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十一章 文 / 水夜子緣
曲華裳跟著公孫策繞路去了開封府後面的醫館,連帶著龐府來的幾輛裝滿藥材的車一起,龐太師雖然來了這麼一出膈應曲華裳,但是曲華裳和藥材沒仇,她很開心的收下了這些草藥,並且毫不客氣的指揮著車伕們把草藥都搬進去。車伕們倒也聽話,曲華裳說什麼就是什麼,一時之間,狹窄的藥鋪子裡面倒是多了很多人來來往往,排隊看病的人都看著他們進進出出。
「曲姑娘說把藥材送了我這小藥鋪,不是氣話?」公孫策跟前來看病的百姓打過招呼之後,轉頭看見曲華裳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時不時說幾句話指揮車伕們把藥材放到制定的地方,那副認真的樣子忽然就讓公孫策起了想逗逗她的心思。
「這有什麼氣話不氣話的?」曲華裳聽見公孫策的問題,轉過頭來對他搖頭微笑,「我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最後這些藥材不還是要堆到開封府?與其日後讓你自己搬來搬去,倒不如現在讓太師府的人幫個忙啊。」她一邊說還一邊眨眨眼睛。
公孫策失笑,真是孩子心性:「曲姑娘,剛才那番話你莫要生氣……我代衙役向你陪個不是了。」
曲華裳愣了一下,然後連忙對著公孫策擺手:「公孫先生不必如此,其實真的沒什麼……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的,我已經習慣了。其實說白了,我只是不想……讓人死在我手裡罷了,沒什麼高尚的理由,只是總覺得,如果能多救一個人,至少能減輕一點……什麼……」曲華裳的聲音越來越低,她垂下頭去看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白皙乾淨的手,手指纖細修長,如果不是手腕處的筋脈脈絡明顯,掌心之中還有淡淡的繭子,幾乎看不出來這是一雙習武之人的手。
「曲姑娘你……」公孫策瞅著曲華裳,看著她的眼神漸漸黯淡下來,似乎想起來什麼,微微皺了眉頭。
「沒什麼,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曲華裳被公孫策的一言驚到,她拍了拍自己的頭,自嘲的一笑,然後忽然臉色一遍,揪緊了門框:「哎呀公孫先生!你說我當著包大人的面兒罵了他的衙役,他會不會趕我出開封府啊?我不要露宿街頭啊!」
公孫策:「……姑娘多慮了……」
會擔心曲華裳是不是難過了……他就是閒的沒事幹了→_→。
指揮著車伕們搬完了藥材,曲華裳笑嘻嘻的拉住了為首的車伕,然後十分鄭重的告訴他,一定記得告訴龐太師,等到小侯爺耳後的紫點全消之後,一定要親自來開封府複診,曲華裳著重強調了「親自來」三個字,也不管車伕古怪的臉色,掏出點碎銀子打發了車伕讓他們回去了。
「你怎麼忽然變得如此大方?」公孫策斜眼看曲華裳,「有錢了嘛?」
「龐太師就是出手大方啊!」曲華裳瞅著車伕們離去的背影,笑瞇瞇的說道:「他給了我一萬兩啊……」
公孫策聞言,不動聲色的瞥了曲華裳一眼,然後慢悠悠的說道:「曲姑娘,之前說好的見面分一半呢?況且你借了我開封府的名頭,讓龐太師把東西都送到衙門口了,要不是百姓們信任包大人,我開封府的名聲……」
「況且還有被姑娘砸壞的房頂……」
話音一落曲華裳就想扇自己一個巴掌,為啥不管住你的嘴巴啊!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公孫策就是個大狐狸嗎你根本鬥不過他啊!曲華裳苦著臉掏出半疊銀票遞給了公孫策,看著公孫策毫不客氣的收了下來,曲華裳眼巴巴的說道:「公孫先生啊,你省著點用啊,這可是五千兩啊……」
「曲姑娘真是深明大義啊!我替開封的百姓謝謝曲姑娘給我這小醫館又捐錢又送藥材了!百姓們一定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的,曲姑娘不愧是醫術高明的善良之輩啊!」公孫策對著曲華裳拱了拱手,笑道。
「……公孫先生客氣了……」
「哦對了曲姑娘,你記得把房頂修一下啊,我算了算過兩天開封城會下大雨的啊,房頂不修好難道要包大人頂著雨審案嗎?」
「……知道了,公孫先生放心吧……」
**********
展昭在開封府門口撿到了被無意中拋棄的白玉堂,聽說他有情況匯報,於是就請他進了府中,找到包大人,簡單說了一下他和曲華裳的發現。說著說著,公孫先生一個人回來了,也坐在包大人身邊聽白玉堂說。
聽完了事情的經過,包大人摸了摸鬍鬚,轉頭問公孫策:「先生可曾聽聞屍蠱這種東西?」
公孫策沉吟片刻,搖搖頭道:「這我倒真的未曾聽聞……不過苗疆自古就是神秘之地,各種蠱毒稀奇古怪,說不定是一種缺乏記載的東西。曲姑娘能發現這種毒,還能解掉,倒真是十分厲害了。」
「曲姑娘沒跟著先生你一起回來?」展昭看了看門口,問道。
公孫策搖頭:「我回來的時候,曲姑娘還在醫館裡面,我讓她幫忙找人把房頂修一下。」
展昭聞言,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十分古怪,似乎是想笑但又沒笑出來的樣子,看的白玉堂不明所以:「包大人,先生,這曲姑娘究竟是什麼來歷?雖然展兄對我介紹過了,但是……」但是白玉堂還是覺得展昭就跟沒說過一樣。
「這……」包大人和公孫策對視一眼,「白少俠是懷疑曲姑娘?」
白玉堂搖搖頭:「這倒不是,她很有大家風骨,我只是奇怪罷了。」
難得啊白玉堂很少誇人的!展昭多看了他兩眼。
「白少俠說的不錯。」想起來曲華裳被自己算計的一臉憋屈還不得不乖乖掏錢的樣子,公孫策微笑道:「曲姑娘確實是意外來到開封府的,這一點展護衛已經找周圍百姓查證過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留下了她,那就不需要懷疑什麼了。」
包大人點點頭:「只是所謂樓主之事……尚未調查清楚啊!」
「對了大人,今日屬下與公孫先生和曲姑娘去調查線索,在花店並未碰到老闆,夥計說自從昨日被放了出來,他還沒有見過掌櫃的面。」展昭忽然想起了什麼,說道。
「失蹤了?這可奇怪了……」包大人皺起眉頭。
「難道是畏罪潛逃?」白玉堂問道。
「不像,那掌櫃在跟著展護衛來開封府的時候都是十分坦蕩的,只有在看見曲姑娘的那一刻才指著她叫樓主。若不是老劉丟了閨女心急如焚……我也不會就這樣直接把人帶回衙門。」包大人慢慢的說。
「樓主?曲姑娘?」這個樓主的稱呼明顯觸了五爺的霉頭,他連聲音都變得那麼不爽了,「那花店掌櫃的原話是怎樣的?」
展昭想了想,說道:「掌櫃的說除了他們樓主之外沒人會使得那一手漂亮的點穴截脈……」
「說起那花店掌櫃,事情可真奇怪。」這個時候,張龍端著一壺茶走了過來,給幾個人放了茶杯滿上茶:「昨天大人讓我去大牢把那掌櫃放出來,結果那掌櫃一臉扭扭捏捏的樣子,還在牢門口磨蹭了半天,好像不太願意走。包大人您說說,這年頭犯人都不想出獄了嘛?住在牢房裡面有什麼好的啊!哪裡有在家裡舒坦?」
「你說什麼?」包大人看著張龍,其餘幾人對視一眼。
「不想出獄?」展昭托著下巴問道。
「是啊!那掌櫃的站在門口跟我扯東扯西的,還扒著門框不動,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人。你說說他都一把年紀了,我也不好意思拉扯他不是?只能慢慢勸了走。」張龍回想道。
「什麼人雖然沒犯罪但是卻願意在牢房裡面住著?」公孫策瞇起了眼睛。
「開封府的大牢……我覺得是這天下最安全的幾個地方之一。」白玉堂冷笑一聲。
「張龍,叫上趙虎和王朝馬漢,帶人去找找這個掌櫃人在哪裡,務必把他帶來見我!記住,千萬注意安全,可能會有危險!」包大人叫住了張龍,一臉嚴肅的說道。
「大人,我跟著他們去一趟吧。」展昭也站了起來。
「貓兒,我跟你走一趟,五爺左右無事,就去看看這個願意住牢房的掌櫃長得什麼樣子好了!」白玉堂說道。
「有白少俠相助,再好不過了,注意安全。」包大人想起了展昭對他說過的厲紅衣的事情,囑咐道。
**********
公孫策很放心的把曲華裳一個人丟在醫館裡面就自己回開封府了——反正醫館就在開封府的後面,而且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曲華裳能跑到哪裡去?她行李都在開封府的客房扔著呢。醫館裡面公孫策雇來給開封百姓們義診的大夫們早就聽公孫策說了,這個姑娘的醫術很是高明,於是大家都有心來請教一番,於是曲華裳就在這個醫館裡面跟大夫們多聊了一會兒,還順手幫忙看了幾個病人。瞅瞅天色,曲華裳覺得先告辭了,早點找個工匠幫忙補上開封府的房頂,省的公孫狐狸總是拿這個她不願意提起來的黑歷史說事。
經過幾位本地大夫的指點,還有那些被曲華裳開了方子的熱心百姓的指引,曲華裳確定了開封有名的工匠的住所,決定前去請人幫忙補房頂。開封府就這點好,名聲好啊,各路大神們聽見了開封府有事情總是責無旁貸的幫上一幫,那個據說脾氣很不好的很有名的工匠一聽是開封府要補房頂,二話沒說拎上工具就去了,跑的比曲華裳還快。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曲華裳的手晾在了半空中,好想說師傅我還沒給錢呢你為什麼那麼積極……
這樣就不用自己給錢了對吧!曲華裳喜滋滋的想,不過她又轉念一想,說不定,不,是肯定等她回到開封府之後,公孫先生會跑來她這裡面找她報銷修補房頂的費用的……
算了,反正房頂是自己砸穿的,掏錢補天經地義……
算了,反正自己還要住在開封府,掏點伙食費也是天經地義……
算了,反正……不就是點錢嘛!偉大的長歌門詩人李白曾經說過,千金散盡還復來,大不了下次多坑安樂侯點銀子好了,龐太師那麼有錢,出手就是一萬兩,他一定不會在乎的→_→。
調整好心態的曲華裳慢悠悠的往回走,暮色四合,一天就這樣又過去了,開封府到了夜裡越來越熱鬧,這裡沒有宵禁,入夜之後小販們比白天還要活躍,很多人吃完了飯都出來逛逛夜市。雖然現在天還沒黑,但是小販們已經早早的吃完了飯,出來集市上搶佔有利地形擺攤子了。
曲華裳看見賣小飾品的攤子就過去逛一逛,想買兩個掛飾換著帶。她腰上現在掛著一把叫做「卿」的腰刀,是很久之前在純陽的空霧峰上挖寶挖到的,這是一把造型古樸的短刀,雖然是掛件,但刀刃鋒利無比寒光凜冽,曲華裳之所以喜歡,是因為刀柄上刻著兩行古篆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曲華裳覺得意義很好就一直掛著了,平時沒事兒還能削個水果烤個肉片啥的,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必備之良器啊!
逛了沒一會兒,曲華裳就覺得身後有人綴上自己了,那人的武功不是很高,但身形藏匿的卻很好,曲華裳只能感受到氣息,卻不知道跟著自己的人是誰。不過開起來似乎是沒有惡意的,曲華裳也就沒有管,想看看那人跟著自己做什麼。她有意往偏僻一點的地方走,漸漸地就脫離了開封城的主幹道,拐入了各種曲了拐彎的小巷子裡面。
曲華裳一閃身沒影了,輕輕的腳步聲在巷子口停住了,那人忽然看不見曲華裳,愣了愣,反應過來自己是被發現了,於是趕忙轉身就走,卻在轉過身的一剎那,看到一片紫色的裙擺飄過視角。然後一道線被內力畫出,橫在了腳下,跟蹤的人停下腳步,低頭看了看足有六寸深的、橫貫整個小巷口的線,抬起頭看著靠在巷子口、手裡玩著一隻玉筆的曲華裳,滿臉的震驚。
「是你?」曲華裳看清來人是誰,皺起了眉頭,「我說這位花店掌櫃,你跟著我做什麼——」
話音未落,不遠處傳來了輕微的聲音,曲華裳懷疑的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伸手點住了花店掌櫃的啞穴,然後拎著他的衣領子往巷子更深處的地方掠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一群拿著刀的人追到了這裡,為首的一個忽然舉手叫停,大家停下來之後,不約而同的看到了巷子口的那條畫在地上的深線。
「頭,這是……」一個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嘖,好深厚的內力……你回去報信兒,其餘人跟我進去看看,都不可輕舉妄動!那老頭子身邊有個高手。」為首的人推了問話之人往回走,然後囑咐一番,帶著剩下的人就往巷子的深處小心翼翼的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