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純愛耽美 > 至死不渝之豪門冷少

《》章 節目錄 第一章 夢境 文 / 汝那

    蘇三又做夢了,很奇怪的夢,亂葬崗裡屍橫遍野,很多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抬著擔架在尋找什麼。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艱難地伸出手,在蘇三手心裡寫了幾個字,然後就……

    他睜著大大的眼睛,臉上的血跡已經凝固。因為身上全是槍眼,蘇三甚至都能聽見凜冽的北風穿過一個個窟窿傳來的呼呼聲,淒厲得好像成千上萬人的哀嚎。

    一開始蘇三以為他沒死,抓住他的肩膀晃了晃,突然身邊有誰提醒了一句:「別推了,已經死了,死不瞑目呢。」

    她執拗地不信,死不瞑目這事都是小說裡的狗血劇情,於是把手伸到他眼睛上往下刮了一下。

    他的眼睛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無論她怎麼努力,就是大大的睜著。

    有人嘖嘖長歎一聲:「肯定是有冤屈,我活了半輩子,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奇事呢。」

    蘇三正想看清楚這死不瞑目的人到底是誰,已經從人群中衝出來一個長髮披肩眉清目秀的女子。那女子撲在地上,抱住那人,扯開了嗓子唱:「戀要戀,不怕爹媽在面前,不怕爹媽要哥死,陽間不戀陰間戀!戀要戀,不怕官司打一千,不怕一刀頭落地,一刀落地也甘願!戀要戀,二人結交定百年,哪個九十九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她一邊唱一邊伸手幫男人闔眼,可是男人就是不閉眼。

    她沒有一滴眼淚,但是歌聲裡的悲傷太淒慘,連烏鴉都慘叫著在樹林裡逃竄。

    蘇三哭起來,心想這奇女子該不會是這死不瞑目的男人的妻子,他到底有何冤屈,另外那些屍體到底是些什麼人。

    醒過來渾身是汗,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一點,蘇三呆呆地坐在床上,窗簾嚴絲合縫,她看不見外面是不是有月光。

    上學那會兒課本上經常說「月光如流水」,其實她更喜歡姜夔的「波心蕩,冷月無聲」。

    這幾年來,每個失眠的有月光的夜晚,她都能看到這樣的冷月無聲。

    周漾又沒有回來,整個大得像皇宮一樣的莊園,在她眼裡跟太平間無異。

    其實這裡還有一個管家一個廚師兩個傭人兩個司機,只是每個人走路都沒有聲音,好像是鬼一樣飄來飄去。

    剛來這裡的時候經常被嚇個半死,總覺得身後有什麼不明物體在飄來飄去,現在倒也習慣了。

    她想了半天,直到鐘聲響了十二下,終於想起來夢裡面那男人是哥哥蘇碩。又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會夢見蘇碩,因為十二點一過就是哥哥的忌日。

    蘇碩死了整整四年了,按照當地的習俗,一個人死後,親人尤其是女親人都要在靈前痛哭流涕,甚至嚎啕大哭。()同時要訴說逝者生前的好和喊出命苦之類的言辭。當地大多女性哭喪時都帶有基本統一的唱腔,哭的聲音越大,對逝者的悲傷之情就更強烈。

    可是蘇碩出殯的時候蘇三不在,當時她在重症監護室昏迷不醒,等她從醫院出來,剛好是蘇碩百七的第二天。

    爸爸帶她走了很遠的山路去看蘇碩的墓地,那真是一塊風水寶地。墓地朝向南邊,前有水流穿過,後有山峰為靠,境內層巒疊翠,就是風水上說的「前有照,後有靠」。

    墓地鋪著頂級的大理石,看起來尊貴無比,襯著墓碑上蘇碩的照片還有介紹他生平的鎏金字體,顯得相得益彰。

    父女倆站到腿都麻了,最後是蘇天明從懷裡掏出來一瓶酒,用嘴咬開瓶蓋,倒了一些在墓前,自己咕咚咕咚喝了些,顫巍巍扶住墓碑,仰天長歎:「碩兒,是爸爸對不住你……」

    蘇三哇一聲哭起來,蘇天明吼了她一句:「哭什麼喪呢,你哥哥被誰害死的,你不知道嗎?」

    她踉蹌著後退,卻被蘇天明抓著跪在墓碑前。

    她仰起臉看了哥哥的照片一眼,趕忙低下頭。

    可是蘇天明就是拖著她的臉湊到照片前,咬牙切齒般:「蘇三,你看好了,這是你哥哥,為了你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哥哥。你想要嫁的那個人,就是殺死你哥哥的罪魁禍首。你要是再執迷不悟,總有一天會落得跟你哥哥一樣的下場。」

    那時候年少輕狂,總是覺得爸爸想報仇想瘋了。過了很多年後再回頭去看,終於明白了那些話的意思,可是為時已晚。

    難得這樣午夜夢醒,蘇三洗了個冷水澡,躺在床上打電話。

    一開始還能和顏悅色,過了幾分鐘開始罵人,惹得管家老王在外面敲門:「三姑娘,您怎麼了嗎?」

    她趕忙掛了電話,又把電視打開,對著外面喊:「沒事,我看電視呢。」

    不知道老王相信了沒,問:「三姑娘是肚子餓麼,我讓廚師給您做碗牛肉麵去?」

    蘇三一橫心,索性下床去拉開門,老王看了她一眼,後退一步。

    「對了,老王叔,少爺好幾天沒回來了,你知道他在忙什麼嗎?」

    老王搖搖頭,她笑了笑,說要去地下室找瓶紅酒助眠。

    去到一樓看了看窗外,一彎明月掛在天上,只是沒有星星。很快烏雲像是一隻「噴墨」的烏賊,伺機吞噬了月亮,然後在樹蔭的掩映下招搖撞騙地遁形。

    還沒挑到一瓶適合的酒呢,入口處已經響起老王的聲音:「三姑娘,您挑好了嗎?要是挑好了,我需要記錄在冊。」

    周公館的規矩,周漾不在的時候,任何事情都必須事無鉅細記在筆記本上。有時候周漾心情好,知道蘇三拿了地下室的紅酒,也不跟她計較,就是一笑而過。但是要是他心情不好了,會有專門一本筆記本,上面記錄的就是這幾年蘇三在周家的開銷。他要是某天扯瘋了,就會讓人端著筆記本認真地念著數字,逼著蘇三自己計算她欠了他多少錢。

    蘇三拎著一瓶chateaulatour出來,搶過筆記本刷刷刷寫道:二零一一年十一月十三日,凌晨兩點半,蘇三從地下室取走一瓶chateaulatour。

    剛才被烏賊吞噬了的月亮,此刻又靜悄悄掛在窗外,只不過是殘月。

    殘月也有殘月的美啊,十五的時候就是滿月,好歹曾經圓滿過。

    煙盒有些皺了,她打開才發現僅剩的兩支煙已經斷成長短不一,像一團爛泥睡在煙盒裡。

    可是她急需紅酒和香煙,來緩解內心無法舒解的鬱結。

    沒有了過濾嘴的煙真是難抽,卻能讓她顫抖的心鎮定下來,讓她睡著。

    睡到不知道幾點,門外響起傭人的聲音:「三姑娘,三姑娘,快醒醒,少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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