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當時年少春衫薄 第177章 桃源鄉（下） 文 / 我是貓尾巴
倒在血泊中的人，大部分都是雲霄宗附近的平民百姓。他們世代舊居於此，他們信奉那柄長劍，就如同他們的先輩信奉當年那個年輕人一樣。
「我願以此劍，護佑此地萬世長安！」當年的那個名為李太白的年輕人曾對他們的祖先說過。雖然那個年輕人已經死了，但是他們還是願意相信，相信那人的誓言。
可是現在，這滿地的屍首，這就是守護的結果嗎？
「神靈啊……您發發慈悲，快來救救我們吧……」有人大聲的哭訴道。
「娘親……爹爹……你們在哪啊……」年幼的孩童睜大了眼睛，在血泊之中尋找著雙親的身影。而在他身背後，那已經掙脫了枷鎖的魔劍，則是已經嗅到了鮮血的味道，盯上了他。魔劍發出一聲蜂鳴，宛如嗜血的猛獸，向著孩童撲了過去。
可就在劍尖距離孩童的身背後還有三寸的地方，卻停了下來。不是它不想再往前進，而是它已經無法前進分毫了。
一隻枯瘦修長但卻有力的手，握住了魔劍的劍柄。
「我不許你，踐踏他的夢想！」手的主人大口喘著粗氣，雖然虛弱的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但他的雙眼，卻從未有過的明亮，「他的夢想，由我來實現！我以李太白之名起誓，護佑此地萬世長安！」
魔劍發出了嗡嗡的蜂鳴聲，似乎在嘲笑李太白弱小。
李太白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來啊，我們相伴千年，今日就讓我看看，你有幾分本事！」
魔劍發出刺耳的蜂鳴聲，然後劍身之上血光大作，竟然一下子掙脫了李太白的手。魔劍在空中畫了一個圓弧，調轉劍身，向著李太白當胸刺來！
李太白慘然一笑，慢慢閉上了眼睛。他此刻已經油盡燈枯，面對來勢洶洶的魔劍，實在是沒有半分抵擋之力。「不過好在那孩子已經被人抱走了，我也算是盡力了……」
魔劍發出一聲長鳴，速度激增，下一刻，已然臨身！
縱然蘇淺默此刻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但是面對那無所不在的白光，除了依靠那神秘的五彩霞光勉強抵擋之外，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但是五彩霞光在白光的步步緊逼之下，已經緊縮成了很小的一部分，僅僅只能勉強包裹住那些殘缺的黑影。白光大盛，如同艷陽照雪，眼看下一刻就要突破五彩霞光，將那些黑色殘影化為灰燼！
「不要啊……」蘇淺默大聲吼叫道。
就在此時，在他的身體之上，出現了一陣黑色的煙霧。感受到這熟悉的力量，蘇淺默心中就是一喜，「靈！」
那些黑色的煙霧出現以後，慢慢向著五彩霞光匯聚了過去，最後竟然與五彩霞光融匯在了一起。
赤、橙、黃、綠、藍，原本的五彩霞光，匯聚了黑色之後，竟然變成了六種顏色。六色霞光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如同一蓬新生的火焰，勢不可擋，焚盡萬物！
原本刺目的白光與此刻的六色霞光比起來，簡直如螢火之於皓月。
「嘩啦……」一聲脆響，四周的空間如同鏡面一般破碎開來，蘇淺默慢慢睜開了雙眼。他還是躺在床上，但是此刻的他，依然明白了一切。
他慢慢坐起身來，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四周熟悉的景物，割裂了心中最後一分不捨，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是時候結束一切了！」
就在魔劍即將刺入李太白胸膛的一瞬間，一股黑色的煙霧憑空出現，然後瞬間沒入了李太白的身體。李太白有些疑惑的睜開了雙眼，但是感受到體內充盈的力量，那自信的微笑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臉上，「多謝了……我的朋友！」
「我願以身化劍，護佑爾等萬世長安！」
一陣光華閃過，李太白消失了。而在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出現了一併銹跡斑駁的長劍。歲月的刻痕清晰可見，劍身之上也滿是裂痕，劍刃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缺口。別說殺人了，這柄劍即使砍一塊木頭，恐怕也吃力的緊。
劍平平常常，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但是在長劍出現的瞬間，天空之中，那原本不可一世的魔劍，竟然發出了一聲哀鳴，似是膽怯？
長劍向著魔劍飛了過去，如同被一隻無形之手操控著一樣，朝著魔劍輕輕斬下。
天空之上，出現了一個年輕人巨大的幻影，腰懸三尺劍，心繫天下間。
「卡嚓」一聲，魔劍應聲斷為了兩截。
年輕人微微一笑，緩緩消散了。而半空中的那柄長劍，則是重新飛回了那座祠堂，落在了木架之上。
李太白睜開了雙眼，在他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棺槨，棺蓋緊閉。而之前發生的一切，好似南柯一夢。
李太白看了一眼那個寫著「顯考李公諱太白之神位」的靈位，輕輕的笑了笑，他沒有再去打開棺材，看一眼棺中之人。棺槨之中那人是誰已經無所謂了。
他自己是誰也已經無所謂了。
「我的道，就是守護這一切！其他的已經無所謂了。」
蘇淺默走出了自己的房間，外面還是深夜，四下裡一片寂靜，只有幾聲蟲鳴。
「哎呀，要離開還真捨不得呢……」蘇淺默低聲嘟囔道。
「你醒了？」突然有人開口問道。
蘇淺默轉過身來，衝著那人微微一笑，「是啊，我已經醒了，師父。」
小院中站著一個人，正是孔乙己。「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是啊。」蘇淺默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醒來？」
「因為我有不得不醒的理由啊……」蘇淺默輕聲說道：「我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我還有不能遺忘的人，所以，我必須醒過來！」
「不累嗎？背負那麼多的東西？放下來難道不好嗎？」孔乙己笑著說道。
「雖然知道你不是我師父，但是看著你現在的樣子，還真是挺彆扭的。」蘇淺默接著說道：「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被遺忘的。他們已經死了……不管是老祖宗，還是師娘，亦或是小參兒還有小師姐，他們都已經死了。他們留在這世間的東西，就只有我腦海中的記憶。這些記憶，是證明他們曾經存在過的唯一的證據了。」
「如果連我都遺忘了他們，他們就真的不存在了！」蘇淺默慢慢握緊了拳頭，「所以，我不能忘。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真的不能忘掉啊……」
「不明白……不明白……或許是因為我在這裡待得時間太長了吧，有些東西已經遺忘了……」孔乙己歎了口氣。
「我可以離開嗎？」蘇淺默問道。
「可以。」孔乙己點了點頭。
「你不攔我？」
「這地名為桃源鄉，本就是根據你的意識幻化而出的。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我攔你作甚？」孔乙己笑著說道。「夢既然已經醒了，那便離開吧！」
蘇淺默點了點頭，然後慢慢閉上了雙眼，身形漸漸消失在了小院之中。
一直等到蘇淺默消失之後，老者的臉上反而泛起了一絲疑惑。「奇怪，從之前的那股力量上來看，他應該是那一族的後人，可是為何氣息如此之淡呢？好像被……而且他既然已經破了這桃源鄉，為何卻不知道我的身份？這麼說來，他也不是我要等的人啊……」
「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那東西已經快要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