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72章 夜庭渺渺分陰陽 文 / 醉雨遲墨
文昌帝君默默的看著縈塵越來越虛弱,最終緩緩的闔上眼睛,心裡越發的不能平靜。雖然擁有顓頊的魔力,但她真的是一個惡魔嗎?一個惡魔,又怎麼會有感情,又怎麼會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澤然的命。她不會不知道,神一旦死亡,神魂俱滅,將永遠消失於六界之中。她真的是惡嗎?但她做的確是善舉,善於惡一定要分出個界限來嗎?是非不分的將一個嬰孩關在這裡一萬年,善的是誰,惡的又是誰?
剎那間,神樹光芒大現,銀色的光芒照亮了這片沉寂的黑夜,亮得讓人無法睜開眼睛。文昌上神用折扇遮住眼睛,默默的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這一片刺眼的銀光終於漸漸退去,文昌帝君驚愕的打量著四周,久久說不出話來。
原本漆黑一片的夜庭宮早剛才的亮光過後竟然分出黑白兩個部分,從原本是黑夜的地方竟生出了光明。從那天以後,神界夜庭宮便擁有了六界獨一無二的景象,在這裡,擁有繁星神樹的一半是繁星璀璨的黑夜,而另一半卻是陽光明媚的白晝。
躺在地上原本奄奄一息的澤然面色也逐漸的紅潤起來,不多時,竟坐起身來,緩緩睜開了眼睛。
「澤然!我可找到你了,你才剛渡完雷劫,怎麼可以亂跑?!」影黛從天空中款款落下,半蹲在澤然身邊,望著神色有些憔悴的澤然,眼中滿是心疼。
不過,這裡真的是夜庭宮嗎?這裡之前自己來過,明明是一片黑暗的地方,卻為什麼有了陽光。剛才自己趕往這裡時看到了很耀眼的光芒,接著似乎就多了一片亮光,難道這片場景是剛才出現的?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澤然並未理睬影黛,而是不著痕跡的多閃過她的觸碰。他蹙著眉,瞇起眼睛看著上方刺眼的陽光,驚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文昌,方才發生了什麼?」
「一個人用自己的心救回了一條性命,也創造了一個世界。」文昌帝君歎息著指了指樹下的縈塵,輕輕搖了搖頭,「快去看看吧,沒準兒馬上就消失了。」
澤然蹙了蹙眉,身形一閃來到縈塵面前,看到她手腕上的傷口和血跡似是明白了什麼。
「澤然,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棵樹真的會說話哦。」
「會說話?怎麼可能?縱使是神樹,這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怎麼你不信啊。」她拉著自己的手貼上神樹冰涼的樹幹,用期待的目光望著自己,「聽到了嗎?聽到了嗎?你有沒有聽到它和你打招呼啊。咦?沒有嗎?它告訴我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可以告訴它,它會幫我,奇怪,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是害羞了?」
那個時候他根本什麼都沒聽到,也只當是這小東西的幻想和胡鬧,卻沒想到她說的確是真的。
「澤然,你別靠近她,你快回來,父皇說她可是魔女,她有顓頊的魔力,她會……啊!澤然……」
影黛驚恐的看著澤然,一方面是由於害怕,一方面是因為難以置信和嫉妒,全身在不停地的發抖。她看到他將縈塵緊緊的抱在懷裡,雖然是在微笑著,嘴角卻流出眼淚來。
文昌帝君望著澤然眼中也露出驚訝之色,澤然居然流淚了,居然為縈塵流淚了。傳說中鳳凰從不輕易流淚,若是流淚必然是動了真情,而流下來的淚水風吹不流,水溶不化,傳說中更是能使白骨生肉,枯木逢春。
影黛難以置信的搖著頭,突然哇的一下哭出聲來,飛快的跑開。文昌帝君無奈的搖了搖頭,走上前去施法將鳳凰淚從地面上懸浮起來。他輕輕分開澤然和縈塵,無奈的歎了口氣,「剛才這裡那麼大的動靜,估計一會兒天君便會來了,你剛渡完劫,出現在這裡一切就解釋不清楚,那個時候縈塵才真正死定了。你且先回去,這裡的一切就交給我,我不會讓縈塵有事。」
「你能救她?」
「能,我能從天君那裡保住她,也能用你的這顆鳳皇淚來醫好她。」
澤然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為了不再添更大的麻煩,縱然不捨,也只好離開。
當澤然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庭宮時,文昌帝君望著縈塵輕輕一笑,「恭喜你,縈塵,一下子過了自己的兩劫。」
沒錯,是兩劫——雷劫和情劫。
文昌帝君運用鳳凰淚剛剛為縈塵遼好傷,天君和和郁上神一行人便趕了過來。
文昌帝君輕輕一笑,不悲又不亢的走了上去,對天君行了一禮。
「沒想到陛下也來了。」
「這話應是寡人對你說才是。」天君目光冷冷的掃過文昌帝君和縈塵,聲音中滿是厭惡,「她如何了?」
「剛歷完天劫,重傷。」
「重傷?那麼厲害的天雷沒劈死她,也真是她命硬。」天君冷哼一聲,眉頭皺成一團,「這夜庭宮是怎麼回事?這陽光和白晝是從哪裡來的?文昌,這該不會是你的傑作吧。」
「陛下說笑了,這哪裡是文昌能做到的事情,就算是文昌與東華帝君聯合,也是難以達到的。」
「那麼……」
「縈塵渡劫時,文昌就在一旁觀看,待雷劫過後,這裡便成了這個樣子。陛下,這樣的事情千萬年來難見一次,縈塵出生前又天將祥瑞之象。也許……」
天君蹙了蹙眉,沉聲道:「文昌帝君,你想說什麼?」
「也許縈塵公主不是什麼災禍,而是福星呢?縈塵身上雖有顓頊之力,但她卻無害人之心,若是能將這力量很好的利用,必能造福六界。」
「文昌帝君可說完了?」
「文昌說完了。」
「那就回去好好歇歇,把腦袋裡不該有的想法都丟乾淨,這樣的話,寡人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
天君惱怒的揮了揮袖子,轉身疾步離去。
和郁上神對文昌帝君微微一笑,「帝君真是好計謀,和郁佩服。」和郁上神彎腰行了一禮,飛快的跟在天君身後,逐漸消失在祥雲之間。
文昌帝君總算鬆了口氣,他也只是賭一把而已。若是讓天君靠近縈塵,發現她根本沒事,後果真的不堪設想。自己所做的只是將天君激怒,讓他在憤怒之下快些離開這裡而已。而天君早就答應了地藏王菩薩,會留縈塵一命,只要縈塵不做違反約定之事,他就不會殺她。但若天君發現縈塵沒事,必定會把這一切歸咎於顓頊之力,若是讓他感覺到更大的危險,他必定會不顧一切的除掉縈塵。
他緩緩走到縈塵面前,搭上縈塵的脈搏,突然感受到了縈塵體內一股異樣的氣息,他蹙了蹙眉,眼中閃過幾分驚詫之色,接著竟欣慰的笑了起來,眸中卻透了幾分憂慮。
難怪縈塵出生之時會出現那樣神氣的景象……縈塵啊縈塵,不知道這對你,對六界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呢?罷了罷了,一切皆是天意啊……
縈塵再次睜開眼,看到眼前笑容有幾分「詭異」的文昌帝君,不自覺得向後縮了又縮。
「你……你想幹嘛?」
「好歹我救了你,你居然用這樣的表情來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文昌帝君揮了揮手中的扇子,輕輕一笑。
「那……多謝……」縈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突然間想起了什麼,眉眼間儘是慌張之色,「澤然……澤然呢?澤然他怎麼樣了?」
「放心吧,他很好,已經沒事了,我讓他先回去休息了。」文昌帝君看著明顯鬆了一口氣的縈塵,不由得笑出了聲,「情這東西還真是妙,居然能讓澤然那萬年不動的大冰塊變成那個樣子。我可要好好謝謝你。」
縈塵疑惑地看著他,想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謝我?我什麼都沒有做。」
「澤然他對你動了情,他為你流下了一滴鳳凰淚,我當然應該謝謝你。」
「……」聽了文昌的話,縈塵心裡有些開心,更多的卻是擔憂。這樣的事,對自己和澤然究竟好事還是壞事?她覺得自己只會給澤然添麻煩,只會連累他而已。
「怎麼不說話了?沒什麼可煩惱的,兩人相互喜歡當然是好事,不過這好事也會變成壞事。」
「我知道,我怕我會連累他……」
「我說的壞事可不僅僅是指這個,情這東西是世上最難講,也最難破的。我方才替你算了一算,你將來還要歷經一劫,情劫。」
「情劫?」
「不錯,我也只能看出這些,具體是什麼,我也看不清楚。總之這是個生死劫,要是過了此劫,此後便一切可如意;若是未過此劫,恐有大難。」
「多謝帝君提醒,縈塵感激不盡。」
「不必,不必,只怕我將來要感激你才對。」文昌上神苦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扇子交到縈塵手中,「此善喚作凌風扇,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就當做以後我對你恩情的謝禮了。」
「送我?這好像不太合適。」
「拿著吧,你本來就是它的主人。」
「你以後還回來看我嗎?」
文昌帝君輕笑著轉過身去,揮了揮手,漸漸消失在夜庭宮寂靜的空氣裡。「縈塵,我要前往極西之地閉關,五千年之後,我們再見。」
五千年的時間對眾神來說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縈塵,不知再見之時,這六界又會是一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