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一章 海棠春睡 文 / 汝那
莫瑜回過神來,搖搖頭說:「很遺憾,蘇先生是中樞神經受損,腦部做過手術,能保住命已經不錯了,不可能恢復到從前。」
蘇三早就認命了,不認命還能怎麼樣呢。
她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車上只有張勳,就問他其他人去哪裡了。
「蘇太太去了美容院,莫醫生有急診回了醫院,少爺有事去公司了。」
「那你怎麼不去?」
「少爺不放心,留下我照顧您。」
蘇三最受不了這樣冠冕堂皇的話,拉開車門的時候說:「黃鼠狼給雞拜年,誰不知道是他讓你監視我。」
張勳就不說話了,只是指了指星巴克門口,說時文韜早就到了。蘇三下車,走了兩步轉過來說:「張勳,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很後悔當初答應我爸爸。」
張勳揣度了一下這句話,再抬起頭,人已經走遠了。他遠遠地跟著,看見蘇三和時文韜進了電影院,就給周漾打電話。
「買張票進去看著,別讓他們發現。」
「少爺,我在樓下守著,保證不會跟丟。」
那邊周漾早就不耐煩了,怒吼道:「你以為我讓你跟著他們是什麼意思?要是時文韜敢碰她一下,你就一槍崩了他。」
張勳瞭然地點點頭,後來想起來那邊看不見,就說:「好的。剛才三小姐說,不管我信不信,她很後悔當初答應蘇天明。」
「還有呢?」
「沒有了。」
周漾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陷進去,揉了揉太陽穴說:「知道了,去吧。」
時文韜體貼地幫蘇三拉開沙發,又幫她把零食放好,自己才坐下來。她喝了酒,小臉紅紅的,走路都是跌跌撞撞,加上腳受傷了,倒給了他摟著她的機會。
還來不及說話電影已經開場了,他記得以前蘇三看電影的時候喜歡把自己整個的陷進去沙發裡,縮成一隻小貓一樣的,好像唯有如此才算安全。
電影看的是好萊塢大片,男主角是個退役的軍人,在去白宮面試的時候帶著女兒去參觀,機緣巧合救了總統……
時文韜對這個類型感興趣,就目不轉睛地看,過了一會兒他發現不對勁,轉過去才發現蘇三早就睡著了。
電影院光線昏暗,屏幕時明時滅,照得她的臉在明滅可見中有一種孤獨的美。他輕輕脫下外套蓋在蘇三身上,湊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她的鼻尖和睫毛,隱約還能聞見她呼吸裡淡淡的酒香,就情不自禁吻了她一下。
被搖醒的時候蘇三像一灘爛泥一樣吊在時文韜身上,他沒有辦法,只好背著她出門,不知道該去哪裡,就去了就近的一家酒店。
蘇三模模糊糊地,吊著他的脖子不鬆手,就像以前兩個人談戀愛時候一樣,黏黏膩膩的不願意分開。
他一時有些傷感,就摟著她躺下來,一邊拍她的背一邊給她唱歌。他記得蘇三最愛聽他唱歌,最愛聽的是那首《故鄉》。每每他唱到那句「我是永遠向著遠方獨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她總是要求他唱好多遍,彷彿跟那句有仇似的。
蘇三總算睡過去了,時文韜看見她烏黑的眼圈,聞見她身上越發明顯的酒氣,無法想像這幾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突然覺得自己也困了,就調了七點的鬧鐘,打算等蘇三醒了就帶她去吃小火鍋。
周漾接到張勳的電話的時候正在和趙天泗還有易馳斌在一起,商量著等周文籍的五十大壽一過就去緬甸的事情。
他才聽說了酒店兩個字就把電話砸出去了,然後大叫著肖明義的名字一腳踹翻了飲水機,嚇得趙天泗驚叫連連說嚇死了。
肖明義小跑進來,看了周漾一眼就知道事情嚴重到了什麼地步。趙天泗和易馳斌識趣地去了茶水間,周漾臉上已經沒有了怒氣,有的只是一把把鋒利到刀刀見血的刀子:「去把蘇三接回來,時文韜要是碰過她,先跺了他一隻手,把他丟去江裡餵魚。」
肖明義不敢大意,小跑著出去了,不敢坐電梯,而是走樓梯,邊走邊給張勳打電話。
蘇三驚坐而起,叫了一聲「哥哥」,然後嚶嚶哭起來。
時文韜坐起來,一把把她護在懷裡:「三三,以後我會陪著你,走過所有的風雨。」
蘇三果然停止了哭泣,只不過卻像是喝醉了一般,醒著,又像是沒醒。
時文韜想起「海棠春睡」的典故,想起唐伯虎的那首詩:褪盡東風滿面妝,可憐蝶粉與蜂狂。自今意思誰能說,一片春心付海棠。
有人敲門,很急促的聲音,蘇三又倒下去睡了,大約是做惡夢的時候出了冷汗,此刻她把外套脫了,覺得不過癮又把毛衣脫了,只穿著貼身的t恤睡。
時文韜搖搖頭,實在拿她是沒辦法,只好幫她蓋好被子,才起身去開門。
可是他才走過去,門就被一腳踹開了。
肖明義和張勳同時進來,雖然客氣地叫了一聲「時少」,不過卻走去床邊叫蘇三。
叫了好多聲都沒有反應,看來真的是喝多了,張勳走過去一把推開肖明義,不敢靠太近,就半弓著身子喊:「三姑娘,三姑娘,醒醒,我們回家了。」
蘇三像是睡死了一樣,連一點點動靜也沒有。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開始動手。
時文韜站在那裡,隱約明白了什麼,就衝過來想要阻止,可是他哪是身強體壯的張勳的對手,被他掀到一邊去了。
肖明義拿外套蓋住蘇三,又脫下自己的外套包住她,直到自認為看不出破綻了,才扛起蘇三出門。
張勳拍了拍時文韜的肩膀,淡淡地說:「時少,我們老爺想三姑娘了,讓我們來接她回去老宅那邊。因為事情緊急,還望您諒解。」
肖明義扛著蘇三下到停車場,驀地看見周漾站在車旁邊抽煙,而不遠處一輛跑車閃了閃燈光,是趙天泗和易馳斌。
周漾把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踩滅了,伸手接過人上車,說要去舊時光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