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青霞山 文 / 既三又四
大暑時節,驕陽似火。
青霞山上,土地已經被烤得乾裂開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灼熱的氣息。
一群孩童,端坐在如同炭火一般熾熱的地面上,閉著雙目,雙手掐訣,也不知已經在此地坐了多久。
在他們對面的不遠處,有一處涼亭,還有一名身著青布長衫的青年,正負手而立,望著前方的一眾孩童。
不過,這青年並未坐在亭中納涼,而是與這些孩童一般,同在烈日之下炙烤。
「一年中,除了雨季,最為辛苦的,便是這三伏天。」青年立於驕陽之下,雖然額頭同樣滲出了些許汗水,但是似乎對他並沒有任何影響。
「你們上山求道,首先要過的,便是定心靜思這一關。若是在這種天氣下,仍能專心用功,對你們日後的修行,無疑是大有裨益。而且,在秋比之中,也更容易被主峰的人看中,收入門下。」
他似乎是這些孩童的老師,正引領他們走上修行之路。
突然,一名孩童坐立不住,身子一軟,便要倒在地上。
就在他快要倒下的一瞬間,快步走上前去,用手將其托住,同時取出了一枚青色的丹丸塞進了孩童的口中,而後便將他搬進了涼亭。
而後,接二連三地有孩童表現得不支,被這他送進了涼亭中乘涼。
這其中,不乏有人是故意偷懶,但是青年也不過問,只是看著那些仍然在靜坐的孩童,眼中不時地露出讚許之色。
就在道人剛剛將又一名弟子送進涼亭中時,遠處的山路上,忽然間出現了一胖一瘦兩個身影,與此同時,一個頗為尖銳的聲音傳進了道人的耳中。
「唐允,你在這裡看著這些孩童練功,倒是比我們要快活得多了啊。」
「是你們?」
唐允走出了涼亭,望著那朝著自己走來的兩人,目光不由自主地一凝,問道:「你們來我青霞山做什麼?」
兩人聽了唐允的問話,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立刻作答,反而是其中較瘦的一人,目光略帶譏諷地看向了涼亭中的那些孩童。
「現在是練功時間吧?這些小傢伙怎麼都躲在那裡偷懶!」
亭中有不少孩童,有的是服下丹藥後解了暑,剛剛清醒,也有的原本就是偷懶,並未中暑,此刻都好奇地向著這裡看了過來。
唐允淡淡地掃了亭子一眼,便回過頭來說道:「天氣炎熱,他們又是些孩子,忍受不了,我便打發他們到亭中解解暑氣。」
「忍受不了?」
另一個較胖的道人冷笑著看向了亭中的孩童,毫不留情地說道:「要我看,他們呆在這山上純屬是浪費時間,不如趁早滾回家去!」
聞言,在亭中觀望的孩童,臉色全都變得極為驚恐。
「他們的去留,是青霞山的事,還輪不到你們兩個來管。」
唐允看了他們一眼,語氣變得有些不善:「喬明喬亮,若你們是來我青霞山多管閒事的,現在就可以走了。」
聽見唐允竟然敢對他們下逐客令,那名為喬明的胖修士當即便大笑了起來:「唐允,少在我們面前擺你的長老架子。誰都知道,你不過是一個被人騙走了築基丹,自己只有雜靈根無法築基的廢物。一個煉氣期的修仙者,也敢在我們面前大呼小叫?」
唐允臉一黑,雖然心中惱怒,但是卻無言反對。煉氣,築基,皆是修仙者的修煉等級,再往上還有金丹,元嬰期的修仙者。眼前這兩人,都已然築城靈基,修為遠在他之上。
在他身邊站著的瘦道人喬亮同樣冷笑了一聲:「你師父袁瑞長老在世時,我們還不敢把你怎麼樣。不過老傢伙現在已經死了,青霞山就留你一人,你若是還想安穩地待在這裡,最好收起你那長老架子。」
「煉氣期的長老,說出去都能讓人笑掉大牙!」
「你們!」
唐允額頭青筋暴起,目光變得極為冷厲。
「怎麼,你聽不懂我們在說什麼嗎?」胖修士喬明獰笑著走到了唐允跟前,散發出了築基期修仙者的強大靈壓,同時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唐允的鼻樑,「你如果沒聽清,我不介意換一種方式告訴你。」
**裸的威脅!
「好了,」一旁的喬亮揮了揮手,隨即譏嘲地看了唐允一眼,對著喬亮道:「你跟他說這麼多幹什麼?我們這次來,目的只是為了挑選一些資質上佳的弟子,去明雲峰煉道修行!」
聞言,那邊亭子裡的孩童俱是眼睛一亮。
玄妙宗的弟子,通常要先經歷足足一年的磨練,打下根基。只有資質毅力均是上佳的,才能夠被主峰收納。
「不過,這些亭子裡的小鬼,我們可沒有興趣。」喬亮輕蔑地一笑,待得亭中的孩童聞言露出失望懊悔之色後,便又將目光轉移到了仍在地上盤膝靜坐的幾名孩童身上,「這些小傢伙,定力都還可以。如果有資質好的,我明雲峰,就收下了。」
說著,其手掌一翻,一根晶瑩的小尺頓時出現在手掌之中,這是專門用來測靈根的器具。
通常,修仙者將靈根分為天地人三階,每一階又有三品,每相差一品,修行的成果便會有極大的差距,稱為九品靈根。
九品靈根之下,還有雜靈根一說,這種靈根,在凡人世界裡也是一抓一把,可謂是普通至極。
其手中靈尺落在了地上一名少年的頭頂,尺上頓時顯化出了斑駁雜亂的光芒。
「哼,雜靈根。」見狀,喬亮冷笑了一聲,「有這樣的靈根,即便定力再好也是廢物!」
說著,他還挑釁地看了唐允一眼,因為唐允所擁有的,正是雜靈根。
唐允被其指桑罵槐,臉色早已經難看至極,而且他注意到了,被喬亮直接罵作廢物的那名孩童,身子猛地顫抖了一下,顯然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喬亮!」
唐允見狀怒喝了一聲:「你們太過分了!」
「過分?」喬明聽見唐允所言,臉色一寒,道:「我倒要讓你這個雜靈根的廢物看看,什麼叫過分!」
說完,喬明肥胖的身軀卻異常靈敏地一抬腳,狠狠地朝著唐允踢了過去。
這一腳,喬明存著要好好教訓唐允一番的念頭,用足了力氣。而築基修仙者的一擊,又豈是只有煉氣修為的唐允能夠躲閃開來?只見他當即口中鮮血四溢,倒飛了出去。
「老師!」
一眾孩童再也忍不住了,紛紛朝著受傷倒地的唐允跑了過去,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關切的神色。
唐允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但是他的臉色異常蒼白,誰都能一眼看出,他受的並非是輕傷。
「廢物,你聽好了。今天只不過是給你一個警告而已。」喬明冷笑著說道:「限你三日之內,挑選五名資質上佳的孩童,親自送到明雲峰去,否則的話。」
說著,喬明目光一厲,伸手猛地拍向了山上的一塊巨石。築基修士的法力洶湧而出,直接便將那塊巨石打得粉碎。
「我便真正的將你打成一個廢人。如今你不過是門派裡無人問津的小角色,我倒要看看有沒有人會幫你出頭?」
眼見威懾的作用已經達到,喬明喬亮相視了一眼,大笑著離開了青霞山。
「老師,你沒事吧?」
待得那二人離去,周圍的孩童紛紛關切地出聲問道。
唐允搖了搖頭,道:「這不關你們的事情。還圍在這裡做什麼都給我打坐去!別人看不起你們,難道連你們自己也自暴自棄了嗎?」
聞言,一眾孩童紛紛警醒,聯想起了剛才那二人的話語,都是一言不發地回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盤膝打坐,哪怕太陽將皮膚烤得焦黑,也沒有半句怨言。
而唐允,卻是獨自一人,往山間密林深處走去。
夜,漸漸地深了。
天空之中,黑壓壓的一片,猶如上天的哀怨思緒,叫人喘不過氣來。
山中感覺不到半絲涼風,壓抑得緊。
而在這時,一道驚雷劃破夜空,照亮了半邊山林。這道怒雷,似乎打破這天地的寂靜,將這片哀怨的天空給撕裂開來。
今晚,似有大雨將至。
在山間一處空地上,孤零零地立著一座墳頭。唐允獨自一人來到此處,呆呆地望了墳墓許久,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師父,弟子不孝,令您老人家失望了。」
唐允望著前方,那一座微微凸起的土丘,還有墳前墓碑上「恩師袁瑞之墓」六個大字。
他的眼中,不知何時已經噙滿了淚水。
「您生前,曾為弟子尋來一粒築基丹,可是弟子愚笨,竟讓人將丹藥騙了去。」
「如今您在九泉之下,看見弟子受人欺凌,而無還手之力,想必也是在嘲笑我無能吧?」
唐允跪在墳墓前,顫聲自語,而後卻忽然抬起了頭來。仰望蒼穹。
「賊老天,你為何這般不公!將我師尊的性命奪走,卻偏要留我這樣一個廢物存活。我活在這世上,到底是為了什麼!」
唐允望著蒼天,咒罵不休,似乎是要將自己這些年來壓抑的痛苦統統發洩在上蒼的頭上。
大雨傾盆而至,然而唐允卻依靠在墳前,寧肯被這大雨淋濕,也不願離開半步。
空中響起一道炸雷,然而這道雷卻也只是驚得唐允微微睜開雙目,便又將眼睛很快地閉了上去,不願意理會。
然而,就在唐允雙目緊閉,似是在這滂沱大雨中昏睡過去時,一道光影卻突然間顯化,出現在他的面前。
「想不到,以師尊的演算能力,也不曾算到今日的大劫。」那道光影漸漸化作人形,開口自語道,「雖然我逃過了那些妖魔的搜捕,但是時間已經不多了。」
突然,這道人影注意到了正處於半睡半醒之間的唐允。
「師尊讓我在此地下界,莫非是因為。」
唐允今夜念及太多過往,加上被大雨淋濕身子,顯得頗為憔悴,但是卻在此時一下子驚醒,看著眼前的光影,驚道:「你是什麼人?」
然而,那道光影卻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不斷地自語。
「師尊的推斷是不會有錯的。雖然這個小傢伙毫無仙根,但是我也別無他選了。想我仙界第一符仙,今日便來送你一場造化!只望你日後,替我了結心願。」
話音剛落,那道人影驟然間化作了一道道炫彩的流光,鑽進了唐允的身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