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爛泥扶不上牆 文 / 月華灑蓉
「抓住這傻女,竟敢刺殺親哥哥,給我往死裡打……哎呀,痛死我了。快找大夫啊……」夏雷鳴這被傻女的話差點氣得背過氣,可隨後因為說話,這喉嚨處便傳來了脹痛,不禁又轉了命令,摀住喉嚨了。先保命要緊,整治傻女以後有的是機會。
婢女們被他這一聲吼弄得回過神,立馬手忙腳亂的過來兩個去扶他,另兩個則跑出去喊大夫了。
哪知,兩個婢女力氣有限,根本扶不起來體型龐大如豬的大少爺,好幾次只是拽的他屁股離地半尺,隨即又承受不住反被他給拽倒,頓時婢女的呼痛聲合著夏雷鳴的慘叫聲交疊著傳出來,那聲音太美妙,場面太美麗,這讓夏思雪都不忍再看。
二房眾人也都聞聲,抽空看了這邊一眼,看過之後,都是一臉痛快之色。
「這是怎麼了?」突然一聲驚訝之聲從外面響了起來,於是,眾人趕忙看向出聲處。
只見夏昀看了倒在門邊的周素雲一眼後,就急忙朝廳內看過去,當看到自己的兒子坐在殘破的椅子上,一隻手摀住喉嚨,一隻手摀住屁股痛苦呻吟的模樣,頓時急匆匆的走過去,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了?鳴兒你怎麼回事啊?」
「哎喲……爹爹我要死了……我喉嚨被傻女刺破了……」夏雷鳴一看老爹來了,頓時從瞇縫眼裡湧出淚來,邊哭邊道。
夏思雪見狀,哪能讓他坐實自己刺破他喉嚨的事,忙辯白道,「大伯不是我,我本來是阻止大哥讓婢女拉我娘的,結果我推她們的時候,是她們突然讓出道來,我沒止住步子才撲到大哥身上,後來就不知怎麼的,大哥脖子就出血了……還有,他屁股上的傷,也是他太胖了一下壓塌了椅子造成的。我可沒欺負他。」
傻女條理不是很清晰的辯白,卻讓夏雷鳴尷尬死了。
他胖本來就怕別人說。可這傻女還一二再而三的說他胖也就算了,竟還當著西山郡王和周公子的面說出來,頓時難堪到了極點。
西山郡王和周公子是緊隨夏昀之後來的,這會看到裡面的場景,竟沒一個去詢問夏雷鳴的傷勢的,而是一個蹲下身子,擔憂的看著門口處昏迷的周素雲,朝身邊的哭紅眼的粉黛詢問情況。他便是周公子,是周素雲的親侄兒。夏思雪的表哥。
另一個則是俊逸的西山郡王,他則是走到夏思雪跟前打量了她一眼,許是見到她臉上被南瓜粘的相貌模糊,不禁搖搖頭,低聲道,「為何每次見你,你都是這副狼狽模樣?」
聞言,夏思雪收回看周公子的目光,朝他掃了一眼,隨即默不作聲了。
「爹爹,你快別問我為什麼受傷了,快叫大夫來救我是緊要啊!哎呀……」夏雷鳴的喉嚨處又傳來一陣脹痛,這讓他不得不齜著牙,朝夏昀嚷嚷起來。
夏昀掃了眼夏雷鳴捂脖子的手,頓時發現有鮮紅色的血液從胖掌間的指縫裡流出來,嚇得朝摔倒在地的兩個婢女怒吼道,「還不快起來,給本老爺出去找大夫!若是大少爺有個好歹,看本老爺不剝了你們的皮!」
可見夏昀是急的失去理智了,這樣陰狠歹毒的話語,竟也敢當著西山郡王的面說出來。果然,他在夏府唯一在意的便是這個胖兒子。兩個婢女聞言,慌忙忍住跌倒在地的痛,連滾帶爬的站起來,跑了出去。其實,夏雷鳴早就讓人找大夫去了。可她們不敢反駁,若少爺真有個好歹,她們只會被當做出氣筒,陪葬的。
西山郡王聞言,蹙了蹙一字濃眉,掃了眼蹲在地上,擔憂看自己兒子的夏昀,覺得他此時慌張的模樣,倒是很少見。不過,越是慌張,越是能讓他失去理智,暴露出他的本性來。
「鳴兒,堅持住啊,你可不能有事,為父可就你這一個獨苗,你若有什麼意外,這夏府可算是斷了香火……」
「爹……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啊,哎呦……」夏雷鳴白了一眼自己的老父親,埋怨道。
夏思雪見狀,心想你們這對父子,還真是夠大驚小怪。她只是隨手撿起一塊破酒杯的殘壁,戳了一下夏雷鳴那厚實的喉嚨而已,並沒有多深,怎麼可能到死的地步?
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諷笑意,卻沒想到,她這抹笑容竟正好落在轉過頭看他的楚湘辰眼裡,隨即,他俊目內泛出淡淡的詫異之色。他剛才花眼了嗎?怎麼會看到傻女髒臉上露出嘲笑的表情?
「蓮嬤嬤,你說姑姑是被大少爺扔過來的酒壺嚇倒昏厥的?」周公子的音調突然加大,瞬間將眾人的目光移向他。
周公子沒有孤獨雍那番俊美妖治更沒有西山郡王那麼清俊飄逸。但是,卻有一種讓人一看過去,便感覺很溫暖的陽光之氣。此時,他緊皺遠山眉,眸中散發出憤憤之色朝一旁抱著周素雲抹淚的蓮嬤嬤問道。
蓮嬤嬤剛要點頭,粉黛卻急忙搶先道,「回表公子的話,不是嚇暈倒的,而是大少爺拿酒壺砸過來,二夫人為了躲避,不小心扭到了腳,痛暈過去的……嗚嗚……她的身子骨本就羸弱,而大少爺出口辱罵也就算了,還對她大打出手……好歹二夫人也是他的長輩啊!」
「閉嘴,這裡哪由得了你一個賤婢說話的份!」夏昀顯然是怒極了,忙瞪了她一眼。
粉黛原是大房院內的人,臨時被夏昀交給了二房,賣身契還在夏昀手裡,所以她不敢太過得罪他,於是,夏昀一喝責,她便住嘴了。
周公子見狀,掃了一眼地上的酒壺殘片和酒杯殘片,頓時眉頭皺的跟緊了,「沒想到,我在郴州當了三年的校尉,一直和夏刺史有所交集,從不知,你還有如此目無尊長的一面!且不說我姑姑剛被封了一品誥命夫人,你見她理應行禮。就說,她還是你二嬸,並且你二叔還是因為替你父親上戰場犧牲的!你如此對待他的妻女,不覺得良心不安嗎?早知你紈褲,卻不知是如此的紈褲!」
「嘶……哎呀……周校尉,你莫要聽丫鬟胡說八道!我……我方才是因為發婢子們的火,她們給我拿的酒不是上好的酒,我怕怠慢你們,這才一怒之下,將酒杯酒壺一股腦兒的扔出去,誰知二嬸她們正好過來……嘶……誤會啊……」夏雷鳴一見平時總笑呵呵的周校尉突然朝他怒了,不禁有些著急起來,在郴州他可是全仰仗著周校尉幫忙,才能夠行事方便的。這會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接著回郴州做刺史,若是和周校尉弄僵,到時候他回郴州可就不好混了。
「哪是這樣的……明明……」
蓮嬤嬤和粉黛聞言,都氣憤的怒瞪雙眼,想要替二夫人辯駁,哪知夏昀先她們一步開口道,「周校尉有什麼事能不能等大夫來了再說,你們沒看到夏刺史他喉嚨處受傷了,不方便說話嗎?」
他一句怒吼一出,蓮嬤嬤和粉黛這才強忍住到嘴的話,憤憤不平的看著夏昀。知道他護子,沒想到還這番是非不分的相護的!
夏昀的怒吼,是讓二房眾婢包括周公子都禁了口。
夏思雪卻覺得心寒,原來,夏昀不是沒有慈父的一面。只是不會在她面前呈現罷了。在他的眼裡,他只有一個子嗣那就是眼前貪生怕死的肥豬夏雷鳴!只要是夏雷鳴做的事,不管是對是錯,夏昀都會護著,也會替他兜著。就因為有這樣的父親縱容,夏雷鳴才會不思上進,整日好吃懶做,尋花問柳。
二十歲那年,在大婚之日,竟一同納了好幾房妾室,可最後都因為受不了他的凌虐,自殺的自殺,逃跑的逃跑。現如今,只剩下正室一位夫人。而她之所以還留下的原因,只是因為她是夏雷鳴的表妹。夏雷鳴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自是有感情的,對她倒也算是另眼相看了。
就在夏思雪陷入回憶中時,一個背著藥箱的長鬍子大夫,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滿身是汗的婢女。
「大夫……快給小兒看看。」大夫一進屋,夏昀就忙起身,顧不得起身太快而感到的頭暈,就朝大夫走去。
大夫朝他點點頭後,忙蹲下身子,對幾乎快要躺在地上呻吟的胖子道,「夏少爺,勞煩您鬆開捂脖子的手,讓老夫看看傷口。」
「哎呦……疼死我了。大夫你可要仔細點啊……」夏雷鳴聞言,這才小心翼翼的鬆掉手。
夏昀見狀,忙召喚兩個都快累的趴下的丫鬟過去,推著夏雷鳴快要倒地的身子。兩個丫鬟一過去,夏雷鳴就鬆掉另一隻支撐地上的手,氣喘吁吁。
大夫仔細看了看夏雷鳴的脖子後,從藥箱裡取出一個竹鑷子,在鑷子上沾了點藥水,,便將鑷子伸向夏雷鳴的喉嚨那邊。
夏雷鳴見狀,忙嚇得胖臉發青道,「哎呀大夫,你這是做什麼啊……」
大夫被他一聲嚇得手一抖,收回鑷子,朝他蹙了蹙白眉道,「夏少爺忍著點,老夫要替你取出喉嚨處的瓷片,好上藥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