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55 傷逝 文 / 淺淺一笑兮
西門慕塵看著那個被包成木乃伊的孩子，心裡的歎了一口氣，醒來也有十多天了，竟然一句話都沒說過，更別說是別的表情，好像那一場災難已經帶走了她全部的生機和活力，現在活著的不過是一具沒有生命力的人偶……
拿著藥，走了進去，把藥放在一邊坐在床邊，發現她竟然睜著眼睛，目光呆滯的看著窗外，那如鑽石般熠熠生輝的眼睛已經如蒙了塵，暗淡無光，整個人透著一股死氣和頹廢-
「乖，吃藥了。」
避開她的傷口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來，細心的為她在後背墊上墊子。
「張嘴……」
「好，喝點水……」
「嚥下去……」
千羽洛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倒是十分的配合，可惜那木木的表情，卻讓人看了十分的心疼。
「小東西，你的孩子，我已經叫人幫你安葬好，是個男嬰，你……」
果然，一聽到孩子，哪如死水般的眸子劇烈的波動，她猛地抬起頭，沙啞的聲音問，「在哪？」
「陽明山上。」
「我……可以去看看他嘛？」
那乞求瀰漫著水霧的眸子，讓人不忍拒絕，西門慕塵點了點頭。
陽明山，風景秀麗，雖然是墓地，卻修得錯落有致，是a市各大豪門貴族百年之後，首選的墓『穴』。
這裡遍地開滿了美麗的蘭花，純白色的花朵沐浴著淡淡的蘭花香，猶如天國裡迎接靈魂的白翼天使，聖潔，純粹，美好，遠遠看去，不像是墓地而像是一處世外桃源。
繞過了門前那巨大威武的石獅子，才剛剛踏進墓園裡，一股森涼之風撲面而來，雪柔擔心的看著旁邊的千羽洛，真是這個倔強的孩子，明明還不能下床，卻偏偏非要過來走一趟，若是看到上面的景像那不是更傷心，她也曾做過母親，知道那種失去孩子的撕心裂肺的的疼。
半扶著她，踩著那一直往上蔓延的階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了去。
太陽光漸漸的西斜，臨近傍晚的天空很好看，夕陽拖著淡淡的餘暉靜靜的灑在這片淨土之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晚風輕拂，卻揮不去繚繞的淡淡的哀傷，越是靠近山頂，雪柔就頻繁的看著身邊的女人，隨著夕陽漸落，女子身上的悲愴之氣就濃重一分，隨著夕陽的漸落，也燃盡了她生命的餘暉，只剩下永世的灰暗和寒冷。
走到一座小墓的前面的時候，女子怔怔看著那座小小的墓地，墓地上已經刻了字，還署了名。
「我擅自主張幫他取了名字，雖然他遭逢厄運，沒有能降生在世上，但是我給他名字，小曦，光明重生之意，希望他來生快樂明朗。」
雪柔站在他的後面，她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見她的背影，在夕陽中恍如只要她一個人，如雪般的孤寂。」
「可以轉過身去嘛？」那個女子淡淡的開口，聲音飄渺，似有似無。
在轉身的剎那，雪柔不放心的回頭，那名堅強倔強的女子將額頭輕輕抵在石碑上，在眾人轉身的瞬間，淚流滿面。
走之前，雪柔看著靜靜的躺在潔淨地上的白色的小雛菊，看著墓碑上空白的照片，歎了一口氣，在看看身邊的女子，那氤氳的水汽已經散去，明澈的大眼深不見底，經過這件事之後，整個人似乎氤氳在一片水汽裡，繚繞的霧氣讓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從明陽山下來之後，總覺得她似乎變了，但是似乎又沒變。
素手輕輕地扶著她，看著她，清冷的素顏撤去了原本的淡漠，染上一道淡淡的悵然。
今天的月色皎潔，月光如輕紗散下，西門慕塵照舊彈著鋼琴，今天他彈得事《月光鳴奏曲》頗為應景。
千羽洛閉著眼聽著悠揚的音樂，沉鬱了一整的殺氣和戾氣，消散了不少，心底漸漸平靜，看著不遠處如謫仙般優雅的背影，良久，歎了一聲，她低下頭，幽幽的開口：「西門慕塵，謝謝你。」
「謝我什麼？」西門慕塵沒有回頭，手卻微抖了下，很快恢復正常。
她抬起頭，看著他靜靜的說道：「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幫我安葬了我的寶寶。」
說道，後面她的聲音明顯抖了下。
西門慕塵沒有回答，似乎一直在專注著彈著曲子。
她看了看窗外月光下那片瑩白的花，目光沉靜又空茫，無數次偷偷的幻想過，一家三口，英俊的丈夫，俏麗的氣質，還有活潑的孩子，一家人手牽著手，在月下散步，白色本來是世界上最聖潔的顏色，卻埋在了她的一切，寶寶……
她的寶寶……
無數次想放棄，卻總是狠不下心放棄的寶寶，對她不離不棄，不悔不怨的寶寶……
不……
他現在已經不是她的了，連那個男人都已經不是她的了……
千羽洛突然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她往自己的心臟位置看了一眼，淡淡苦笑，是你在痛對嗎？痛到讓我不能呼吸是嗎？
你在怪我對不對？沒能保住自己的幸福，更沒有能保住自己的孩子，讓人把你從我的生命中抹去……
很痛嘛？你痛得還少嘛？
當你看到那些噁心的畫面的時候，被畜-生凌遲的時候，不是比現在更痛嗎？
痛吧，你應該習慣了，對不對？
沒關係，只有這一次，因為，終我一生，這都是最後一次，所以，這次痛過之後，你永遠不會再痛了……
她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輕拍，似是在安撫那種越來越劇烈的疼痛，唇角的苦笑，漸漸凝結……
「還在心疼？」沒有回頭，但是西門慕塵後面似乎長了眼睛似得。
西門慕塵感到她的沉默，停下手中的曲子，忍不住歎了一聲，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人這一生要經過很多事，或悲，或喜，或平淡，如果不是潛心修行參悟，一般人是不會將自己的生命消耗在一個看似虛無的夢境裡的，所以，你沒必要在讓自己的記憶中停留在最痛苦的時候，如此自苦。佛偈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世間的一切有為的方法只不過如夢幻泡影，如露如電，稍縱即逝，或美妙、或激烈，或痛苦，又怎麼樣都會消失，既是稍縱即逝，你自當不必如此執著於過去。」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千羽洛反反覆覆的回味這句話，可是卻依舊不能平復心中的痛苦和憤怒，若是一切都會過去不留痕跡，那她現在身體病殘算什麼，她流掉的孩子算什麼，事情是會過去，痛苦卻會永遠留在心底，到老，到底，不死不休！
看著她渾身籠罩在戾氣之中，西門慕塵歎了一聲，算了，他不信佛，也不大相信那些佛語，只不過在修身養性的時候，隨便翻閱罷了。看著前面沉浸在痛苦的女孩，柔柔的把她擁進懷裡，手臂漸漸收攏擁緊了她，讓她柔軟的身體和自己緊密相貼，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背，無聲的安慰著可憐的小東西……
許久許久，千羽洛抬起頭看著他，滿是戾氣的眸中忽然多了一點清明，她張了張嘴巴，似乎要說什麼卻沒說出口，西門慕塵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鼓勵她，「要說什麼？我聽著呢。」
千羽洛看著他，眼裡有種淡淡的哀傷，「西門慕塵，我們雖然算是相識，但是並沒有熟到那種可以兩肋插刀的地步，你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西門慕塵盯著她的眼睛，彷彿想從這雙眼睛看進了她的心裡，他的唇角漸漸浮出淡淡的笑容：「不為什麼，只是想到就做了，可憐額小東西，快快振作起來才好。」
他的手輕輕在她的腦後一遍又一遍的梳著她的長髮，似乎在無聲的安慰著她，他的眼裡似乎有種撫慰人心的魔力，仿若早間吹過的清風，把一切都撫平，他的聲音，溫潤輕柔，猶如春風化雨，「不要自苦。折翼天使可以長出新的翅膀，鳳凰涅磐可以浴火重生，你也一樣，雪峰上的冰蓮，歷經嚴寒摧折，現在，已經綻放出最美麗的花朵，我的冰蓮公主，你，值得擁有一切美好。」
「西門慕塵……」千羽洛幽幽的叫著他的名字，第一次在人前嚥著落淚，說不感動絕對是假的，她想說些什麼，卻被他點住她的唇，輕「噓」一聲，溫柔的看著她：「若只有報仇可以撫慰你的傷口，我，可以幫你……」
千羽洛錯愕的看著他，很快那份錯愕變成一種狂喜，不過想到自己德爾身體的狀況眼睛又暗淡下來。
「你不開心？」千羽洛搖了搖頭，「可是我的身體？」這次身體的受創的程度沒有人比她這個當事人更清楚了，現在她連站著都困哪，走了幾步都氣喘吁吁，可能已經傷了根本，更何況，她身體裡一身功夫不知道被什麼壓制著或者根本就不存在了，她還如何和楚依依他們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