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9章 文 / 櫻木祭靈
第059章：讓世界給你陪葬這種蠢話。
白蘭看似安靜地坐著，實際上已經攥緊了拳，他的指甲平時都修剪得很乾淨整潔，但是現在如果讓他攤開掌心，裡面一定刻著深深的指印。
他從來都知道不能喜形於色，所以現在也不會將自己的焦灼表現得過於明顯。
但是，現在也只是「不會……過於」而已，換了平時，他還是一張笑瞇瞇的臉，然後露娜就會白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就當你的笑面狐吧」。
現在他的表現很不一樣——也沒什麼不好。
慢慢地將拳頭鬆開，白蘭呼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車窗。
如果說他以前毀滅世界、統治世界是為了打發時間，讓自己不至於那麼無聊，那麼，現在他不介意為了一個人重新做出這種事。
反正他答應了、承諾了的人只有露娜，不是嗎？
聽到系統提示說有兩人正在靠近的時候，林曉月立刻精神一振，躲開子彈的速度都快了不少，順手還用了一道死氣火焰把躲不開的子彈石化了。
「其中一個應該是白蘭，另一個呢？」林曉月問道。就算綱吉他們能查得到這裡，要從意大利趕過來也沒這麼快，應該是本來就在中國的人。
「從粗略收集到的資料來看，對方是個中國人，不過體型上是嬰兒。根據以前的情報，初步判斷對方為彩虹之子裡的風。」系統回答道。
以前沒有見過的彩虹之子啊，林曉月想了想，覺得等會兒一定要好好看看風是什麼樣子。這一分心，又有一連串的子彈打了過來，擊打在林曉月剛剛越過的牆壁上，濺起了幾塊碎屑。
林曉月吐了吐舌頭，抬高聲音叫道：「我說你啊，火力這麼強，就不怕自己把這裡拆了？我倒是不怕死，你就不怕把自己埋了？這種棺材也太寒酸了吧！」
中年男人已經不回話了，林曉月估計他一直也只是遠程監控著這裡的情況，現在白蘭他們都找來了，顯然彭格列那邊已經查到了中年男人的情況。也就是說，他已經沒時間管她了。
現在火力增強，應該是最後隨便下達了什麼指令，然後程序按此行動罷了。
不過，既然都被查到了，為什麼不直接把這裡炸了，反而要留著慢慢玩呢？讓她還活著，就不怕她活下來後去找他的麻煩？還是說，如果讓她死了，會招來更恐怖的報復？
這個念頭在林曉月腦海裡一閃而過，隨即她便笑了笑。
彭格列那邊跟她有關係的只是綱吉，他向來寬容，不至於做出什麼恐怖的事。迪諾那邊是正統的黑手黨，雖然會憤恨，但是有著自己堅守的信條，也不會多危險。
至於白蘭……林曉月動作利落地一發火焰打過去毀了幾挺機槍。
那傢伙已經答應她不會再做出以前那些事了，她說好了會相信他，就不會懷疑。
白蘭帶著風趕到資料上那處秘密基地的時候，遠遠的就能聽到裡面紛亂的爆炸聲和射擊聲，恐怕不只是槍械，連地雷炸藥都用上了。他飛快地破解了基地的進入密碼，順便控制到了已經被放棄的主程序，直到激烈的聲響停止，他才覺得自己的心跳漸漸平穩下來。
不會有事的，露娜的實力他很清楚，有大空火焰和那樣的身手在，普通的掃射根本拿露娜沒辦法。而且，這些聲音既然還有，就說明露娜還在躲閃著、還活得好好的。
風一邊看著基地內部的情況，一邊感慨道：「從這些戰鬥痕跡可以看出，那位露娜的實力的確不錯，雖然稱不上很好，但是有效地利用了自己的優勢，損耗幾乎被降到最低。不過……」
他伸手撿起地上一顆被石化的子彈，若有所思地看著一路順著痕跡朝前跑的白蘭，也不管他能不能聽得到自己的聲音，只是輕聲說道：「這些痕跡最晚的都是幾個小時以前的了啊。」
就算頭腦靈活、戰鬥力優秀，要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撐這麼長時間，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傷害。以他路上的觀察來看，當白蘭看到露娜的時候，會產生怎樣的心情……讓他有些忌憚呢。
就如風所想，白蘭看到露娜的瞬間，的確產生了將那個對露娜下手的彭格列候選繼承人毀滅的衝動，只是隨即露娜露出的笑容讓他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哎呀，果然是白蘭你呢，速度不錯，不過能更快點就好了。」露娜靠著牆，笑瞇瞇地側過頭看著他，卻連手都沒有招，神色裡也滿是疲倦。她的衣服上滿是子彈掃過的痕跡，看起來皺巴巴的，有的破損處還能清楚的看到被鮮血染紅的皮膚，不猙獰，但狼狽。
白蘭站在原地沒有走過去，他知道露娜沒事，還好好地站在這裡，還有精力跟他開玩笑，如果他現在只是跟露娜通過電話溝通，恐怕已經放下心來，笑瞇瞇地繼續開玩笑了。
可是他現在站在這裡，親眼看著露娜。
一瞬間，白蘭想到的居然是以前那些平行世界裡露娜的死狀。
有被他洞穿了心臟的，也有中彈無數的……那些比起現在都要來得嚴重，甚至可以用殘忍來形容。可是現在露娜的模樣，卻遠比那些讓他來得震撼——震撼到了無法行走的地步。
跟上次六道骸割傷了露娜的臉頰和脖頸不同，白蘭這次既不害怕也不憤怒，他很快平靜下來。他朝著露娜走了過去，露娜則是非常自然地倒進了白蘭懷裡，仰著臉看他，又漸漸閉上眼睛。
「傷口隨便找個醫生來包紮一下就行了，我好餓，本來還在想著滬菜呢……桂花烤鴨、八寶雞、蝦子大烏參……累死我了，讓我睡會兒，有什麼事你處理就好……」
懷裡的人的聲音小了下去，最後變成平穩卻可以感覺出些許微弱的呼吸聲。
白蘭攏了攏胳膊，然後將露娜打橫抱起，一舉一動都小心又溫柔。
跟過來的風還需要處理善後，這裡畢竟是中國境內，這處秘密基地雖然是那個候選繼承人建造的，但是名義上屬於中國的某個勢力，這就得靠風來慢慢處理了。
他看了一眼在白蘭懷裡熟睡的露娜，彎起嘴角：「居然能這麼輕鬆地睡過去。」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就看白蘭自己怎麼理解了——是因為面對的人是白蘭，相信他能夠把剩下的事情處理妥善，所以能輕鬆地入睡；還是因為單純的過於疲憊，所以能輕鬆地入睡？
林曉月醒過來的時候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便看到了床邊的白蘭。這裡是她在上海入住的賓館，窗簾的遮光性一般，外面有繁華的燈光透進來，她得以看清楚室內。
白蘭正坐在床邊的一把靠椅上，左手的手肘抵在椅子扶手上，用手背支著下巴，他的眼睛閉著，似乎是在淺眠，銀髮在昏暗的室內也能藉著光線看得很清楚，還有眼睛下的三爪刺青。
這個刺青是在白蘭十八歲生日後加上去的，同時他也繼承了瑪雷指環。
身體上的勞累已經緩解得差不多了，精神上還有些虛弱。在那個秘密基地裡，林曉月儘管有系統的幫助，也沒辦法輕鬆處理來自系統的所有指令，身上的傷口也是懈怠時被擊中導致的。
腦袋裡空蕩蕩的，有一種當年結束高考後的感覺。林曉月抬起手想要摸摸自己的腦袋，卻沒注意到床頭櫃，手指一下子磕在了上面，發出一聲輕響。
林曉月立刻注意到白蘭睜開了眼睛，眼裡帶著未褪的警惕，不過很快換成了輕鬆與驚喜：「小露娜，你醒了？」說著，白蘭將林曉月抬起的手塞回被窩裡，還很瞭解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嗯，你也好好去睡覺啊。」林曉月努了努嘴，「你該不會是找到我後又立刻帶著我回到了上海吧？雖然上海有很多好吃的，但是你之前也在趕路吧？太辛苦啦。」
「才沒有呢∼」白蘭瞇著眼睛，微笑著說，「我先給小露娜找了醫生包紮好傷口，才趕回上海哦∼」他說得輕描淡寫，林曉月則是愣了愣，然後歎氣道：「白蘭。」
「是小露娜你說想要吃上海菜的吧？而且你也說事情都交給我處理。」白蘭笑瞇瞇地搶先說道，「我也很想吃上海菜嘛，所以就趕緊帶著你回來啦∼」
林曉月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抿緊了唇，想著這或許是跟白蘭說清楚的好機會。只是還沒等她開口，白蘭就再次搶了先。他打開了床頭燈，醺黃的燈光顯得他的表情模糊了幾分，隨即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用極為認真的口吻說：「小露娜，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
「什麼約定？」林曉月順口問道，心裡想著，如果是跟戀愛有關她就拒絕。
「小露娜不能在我之前死掉哦∼」白蘭說得輕描淡寫，「那樣的話，我會想要讓整個世界都為你陪葬。」後半句話說得那麼平靜，就好像在討論明天要吃什麼一樣。
林曉月咳嗽了一聲，然後睜大眼睛看著白蘭，有些無語：「你又犯病了？」
「差不多吧？」白蘭歪了歪頭，「說出這種台詞的感覺真糟糕呢，而且我也知道，小露娜很喜歡這個世界嘛，如果我真的做出這種事，小露娜一定會生氣，以後說不定就不理我了。」
「可是，沒有小露娜的世界，也就沒有存在意義了，不是嗎？」
不愧是曾經在那麼多平行世界裡毀滅世界的人，林曉月想要扶額，她覺得現在根本不是跟白蘭說清楚的時機。只不過是被綁架一次，黑手黨界的少爺小姐們都應該習慣了這種事才對吧？
問題是，她的情況會對白蘭造成影響，而白蘭喜歡她……
林曉月覺得本來就空虛的大腦又枯竭了幾分，她張開口想說什麼，白蘭卻又關上了床頭燈，面容重新隱沒在黑暗裡，連聲音都輕了幾分：「小露娜你就好好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嗯。」林曉月只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