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當時年少春衫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蚍蜉撼樹談何易... 文 / 我是貓尾巴

    雲霄宗內。

    一名黑袍人臉色陰沉的看著面前巨大的土黃色光罩，惡狠狠地高聲叫喊道：「不管用什麼辦法，兩刻鐘之內，必須把這個烏龜殼給我打爛！」

    「是！」一群群的黑袍人騰空而起，黑壓壓的一片，宛如遮天蔽日的黑雲，漂浮在半空之中，各色的光團在他們身前亮起，各種法術一刻不停的傾瀉在光罩之上，打的土黃色的光罩上泛起層層波紋。

    然而即便是如此猛烈地攻擊，也沒有擊破這看似薄弱的土黃色光罩。

    「老夫說了，這座大陣的原型，乃是上古時期就赫赫有名周天星斗大陣，雖說這大陣殘缺不全，而且更是被改的面目全非，減去了許多功能。但是用來防禦的話，除非是東方長老親自出手，全力一擊，不然的話，我們至少要花上半個時辰才能破去此陣！」一名黑袍人眉頭微皺，輕輕歎了口氣。

    「南宮長老就沒有別的辦法？」為首的一名黑袍人轉向那位南宮長老，「南宮長老身為陣法宗師，對這上古殘陣，難道就真的束手無策？這話說出去，別說別人，我黃某人就第一個不信。」

    「呵呵，陣法宗師？黃統領真是過獎了，南宮愧不敢當呀。南宮不過是對陣法一道有些心得而已，宗師倒是談不上。只是我不明白，黃統領為何如此心急？這場戰鬥我們早已穩操勝券，只要東方長老能夠拿到那件通天靈寶，踏平雲霄宗也不過是須臾之間。」

    「是啊，雖說踏平雲霄宗輕而易舉，可是不知為何，我心中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或許真的是我多慮了。不過在下真的希望，可以盡快解決這些螻蟻！」黃統領臉上閃過一絲憂慮。

    「黃統領，您就放心吧。」南宮長老輕輕擺了擺手，盯著土黃色光罩之內的那座大殿，眉宇之間帶著絲絲煞氣，「就讓他們再苟延殘喘一時又能如何？一群廢物，難道還能翻出什麼大浪不成？螻蟻終歸是螻蟻，蚍蜉撼樹，談何容易？哈哈哈哈……」

    正在這時，一陣爆響打斷了兩人之間的對話。兩人同時轉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半空中。正巧看到孫天化從一堆廢墟之中走了出來，左手之上，鮮血淋漓。

    「沒想到竟然有人僅憑化神初期的修為，就可以力抗孫大統領而不落下風。這小小雲霄宗，倒也確有幾分本事。」南宮長老看著半空之中的激戰，尤其是注意到跟孫天化對峙的那個面目冷峻的中年人，饒有興致的說道。

    「不落下風？」黃統領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人可以憑借化神期的修為，就可以力抗孫大統領。記得上次孫大統領暴走的時候，宗內足足動用了四位煉虛期長老，才勉強將孫大統領鎮壓。你以為這次行動為何會驚動七祖他老人家？抹去一個小小雲霄宗，豈會值得七祖他老人家親自動手？」

    「那……」想到這一點，南宮長老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莫非是……」

    「沒錯。」黃統領冷冷的說道：「七祖之所以親自出山，自然是因為只有他出手，才能鎮壓住暴走的孫天化大統領！」

    「這……原來是這樣啊……」南宮長老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說道。

    「所以南宮長老，不要因為我家大統領之前對您幾位言語冷淡，就心懷怨恨。」黃統領面無表情的說道：「現在的孫大統領，已經不是以前的孫少爺了……您看，我說的沒錯吧，勝負已分了……」

    南宮長老順著黃統領的目光看去，嚇出了一頭冷汗。

    半空之上，孫天化的胸口插著一柄青綠色的飛劍，而他的一隻手已經齊根而斷，但在他的另一隻手則是掐著一個人的脖子。

    「你完了……」孫天化冷笑著說道，「還有什麼遺言嗎？」

    盧雲天勉強側了一下臉，看了一眼東南方向，然後臉上露出了一抹解脫之意。「仙兒……我來了。」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輕輕自語道。

    「什麼……我沒聽清楚啊……大聲一點……再大聲一點，哈哈哈……我讓你大聲一點啊……」孫天化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原本長滿細細鱗片的臉上更顯猙獰，「我被你扎的好疼啊，胸口還在流血呢……我可捨不得讓你這麼輕易就死掉啊……」

    「是嗎？」盧雲天勉強從嗓子中間擠出了這兩個字，但是下一刻，他卻突然無聲的笑了起來。雖然嗓子被打壞了，雖然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但是他在心中，還是大聲的吼了出來。

    這個聲音，響徹天地。

    「萬劍歸宗！」

    這是盧雲天在這世間留下的最後四個字。

    大音無聲，大象無形。

    天空之中，突然綻放出了一朵巨大的青蓮。青蓮在空中隨風搖擺，似真亦幻。

    東南方向，盧清兒突然似有感應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之上出現的那朵巨大青蓮，心中針扎一般的疼。「父親……一路走好……」

    盧清兒擦乾眼淚，將顧盼兒輕輕攬在身後，然後盯著面前的三個黑袍人，寒聲說道：「你們這些畜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東方洞天與青蓮劍的拉鋸戰仍在持續，只是此刻，青蓮劍已經完全落入了下風。

    碧瑤仙子這時卻將目光從那一人一劍之上挪開了。

    「小四……仙兒……你們終於團聚了……」她看著天空之上的那朵青蓮，臉上露出了一絲憂愁和哀傷，但是很快，又統統轉化為了憤怒。她盯著天空之上的那個名為東方洞天的中年人，眼中的恨意仿若滔天巨浪。

    「我發誓，一定要將你們統統殺掉！」

    雲霄宗的雲霄寶殿之內。

    大殿之內雖然聚集了上千弟子，但是此刻，卻是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一絲聲響。

    祝慕楓眼神複雜的掃視了一圈諸多長老和弟子，然後接著說道：「我知道這個要求是多麼的無理。諸位已經為雲霄宗做到了所能做到的一切，按道理來說，我不應該再強求些什麼。但是，諸位，現在可以解救眼前之劫的唯一辦法，就只剩下了最後這麼一個。血祭，這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我不敢奢求什麼。身為雲霄宗掌門，我本應該帶領門派走向復興，本應該帶著你們走出幽州，去那冀州，去中州，去看看這天下盛世，去拼一個大好將來。可是，我無能，這些，我做不到了。若是祖宗仙靈泉下有知，恐怕也會罵一句不肖兒孫丟盡了他們的臉面。」祝慕楓的聲音很小很低很輕，但是在空曠沉寂的大殿中，卻顯得很大很響很重。

    「我這個掌門，當得還真是失敗啊……」祝慕楓看到了人群中那張熟悉的面孔，沖那人笑了笑，「如果當初是二師兄你來當的話，想必要強我百倍吧……」

    那人迎著祝慕楓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嘲的笑了笑，然後低下了頭，不置一語。

    祝慕楓接著說：「我身後有一座早已佈置好的血祭大陣，還要麻煩趙李二位長老開啟。」祝慕楓衝著站在陰影之中的兩個人施了一禮。那二人見狀急忙還禮，然後各自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所以諸位，我不配強求諸位什麼，我也沒有這個資格。雲霄宗大劫當前，我只是希望，諸位可以為我雲霄宗盡心盡力即可。慕楓言盡於此，先在這裡謝過諸位了。」祝慕楓說完，衝著眾人深施一禮。

    「如果有願捨身成仁者，請站到我身後的大陣之內！」

    祝慕楓說完，微微一笑，邁步第一個走進了大陣之中，然後端坐在了大陣中心。

    「掌門，不可……」幾個雲霄宗的長老大聲叫道，幾欲衝上來拉住祝慕楓。

    祝慕楓擺了擺手，「我意已決，不用再勸。身為掌門，沒辦法帶給宗門榮譽，已經是大罪。看著宗門陷入死地而無所為，更是無能。我，死不足惜。我能以帶罪之身，為門派的存亡盡一份力，已經很知足了。諸位，雲霄宗一切，都拜託諸位了！」祝慕楓緩緩閉上了雙眼。

    寂靜的大殿之中，眾人一片啞然。沒有任何人挪動一下。

    然而，突然有腳步聲響起。

    祝慕楓睜開眼睛，滿臉的驚愕。

    「二師兄……你？」

    那個人輕輕笑了笑，然後走到祝慕楓旁邊坐了下來。「你我師兄弟向來不對路，以前我老是說你虛偽，說你假仁假義收買人心，現在看來，卻是我錯了……」

    「師兄……」

    「別說了，以前的事，師兄給你道個歉。最後陪你一起死，這樣的話，想來你也不會埋怨我了吧？」那人裂開嘴嘿嘿一笑，「希望我們師兄弟二人下輩子，還能繼續做兄弟！還有一句話，我一直憋在心裡沒有告訴你。那就是：你這個掌門，做得很不錯！」

    祝慕楓雙眼有些模糊，用力點了點頭。

    又有一個人走了上來。

    「六師伯……」

    那老者擺了擺手，然後在大陣之中隨意坐了下來。

    「老夫一輩子沒什麼本事，管理門派沒那個耐心，論修為又比不過你幾位師叔師伯，跟著你王師祖學了許久煉器，可是連他萬分之一的本事也沒學到，哎……老夫無能了一輩子，窩囊了一輩子，原本以為這一生恐怕都沒法對門派做些什麼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機會。你說說，這個時候怎麼能少了老夫我呢？另外，慕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這個掌門，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祝慕楓看著眼前的老者，慢慢低下了頭，「謝謝師叔……」

    然後，又有兩個人走進大陣之內，坐了下來。

    「趙李二位長老，你們……」

    那兩人相視一笑，趙長老開口說道：「大陣已經開啟了，我二人的任務也完成了，留著這無用之身，不如獻給宗門……」

    「多謝二位長老……」

    然後，人群有些騷動，緊接著更多地腳步聲響起。

    一個個弟子或沉默或微笑或哭泣的走進了大陣之中。

    到了最後，大殿之中的所有人，竟然全部坐在了大陣之內。

    「諸位……」祝慕楓繃緊了雙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以我身，祭祀雲霄！」低低的口號聲在人群中迴盪，然後越來越響亮，漸漸竟有沖天之勢。

    大殿之外，土黃色的防護罩已經微弱到了極點，隨時都可能破碎。

    孫天化渾身是血，但他卻毫不在意，只是一拳又一拳的狠狠地砸在防護罩上。原本纏繞在他週身不停燃燒的金色火焰，也已經極為稀薄了，大概可能是這個原因，所以他身上的傷口竟然沒有同前幾次一樣，極快的進行修復，而是不停地往外流淌著鮮血。他的雙眼一片赤紅，神色猙獰到了極致。在他的四周，那些黑袍人早已經停了下來，遠遠的站著，畏懼的看著他的身影。

    大殿之中，祝慕楓衝著眾人再度抱拳拱手道：「多謝諸君了！」

    「砰砰砰…」的爆響聲傳進了大殿之中。

    祝慕楓知道，時間已經不多了。

    「莫聽刀戟鳴錚錚……」大殿之中，不知道是誰用低沉的嗓音說了一句。所有人在聽到這句話時，都愣了一下。

    然後，有人會心一笑，大聲吼道：「我自仗劍踏歌行！」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那種笑由內而外，笑得自然，笑得純真。歡笑之中，雕刻在地上的大陣開始散發出陣陣血光。

    大殿之外，「啪」的一聲，土黃色的防護罩終於支撐不住，變成了碎片。

    大殿之內，眾人齊聲說道：「青芒藍衫一觚酒……」

    「轟……」大殿在眾多黑袍人的攻擊下，搖搖欲墜，有無數磚瓦落下。半空之中的孫天化，發出一聲低吼，拳頭之上，有金光亮起，然後一拳轟在了大殿的屋頂之上。

    屋頂破了一個大洞，有光瀉下。

    祝慕楓抬起頭來，透過破損的屋頂，看到了天空之上，看到了密密麻麻凌空而立的黑袍人，看到了那個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金色身影，甚至看到了那人臉上的猙獰，眼中的殘忍。但是，祝慕楓嘴角卻帶著一絲淡然灑脫的笑，朗聲說道：「誰怕！」

    紅色的光芒閃耀奪目，眾人發出一陣歡暢的大笑，吼出了最後一句話，響徹天地之間，震撼九州大地！

    「天地唯我……雲！霄！宗！哈哈哈哈……」

    （蚍蜉撼樹談何易，我於人間全無敵。這句話是從貓膩大大那裡看來的，借用一下，想來貓大應該不會介意~這章4000多字，算是補償昨天的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