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 葬禮起屍（一） 文 / 抖M
凌晨四點多，杜夏希開著車子從醫院的停車場出來，向著市郊的方向駛去，同車的還有兩個男同事。
一個男同事張大了嘴打著哈欠，「哎，你說這大半夜的下了班，還要去參加副院長的葬禮，真是要累死個人！」
「說啥呢，要是讓副院長聽見，還不得扒了你的皮，人家那是副院長的老媽的葬禮，副院長可是活的好好的呢。」另一個男同事糾正他。
「不僅熬通宵睡不了覺，還得隨禮吧？這領導家裡紅白喜事要隨錢，生孫子要隨錢，爹媽有病了也要隨錢，一個月的錢還不夠隨的呢，當個醫生真是命苦，尤其是急診科的！」
「要不說急診科也是吃青春飯的地方呢，以後歲數大了可受不了這天天倒班的，都神經衰弱了。咱醫院還不像別的醫院，都是各個科室輪流值急診，咱這落在急診科可就是釘死了不能挪窩了。」
杜夏希開著車，聽著後面兩個年輕醫生的抱怨，她現在在意的並不是他倆口中那些事了，而是他們現在正要去的地方——殯儀館！
一想到他們的目的地，杜夏希就渾身不舒服，她當然知道自己最不應該去那種地方，但就算杜夏希再不屑於溜鬚拍馬，這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要顧及的，所以她這次無論如何也推脫不掉了。
天還黑著，街上空無一人，只有兩排路燈垂頭靜靜的照亮著道路，車子右拐上了一條沒有路燈的小路，正是通往殯儀館的必經之路。
「怎麼連個路燈都沒有，整的瘆的嘮的，你說待會能不能突然竄出個什麼東西啊？」一個男同事開著玩笑。
「大半夜的別瞎說，這種地方可不能隨便開玩笑。」
「嗨！你還信那些啊~」
就在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突然一聲摩擦的尖嘯，車子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路中間，後排的兩人沒有系安全帶，直接撞在了前排的座椅上，以至於一個人當場就被撞的鼻血直流。
「喂，你沒事吧？」另一個醫生手忙腳亂的找著紙巾，然後去看開車的杜夏希，「杜醫生？」
杜夏希臉色有些發白，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她剛才明明看到有一個身影衝到了車前，她閉著眼踩下了剎車，直到身後有人出聲，這才緩緩的掙開眼睛，有些驚恐的掃視著車子的前方，「你們……剛剛有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唔……杜醫生你別嚇我們啊。」
「都怪你剛才亂說，杜醫生一定是被你嚇的。」
杜夏希一手扶著車門，她想查看一下車子周圍，卻又不敢下車去看，指尖還因為剛才的驚嚇而顫抖著。
車子後面響起了喇叭聲，杜夏希從後視鏡看過去，另一輛車被堵在了後面，因為開著大燈，所以看不清來人，只看到一個人下了車走過來。
「夏希？你們怎麼停在了這裡，誒？小張你的鼻子怎麼出血了。」原來是主任和其他的同事。
像是得救似的，杜夏希送了一口氣，這才下了車彎身去看了看車子的前面，沒有任何的東西，自我安慰似的說道，「可能是有野狗什麼的跑過去了，嚇我一跳，剎車踩得有點死。」
「哦，這段路沒有路燈，還是慢點看的好。」主任見那男同事傷的並不重，叮囑了幾句，就開車跟在了杜夏希的後面，一行人往殯儀館開去。
車子開進殯儀館的大院，主任領著幾個人往告別廳的方向走去，一進去就看到了副院長一家人披麻戴孝，身為長子的副院長手裡拿著引魂幡，紙帶在無風的室內卻也微微飄動。
杜夏希攥了攥拳，手心有些出汗，甚至脖頸都有些僵硬，果然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妙，雖然她因為玉墜的庇護看不到那些東西了，但她能夠感受到周圍其他東西的存在。
禮節性的和副院長握手致哀之後，杜夏希就退到了一邊，站在靠近門口的角落裡，抱著手臂想要平復心中的恐懼。
「陳梅老人的追悼會現在開始，各位領導、各位來賓……」熟悉的聲音從大廳的另一端傳來，杜夏希驚愕的抬頭，站在台前正中的人不是西門又是誰。
今天的西門，穿著黑色的套裝白襯衫，還戴了一副黑色邊框的眼鏡，頭髮像往常一樣在腦後挽了一個髻。
哀樂響起，追悼儀式順序進行，西門拿著細長的點火棒繞著遺體將四角的蓮花水燈點燃，口中還唸唸有詞，「三極心香通信去，五方童子引魂來，逝者安息，生者奮發！今天，我們送逝者的靈魂升入西天極樂世界！」
當她準備點燃西北角的那一盞燈的時候，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角落裡的杜夏希，此時杜夏希也是直直的看著她。
西門微微皺眉，家屬以為出了什麼問題，趕緊上來詢問，西門神神秘秘的在那人耳邊說了什麼，就繼續點燃了最後一盞燈，繼續著剛才的儀式。
在來賓獻花的環節，杜夏希手裡拿著花，跟隨著其他人繞著逝者一周，將花擺放在靈台前，然後彎身行禮，經過西門的時候，見她依舊是蹙著眉頭，目光緊緊的跟隨著自己。
自從見到西門之後，杜夏希竟然鬆了一口氣，似乎心中馬上就有了安全感，只要有西門在，自己就是安全的，不知從何時起，杜夏希就是有了這樣的認知。
「請禮成者到門外等候，孝子手捧遺像在前，孝孫胸抱牌位跟上。不要哭，逝者會有留戀，不能放心轉入輪迴。」說完，西門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家屬，小聲叮囑如果有問題可以找她。
杜夏希見她無論何時都想著買賣，不禁搖頭，正準備和其他同
同事一起出門的時候，西門從身後叫住了她，「夏希，你過來。」
杜夏希停住腳步，回頭，又見她皺著眉毛朝自己招手，大概猜得到她要和自己說什麼。
西門拉著杜夏希到了牆邊，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其他人，小聲說道，「你還真是膽子夠大，這種地方你也敢來？你這就像是往一群餓狗裡扔了一個肉包子一樣你知不知道？」西門簡直對她無語了，真想大罵一句不作死就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杜夏希一抿嘴，她當然知道這些，所以像是做錯了事一般，小聲回道，「沒辦法，領導家的事，我小心些就好了。」
西門真想狠狠的敲她的頭，這種事哪有她想的那麼簡單，簡直恨鐵不成鋼，但她來都已經來了，怎麼埋怨她都沒有用，「待會你千萬記得，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就站在我的旁邊，知道了嗎？」
杜夏希抬頭看她，見她眼中滿是認真的關懷，不像是有假，於是順從的點點頭，畢竟這種事還是西門處理的專業。
難得見到杜夏希如此聽話的時候，西門也真是氣不起來，於是貼近她耳邊輕聲說道，「乖，在外面老實的等我，不要亂跑，我這邊處理完了就去找你。」
杜夏希耳朵一熱，這人完全是一副親暱的口吻，好像自己是不懂事的熊孩子似的，聽了真是讓人窩火，於是退開兩步，不悅的說道，「好了，知道了！」
「呵。」西門抿嘴一樂，見杜夏希彆扭的轉身離開，這人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大概是因為見到西門的關係，杜夏希感覺剛才那種壓抑窒息的感覺漸弱了不少，走到大廳裡面，等待著西門。
「夏希姐，你去衛生間嗎？」劉怡見到杜夏希便走了過來，「我一個人不敢去，你陪我去吧。」
「可是……」杜夏希回頭看了看，西門還沒有來，這種地方她也確實不敢隨便走動。
「夏希姐是不是也害怕啊？要不然我再去叫兩個人一起？」劉怡挽著杜夏希的手臂，沒想到女強人一般的她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算了，不用麻煩別人了，我陪你去就好。」其他同事都去了休息廳，大廳裡除了她和劉怡，也沒有相熟的人在，杜夏希想著只是去一下衛生間，應該沒什麼問題。
兩個人看著指示牌的方向，往一條狹長的走廊走去，因為外面的天還沒放亮，所以窗外依舊是沉沉的夜色，走廊裡只有每隔十幾米一個的白熾燈亮著燈，卻照不亮這昏暗的走廊。
走廊的一面是窗戶，另一面就是一個挨著一個的門，至於門的另一邊裡有著什麼，杜夏希不知道。
兩個人挽著手快步的往前走，杜夏希卻感覺到耳邊有涼涼的風吹過去，似乎還夾雜著一股腐爛難聞的味道。
杜夏希忍不住抬手掩住口鼻低聲說道，「這裡味道怎麼這麼難聞。」
「嗯？可能是衛生間不太乾淨吧。」正說著話，兩個人就走到了衛生間，剛好是走廊盡頭的最後一個房間。
劉怡走進去以後還有些害怕的一直在跟杜夏希說話，「夏希姐，你還在的吧？」
「嗯，我在。」杜夏希站在窗邊，面朝著門的方向。
走廊裡寂靜無聲，陰冷的給人一種了無生氣的壓抑感，似是要將一切活物都吞噬殆盡，走廊另一端漆黑一片，讓人總覺得時刻會有東西從那黑暗中溢出。
「吱——」一聲門軸的摩擦聲，在這死寂的空間裡尤其的突兀，杜夏希驚慌的看向那聲音的源頭。
只見衛生間旁邊的那道門，不知道何時開了一個縫隙，杜夏希記不得她剛才過來的時候這門有沒有關好，也許剛才的聲音是因為門沒關嚴被風吹動所致吧。
衛生間裡傳出沖水的聲音，杜夏希的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扇虛掩著的門，喉嚨一動，緊張的渾身有些顫抖，一股非常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時間好似快要靜止了一般，每跳動一秒都好像有幾個小時一樣漫長，所有的動作都慢動作似的。
「吱嘎嘎——」隨著一聲長長的聲響，那道門竟然慢慢的從裡面被打開，杜夏希踉蹌的後退著，兩步便背心抵在了牆壁上。
杜夏希退無可退，雙眼因為驚恐而張大，臉上已經血色全無，幾乎是帶著哭腔的失聲道，「劉怡，你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