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 時機 文 / 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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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腳傷痊癒,已經是三日後了。這幾日我雖然日日呆在房間裡,還是能感受到宮中的喜氣。自那日與李泰不歡而散,我就徹底死了心。我們畢竟兩個時代的人,他完全不明白什麼是情有獨鍾。他以為我要離開他是因為我做不了他的王妃,不甘心為妾。我當然不願意做妾,可是他不會懂,魏王妃的位置也是不稀罕的。我不過是想成為一個男人獨一無二的妻子,不管是在他的心裡還是他的身邊,我都容不得有第二個女人。我知道,這些他是不會理解的,別說是他,我想這裡所有的人都不會理解。他只道我不能理解他的苦衷,卻從來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罷了,我雖然陷入了不該要的感情之中,所幸還沒有到不可自拔的地步。現在抽身,雖然也會痛,但還不至於撕心裂肺。只是經此一事,我越發覺得我是真的不屬於這裡。找不到回去的方法,拿到李恪身上的玉珮也沒有用。電視劇和小說裡的人穿越後都是怎麼回去的呢?死?那是靈魂穿越,人家的肉身還在現代,我要是死那就是真死了。天象?對!電視劇裡很多人都是利用天象回到現代的。李勣,只有去找李勣,或許他會有辦法能幫到我。
李勣的英國公府距皇宮雖然不遠,但是也算不上近。兩次騎馬受傷,我對馬已經產生了畏懼,但我私下去英國公府,不好讓其他人知道,坐馬車又難免太招搖。思前想後,只好去馬廄讓小太監幫忙選了一匹溫順的小馬駒。饒是如此,上馬時心中仍是不免緊張忐忑,走了一段距離,見馬兒始終不緊不慢的小跑著,才算放鬆下來。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就看到了英國公府的朱漆大門。我下了馬,將馬拴在馬樁上,上前握住虎頭上的門環叩了兩下門,沒一會兒的功夫,大門被打開,一個四十多歲,衣著得體的僕人站在門邊,疑惑的看著我,「姑娘是?」
我點頭施了一禮,說道:「我是宮中的掌樂女官,叫蕭慕雪,有事求見英國公,勞煩你通報一聲。」
「姑娘稍等。」
老僕人走進去,沒一會兒又出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姑娘請隨我來。」
我隨老僕人進了院子,忍不住四周打量。李勣果然不愧是得道之人,除了外面那扇朱漆大門,完全看不出來這裡是國公府。院子裡到處都是花花草草,有些地方還圍著籬笆種了菜,還有雞鴨和鴿子。
李勣正在一個小亭子裡,亭子中間有一個石桌,四個石凳,邊上擺著幾盆蘭花,我進來時,李勣正在修剪蘭花的葉子。石桌上沏了一壺茶,旁邊坐了一個人,四十多歲,身材微胖,是我在西山和中秋夜宴上見過的魯國公程知節。我往過一走就聽見他在嚷嚷:「我說徐老道,整天鼓搗這東西你累不累啊。」
老僕人引著我走過去,說道:「老爺,蕭姑娘來了。」
李勣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向我。另一邊,程知節招呼道:「小娃娃,是你啊?來,快過來坐。」
程知節這個人,讓人一看就覺得開心。若是在現代,他一定有當笑星的潛質。
我走上去,對李勣和程知節分別行了禮。李勣把手中的剪刀放到花盆旁邊,走到石桌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慕雪姑娘,坐吧。」
我沒料到程知節會在這裡,想問的話自然是不能問了,但是既然來了,我也不好馬上就走,只好坐下來。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和兩個老伯伯一起喝茶。
程知節提了紫砂壺要給我倒茶,我忙伸手阻攔,說道:「程老千歲,怎麼敢勞煩您給我倒茶呢。」程知節無所謂的擺擺手,說道:「有什麼不敢的,在我老程這兒不用管這些虛禮。」說完一定要給我倒茶,我只得依了他。
李勣喝了一口茶,對程知節說道:「老程,你不是還有事要處理嗎?」
「哎呀!」程知節剛端起茶杯,聽了李勣的話,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擱,說道:「我多虧你提醒,我差點兒把正事兒給忘了。」然後站起身,走了兩步,有回過頭,邊走邊對我說道:「小娃娃,以後有時間也去我魯國公府轉轉啊。」我笑道:「多謝老千歲,我有時間一定會去。」
目送程知節走遠,李勣看著我問道:「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回去。」我堅定的看著他。
「回哪兒?」
「回到屬於我的時代。」既然李勣一早就知道我不是這裡的人,我也不需要對他隱瞞些什麼。頓了頓,繼續說道:「實話告訴國公大人,我不是唐朝人,我是生活在一千四百年以後的人。我在一次展覽中看到了一枚玉珮,就在我想觸碰它的時候它的光澤就變了,然後我就不知道我為什麼來到了這裡。」
李勣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靜默了一會兒,說道:「姑娘來到這裡後,又見到那枚玉珮了嗎?」
他雖然是在問我,但是從他的神色中我明顯的看出他已經猜到了答案。我點點頭,說道:「見到了,玉珮在吳王的身上,據說是隋煬帝遺留下來的。我以為那枚玉珮能幫我回去,可是我試過了,沒有用。」
李勣搖搖頭,撫著鬍鬚說道:「這絕不會是僅僅靠一塊玉珮那麼簡單。」我道:「國公大人幾人能洞察天機,一眼就看出我不是這裡的人,一定能知道讓我回去的方法。」李勣看著我,問道:「姑娘還記得在西山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我說道:「既來之,則安之。可是我不屬於這裡,我沒有辦法在這裡呆下去。」
李勣站起身,看著天邊時聚時散的白雲,說道:「姑娘要回去,不是不能,但是需要等待時機。」
「
「什麼時機?」
李勣轉過身看著我,道:「此種事情千年難得一遇,姑娘若想回去,也需待天時地利人和。」
「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
李勣道:「一切上天自有安排,萬事不可強求。」
我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說道:「一切都要上天來安排,那國公當年又何必隨著皇上南征北戰,滅王世充,滅竇建德?」
李勣看向遠處,目光晦暗不明,說道:「我不過是觀天之道,執天之行。」我喝了一口茶,問道:「那國公當初為什麼不直接輔佐當今皇上,而要先後投在翟讓、李密的手下?」我並不是想和李勣較勁,而是真的很好奇,他既然知悉天意,為什麼還有兜那麼大的圈子呢?豈不是瞎折騰。
李勣看著我,說道:「道理很簡單,如同我剛才對你說的,時機。我先投翟讓、李密,是因為我知道那個時候時機未到。」
我心道:說來說去,意思就是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聽天由命,乾等著。
「我明白了。」我在心裡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起身道:「打擾國公了。」如果按照李勣所說,一切都是天意,那麼應該是我命裡該有這一劫吧。
李勣站起身,說道:「慕雪姑娘慢走。」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李勣說的話。他左一句天意,有一句天意。難道果真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若真是那樣,那人豈不是都成了老天手裡的棋子了。李勣不像是糊弄人的樣子,可是我實在想不通。不是說事在人為嗎?怎麼到了他這兒人就都要跟著天意走了。
回到房間,碧兒迎上來,問道:「姐姐去哪兒了?怎麼這麼久?」我疲憊的往椅榻上一坐,隨意的說道:「這幾日在房間裡都要悶壞了,出宮走了走。」
碧兒倒了一杯茶遞給我,說道:「姐姐剛出去不久,蜀王殿下就來了。」
李愔?他來這裡做什麼?
我捧著茶杯,看著碧兒問道:「蜀王殿下有說什麼嗎?」碧兒回道:「沒說什麼,蜀王殿下問姐姐在不在,我說不在,殿下就走了。」
「哦。」我喝了一口溫熱的綠茶,說道:「今天宮裡有什麼事情嗎?」既然短時間內回不了現代,就要在這裡好好的活下去,讓自己盡量融入這個時代,融入身邊的環境,消息再像之前那麼閉塞可不行。
「也沒有什麼大事。」碧兒低著頭,似是迴避著什麼。我追問道:「那就是有小事嘍?」碧兒抬起頭,說道:「也沒什麼,就是聽說魏王殿下的婚期定下來了。」
「哦!」我低下頭,看著手中瑩白無瑕的白瓷茶杯,狀似無意的問道:「哪一天啊?」碧兒輕聲道:「六月十四。」
現在已經是五月底了,六月十四,這麼說只有半個多月了。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我以為我已經不在意了,可是一聽到這個消息,心還是像被紮了一下,刺刺的疼。想一想,自己畢竟是投入了感情的。女人啊,只要一動心,想全身而退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