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52章 五十二錦盒 文 / 水夜子緣
曲華裳出手的時候,滿場反應過來的,除了白玉堂和唐君澤之外,只有一個顧百岳。他抬起頭,透過若隱若現的紗幔望向曲華裳,一眼就看見了她手中旋轉的蒼龍笛。
場地邊上,厲紅衣猛地站了起來,卻被顧百岳的手勢阻止,又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曲華裳。」顧百岳握著判官筆,低聲說道。
「沒大沒小。」曲華裳輕笑一聲,單手撐在欄杆上,倒轉一記太陰指甩開架勢,接了萬花谷的輕功點墨山河,輕盈的躍上了會場,落在顧百岳和唐君溪之間,「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來參加大會的江湖豪傑都被突然出現的曲華裳驚得張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是在唱哪出戲,大家議論紛紛,聲音越來越大。
「這位女俠。」顧百岳輕笑一聲,有意抬高聲音說道,「這是我百花樓的樓主繼任儀式,只有我百花樓門下弟子才可參加,若是比武,還請女俠稍安勿躁,等儀式結束之後,顧某必定親自奉陪。」
「誰說我是來找你比武的?」曲華裳歪頭看著顧百岳,彷彿在看一個笑話,「我就是來繼任樓主的啊。」
「放肆!胡言亂語!我百花樓是什麼地方!豈有你撒野的份兒!」新仇舊恨一起疊加,厲紅衣終究是沉不住氣,忍不住站起來怒喝道。
「放肆?放肆的是你吧。」不管是顧百岳的暗指,還是厲紅衣明著的怒喝,曲華裳統統視而不見。她只是慢悠悠挪到了唐君溪的身邊,掃了一眼確定他沒有受嚴重的內傷之後,摸出銀針隨手給他扎上了一記握針之後,才轉過身去應付厲紅衣:「你知道我是誰嘛?就在這裡亂說話。」
「反正你不是我樓中弟子!」厲紅衣被曲華裳噎了一口,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兒去,跺跺腳憤怒道。
「我說了放肆的人是你,你是什麼輩分,也敢在我面前充大頭?」曲華裳微微一笑,忽然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出來?」
「哎呀,年紀大了腿腳慢了一點,莫怪莫怪。」南天澤哈哈大笑,李終南扶著他從樓梯上走下來。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一剎那,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之前江湖中就有傳言說百花樓內派系紛爭矛盾激化,代樓主藥聖南天澤被棋聖顧百岳打敗後逃出了百花樓,顧百岳全江湖追殺自己曾經的恩師。只不過這說法沒有什麼依據,只是憑空的猜測,百花樓對外放出的消息是藥聖年紀大了身體欠佳,所以臥病在床休息。所以今天來此圍觀的江湖豪傑有一大部分是想知道赫赫有名的藥聖究竟怎樣了。畢竟百花樓在江湖中的產業也是十分廣大,很多門派都跟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如果百花樓換了當家人,那麼很多事情都會受到影響,之前的關係網絡就要重新鋪開了。
之前看見顧百岳上台的時候,大家心裡面都想著的是江湖傳言果然是真的,要不然樓主繼任儀式這麼隆重的盛會,身為代樓主的藥聖為什麼不出席,而是讓一個上任不久的琴聖來代勞?肯定是藥聖一脈被削弱了。雖然派系紛爭讓人唏噓,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最重要的總是自己的利益,沒有危害到自身的時候,別家的事情誰也不想多做置喙。只能感歎感歎江湖無常,然後趕緊回家去把關係網重新鋪一下,看看能不能搭上顧百岳的線。結果算盤還沒打完,失蹤已久的南天澤竟然出現了?
看見南天澤和他身邊跟著的李終南的那一刻,厲紅衣下意識的就抱起琴想要彈奏,卻被身邊一個之前一直在閉目養神的老頭子按住了手腕。厲紅衣似乎很是忌憚那個連眼睛都沒睜開的老頭子,咬了咬嘴唇,把擔憂的目光投向了顧百岳之後,還是不甘心的坐了下來。
這一切曲華裳都看在眼裡,她的目光在那個閉目養神的老頭子身上掃了一圈兒之後,落在了他交疊放在身前的手上。
這雙手……曲華裳瞇了瞇眼睛,好一雙靈巧秀氣的手啊!不愧是工聖。
周圍人議論紛紛,厲紅衣欲言又止,擔憂的目光遙遙望過來,其他百花樓不明真相的弟子在看見原本身染重病臥床、此時卻精神抖擻走下樓梯的南天澤的時候,都變得不知所措起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顧百岳依然是風定雲淡,他先是對著南天澤遙遙一拜,然後高聲說道:「多日不見,師父氣色見好。不能照顧床前,是徒弟不孝。」
「哪裡哪裡。」就連一向標榜自己厚臉皮的唐君澤都聽不下去顧百岳的話了,南天澤卻毫不在意的哈哈大笑,他擺擺手說道:「岳兒你忙嘛……老夫出門在外,百花樓的事情都靠你來打理,忙中出錯也是在所難免的,算不上不孝。」
「多謝師父理解。」顧百岳對著南天澤抱拳。
「做師徒做到這份兒上……我也是看醉了。」唐君澤一邊搖著扇子一邊歎氣。一旁的徐長歌看著顧百岳,咬牙忍了又忍,最後終於憤憤然說出來一句:「不就是無恥嗎!」
在曲華裳出手之前,她曾經一把拉過徐長歌,把顧百岳只給他看,當時的曲華裳滿臉全是嚴肅的表情,毫無笑意,她指著顧百岳認認真真的對徐長歌說道:「徒弟,看到沒有?那個人叫顧百岳,就是你最大的仇人。一會兒師父就要下去幫你揍他了,但是如果這一切事情都是這人策劃的,師父很可能今天揍不死他。不過沒關係,我打不死他對你來說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因為你就有時間可以親自去向他報仇了。」
「雖然我一向不主張一個人以報仇為目的活下去,因為一旦事情做完你就失去了自己最大的目標,人生無望之類的……但是滅門這種血海深仇你還是需要報一報的,而且自己動手意義非凡。」
曲華裳說完就把徐長歌輕輕推到了白玉堂的身邊,然後自己出手給唐君溪上了一個春泥護花,加入了戰局。
「師父好像認識這位女俠?」跟南天澤你說一句我的好,我說一句你的好,互相真真假假的問候完了之後,話題轉到了曲華裳的身上。顧百岳看了一眼曲華裳,再去看南天澤,那恭敬的樣子真的讓人以為他就是個尊敬師長溫文爾雅的君子。
「誰說小人就不能尊敬師長了?這又不衝突。」事後,在談起顧百岳這個人的時候,唐少主如是評論道。
「何止是認識。」南天澤笑瞇瞇的點頭,「之前為師不是離開百花樓一段時間嗎?這個時候你也聽從了為師的吩咐對外宣傳說為師病重臥床?師父沒有告訴你我去做什麼了,這是師父的錯,現在跟你說了。」李終南攙扶著南天澤從顧百岳的身邊慢騰騰走過去,期間李終南全身緊繃提放著顧百岳突然發難,但是直到南天澤走到了曲華裳旁邊,顧百岳什麼也沒做。
「徒兒啊,師父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我師父,按照輩分,你要叫她師祖。」南天澤指著曲華裳,對顧百岳認認真真的說道。
唐君澤:「……」
白玉堂:「……」
徐長歌:「……」
江湖群雄:「……」
厲紅衣聽了南天澤這句話,又是氣得自己差點一口氣兒沒喘上來。她知道南天澤此時敢出現在百花樓,就必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有了充足的理由,也知道為什麼顧百岳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既然南天澤沒有戳破事情直接指責顧百岳,就說明這事暗中還有回轉的餘地,畢竟他們的所做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正是因為這一點大家都投鼠忌器,才會站出來談一談。可是沒想到南天澤竟然……如此的……不要臉啊……
「無恥!太無恥了!」唐君澤把扇子遮在臉上,痛心疾首的說道,「早就知道藥聖為老不尊,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拉下臉說出這句話……白五,你讓小曲就這麼承認了真的好嗎?當初難道不是玩笑的?」
「我……也不知道他們說的竟然是實話……」白玉堂也以為南天澤那句「要不然我給你當徒弟」是鬧著玩的,沒想到倆人竟然說的是真話,他們沒開玩笑啊。
或許是沒有想到自己的師父實在是突破下線,淡定的顧百岳愣是半天沒說話。不過他面上依舊很淡然,把曲華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邊、彷彿要把人看透了之後,顧百岳才對著曲華裳抱了抱拳,淡淡的說道:「師祖。」
既然你不要臉,那我就陪著你丟面子好了,反正丟臉的也不是我一個人,南天澤你贏了。
看到顧百岳承認了曲華裳的身份,江湖中人紛紛倒抽一口冷氣,看向曲華裳的目光之中也帶了那麼些審視的意味:這個女孩子之前是跟著聲名顯赫的白五爺一起來的,兩個人關係親密,現在又成了藥聖的師父……
「現在可以了?」曲華裳點點頭,也不管周圍的議論紛紛,盯著顧百岳問道。
「可以。」顧百岳回答,他握緊了手中的判官筆,抬起來舉到胸前,「既然如此,請師祖賜教。」
「好說好說。」曲華裳笑著點點頭。
看到兩個人又槓上了,南天澤的任務完成了,在李終南的攙扶下,老頭子慢悠悠的走向檯子邊。
「讓一讓。」原本坐在厲紅衣身邊閉目養神的老頭子忽然開口道。
「什麼?」厲紅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老夫說,讓開。」老頭子緩緩睜開了眼睛,一雙眼中精光大盛,他死死盯著厲紅衣,讓厲紅衣有了一種自己被看透的感覺,頓時冷汗就下來了。
「就這點膽子。」老頭子冷哼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姑娘,讓讓?」這個時候,南天澤也走到了厲紅衣的身邊,他拍了拍厲紅衣的肩膀。厲紅衣好像被蠍子蟄了一般蹦了起來,閃到一邊,死死的盯著南天澤坐下之後,目光轉向了一邊的李終南。
「你竟然還活著……」厲紅衣低聲說道。
「就你們家棋聖那藥,還毒不過藥聖手中的解藥。」李終南嘿嘿一笑,對著厲紅衣拋了一個媚眼,「趁著現在沒人管你趕緊跑吧!一會兒曲姑娘贏了,看你們還怎麼辦。」
「叛徒是沒有好下場的!」厲紅衣咬牙。
「同樣的話還給你。」李終南慢悠悠回敬道。
「你真是越來越為老不尊了。」司徒千機閉著眼睛,忽然說道。
「你也一樣。」南天澤回道,「看著你徒弟就這麼被欺負,無動於衷?」
「只不過是老夫順手撿回來的孽種罷了。」司徒千機不為所動,「唐家少主在樓上?」
「現在想把人送出去賣交情?晚啦!」南天澤搖搖頭,「交情已經是小曲的啦,你是攀不上了。」
「哼,老夫不需要,看她有多少能耐。」司徒千機冷哼一聲。
「反正能耐是比我那不孝徒弟大多啦。」南天澤歎口氣,目光落在了顧百岳的身上,神情晦澀難懂。
「你的武功是在哪裡學的?」曲華裳甩出一記厥陰指,打斷了顧百岳暗搓搓的讀條,然後給人甩了一個商陽指。
「為什麼要告訴你。」顧百岳嘖了一聲,頂著經脈凝滯的感覺,硬是對著曲華裳轉出了陽明指,卻被曲華裳後跳閃避開了,「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師祖。」曲華裳漫不經心的點上了一記芙蓉並蒂,暫時困住了顧百岳的行動,「這我可真沒糊弄你……你叫我師祖其實也不算是佔你便宜,不過我卻不想有你這麼個不孝的後輩。那藥方你現在研究出了多少?」
聽到曲華裳這句話,顧百岳的瞳孔猛地一縮:「什麼藥方?!」
「少給本姑娘裝蒜!」曲華裳冷笑,運行水月無間的功法,暫時凝聚內力瞬間釋放出蘭摧玉折與鍾林毓秀,狠狠打在顧百岳的身上,「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唐君溪難道沒有告訴你,那藥你做不出來,也永遠不可能能做出來了嗎?」
顧百岳不言,他感受著自己真氣運行越來越凝滯,咬牙倒退,開始凌空對著曲華裳點穴截脈。曲華裳停止了進攻,她看著顧百岳,心中微微歎氣,這人的花間遊學的也不是完全的,最起碼暫時疏通經脈的清風垂露和星樓月影,他就完全不會用。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摸出來的半截心法,學了真真是要人命。於是曲華裳索性停手不打了,看看顧百岳還會些什麼。
於是最後顧百岳的全力攻擊玉石俱焚,就這麼硬生生的、慘不忍睹的又一次爆在了曲華裳的春泥護花上面。
倒不是因為顧百岳的武功差,只是因為他碰上的人是曲華裳。
「輸了吧?」暗戳戳運用浮花浪蕊這個猥瑣的技能截斷了顧百岳內力的曲華裳慢悠悠轉著筆嘲笑道,「你輸了樓主之位就是我的了!」
這句話好像是反派說的呢……曲華裳說完之後覺得哪裡不對勁,於是自我反思。
「你……咳咳。」顧百岳一味進攻,此時經脈被曲華裳的各種招式阻斷截流,發脹的難受。
「不說話就是我贏啦?」曲華裳收了蒼龍笛,笑得特別無恥。
「等一下。」這個時候,坐在場邊看戲的司徒千機忽然說道,「老夫有異議。」
「哦?司徒前輩還有何指教?」曲華裳看著這個老頭子,長得倒是比當年的司徒一一更加顯老,而且滿臉的壞氣滿肚子的壞水,看著更加難對付的樣子。
「雖說最後的勝者就是百花樓的樓主,但是當有樓中兩名以上的聖者提出異議的時候,這個樓主之位就需要用另一方法來考量了。」司徒千機慢慢站了起來,他的餘光瞟了一眼厲紅衣,「老夫並不同意由你來擔任樓主,因為老夫不瞭解你。老夫是工聖有權提出異議,還有誰?」
「我也不同意。」厲紅衣冷冷的說道。
「再加上棋聖,就是三個人了,數量達到了兩人以上。」司徒千機說道,「那麼請把東西呈上來吧。」
「是什麼?」曲華裳感覺很有意思的樣子,她望向了南天澤,南天澤對她點點頭,卻不多說什麼,而是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篤定曲華裳一定會贏。
「這是我百花樓歷任樓主流傳的信物,傳說只有樓主才能使用它。既然現在曲姑娘你與顧賢侄難分高下,那麼就用這個來決定吧。」司徒千機接過了手下遞上來的一個錦盒,把錦盒遞給了厲紅衣。厲紅衣端著錦盒走上了檯子。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想看看這個能夠決定樓主之位的錦盒是個什麼東西。
顧百岳瞇起了眼睛。他看曲華裳沒有異議,就率先往前走了幾步,掀開了錦盒。
在曲華裳的目光落在盒中的一瞬間,她先是愣了愣,然後忽然就笑了。
師姐,即使現在我真的十分想笑,但是還是不得不說,真有你的啊……
這場布了太久的局,最後的贏家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他們,而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_(:3∠)_大戰!英雄小黑屋啊啊啊啊!
忘記這周還有榜單天哪……字數應該夠了吧嚶嚶嚶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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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最後的結果很坑爹猜猜看他們最後是怎麼比的,猜中有獎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