一臉委屈的看向雍帝又道,「況且,臣妾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
「你真不知的話,那麼就讓粉黛告訴你!粉黛說與她聽!」夏彩荷說的合情合理,雍帝是無法憑傻女的片面之詞就治她的罪。況且,是傻女和粉黛偷聽犯錯在先。
「奴婢遵命。」粉黛突然被雍帝喊道名字,先是一驚,隨後細究他說話的內容,忙從夏彩荷身上收回厭恨的目光,跪地將之前說給雍帝聽的話複述了一遍道,「淑妃娘娘,之前您不是和四小姐說了幾句什麼嗎?之後四小姐就嚷嚷著要去捉蟈蟈,後來,她不知怎麼的就不見了。奴婢找了半天也沒找著。等後來一個貴女突然來告訴我,說看到四小姐往這邊跑來。於是,奴婢就過來了,當時真巧見四小姐趴在地上找什麼。奴婢就喊了四小姐一聲,隨後,奴婢就打擾了皇上和周校尉的談話。」
「大膽奴婢少在此搬弄是非!本宮偶然碰到四妹,她問本宮蟈蟈到哪裡去捉,本宮被她纏的煩了,隨口說說花圃中一般能有。誰知她真的傻的跑到花圃中來捉的。所以,她碰巧擾到皇上與本宮何干?」夏彩荷怒瞪一眼粉黛道。
粉黛自小跟著夏晴雨,早不將夏彩荷這樣的庶出女放在眼裡,這會夏彩荷怒瞪她,反倒是激起她心中久壓的不滿情緒,這會竟反駁起夏彩荷來,「奴婢不敢搬弄是非。奴婢只是照實回答皇上的話而已。」
夏思雪一聽粉黛的話,就知道她比以往還要機靈了,知道怎樣躲過夏彩荷扣下來的這頂『搬弄是非』的帽子!
眸光閃了閃,夏思雪看著夏彩荷只強逼著自己克制再克制!這個陰險狡詐,口蜜腹劍的女人,果然會狡辯!
「照實?哼,本宮看你就是自己犯錯,想拖出本宮來替你頂罪!」
夏彩荷更狠的帽子一扣下來,粉黛就嚇得臉色煞白,隨即雙眼湧淚,跪走到雍帝跟前,使勁的磕頭道,「皇上請明鑒,奴婢說的句句屬實,期間都有人看見奴婢找四小姐,也有人看見淑妃娘娘和四小姐說話,奴婢怎麼可能搬弄是非,又怎麼敢讓淑妃娘娘頂罪呢?請皇上明鑒……」
雍帝看著粉黛磕頭的模樣,飛揚入鬢的長眉蹙了蹙,「朕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你起來吧,朕知道你說的是事實。」
得了雍帝這句話,粉黛感動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滾滾而落,「謝皇上!」
話末,最後叩了一首,才在周常青的攙扶下起身了。
夏思雪見雍帝讓粉黛起身,暗自舒了一口氣,眸光也微微閃了抹精光看向夏彩荷,在夏彩荷張開嘴,準備在開口時,她搶先大聲道,「二姐你騙人!」
夏思雪突然的一句話清脆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朝她看過去。雍帝更是鳳目移向她時,眸光微閃。
「什麼騙人?本宮騙你什麼了?」夏彩荷轉過頭,惱怒的盯著夏思雪,見她臉頰沾滿泥漿,更是厭惡的深蹙柳眉。
「你騙我說假山那邊有蟈蟈,結果沒有!」夏思雪上前一步,走到夏彩荷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她又道,「你還說大姐夫和表哥在討論捉蟈蟈的事,結果他們根本沒有討論這件事!你騙人,你騙人……你總是騙人!」
夏彩荷聽她說完,立馬柳眉蹙的更深了,臉上浮上詫異的表情,隨即又快速的變成興奮的模樣,死死的盯著夏思雪的眼睛看。
夏思雪見她沒開口,雍帝也沒說話,暗酌自己的這句話反響不夠強烈嗎?
她決定加把勁!
「二姐那日在鳳棲殿內……」
「夏思雪!」哪知夏思雪話還沒說完,夏彩荷就如同被電擊了一般,突然臉色一變,猛地大聲打斷她的話,眸中也朝夏思雪投來凶狠的目光。
如果是以往的夏思雪,定會被她這聲怒吼和這凶狠的眼神嚇到發抖,然後一個字也不敢吐出口。可是,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以前的夏思雪,所以,她不但不畏懼,反而嘟起嘴,不悅道,「二姐幹嘛不讓我說話?你騙人就是不對!」
果然,只要一聽到鳳棲殿三個字,夏彩荷就會緊張失態,看來,那天她死後,鳳棲殿內一定還發生了什麼事!
「哼,夏思雪你竟敢欺君!」夏彩荷突然站起身子,與夏思雪對視著,冷冷的道。
當夏彩荷這張可恨的嘴臉突然近在咫尺的與自己對視,夏思雪血液瞬間逆流般的激動到呼吸困頓!她就在眼前,這個害她和孩兒死於非命的女人就在眼前!她恨不得現下就伸手撕了這張人面獸心的臉!
就在夏思雪咬牙切齒的強逼著自己隱忍時,她不知道自己眸中的光亮究竟有多狠烈多炫目。
雍帝猛地被夏思雪眸中的異常光亮吸引的怔愣住了。這眼神讓他心跳的急速,一瞬間,既然讓他忘了呼吸。
周常青和粉黛也驚愕的看著怒目相瞪的兩個女人,均心生詫異。魏石站在水榭門口處守衛,這時聽到夏彩荷的動靜,也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向她們。
秋雨綿綿而落,滴在水榭外面的睡蓮池中,發出悉悉索索的響聲,這樣的響聲幾乎微不可聞。可在夏彩荷這句話一出後,四周安靜的居然連這樣細微的聲音都能聽得到了。
夏思雪少頃終於壓住心中的恨意,回過神,迅速的便會呆滯的目光看向夏彩荷道,「二姐你在說什麼啊,雪兒不懂!」
「不懂?」夏彩荷精緻的臉上劃過一抹嘲諷的笑容道,「夏思雪你要裝傻到何時?!本宮根本沒和你說過什麼皇上和周校尉討論捉蟈蟈的事!而且,從前的夏思雪根本不敢像你現下這樣與本宮對視!」
夏思雪聞言,不禁袖中的手緊捏拳頭,夏彩荷果然比她想像中還要狡猾!
如果,現下她承認自己是假傻,那麼欺君之罪不但讓她斷送這得來不易的重生,更是會害了周素雲!無疑雍帝會懷疑是周素雲從小讓女兒裝傻的,否則,傻女豈會從小就開始以傻子的面貌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