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成長的陣痛 文 / 胤愷清
畢夏和巴洛特利像兩個犯錯的小學生站在辦公室裡,雙手規規矩矩的貼著褲縫,垂著腦袋等待挨批。
厚實的窗簾掩蓋住了落地窗,細長的縫隙中透出暖暖的亮光，光斑在地板上溜溜的滾來滾去,照出細小的塵埃。
穆裡尼奧坐在辦公桌後的陰影裡,他表情模糊，胳膊肘墊在桌子上,雙手交握托住下巴。穆裡尼奧沉靜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一個個亂糟糟灰撲撲的，眼角帶傷鼻子帶血,恍惚中他的思維就走了神，眼神略微放空。
穆裡尼奧最近經常失眠，他坐在客廳裡聽著掛鐘走動的滴答聲，也在反省自己是否在畢夏的問題上太過固執。也是看出他和國米已經快「窮途末路」,主席莫拉蒂對他的忍耐也一步步走向極限。球隊的成績不足以支撐他任性下去。
畢夏的脖子坑得酸楚，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肚子都憋了下去，他吐出一口濁氣，鼓足勇氣抬頭，就對上穆裡尼奧臉上的兩個黑窟窿。
畢夏喝地嚇了一哆嗦，先生滿臉黑氣，醜的和鬼一樣。穆裡尼奧好似在畢夏的肚子裡放了蛔蟲，畢夏剛剛吐槽兩句就被穆裡尼奧飛來的一疊件砸到腦袋。
輕飄飄的幾頁紙能有幾個份量，畢夏卻抱著腦袋疼得快要進重症室。穆裡尼奧嘴角一抽，單手撫額，「演技不好，就不要這麼任性。」有個蠢徒弟真是倒霉透頂。
穆裡尼奧起身，驟然的動作讓椅子腿擦過地板劃出刺耳的聲音，他走過來伸手呼畢夏腦袋一巴掌，「你還有臉笑！最近踢得什麼玩意？你以為我對媒體說你在進攻端的表現很好是真話嗎？你tm也不動動你的豬腦子！如果你不是我的球員，我會直接和你強制解約，把你進扔進業餘球隊往死裡/操!」
畢夏頓時被打得一趔趄，抬頭，就看到穆裡尼奧氣勢驚人的背景。
巴洛特利頭埋得死死的，兩個肩膀不停的抖動，顯然看到畢夏被揍很爽。巴洛特利撓撓頭，剛剛慶幸躲過一劫，就被穆裡尼奧一句我很失望打擊到了。巴洛特利慌了，以前穆裡尼奧再生氣也沒有說過這句話。
「巴洛特利，你的天賦不需要我多說。畢夏也是天才，可惜他生不逢時，恰逢卡卡、c羅和梅西的三重夾擊，在未來他能拿到金球獎絕對是老天爺瞎了一隻眼。」畢夏聽得眼白直翻，心想在您老的心裡，和那三相比我有這麼差嗎！穆裡尼奧轉而捧起巴洛特利，「而你呢，90後你是第一人，今年的金童你是拿到手了。」在剛剛落幕的金童獎評選中，巴洛特利高票當選，國米連續兩年蟬聯歐洲金童，這是皇馬都不曾染指的榮耀。國米上下全都樂瘋了，米蘭大大小小的街巷冒出了很多穿著藍黑球衣的內拉祖裡，「多少年了，終於有勇氣穿著球衣炫耀：除了歐冠黑白照，他們也在改寫歷史！」
巴洛特利沉浸在這些天被國米捧上天的快樂裡，穆裡尼奧一看巴洛特利樂得像只米缸裡的老鼠，就知道巴洛特利一輩子也別想改掉走神的毛病。巴洛特利雖然因為膚色遭受過不公，但是難得的足球天賦給這個孩子帶來太多的讚揚，太多人的寵愛，若是沒有正確的態度，很有可能人們以後會在那些年隕落的天才的名單中看到巴洛特利的名字。
穆裡尼奧出於責任心，決定最後一次告誡巴洛特利，「你要成為90後拿金球的第一人，你要改改你的臭脾氣。成年了，就用要大人的成熟來對待你的職業……」忠言總是逆耳，穆裡尼奧看到巴洛特利左腳換右腳的斜姿，就知道口水白搭，他指向辦公室的大門，擺手讓巴洛特利先滾蛋。
「那畢夏呢？」他倒是會看人。
知道畢夏單獨留下，巴洛特利心裡不是滋味了，他和穆裡尼奧談不上師徒情深，但是穆裡尼奧對待畢夏的特殊還是讓他吃味，有種死黨和女神搞上了還要在他面前秀恩愛的鬱悶。
穆裡尼奧警覺的向門口掃了一眼，果然看到巴洛特利在門縫後面賊頭賊腦，一雙眼睛轉來轉去。穆裡尼奧大步走過去，用力推上門，被拒之門外的巴洛特利不甘心的用指甲撓門。
穆裡尼奧並沒有私下給畢夏開小灶，他只是推薦了由史泰龍主演的《洛奇》的一首插曲，穆裡尼奧忘了曲子的名字，「我叫它洛奇奔跑時的曲子。」
畢夏將信將疑的帶上耳機，洛奇描述了一個典型的美國夢，一個籍籍無名的拳手洛奇爭奪拳王的故事。
不言而喻，聽著這首曲子讓畢夏有種雄性激素爆表的感覺，特別想去揍人。而整個曲調傳染出一種夢想的味道，就是那種極富勵志上進的意味。尤其最後的尾巴，曲樂飛揚，一種臭*絲即將逆襲的好兆頭襲上眉宇之間。
就像接受了一場洗禮，畢夏信心滿志的拿下耳機。
「如果你在生活中遇到了困難，那麼這首歌特別適合拯救你的情緒。相信我，多聽一聽，你會覺得這首歌真的很好聽，但就是沒有用。想想你現在的心氣，有沒有覺得名氣特別磨損你的意志力？」
穆裡尼奧的話像打樁機一樣把畢夏釘在地板上，畢夏艱難看著穆裡尼奧，洩氣的蹲在地上，雙手抱住膝蓋，腦袋買進去，「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就等死！健康可以找隊醫，體能可以找法澤裡，戰術可以找我，心理問題除了靠自己，你還能依賴誰！」穆裡尼奧回想起自己24歲就退役的選擇，無不感慨的說，「足球的淘汰就是這麼殘酷，死了千千萬萬個人之後，只有一個特別的幸運，爬到了最後。你最好能夠自己走出來，不然我真的會讓你把冷板凳坐穿，賽季結束把你低價處理掉。」
職業足球讓多情顯得累贅，穆裡尼奧的話很難聽，但是畢夏卻感激穆裡尼奧的開誠佈公，他沒有用社交辭令來應付他。
畢夏請了三天假回了趟卡斯蒂利亞，他想找找當初剛來馬德里的心情。那段時間可比現在
在所謂的低谷苦過了，可是他硬生生的挺過來了。或許先生真的說對了，他得到了名氣，意志力卻在日益膨脹的信心中逐漸減弱。
畢夏假裝自己還是孩子，一連三天兩夜混在青訓隊裡，沒心沒肺的給小輩們搗亂，勾搭的他們無心訓練。氣急敗壞的老魯本脫掉了鞋子甩向畢夏，眼見臭小子要溜，老魯本不顧八個月肥的肚子一路追殺畢夏。
老魯本老了，遠遠不如去年生龍活虎，他追到一半就停下來喘氣，盯著畢夏逃竄的方向，也沒有力氣破口大罵。
畢夏收穫了好幾隻臭鞋後才啟程回到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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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畢夏和巴洛特利打架的當晚，處罰單就開出來了，兩人罰薪兩周，千字檢討書，外加冷板凳無限期伺候。
訓練場上那麼多人和眼睛，畢夏和巴洛特利打架的事情根本瞞不住。國米的發言人隨後宣佈，「兩人衝突的原因是訓練中太激烈了，但現在他們已經握手言和了，將來也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穆裡尼奧下了封口令，除了畢夏和巴洛特利當事人可以開口「解釋」，其他人都要三緘其口。穆裡尼奧沒有明說你們不聽話，我就怎麼樣怎麼樣，不過國米這些油條子面對穆裡尼奧一臉的猙獰，自然識趣的不去犯戒，反而很會揣摩心思的為兩位金童開脫。什麼訓練場上的合理衝撞，什麼你們媒體斷章取義啊，穆裡尼奧愛聽什麼，他們就毫無原則的說什麼。
國米眾人也沒白做工，穆裡尼奧風雨欲來的臉色總算有所緩和，偶爾對幾位老將扯出幾個微笑。
畢夏不在米蘭，巴洛特利一個人面對媒體們的圍追堵截，他說媒體拍的照片是將他與畢夏在訓練場上的爭執擴大化了，「我們沒打架，那不是真的，照片看上去很糟。」
畢夏在機場被抓包，他很有心情的慢慢和記者們聊起來當時他鏟人的動作。
「我當時向巴洛特利鏟球，對於那個動作，我感覺腦子有點短路，那個動作顯然更應該在比賽中看到，而不是向隊友。」對於他和巴洛特利的友誼，畢夏再心虛，但表現出來的肯定是篤定的樂觀，「我的國家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打是情來罵是愛，不打不罵才叫壞，愛到深處用腳踹！」
這充滿暴力的友情宣言把生性浪漫的意大利人唬得一愣一愣的，這是得多受虐才喜歡這樣愛的表達。
畢夏歸隊後做了一次誠懇的檢討，馬德里的陽光拂去了他身上的陰霾，整個人明朗起來。比起一個苦大仇深的陰暗體，愛笑的小伙子總是討喜的。
丟下了成名帶來的包袱，畢夏放下了身段，謙虛的投入到訓練中。隊友不給他傳球，畢夏就伸手要球，頻頻伸手後，隊友的臉皮再厚也不能無視他，更枉論還有穆裡尼奧一尊佛站在場邊。任性的後果就是升任飲水機管理員。
和巴洛特利相處，畢夏壓根不記仇，他早忘了自己騎在人家身上揍臉的狠勁，每天笑嘻嘻的和人打招呼，把洛特利瞧得拳頭癢癢的。大夥兒習慣了巴洛特利粘著畢夏搞東搞西，現在看到巴洛特利擺出高冷的姿態還真有點傷眼睛。
巴洛特利心裡很得意，嘴上更得意，對畢夏惜字如金，原本還想擺足了姿態讓畢夏圍著他伏低做小，結果他等了很久除了基本的客氣啥都沒有。
巴洛特利心塞了，他和畢夏看著是和好了，其實是朝著相忘於江湖的節奏一奔不回啊。其他隊友饒有興致的苦惱著他懊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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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夏從角落裡扯出了小時候整理完備的足球筆記，他一頁頁的翻看回憶，如同一個無知的小童重新學習足球。每到夜半無人，路燈下，畢夏一次次練習基本功，用錄像機拍下每次動作，詳細紀錄下想要做的和實際做的誤差。畢夏一遍又一遍的看錄像，有幾次真的看到胃裡翻湧想要吐出來，他還是堅持反覆揣摩自己的動作試圖找出原因，並嘗試修正這種誤差。
這種訓練很辛苦，等待恢復的滋味更苦，但是這樣的生活卻讓畢夏感受到滿足和充實。畢夏欣喜的重新體會到球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一天比一天的相信他的機會就要到來。
在畢夏和巴洛特利鬥毆的消息徹底平息之後，國米終於享受到難得平靜。但歐足聯顯然不喜歡這死水一般的足壇，在瑞士尼翁萬眾矚目的2010-11賽季歐洲冠軍聯賽16強抽籤儀式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國際米蘭遭遇主帥穆裡尼奧的舊主切爾西。
狗血的劇情在歐足聯的親自操刀下再度回歸，國米和切爾西的生死逃亡掩蓋了巴薩、皇馬、曼聯光芒，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這兩支球隊前後擁有一個狂人主帥。
對於切爾西，這不能算是個好簽，但對國際米蘭來說，這絕對是一個非常糟糕的簽。歐冠中兩個頭號熱門現在都讓國際米蘭碰上了，國際米蘭與切爾西曆史上沒有交戰記錄，但國際米蘭與英超球隊在歐冠交鋒戰績糟糕，從03/04賽季以來，國際米蘭曾經讓阿森納、利物浦、曼聯先後淘汰過。切爾西這賽季在安切諾蒂的帶領下，火熱的進攻線橫掃國內各條戰線，歐戰賽場上也不容小覷。這樣的切爾西對國際米蘭，藍軍的贏面會大一些。
眾所皆知，狂人穆裡尼奧在執教切爾西期間最大的遺憾，就是未能率領球隊奪得歐冠聯賽的冠軍獎盃。而這一次，他卻毫不掩飾打算親自扮演扼殺切爾西冠軍夢想的角色。沒辦法，誰讓現在是國際米蘭俱樂部給他開工資呢。
抽籤結果一公佈穆裡尼奧被扒到並沒有賣掉倫敦的舊宅，媒體們就在猜測這是否能說明穆裡尼奧至少哪一天會回到倫敦。穆裡尼奧對切爾西的感
情特殊，遮遮掩掩顯得此地無銀，他乾脆公開表態說：「我不會隱瞞，切爾西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部分。我不在斯坦福橋，現在只是一個關注切爾西的球迷，」他還對舊主高度評價：「我希望他們一切都好，在一年零幾個月的時間裡，他們換了好幾個教練，我並不喜歡這段時間，我希望切爾西能夠重新穩定下來，重新回到奪取獎盃的軌道上。因為切爾西對我來說這是一支特殊球隊，我在那裡有特別的朋友，我是切爾西故事的一部分，切爾西是我故事的一部分。」
切爾西球迷聽到狂人心聲後的留念多少讓現任主帥安切諾蒂不爽，就像野獸在撒尿圈地盤的時候突然嗅到前任根深蒂固的痕跡。不過，與心情多少有些矛盾的穆裡尼奧相比，切爾西隊新帥安切洛蒂目標倒是非常明確，因為在執教意甲的ac米蘭時，國際米蘭就是他們最大的對手，擊敗這個老對手一直是他的工作重點。在英超聯賽主場大勝西漢姆後，安切洛蒂鼓勵球隊道：「打出好的表現很重要，這讓我們又能帶著信心比賽，我為此高興。現在我們想保持這種專注和決心，因為接下來的比賽將決定我們的命運。」
兩位主帥忙於聖誕節之前的收官戰，在口舌上面他們謹慎的點到為止，要是一不小心破壞了節日的美妙就得不償失了。
國米順利的拿下上半賽程的最後一個對手，給半個賽季的征程畫上了最合適的句號。這場比賽的首發名單沒有畢夏，他坐在了替補席。比賽期間攝像機頻頻掃向畢夏的位置，顯然畢夏的心情不錯，還向鏡頭比出剪刀手的手勢，不過大多數的人更願意相信這是他故作強顏歡笑。
畢夏在70分鐘替補登場，他此時不急於證明自己的狀態，更注重團隊的利益，因而更能嚴格執行穆裡尼奧的戰術要求。登場不到十分鐘，畢夏左路送出精準傳中，米利托接球破門，畢夏用一記精彩的助攻，幫助國際米蘭徹底殺死比賽。再來看射門方面，畢夏一掃之前的萎靡，表現搶眼。畢夏助攻之後在禁區前沿積極尋覓機會，他在小禁區線附近接隊友傳球，踢出一記想像力十足的腳後跟射門，可惜遇到了開了掛的門將，狼狽的將這腳射門擋出。
雖然沒有進球，畢夏的表現讓人無法指摘，即使替補出場，他也得到了7.5這樣一個不錯的分數。媒體評價：「畢夏替補20分鐘的比賽都非常活躍，看來冷板凳有助於刺激球員的發揮。」
畢夏稍有起色的成績更是給國內體育媒體打了一劑強心劑，《天下足球》更是適時的打出感情牌：他是球員畢夏，肯請你們給他一點時間，對他好一點！
作為一個球星的前提，他是球員畢夏。
在我眼裡他不是什麼超級巨星，就只是一步一腳印走來的球員，中國小將畢夏。
曾經是卡斯蒂利亞唯一一個中國小孩，他從備受排擠到接過隊副的袖標，沒有人知道他的委屈。
曾經不顧一切奔向國際米蘭的無名之輩，0轉會費讓他受盡嘲笑！
曾經不被意大利看好的中國球員，卻被內拉祖裡高唱名字。
他是過去天縱奇才的金童，
亦是如今傷癒歸來，丟失犀利的射手，
不管別人如何講，怎樣說，
從踏上梅阿查足球場的草地的那一刻起，畢夏始終都是在努力的。
替補，主力，讓位，再回到替補，
他被嘲笑是流星！禁區軟腳蝦！
國米的球迷失去耐心，
意大利媒體不會包容一個黑髮黑眼的外援，
歐洲媒體集體倒戈。
我們看他追尋過，成功過，現在又看著他經歷失敗，從天堂墜入地獄。
現在到了這裡，希望中國的球迷們別先把他捧上天，現在再狠狠的把他扔下來。
除了我們這些同胞，誰還能無怨無悔的支持他！
所以請給他一點時間，也給我們一些時間，
我相信百分百的信任，會讓畢夏把全部努力與天賦給予中國足球。
作者有話要說：皓月當空，四週一片肅靜，梅西與畢夏四目相對，彼此眼中也只看得到對方。
忽而風動，梅西嘴角微微揚起，「我上你下，你還有何話可說？」
畢夏歎了口氣悠悠道，「那行，你一個人玩吧！」
翹翹板另一頭的梅西哇哇大叫，「麻痺，勞資難得在上面啊啊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