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十四回 滿城金甲 文 / 天涯蕭客

    正所謂東邊日出西邊雨，就在大唐君臣因為亂軍壓城而惶惶不可終日之時，黃巢率領的義軍卻風頭正勁，氣吞萬里。

    而王繼坤和黃繼天這兩個煢煢小兒，看到大軍浩浩湯湯，意氣風發的樣子，聽見兵士們每天喊的打進長安的口號，便也不時嚷嚷著要去長安城裡去轉轉。

    「爹爹，我要去長安城裡邊轉轉，我要吃冰糖葫蘆，要玩空中飛人，要看紙影戲，要」黃繼天不住的撕扯著黃巢的衣角撒嬌道。

    「好，好」黃巢看到兒子活潑可愛的樣子，忍俊不禁的答應了下來，其實入住長安，做一做皇上的龍廷寶座何嘗不是自己兒時夢寐以求的夢想吶。

    王繼坤雖然也是少年淘氣，也愛湊熱鬧，但他畢竟還是年長著黃繼天幾歲，而且心中一直藏著一個謎團，自從自己與父親荊南一別，今已兩年有餘，雖然黃巢在這兩年內對自己也算是關懷倍至，但畢竟血濃於水，自己無時無刻不再內心之中渴望見到父親，重新承歡到父親膝下，過回以前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

    義父先前給我說父親已經遠遊了去了，那父親此時會不會在這繁華的長安大街之中？想到這裡，王繼坤的心中充滿了希望，一顆心早已迫不及待的飛進了長安城之中。

    在萬事俱備之後，黃巢一聲令下，義軍的百萬雄師便浩浩湯湯的殺向長安城，一路上並未遇到官兵什麼頑強的抵抗，倒是有不少見風使舵之人，見李唐王朝大勢已去，便搖身一變，換上義軍的軍裝，站在邊路對義軍夾道歡迎。

    一時間甲騎如流，輜重塞途，千里絡繹不絕。義軍便浩浩蕩蕩的開進了長安城，為了安撫驚魂不定的長安百姓，黃巢手渝尚讓傳旨，「黃王起兵，本為百姓，非如李氏不愛汝曹，汝曹但安居無恐。」

    為了籠絡人心，便只殺貪官污吏，皇親國戚，對貧民卻屢屢施以救濟。王繼坤和黃繼天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繁華的都市，興奮異常，在大軍之中來回穿梭，毫無顧忌的追逐打鬧。長安居民見到義軍已廣告天下，軍隊仍是井然有序，於是店舖便照常開業，長安城依舊繁華如昔。

    此時的小繼天向黃巢討得了一些碎銀子，隨便買了些冰糖葫蘆，小面人，橡皮糖等。

    而王繼坤此時卻有點心不在焉了，一直在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一般。突然間，王繼坤眼裡噴發出一絲欣喜若狂的光芒，看到一個人的背影像極了父親，發瘋一般的朝著挑著兩個扁擔的身材甚是魁梧的挑夫撲去，緊緊的保住了挑夫的雙腿，聲盡力竭的嘶喊道：「爹爹，我找你找的好苦！」說罷，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挑夫驚詫不已，先是低頭看了一眼小繼坤，看到自己絲毫不認識以後，便惡狠狠的瞪了小繼坤一眼，大聲叫罵道：「賊娃子，腦殼子壞了吧！」

    而此時王繼坤也抬起頭仔細的端詳著這個身材魁梧的挑夫，看清了他那張滿臉紅肉，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麻子的臉後，王繼坤心中那絲僅存的希望也灰飛煙滅了，感覺猶如一下子又從雲端調入了萬丈深淵，萬般絕望的鬆開了緊抱挑夫的手。()

    原來這個身材魁梧的長臉漢子不是自己晝思夜想的爹爹，王繼坤心中滴血的呼喚道：「爹爹，你在哪裡？為何要捨棄孩兒？孩兒哪裡做錯了嗎？爹爹你快回來，孩兒一人承受不來！」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而此時的他並不知道他的爹爹早已殞命黃梅。

    小繼天看到繼坤哥哥一個人癱坐在地上，還哭鼻子抹淚的，天真無邪的他就想是不是因為大哥哥嫌爹爹給我買的東西多，給他買的東西少，所以繼坤哥哥鬧情緒，委屈的不得了啊？

    便趕忙一路顛著小碎步跑了過來，伸出一手一攤，將那些買的東西都一股腦的推給王繼坤乖巧的說道：「大哥哥，這些都給你，我不餓，你吃吧！」用楚楚可憐的小眼望著王繼坤。

    「哼，誰稀罕你的破東西！走開！」正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王繼坤，心中煩躁至極，順手下意識的狠狠的用了一招王仙芝所交的「送君千里」。

    雙手外翻，左右手五指彎曲，內氣沿任脈上行，集渾身的力氣於雙手手腕處，往外猛的一推，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小時候跟隨王仙芝練功多年，已經有一定的內功基礎，而黃繼天不過是一個四五歲的孩提，在這一推之下，小繼天馬山飛於半空之中，逕直朝一位正在和旁邊人說笑的義軍兵士的矛尖上飛去。

    待小繼天身子已經斜飛出去，王繼坤才回過神來，望見小繼天已經命在頃刻，但是此時再去救已然來不及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四處便尋義子和愛子的黃巢趕了過來，他愛子心切，又眼疾手快，身子如離玄之箭一般「嗖」的一下騰起，凌空一腳將士兵的長矛踢飛，矛尖深深的嵌入了道路一旁一座高樓的房梁之上。

    然後使出一招「攬君入懷」，還不待黃繼天落地，輕輕的將黃繼天攬入懷中，輕輕的用腳尖著地，讓小繼天無一絲顛簸之感。

    只是小繼天剛才已經被那一推嚇破了膽，仍是大哭不止，還邊哭邊喊道：「壞哥哥，欺負我，壞哥哥，欺負我……」

    黃巢一聽便知道愛子口中的壞哥哥便是王繼坤，心想要不是自己及時趕到，自己和愛子此時已經是陰陽兩隔，惜子如命的他頓時火冒三丈，怒目圓睜，張開血盆大口怒罵道：「王繼天，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我兒天兒下這樣的毒手，都是我先前把你給寵壞了，今日我絕計不能饒你！」說罷，從士兵手中拿過長鞭，準備教訓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道輕重的逆子。

    而看著黃巢毛髮倒豎的怒不可遏的樣子，王繼坤頓時懵了，他從來沒有聽見過義父直呼自己的姓名，發過那麼大的火，而且從來沒有動過自己一根手指頭的義父竟然要拿皮鞭抽打自己，還讓士兵將自己的雙臂反轉架住，寄人籬下而心裡異常敏感脆弱的他感覺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和侮辱，淚水已盈眶的他張開利齒要了架住自己手臂的士兵一口，慌忙的奪路而逃。

    王繼天雖小，但是他剛才這一咬便是公然違抗軍令，所以黃巢身邊的弓箭手已經拉開弓弩，準備用弓箭射死正在捨命狂奔的王繼坤。

    驚魂未定的黃繼天一看有人要射箭，忙大哭道：「不要射哥哥，不要射哥哥！」

    黃巢心中頓時想起那位因自己一己之私，拖延出兵而葬身黃梅的生死之交，想想自己馬上要入主龍庭，而自己的結拜大哥卻早已駕鶴西遊，只留下一座冷冷的孤塚。

    一種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他便從剛才的離奇的憤怒之中走了出來，忙對身旁的兩個弓箭手大喝道：「畜生，放下弓弩，難道你們要造反嗎？」

    那兩個兵士本來想討好黃王，沒想到挨了一頓臭罵，便乖乖的放下了弓箭，而此時黃巢再一抬頭，發現王繼坤已經被跑到街市上的人群之中了，再也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