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9雨夜 文 / 依月夜歌
攬桂鎮外的官道上,馬蹄翻飛,繼兩班人馬離開之後,朱月暖一身男裝悄然的綴著後面,直到離攬桂鎮有十幾里地,出現在第一個岔道後,她才加快速度從小路急行。
入夜,天漸漸黑下,帶著雪粒子的雨也飄飄散散了起來。
朱月暖緊趕慢趕,算計著楚宜桐可能的行程,於亥時一刻來到了一個叫做黑土莊的村子裡,這個村子頗大,是幾個鎮的中轉點,客棧市集都集中在這兒。
「這位小哥,請問,今天可有一個騎馬的書生來這兒投宿?」朱月暖拍開了客棧的門,這一路,雨雖然不大,卻也將她淋得夠狼狽。
「書生?」開門的夥計愣了一下,打量朱月暖一眼,說道,「黃昏時確實有那麼一位,不過,他在店裡吃了東西,就走了。」
「是不是穿著貂毛披風,騎著棕色大馬的?」朱月暖一驚,急急問道。
「對對對,挺俊俏的一個書生。」夥計點頭。
「真是……下著雨還不投宿,這要是……」朱月暖頓時皺起了眉,嘀咕了一句忙又問道,「他走了有多久了?」
「起碼有一個時辰了。」夥計打量著她,「客倌是要住店還是?」
「小哥,有什麼吃食幫我打包一些,再來一壺酒,還有,可有蓑衣半笠?幫我準備兩套。」朱月暖有些心急,語氣急促,連門也不進了,直接吩咐。
「客倌稍候。」夥計點頭。倒是沒什麼不耐煩,開著門就去忙了。
沒一會兒,就給朱月暖帶回了她要的東西,還貼心的包了起來。
「多謝。」朱月暖付了銀子,也不用他找餘錢,直接套上蓑衣斗笠接過東西匆匆離開。
往攬桂鎮的路只有一條,朱月暖沒有猶豫,策馬狂奔,斗笠下的神情隱隱帶著怒氣,目光膠著在前方。時不時的往兩邊瞟上一眼。每過一個岔道,她便下馬沿路查看一番。
半個時辰後,朱月暖突然勒住了韁繩,馬一聲長嘶。前蹄直立。停了下來。翻身下馬。
來回的走了幾丈,朱月暖抬起了手,曲著放在嘴前。吹了個哨子,聲音悠悠的傳了出去。
「灰~~」左邊的小路上傳來了馬嘶聲,沒一會兒,「嗒嗒」聲響起,追雲馬奔跑著從那邊竄了出來。
「追雲!」朱月暖又驚又喜,顧不得其他,翻身騎上追雲,牽著她的馬韁繩,踢了踢馬腹,「快去找姑爺去。」
沿著小路,直走不過十幾步,便有一個簡陋的草寮子,遠遠的,便能看到裡面站著一個人。
「楚宜桐!」朱月暖生氣的連名帶姓的喊。
「暖暖?」楚宜桐只著儒服,負手站在草寮中,黑暗中的身形傲然挺拔,聽到聲音,他驚訝的問。
「你個呆子!!」朱月暖一看到他這樣子,氣得牙癢癢,飛身下馬就奔到了他面前,手指直直戳向楚宜桐的胸口,「你之前還答應會好好的,現在這樣就是你說的好好的?有客棧不住,大雨天的跑這兒來站著,你當你這身子是鐵打的?你的披風呢?」
「你怎麼來了?」楚宜桐衣上的衣衫盡濕,發粘在臉上,顯得極狼狽,卻不失他的氣度,依然不慌不忙的看著朱月暖問道。
「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站一晚?然後再給我生一場病,好讓人議論我是災星,一進門就讓家裡不得安生?」朱月暖重重的戳了幾下,轉頭打量著這草寮,雖然簡陋,但好歹也擋去了一半的風雨,加上這雨只是細密,風並不大,這草寮裡倒是有一半是乾的,此時,靠最裡面的地方,那件貂毛披風正整整齊齊的疊起放在一邊。
朱月暖更是火冒三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將他推進了些:「真是呆子,呆子!!」
楚宜桐卻笑:「我也沒想到這雨竟突然下了起來,往回走又費工夫,所以……」
「那你就不能把身上的濕衣脫了,再披上那件?這樣熬著,一晚上下去,你還能好嗎?」朱月暖再一次憤然的抬手戳了他一下。
轉身出來,將兩匹馬牽了進去,拴好,拿下之前在客棧買的吃食扔給了他,又將另一套蓑衣展開繫在了柱子上,擋住了這邊浸進的雨,再轉身,便看到楚宜桐還愣愣的看著手中的東西,不由皺眉:「喊你呆子你還真呆了呀?還不趕緊的,把衣服換下來!」
「大舅是好意,只是我怕壞了這上面的皮毛,才……」楚宜桐也不生氣,溫溫的解釋著。
「人重要還是衣服重要?」朱月暖直接過去拿起那件披風,一拿之下,下面還掉落一本書,她看了看,無奈的歎氣,回到他面前,瞪著他凶巴巴的說道,「把濕衣服脫了。」
楚宜桐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道:「這都快干了……」沒動。
「要我幫你脫嗎?」朱月暖微揚了揚下巴。
「暖暖,你比我還……」楚宜桐歎氣。
「你要是心疼我,就趕緊的。」朱月暖瞪著他,倒是放緩了語氣,伸手往他衣襟上探去。
「我自己來。」楚宜桐忙退後一步,擋下了朱月暖的手。
「趕緊的。」朱月暖白了他一眼,把披風往他手上一塞,逕自奪了他手中的食物去張羅別的。
草寮裡還有不少的乾草枯枝,全都搜到一處,掏出火折子點燃,整個草寮頓時亮了起來。
「快過來暖和一下。」朱月暖招呼著,又把斗笠倒轉,食物暫時
放到了上面,左右瞧了瞧,衝出了草寮。
「你去哪?」楚宜桐剛剛除下濕衣,見狀不由一驚。忙問道。
「你自己先烘著,我馬上回來。」朱月暖早竄出了一大截,聲音遠遠的傳來。
楚宜桐看著那細細密密的雨幕,眉心驟然皺起,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濕衣,放到一邊,將披風裹在了身上,走到外沿擔心的張望著。
朱月暖很快回來,手裡拖著一簇長長的樹枝,進了草寮。她折下幾枝長的。剝下那些枝椏,在火堆邊架起了木架子,一邊吩咐道:「把衣服拿過來烘乾吧。」
楚宜桐順從的拿了濕衣過來,目光一直在打量朱月暖。
「怎麼了?」朱月暖留意道。抬頭看了他一眼笑問道。「才一天不見。不認識我啦?」
「你常做這些事嗎?」楚宜桐問。
「是呀,跟著小舅到處跑,都是跟他學的。」朱月暖點頭。坦然說道,「你呀,這麼冷的天,衣服全濕了也不知道點堆火烤烤,這一晚上,你就打算這樣站到天亮呀?」
「沒帶火折子。」楚宜桐臉微紅,「本打算等雨小些便繼續趕路的,沒想到……」
「這雨勢,你覺得一時半會兒的會停嗎?」朱月暖看著他這樣,語氣一軟,「還好我來了……婆婆的擔心還真沒錯,呆子,這樣都不會照顧自己。」
「你怎麼來了?」楚宜桐這才裹上披風,坐在了火堆邊上。
「不放心你呀。」朱月暖指了指那邊地上原本披風下的書,「看你,有客棧不住,在這兒避雨還只管著貂毛會不會壞,顧著書會不會壞,怎麼就不想想自個兒的身體呢?你要是真有個什麼事兒,我可真的真的沒法向公爹和婆婆交待了。」
「對不起。」楚宜桐突然說了一句。
「呃……」朱月暖的火氣一下子全消了,嗔怪的看了看他,起身將蓑衣一併遮到了外沿,斗笠放到一邊,回轉打開客棧夥計準備的吃食,裡面卻是幾個燒餅和半斤驢肉、些許鹹菜,此時都已經涼了,她忙打開那小罈酒,遞了過去,「喝一口,去去寒氣。」
楚宜桐順從的接過,喝了一小口,臉上便飛起了紅霞。
朱月暖已經尋了幾根樹枝,利索的剝去外面的皮,串起一個燒餅和驢肉遞給了他:「放火上烤烤再吃。」
楚宜桐接過,目光落在她身上:「暖暖,你的衣服。」
「沒事兒。」朱月暖忙著準備東西。
「要不……你坐過來吧。」楚宜桐提議道,說完這一句,雙頰再紅,甚至紅到了耳根子後。
「嗯?」朱月暖停了動作抬頭看向他。
楚宜桐卻避開目光,舉著酒罈子又大大的灌了一口,灌得太急,險些嗆到。
朱月暖瞧著他,突然笑了,把手中的東西剃給了他,大大方方的起身,背對著他將外面的大紅深衣解下晾到架子上,快步到了他身邊,主動的挨在他身邊坐下。
楚宜桐盯著她,手中還半舉著酒罈子。
「吃吧,熱了。」朱月暖坦然的烤著東西,將其中一串遞給了他。
楚宜桐猶豫著,半晌,他放下了手中的酒罈子,拉開身上的披風,將朱月暖也裹了進去。
朱月暖坐著沒動,唇角卻揚起完美的弧度,紅霞微染,隨即,她自然的舉了一串驢肉遞到他嘴邊:「給。」
她的自然,倒是感染到了楚宜桐,他看著她,微微一笑,接了過來,順勢,又理了理她這邊的披風,盡量讓她多遮一些。
朱月暖也不攔他,由著他照拂,只含笑烤著食物,時不時的餵上他一口,她沒有提自己趕來的真正原因,也沒有因為這個原因帶他一起轉移。
楚宜桐只吃了一串驢肉,便把其餘的給了朱月暖,視線落在她發上,停了停,他從身上掏出方帕,抬手細細的給她拭起了頭髮。
風漸起,雨勢依舊,那夾雜的雪粒子落在草寮上,「啪啪」的輕微作響,火光映照中,兩人相依而坐,沒有刻意的對話,一切卻顯得這樣溫馨自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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