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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可汗夫人 文 / 沐桐

    這日,嫣兒拿了一套華麗的新裝走進來,笑著說道:「夫人,可汗已經讓人準備了新的帳子,讓夫人即刻搬過去。」

    夫人?

    我皺眉疑惑的看向嫣兒,「你叫我什麼?」

    「夫人啊。」嫣兒抿嘴一笑,說道:「大汗已經曉諭上下,封了您為可汗夫人了。」

    「什麼?」我猛地站起來,這個娥設也太過分了吧?他說封我做夫人就封我做夫人啊,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

    大概是我的反應太過激烈,嫣兒向後退了一步,怯怯的看著我,「夫人?」

    「不要叫我夫人!」一聽夫人兩個字我就頭皮發麻,氣不打一處來。

    我坐回椅子上,對嫣兒說道:「去找娥設,就說我要見他。」

    「不用了,本汗已經來了。」

    不等嫣兒出門,帳子外面已經響起了娥設渾厚的聲音。嫣兒見娥設進來,請了個安,便退了出去。

    娥設坐到我的對面,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我,說道:「可汗夫人的位置可是整個草原上的女人都夢寐以求的。怎麼,你還不滿意?」

    我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可我並不是你們草原上的女人,對可汗夫人的位置更加沒有興趣。」

    娥設的目光瞬間變得冰冷,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本汗的旨意,還沒有人敢違抗。」

    我看著娥設唯我獨尊的樣子,說道:「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也從來沒有人能強迫。」

    娥設一字一頓的說道:「難道你不想要你肚子裡的孩子了嗎?」

    我心下一涼,忙用手護住肚子,防備的看著娥設,「大汗既然知道我已經懷了他人的孩子,又何苦非要讓我做什麼可汗夫人?天下有那麼多姑娘,大汗為什麼偏偏一定要讓我做你的夫人?」

    「因為可汗夫人的位置是我曾許諾柔兒的。」娥設看著我,目光迷離悠遠,像是在透過我看另外一個人。「這麼多年了,可汗夫人的位置我一直在給柔兒留著。」

    我打斷娥設,說道:「可是柔兒她已經死了!被你的自私害死了。」

    「可是你出現了,你和柔兒簡直長得一模一樣。」娥設激動的看著我,他興奮的樣子無異於在沙漠中絕望行走的人看到水源。他發誓般的說:「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你要我和你說多少遍啊?我不是柔兒。也許我們長得真的很想,可是我們是不同的兩個人。」

    這個娥設,到底要我怎麼說他才能明白呢?

    娥設看著我,神色忽然變得黯然,歎聲道:「沒錯,你和柔兒的確是不同的兩個人,你們除了長相,脾氣完全是相反的。柔兒她一向溫柔,從來不會這麼大聲的和我說話。」

    我最看不得男人難過,避開娥設的視線,說道:「你明白就好。」

    「你放心,我只是想好好的彌補對柔兒的虧欠,只是想時常看看你,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答應你,我不會碰你,並且我會好好保護你的孩子。」娥設的態度柔和了不少,絲毫不見了之前的霸氣。

    我歎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彌補柔兒嗎?」人總是在失去之後才知道後悔。

    「不,我欠柔兒的,永遠也沒有辦法彌補。」

    「大汗既然知道,又何苦為難我?我並不想做你的夫人」即使是有名無實,我也不願做別人的妻子。

    娥設皺眉道:「你還在等孩子的父親?」

    我搖搖頭,說道:「不,我只想好好的守著我的孩子。」

    李恪,他早已經不再屬於我了。我本想四處遊歷一番,等待時機回到現代,卻不想有了這個孩子,現在,我只想把他生下來,好好的照顧他。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一個好母親,但為了他,我會努力的生活。

    娥設剛要說話,忽聽外面有人稟報道:「大汗,我們俘虜了六百多名漢人。」娥設道:「知道了,先把他們押下去吧。」說完,看著我說道:「只要你答應留在我身邊,不管是什麼樣的要求,我都答應你。」

    「當真?」

    娥設點點頭,「本汗從不欺騙女人。」

    我想了想,說道:「我有三個要求,大汗若能答應,我便留在突厥。」

    娥設一拍桌子,大笑道:「別說是三個,就是三十個本汗也能答應你。」

    「好!」我說道:「第一個要求,我要大汗放了俘虜來的漢人,並且不再侵犯大唐的百姓。」

    娥設想也不想的說:「好,本汗答應你。」

    「第二個要求,大汗不能強迫我做任何我不想做的事情。」

    「好!你不想做的事情本汗絕不強迫。」

    「第三個要求,我要一處安靜的居所,我要住在汗宮之外。」我見娥設面上有猶豫之色,繼續說道:「大汗若不放心,可以派人守在四周。」

    娥設思忖了片刻,說道:「好,本汗命人在附近為你搭建一處行宮。可是,在重要的場合,你必須要以可汗夫人的身份出席。」

    我說道:「既然大汗已經答應了我三個要求,大汗的這一個要求,我也不好拒絕。」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晚點兒再來看你。」

    我看著

    娥設離開的背影,胸口悶悶的有些堵得慌。我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我對可汗夫人這個身份實在是排斥得很,可是以目前的形式來看,若不先穩住他,我也沒有辦法逃脫。若是只有我一個人倒也還沒有什麼,可是我不得不顧及我腹中的孩子——

    娥設果真放了那些從大唐擄來的漢人,並且撤掉了安排在我帳子外面的守衛。

    天色漸暗,我正拿著火燭將房中的蠟燭一一點亮,忽見阿史那心進來,看見我便說:「慕雪,聽說父汗封了你做可汗夫人,是真的嗎?」

    我坐到椅子上,苦笑道:「算是真的吧。」

    阿史那心不解道:「什麼叫算是真的呀?那到底是是還是不是?若是真的,那你豈不是我的母親了?」

    我拉過阿史那心的手,說道:「公主永遠都是我的朋友,我更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大汗的妻子。」

    「這麼說我還是可以叫你慕雪了?」阿史那心轉瞬間又笑靨如花。

    「當然了。」

    阿史那心湊到我身邊,忽然看到桌案上的琴,問道:「慕雪,你會彈琴啊?」

    我點點頭,說道:「以前學過一些。」

    「那你彈給我聽好不好?」

    「好啊!」我坐到琴案前,問道:「不知道公主想聽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隨便彈吧。我並沒有聽過很好聽的琴曲。」

    突厥人並不擅長琴曲。我想了想,抬手撥動琴弦。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於山之南。忡忡憂心,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堅,我操冰霜潔。擬結百歲盟,忽成一朝別。朝雲暮雨心去來,千里相思共明月。」

    這首張玉娘的《山之高》,我曾經給給李恪彈過,彈到「擬結百歲盟,忽成一朝別。」便再也彈不下去了。沒想到如今,我們真的只能「千里相思共明月」了。而今再彈這首曲子,已是滿心的愴然和無奈。

    「慕雪,你怎麼了?」阿史那心抬起手,拿著手絹擦在我的臉上,我這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下了淚來。

    我接過阿史那心手中的手絹,擦掉臉上的淚水,說道:「沒怎麼,可能是這詞太傷感了吧。」

    阿史那心說道:「我聽出來了,這首詞寫的是兩個相愛的人最終卻分開了。可是,兩個人既然那麼相愛,為什麼還要分開呢?」

    我看著阿史那心一臉天真的樣子,歎聲道:「世事無常,人生,是有很多的無可奈何的。」

    阿史那心坐回椅子上,托著腮,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她擰著秀眉,說道:「這首詞寫得讓人傷心,你的琴聲聽著也讓人傷心。」她轉而一笑,「不過聽著很好聽,我要是也能彈出你這樣的琴聲就好了。」

    「我希望公主永遠也奏不出這樣的曲子。」

    「為什麼?」阿史那心不解的看著我。

    我摸著阿史那心的頭,說道:「因為公主應該是快樂的。」她的脾氣與高陽簡直是如出一轍,她們都應該是快樂的,可是我知道高陽的結局是如何慘烈。阿史那心,但願她能夠永遠這麼快樂下去。

    阿史那心嘻嘻一笑,忽又眉頭一皺,說道:「可是為什麼你看上去總是這麼不開心呢?慕雪,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告訴我嗎?我可以幫你啊。」

    我笑笑,「謝謝公主,沒有人能幫得了我。」

    阿史那心站起身,拉住我的手,說道:「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當你看到遼闊的草原和藍天的時候,就把所有的不開心都通通的忘掉了。」

    「好啊!」自從來到這裡,我還一直沒有走出過帳子,聽了阿史那心的提議,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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