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離別時節淚紛飛 第一百零七章 賣身葬父 文 / 天涯蕭客
翻過了一座又一座的連綿不禁的山頭,王繼坤終於走出了人跡罕至的大山,走入了昔日繁花似錦,今日蕭條破敗的村落。「寒鴉飛數點,流水繞孤村。斜陽欲落處,一望暗**。」一代末代暴君隋煬帝楊廣的《野望》來形容此時的場景是最合適不過了。
路上行人甚是稀少,一大半天,才能看到幾個稀稀疏疏的路人和落荒而逃的難民,還不時能看到幾具已經餓的瘦如枯柴的餓殍的屍體。
王繼坤見到此時此景,鼻頭不禁一酸,我在山上還能勉強保持溫飽,沒想到山下的百姓竟然過著如此淒慘。不知道爹爹進來可好,有沒有像這些難民一般流離失所,有沒有餓著了?凍著了?王繼坤一想到爹爹,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擔憂,不自覺的加快了腳下的腳步。
行走了約莫有半天的功夫,王繼坤走到了一個三面環山,只有一個谷口可以出入的相對封閉偏遠的小山村。也恰恰是因為山村的塞閉,所以這個小山村沒有過多的受到戰火的波及,人丁相對於其他的村落來說也興旺一些。
王繼坤遠遠看到遠處一個空地處人頭攢動,人們在指指點點,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王繼坤自下山以來,第一次看到有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於是也便趕過去湊湊熱鬧。
一上前探頭一看,只看見一個蓬頭垢面,著一身白色的麻布孝服,頭上綁著白頭布,插著麻草的少年在一個橫躺在地的老者面前哭的死去活來,那老者確是面黃肌瘦,一動不動,彷彿已經死去了一般。
「爹爹,你不能這麼就走了啊,留下孩兒一個人孤苦伶仃活在世上!爹爹,你睜睜眼看看孩兒啊!」少年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讓在場的每一個村民都淒然不已,足以讓天地悲慟,只是聲音之中夾雜著幾分嬌柔清脆。
王繼坤也是對父親有著極為深厚的感情,對這位不幸喪父的少年此時的悲慘心境感同身受,他想起了自己與父親這麼多年的骨肉離別之情,不禁淚水打濕了眼眶。
於是他便從人群的最後面找到了一個縫隙擠到了前面去,定睛一看,只見那少年的身旁,插著一塊木牌,上邊用殷紅的鮮血赫然寫著:「賣身葬父,但求銀元寶一錠」。
村民雖然對這個少年的孝行讚賞不已,但大都是清苦人家,維持自家人的溫飽尚可,實無餘資去幫助這個眼前的賣身葬父的至孝少年。
王繼坤下意識的往自己的口袋裡摸了一摸,恰好自己懷中有一錠銀元寶,這是玄空道長傾囊相送的物資,想讓王繼坤用來作這尋父漫漫長途的盤纏。
除了這錠銀元寶之外,王繼坤身上就只有自己平時在山中之時所積攢的散碎銀兩了。王繼坤看著這個為了父親痛哭流涕的少年,深有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毫不猶豫的掏出自己懷中自己僅有的那錠銀元寶,從人群之中走出,上前一步,交到那個灰頭土臉的少年手中說道:「小兄弟,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吧,這錠銀元寶你收好,足夠你父親買一口尚好的棺材和一塊墓地,風風光光的把你父親安葬,讓他來人家安息吧!」
少年連連磕頭拜謝,道:「恩公大恩大德,小弟沒齒難忘,小弟願一輩子做牛做馬來報答恩公!」那少年用手擦拭了一下眼淚,嘴角露出一絲常人難以覺察的微笑道。
「道家有云:君子不謂小善不足為也而捨之小善積而為大善;不謂小不善為無傷也而為之,小不善積而為大不善。積德成善,乃我出世之人份內應做之事,小兄弟你快快請起,不必客氣!「說吧,便欲轉身離去。
無意中看了躺在地上的老者一眼,觀其面相,雖然看似面黃肌瘦,但臉上還是尚有血色,不像早已逝去之人。
王繼坤便一個弓步跨上前來,將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攏在一起,放於那老者手腕內側的太淵穴上。
正所謂肺朝百脈,脈會太淵,即人體各經脈均聚會於肺,而寸口正是手太陰肺經的往來循環之處,而其上部的太淵穴又是脈會之處,所以才有了脈會太淵之說。再者脾胃為各臟腑氣血之源,各臟腑氣血之盛衰與脾胃的功能的強弱有著直接的關係。
而手太陰肺經亦取決於中焦脾的功能的狀況。因此全身臟腑氣血之盛衰,都可以從扣脈上反應出來。
王繼坤將指頭搭於太淵穴以後,那老者的脈全無跳動之像,王繼坤繼而用手指去試探那老者的鼻息和心跳,一試之下,鼻息和心跳也是全無,王繼坤本想老人還可能有救,但看此情形,也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自知已經回天乏術了。
而少年此時的表情卻甚是詭異。方纔他看王繼坤給自己死去的爹爹把脈之時,立馬停止了痛哭流涕。
面色嚇成土灰色,豆大的汗滴不停地從額頭上滲出,睜大了眼睛注視著王繼坤的一舉一動,顯得甚是驚恐。直到看到王繼坤無可奈何的搖頭而去,他才長抒了一口氣。
「多謝恩公,多謝恩公!」看著王繼坤轉身離去,那個少年一邊扣頭,一遍拜謝說,趁低頭之時嘴角還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王繼坤心想雖然自己捨棄了自己僅有的盤纏,但畢竟幫了瀕臨絕境的孝子一把,覺得自己又做了好事一樁,心中也是豁然開朗,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不一會兒,便走出了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