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新世界 第一百零一章 基層組織 文 / 零點浪漫
「不夠的方面就要進一步加強!」陶東來已經想到了某個辦法:「我們俘虜的那批明軍士兵,現在放出來不是已經分配到這兩個公社裡了嗎?從他們中間找幾個機靈點的出來,定期給新社員做做報告,憶苦思甜,才知道好日子得來不易嘛!」
「這個可以有。」寧崎立刻對陶東來的主意表示了贊同:「有親身經歷者的現身說法,這肯定要比讓他們走馬觀花地看看勞改營更有用一些。我看甚至可以直接從勞改營裡挑改造得比較好的人來做報告,像那個整天跟在任亮屁股後面的小鬼子就不錯。」
「你說高橋南?那傢伙的確是當監工的好手,任亮把他提拔起來之後,勞改營的勞動效率比以前提升不了。不過據說那傢伙下手也挺狠的,明人和日本人還稍微好過一點,那些東南亞猴子可是被折騰得夠嗆。昨天吃飯的時候跟任亮閒聊了幾句,上次俘虜的東南亞猴子差不多已經死了一半了,這裡邊估計有不少都是被小鬼子給弄死的。」顏楚傑言語之間毫不掩飾對那些個頭瘦小皮膚黝黑的東南亞人深深的敵意。
「這小鬼子中文說得如何?要是社員們聽不懂他說什麼,拉來做報告也沒用。」顧凱對寧崎的建議有些擔憂。
寧崎笑道:「放心吧,這小鬼子自從進了勞改營就在模仿任亮的普通話,還會一點海南官話。現在他的口音比我教的識字班那些學生還標準點,做個報告什麼的應該問題不大,不過就是大的方向得有人幫著把把脈,免得他胡說八道。」
「話說回來,今天這案子的判罰輕重尺度到底該怎麼掌握?」顧凱眼見話題越說越遠,趕緊又提起了正事:「照我們之前定的規矩,在公社打架鬥毆,依情節輕重判罰勞改一個月到半年,不過當時制定的這規矩的時候可沒想到會出人命,現在該怎麼辦?是延長勞改期還是殺人償命?」
「我建議不要輕易判死刑,這搞不好會引起社員的不滿情緒。」寧崎首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覺得不判死刑比較好,但是如果不判死刑,這會不會引起民眾對我們執法力度的懷疑?」顏楚傑提出了新的問題。
「關於判罰的尺度問題,我認為我們應該換一個角度去考慮。」陶東來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意見:「我們要考慮到社員對我們的認同度,如果他們認為我們跟大明官府一樣有法律上的權威,那麼不管是判死刑還是判勞改,那麼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而如果他們並不認同這一點,那麼我們所作出的任何判罰都會受到質疑,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才需要考慮調整判罰尺度來取得民眾的認同。而農場公社的這些社員顯然是屬於前者,我認為沒有必要顧慮那麼多,在案情已經很清楚的情況下,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老哥高見啊!」顧凱對於自家表哥的說法非常贊同:「那我就參照刑法草案來判?」
「你是專業人士,就按你的專業意見來辦。」
午飯時間之後,公審繼續進行。最後剩下的幾個人都是重傷員,只能躺著聽審,其中一個甚至還因為失血過多處於休克之中,根本就無法審理。迅速地完成了所有犯人的審理工作之後,顧凱很快宣佈了判罰決定。
五名帶頭滋事者全部判了終身勞改,不過其中一人在鬥毆中已經死亡,另有三人重傷,只有一個輕傷的傢伙很倒霉地要被立刻送進勞改營去。其他的犯人依照參與度的不同,判了最短一個月,最長半年的勞改期。宣判完畢,立刻執行,保安們上來押走了這些人,他們將會在勞改營裡度過今晚。當然,至於他們之前所獲得的勞動積分和勞工等級,按照公社管理規定,也全部被一擼到底直接歸零了。
旁聽審判的人員中倒是有這些人的親屬在低聲哭泣,但並沒有任何人站出來叫冤或是表示不服判罰,這與陶東來事前的判斷相吻合。這些民眾在心理上基本已經默認了穿越眾在本地的權威性,並沒有誰覺得穿越眾替代大明朝廷的衙門斷案有什麼不妥。
事情並不是到此就算結束了,為了避免事後還留有隱患,參與鬥毆的新移民家人也被全部從農場公社遷出,他們將被安置到鹽場公社。而關於這邊所發生的事情以及處理決定,執委會也得要及時告知鹽場公社,避免那邊再出現類似的衝突事件。
這起突發事件讓執委會意識到了目前看似平靜的局面下仍然蘊藏著種種矛盾,短時間內的大量人口輸入所造成的管理危機正在一點一點地顯現出來。大部分穿越眾都被安排在技術崗位上工作,從事民政管理的人員相對較少,造成了底層的組織鬆散薄弱,才是目前出現這些不安定狀況的根源所在。在當晚的執委會日常例會上,這個觀點被陶東來明確地提了出來。
「三五個人要管理好數以百計的老百姓,我看我們之前把這事想得太過簡單了。」陶東來環視在場的執委們,緩緩地道出自己的看法:「除了加大政策宣傳力度和違規人員的懲戒程度,我認為公社的組織結構也有必要再進行調整。」
「但人手上的缺口仍然是我們面臨最大的問題,軍警部能在一個月時間內訓練出一批具備基本執法能力的保安,可我們卻沒法在同樣時間內訓練出一批合格的土著幹部。」寧崎搖頭道:「我們現在也沒那麼多管理人員可用,除非連我們這幾號人都全部下到基層去。」
讓現有的這些高級管理人員下到基層去顯然不太現實,各個執委們除了要參與日常的執委會管理規劃之外,也都有各自負責的專門領域,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公社扮演監工角色。
「不僅僅是幹部的任用問題,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陶東來解釋道:「老百姓當中的矛盾是解決不完的,就算不是新老移民之間的觀念差異,也還會有其他的事情引發矛盾衝突,我們要做的是在公社中建立起有效的疏通和調解渠道,是一種解決矛盾的有效機制,而不是臨時派幾個高級幹部下去坐鎮一段時間。有了成熟可靠的管理機制,我們今後才能在更大的範圍內進行推廣,不然再過幾年我們恐怕得為了今天這種事情而疲於奔命。」
「老陶你意思是要搞社員自治?那不就是村委會了?」已經從陶東來話裡琢磨出了幾分味道的白克思問道:「但你想過沒有,這有可能會跟我們的公社管委會之間造成權力重複。」
「不是簡單的複製我們所熟知的村委會,而是要把公社更全面地納入到民政管理體系中來,把管委會的職能擴大化,不僅僅只是簡單的行政管理、組織生產和維持治安的機構,更要深入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形成更細化的組織機構。我這麼說可能太抽像了一點,為了幫助大家理解,我還是畫圖吧。」陶東來說罷站起身來,走到會議室前方的白板前,拿起筆開始了自己的講解。
「我們之前的公社管委會就如同浮在水面上的一滴油,無法滲透到老百姓這一碗水裡去,所以管理的效果並不是很理想。這並不是管委會人員多少的問題,而是我們設計這個管委會的時候對職能上的考慮不夠充分、細緻,同時工作方法上也存在一些問題。」陶東來轉過身,一邊在白板上寫字一邊解說道:「我現在所設計的這種基層組織結構,我稱之為『根系式』管理。」
「何為根系式管理?我有一個初步的設想請大家一起參考。」陶東來在根系式下面當真畫出了一副類似植物根系的圖譜,然後一一標準上名稱。
農技會、農民教育、文體健康、紅白理事、寺廟宗教、生產互助、農村金融、公共治安維護、民間糾紛協調……陶東來一口氣寫了十七八個名稱上去,讓這副根系圖的內容立刻充實起來。而圍觀這副圖的執委們,臉上也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些組織機構可以在有關部門的指導和監管下成立,比如農技會、生產互助會可以由農業部來監管,而治安維護、糾紛協調可以由軍警部監管,紅白理事、宗教事務可以由民政部門監管,以此類推,管理人員還是這些人,但可以把這些細化的職能性機構權力下放給社員,而我們只履行指導和監管的責任。」
「這些半獨立的基層組織能夠有效地協調社員之間的關係,同時給社員之間,社員與管委會之間建立起更多溝通對話的渠道。我們現在的問題就是指望管委會的幾個人能眉毛鬍子一把抓,把什麼事情都管完,但就是沒想過把一部分權力下放給老百姓,讓他們組織起來進行自我管理。我知道大家都會擔心舊時農村的宗族式管理體系,但我們採用這種新興的管理結構,就可以在最大限度上避免宗族關係對我們推行農村政策的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