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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除夕 文 / 沐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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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音提起紫砂壺,一面幫我往茶杯裡面倒著茶,一面說道:「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的。你啊,就是不認命。」

    我將杯中茶水喝盡,說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把空杯擱到桌案上,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水音把我送到門口。外面的雪比我來時又厚了許多,踩上去,整只腳都陷在了裡面,每抬一步,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雪已經下了整整一個下午了,到了晚上,天上仍舊飄著雪,只是已經小了很多。夜幕下的雪地瑩白一片,即使沒有月光,夜晚也並不是漆黑一片。水音的話,讓我不得不為未來憂心,回到現代的希望渺茫。如果長孫皇后真的讓我做太子的側妃,除了抵死抗旨,我是否還有其他的辦法呢?

    身後有鞋子踩在雪裡的聲音,腳步聽上去沉穩、有力,一聽就知道是男子,而且我知道一定不是普通的太監或侍衛,但是我不願意回頭,只是自顧走著、走著,直到來人來到了我的身邊,我仍舊沒有側過頭去看一眼,目光所及,只是藏藍色的衣袍。我猜到了是誰,就這樣走了好一會兒,只聽溫潤而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說:「有心事?」

    我仍舊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如果我是一片雪就好了。」他忽然站到我的面前,雙手扳著我的肩膀,說道:「慕雪,你到底是怎麼了?」我看著他擔憂的眼神,輕輕的搖搖頭,說道:「沒怎麼。」

    他並沒有放開手,眼睛也仍舊盯在我的臉上,我說道:「我真的沒什麼。」他又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放在我肩上的手。

    我們並肩走著,一路上始終沉默,誰也不說話,我是心裡有事,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我們一路往立政殿的方向走著,我以為他是要去見長孫皇后,和我順路,誰知走到立政殿門前,他卻忽然停了下來。

    我停下步子,疑惑的看著他,「殿下怎麼不進去?」想到另一種可能,復又低聲道:「難道殿下不是來看皇后的嗎?」

    李泰面向我,他的目光像一個巨大的網,讓我無處躲藏。他說道:「我只是來送你。」我「哦!」了一聲,不知道是應該道謝,還是應該說些別的。兩個人面對面的站了有一會兒,李泰面色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回去吧,雪地裡站久了,會著涼的。」

    我點點頭,舉步往前走。心想:他這算什麼呢?在向我示好?在追求我?按說這不符合邏輯啊!

    我在現代雖說也談過戀愛,身後追我的人也不少,可是在現代的校園裡,每個人的這些心思都是簡單明瞭的,完全不需要你去猜。可是這唐朝人,尤其是這些整天玩兒陰謀,玩兒心計的人,他們整天心裡在想些什麼,我一時還真是想不明白——

    伴隨著一場又一場的雪,終於迎來了除夕,我在唐朝的第一個除夕。由於太上皇過世,長孫皇后又在病中,這皇宮中的除夕,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般熱鬧。

    除夕守歲,是歷來的規矩,古今皆同。往年的除夕,我都是陪在爸媽身邊,看著電視,玩兒著遊戲,時間過得倒也快,挨到凌晨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在唐朝,外面天寒地凍,屋子裡只有幾隻燭火,幾本書,漫漫長夜,實在是難熬。我幾次想去睡,都被碧兒拉住了,說什麼沒到時辰就睡不吉利,我拗不過她,只有挨著。拿了一本《楚辭》坐在燈下,卻是看了幾眼就瞌睡,索性把書撇到了一邊兒去。

    碧兒大概是見我枯坐著實在難受,端了一碟瓜子到我身邊,說道:「姐姐吃點兒瓜子吧,也好消磨消磨時間。」

    左右閒著也是閒著,我從碟子裡抓了一顆瓜子放進嘴裡,清炒的瓜子一點兒味道也沒有。我看著碧兒,閒閒的問道:「這個時候皇后在做什麼?」碧兒一邊往火爐裡添著碳,一邊說道:「這個時候皇后自然是在陪皇后守歲了。」我又問:「皇上每年除夕都會來立政殿陪皇后一起守歲嗎?」碧兒理所當然的說道:「那是自然了,皇后是一國之母,是皇上唯一的妻子,皇上不陪皇后陪誰啊?」

    我點點頭,說道:「也對!」可是心裡卻在為其他的女人覺得不平。皇上身邊那麼多的女人,像楊妃那樣身份尊貴、氣質非凡的姑且不說,就是最妃嬪中最末等的采女,又哪一個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兒,卻只能做一個妾室,連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守歲的權力都沒有。

    我拿著瓜子皮去撥蠟燭的燭心,火苗霍地變大,險些燒到我的手指。碧兒偷笑道:「看來真是把姐姐給悶壞了,都玩兒起火來了。」

    我含著**辣的指頭,歎聲道:「不玩兒火,不玩兒我玩兒什麼呀?」我心裡想,皇上皇后和那些妃子們都會幹什麼打發時間呢?忽然,靈機一動,從榻上跳下來,拉著碧兒說道:「碧兒,我們下棋吧。」

    碧兒拚命的搖頭,「下棋?我可不會。」我拉著她坐到我對面,說道:「不會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啊。」碧兒道:「那麼難,我學不會。」

    我笑了笑,跑到書桌旁,將紙鋪好,拿起筆將墨蘸飽,一邊畫著一面說道:「我這個棋和皇上他們下的可不一樣,我這個啊,比他們玩兒的簡單多了。」

    「姐姐的棋有什麼不同嗎?」碧兒好奇的走到我身邊。

    我先畫了一個六邊形,又在每個邊上各畫了一個三角形,待墨跡干了,將圖紙折出許多互相交錯的折痕來,然後在折痕的交匯處用筆點上黑色的原點。

    碧兒看得一頭霧水,歪著頭問道:「姐姐,你畫的這是什麼呀?」

    「自製的棋盤啊。」」我落下最後一筆,一個跳棋的紙質棋盤就完成了。跳棋是我在現代是很喜歡玩兒的遊戲,因為它沒有圍棋、象棋那麼複雜,而且兩個人到四個人都可以玩兒。只是我在現代玩兒的時候,棋盤上落子的地方是圓圓的洞洞,棋子是不同顏色的玻璃球,可是在這裡就沒有那樣的條件了,我只能畫了圖紙湊合著用。

    碧兒拿起我畫的圖紙,皺眉道:「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棋盤啊?棋盤不都是方方正正的嗎?」

    「誰告訴你說棋盤都要長成一個樣子的?」我回到暖塌上,喝了一口茶,向碧兒招手道:「過來,我教你怎麼玩兒,soeasy。」

    「啊?姐姐說什麼?搜……什麼賊?哪兒來的賊啊!」碧兒疑惑的看著我,又向四周看了一圈,好像真的在招賊。我摀住嘴巴,心想自己怎麼一激動就帶出英來了呢。看著一臉迷茫的碧兒,說道:「我的意思是說,這個特別好學,我們玩兒一局你就會了。」

    碧兒在我的勸說下,終於同意試著玩兒一局。我向碧兒講了遊戲的規則,我們又分別找了瓜子和花生做棋子。長夜漫漫,有這枯燥的遊戲打發時間,卻也不那麼無聊了。

    我正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棋局上,忽聽外面響起鞭炮聲,方才意識到新的一年已經開始了。貞觀九年,就在我渾然不覺的時候過去了。

    碧兒收了案上的東西,一邊打著哈欠一般說道:「姐姐可以去睡了。」

    我看了看碧兒,許是被外面的炮竹聲把瞌睡蟲趕跑了,也許是犯困的時間過了,忽然又沒有了睡意。我說道:「你先睡吧,我想再呆一會兒。」

    碧兒半睜著朦朧的睡眼看著我,說道:「姐姐剛才不是還吵著無聊,要去睡覺的嗎?怎麼現在又不困了?」我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說道:「我也不知道,你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碧兒幫我往茶壺裡續了些熱水,說道:「那姐姐別太晚了。」然後回了自己的屋子。

    外面的炮竹聲仍舊此起彼伏的響著,依稀還可以聽到宮人們的笑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聽著這聲音,心裡卻是滿滿的寂寥和孤寡,好像這繁華與喧囂終是有盡頭的。

    我披了件斗篷,推開房門。皇后的寢宮裡很是熱鬧,有年幼的皇子和公主們來給皇上皇后拜年。按照慣例,宮中未出閣的公主和沒有在宮外另設府邸的皇子要在除夕夜裡來給皇上皇后以及自己的母妃拜年;而出閣了的公主和住在自己王府中的皇子則可以在第二天一早入宮拜見皇上皇后。

    看著不停的有皇子公主們在皇后的寢宮出入,看著人們臉上的笑容,我的父母在這個除夕又是怎樣度過的呢!他們的女兒所能做的,也只是對著這片相同的天空,默默的為他們祈福,但願他們不要因為我而太過傷心。好在還有姐姐在他們身邊,讓我的心裡能稍稍有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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