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155章 此恨無期 文 / 古冰倩
正說著話,二子火急火燎的跑回來了,他大喊:「吃了,吃了。王爺吃了,他要見做菜的人。」
「雨兒姑娘啊,你真是我們的大恩人。」幾個廚子淚流滿面的跪在地上,我皺著眉,這個攝政王總是這樣輕視人命實在太可惡了,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寶貴的。
「既然王爺要見做菜的人,那我去。」我淡淡的說,廚子們都是一愣,隨即說:「可是姑娘身子這樣,恐怕無法拜見王爺,不妥吧。」
「我不去,誰去都不行,他吃了那味道,肯定已經知道是我做的。否則也不會召見做菜之人,換了人去,他定是要安個欺君的罪名亂殺無辜。」
「那好吧,我們抬姑娘過去,姑娘的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幾個人又抬著軟轎來到書房外,我清清靈靈的說:「唐雨兒求見王爺。」
「進來。」他的聲音依舊溫潤,我咬著牙緩慢的挪了進去,一個大膽的廚子硬是要扶我,我只能讓他扶著跪了下來。
「參見王爺。」
「本王就知道是你,這味道也獨有你能做出,不過卻差了點,不是你親手做的吧?」他坐在書案後面。淡然的抬頭看我,嘴角依舊是輕淺的笑。
「是奴婢口述,他們做的。」我低低的說,他點點頭。看著我搖搖欲墜的身子卻不說起身,緩緩的問:「身子可好些了?傷了腰可大可小。」
「好多了,只是行走還有不便。」
「嗯,以後三餐還是由你負責,下去吧。」他揮揮手。
「王爺,奴婢想勸誡王爺不要過度殺生,如若王爺再隨意殺人,那麼奴婢便不再下廚,奴婢不會為一個殺人魔做飯,死都不會。」我的話一出口,四周都是抽氣聲。甚至已經有人腳軟的跪了下去,跟在我身邊的廚子更是嚇得渾身顫抖,拚命扯我的衣袖。
「哦?你這可是在威脅本王?」攝政王沒有發怒,他放下折子,修長的手支在下巴上,玩味的看著我。
「不是威脅,是死諫。」我抬頭看著他,眼神堅定。
「哈哈哈。你真是無時不在給本王添樂子,有趣真有趣,本王允你,只要本王對你的興味一日不減,便一日不殺人,你多多努力吧。」他點著桌子不鹹不淡的說。
「謝王爺,我會努力的。」至少暫時是讓他止住了殺戮,也算一個突破吧。
「下去吧。」攝政王揮揮手,我根本站不起來了,那個廚子伸手來扶我。
「本王的女人你也敢碰,手不想要了?」他輕淺的一說,那廚子嚇得跪在地上連求饒都發不出聲來,我歎了口氣說:「奴婢實在無力站起來了。」
他復又抬頭看我,抿著唇笑說:「你要是不能自己站起來,他就得砍掉雙手,本王只答應你不殺人,可沒說不罰人。」
我簡直想上去咬他一口,怎麼會有這樣任性妄為的人呢?好像折磨我他能很快樂似的,我抿著唇淡然一笑:「要我拼盡全力站起來又有何難?」他越是想我痛,我就越是不痛,倔強的性子一起來,倒是覺得腰上有力氣了,我咬著牙慢慢站起來,快要站直了時,腰上一痛,忍不住就要跌落,他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前的,伸手一攬就將我攬在懷中,低頭看我說:「總是這樣為難自己,何必呢?為了那些無謂的人。」巨盡夾弟。
「那些人不是無謂的,他們也有血肉,有感情,你殺死一個人,傷心的是兩個,三個,甚至更多的人,希望王爺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是你在乎的某個人忽然死了,你是何種心情?」被他攬在懷中,我依舊不依不饒,看著他的眼睛堅定無比。()
「本王從不會在乎其他人的生命。」他倨傲的說,我輕淺一笑:「每一個人都有一根軟肋,只是王爺還未發現罷了。」
「來人,找個嬤嬤送她回去休息。」他放開我冷淡的吩咐完,轉身回到書案後繼續看折子,忽而淡淡開口:「如果本王真有這跟軟肋,就會第一時間拔掉它。」
又過了幾日,風平浪靜,我的傷也好了,可以下床走動,這天晚膳十分,我送了晚膳過去剛要離開,他忽然開口:「今日是十五月圓了,陪本王喝一杯吧。」說著推過來一杯酒,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然後默默的喝下。
「據說今日是團圓節,家家戶戶都要吃月餅,你會做麼?」他抿著酒杯,淡淡的問。
「王爺不喜歡甜食,所以奴婢沒有做。」其實我也已經忘記了,今日是團圓節,自從進了王府,已經過了多少日子,我自己都忘了,可是看著他,卻有種淡淡的惆悵,其實他是寂寞的吧,權傾天下卻沒有一個知己,縱然有再多喜悅卻沒有人分享,即便是再多心塞也沒有人傾訴,他就這樣一個人孤獨的站在最頂端,俯視天下卻獨自孤寒,高處不勝寒啊。
忽然看透這一點的瞬間,我為他心痛了,於是站起來說:「不如王爺也嘗一點,蛋黃芙蓉陷兒的月餅,我盡量不要放太甜可好?」
「你是在同情本王麼?」他沒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看著我問。
「王爺權傾天下,我一個小奴婢怎麼敢說同情二字?」我歎了口,什麼都能看通透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人常說難得糊塗,像他這樣不覺得很累嗎?
他定定的看著我,許是有些醉了,抬手摸著我的臉輕柔的笑著說:「每一個十五都是我一人看月,今年有你,真好。」就是這一句,我的所有堅持,所有防禦,全部崩盤瓦解,明知不能愛,明知一旦愛了,便是萬劫不復,卻在這一晚愛了。
「王爺,你醉了。」我努力保持鎮定的說,他又笑了笑,一把將我拉到懷中貼著我的耳低語:「人生難得一回醉,醉了正好。」說著就來舔我的唇,**一觸即發,我被他壓在身下,那一夜我沉醉在他的火熱激情裡,完全忘記了御醫的吩咐,服藥後一個月內不能有房事,否則前功盡棄。
天濛濛亮時,我睜開眼,他強壯的手臂摟在我的腰上,就算想翻身也有些動盪不得,我無奈的推動他的手臂,他卻忽然低語:「醒了?」
「嗯,時辰不早了,該去準備早膳了。」
「再睡一會兒吧。」他又將我摟得更緊了些,將頭埋在我頸間,我依言再次閉上眼,忽然想起御醫說過的話,忍不住低呼出聲:「糟糕了,我都忘記了。」
「忘記什麼?」他在我耳邊低低的問,我一時心急,想也沒想就說:「孩子的事,要是有孩子了怎麼辦?」他一頓,咬著我的耳垂淡淡說:「那就生下來吧,本王倒是很好奇,你我的孩子是何種模樣。」
我詫異的看著他:「不是說一旦有了孩子就必須打掉嗎?」
「你的孩子,本王倒是很期待。」他抬手摸著我的發,唇瓣微微上翹:「這樣一說,本王倒是很想看看,那是怎樣的孩子了。」說著他又壓過來:「給本王生個孩子吧。」然後激情將我整個席捲,不但沉淪了我的身子,也沉淪了我的心。
「雨兒姑娘,王爺待你可不一般,想來這王府的女主人非你莫屬了。」一個小丫鬟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說著,我但笑不語,繼續做著點心,他越來越喜歡吃我做的點心了,甜的也吃,我就換著花樣的給他做,心裡甜滋滋的。
「雨兒姑娘,王爺讓你把宵夜包起來,他要帶你出門。」一個小廝急吼吼的來傳話,我詫異,這樣晚了,他要帶我去哪?
拿著包好的點心走到大門處,攝政王騎在那匹我們初遇時他騎的馬上,低頭看我,淡笑著說:「今日是本王的生辰,本王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說著他一把將我拉上馬,帶著我疾馳而去,我靠在他懷中問:「王爺要帶我去哪兒?」
「去一個只有你我二人的地方。」他低低的笑著,臉現柔和,我竟看得癡了,這輩子我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寵著我,讓我的心暖得要融掉。
我們一路奔馳到一個山坡上,他抱我下馬,指著天空說:「看那星空,美嗎?」
「美。」現在在我眼中一切都是美的。
「等著會更美。」他從後面抱住我,忽然一聲悶響,耀眼的火花飛上天空炸開一片燦爛的顏色。
「是煙火?怎麼今日會有煙火?」我吃驚的看著那炫目的火花綻放,歡喜的跳了起來。
「喜歡嗎?」
「喜歡,好喜歡。」
「呵,你總是喜歡這些美麗卻短暫的東西。」他輕笑著說:「跟著我,做我的女人,我許你一世煙火。」
我驚愕的回頭看他,他的臉被煙火映照得斑斑駁駁,嘴角勾起的笑意令人迷醉,除了點頭我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然而那確實噩夢的開始。
記憶到了這裡已經告一段落,我癡癡的看著前方,攝政王焦急的搖晃著我:「鑫兒,你怎麼了?」
「我不是唐鑫兒,我是唐雨兒。」我聲音沙啞的說,他一頓,喜形於色的說:「雨兒你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我呵呵的笑,所有的記憶到了煙火綻放的那一晚中斷,為何會這樣?是因為接下來的記憶就是一場又一場的噩夢,我站起來冷冷的說:「慕容峰,我曾發誓,生生世世,我們若是相見,我便魂飛魄散,已經這樣了,你還是不放過我嗎?」
他頓了下,有些不解的說:「你在說什麼,你何時發過這樣的誓言?」
「何時?從我第一個孩子難產時,你卻在嫣美人房中快活,孩子夭折時開始,從你毫不猶豫的將我送給莫言為妻時開始,從你殺了我父親,逼我親手殺死莫言時開始,慕容峰,我恨你,此恨無絕期,生生世世,那恨深入骨血。」
他退後了一步,臉色有些難看的說:「雨兒,你在說什麼瘋話,我怎捨得這樣待你?」
「哈,怎捨得?這樣的話,在我面前蒼白無力,你的絕情早已磨掉了所有對你的愛,你要麼放我走,要不我們魚死網破,我要殺了你,為我的孩子報仇。」
「雨兒,你肯定是著魔了,我先離開,你好好休息休息,我一定會找人治好你的。」他轉身離開,並命人將殿門鎖上,我跌坐在地上,默默無語,為何要讓我想起來,那些過往,我明明已經和他同歸於盡了,怎麼又會在這裡糾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重生了,天可憐見,你重生到還被他寵愛的時候了。」一個詭異的聲音忽然在腦中響起,我一驚,忙問:「你是誰?」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不做點什麼的話,一切都會重演的,你的孩子還是保不住,你的父親也會死,莫言也要死,上天給了你一次補救的機會不會再給你第二次,你自己好好想想。」
原來我重生了,重生到還被他寵著的那個時候,所以他才會一無所知,既然如此,我真的不能坐以待斃。
「那我該怎麼辦?」
「逃離他啊,想辦法逃離他,或者殺了他,不過弒君的罪名你擔當不起,所以安全起見還是逃吧,讓他永遠都找不到你,這樣你才能避開重蹈覆轍的命運。」
「我該怎麼逃呢?他把我禁閉在這裡了啊。」
「你先假裝什麼事兒都沒有,對他溫婉賢淑,等他放鬆了警惕,你再提出想回娘家一趟看看的要求,他一定會答應,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他跟,這樣你從娘家逃走不是就簡單多了?」
「的確是個好計策。」我一定要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生生世世都不要再與他相見。
「嘿嘿嘿,這是最好的自保法子,離開了王府,你就喬裝打扮,躲得越深越好。」雖然那聲音實在讓人覺得難以忍受,但我卻好似著魔了一般的信任它,那些混亂的記憶,痛徹心扉的過往,再來一次肯定會瘋掉的,所以我一定要改變命運。
我沉澱了下心緒,站起來走到門口,薩大人站在那裡,見到我忙說:「雨兒小姐要去哪?」
「我想見王爺。」我冷靜的說,薩大人臉色一喜:「小姐要見王爺嗎?屬下馬上去通報。」他的態度很奇怪,恭敬的有些反常,在我記憶裡,他是王爺的影衛,只對王爺一人忠心,除此之外的人根本都是不甩臉子的,怎麼對我卻這樣的恭敬呢?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王爺請你去書房。」我點點頭,輕車熟路的來到書房,推開門走進去跪下:「參見王爺。」
他走過來扶起我說:「你要見我?」
「嗯,是奴婢想要見王爺。」我看著他,覺得他似乎也有些不一樣,但記憶太過深刻我也抹不掉那種痛,還有恨,就算現在還沒有發生,但曾經那些事兒就好像螞蟻一樣咬著我的心臟。
「有何事?」他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剛才我好似陷入了一場噩夢,忽然醒來人也不清明了,才會說出那些話來,王爺千萬不要怪罪。」我照著蹩腳的理由解釋剛才的失控。
他沉吟了片刻淡淡的說:「這不是噩夢,是有人做了手腳,雨兒,我現在還查不出到底是被做了什麼手腳,但你時而清醒時而混亂,讓我甚是憂心。」
「其實我已經清醒過來了,所以王爺無需費心,我真的已經沒事兒了。」
「是嗎?」他抬手想撫摸我的發,但是我卻無法讓他靠近,身子自然的就避開了,我暗自懊惱,看著他僵在半空中的手,我抿著唇說:「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我還不太習慣你的碰觸。」
「是嗎?」他輕輕的說著,眼神迷離,良久才歎了口氣說:「回去休息吧。」
我生怕他再派人監視我,忙說:「我給王爺做頓飯吧,我的心意全部都在飯中。」
他捏著眉心說:「去吧,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退了下去,來到廚房,廚子們見我來都挺歡迎的,我本來人緣就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成了妹妹,是啊,我重生了,卻是變成了唐鑫兒,為什麼我還會在王府呢?
「你死了,他連你妹妹都不放過,你這是借屍還魂知道嗎?」那個詭異的聲音又出現了,我喃喃:「可是他一直喚我雨兒的啊,他知道我是唐雨兒。」腦中又開始亂了。
「他利用你妹妹的身體召喚你的靈魂回來,懂了嗎?生生世世的糾纏,不死不休。」
「原來是這樣,那妹妹呢?妹妹的靈魂又去了哪?」我忙問。
「對於他來說,你的妹妹也不過是螻蟻,就算讓她魂飛魄散為你應了誓言也不為過,你說她的靈魂去哪兒了?」
「他簡直就是一個惡魔。」我惡狠狠的說,真想在那飯菜裡下點毒,毒死他這個魔鬼。
「人命對於他來說就是這樣的輕賤,你知道的,就算是他的孩子也一樣,他從未在乎過。」
我一邊做菜一邊想起那可憐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死了,眼淚忍不住掉落下來,是的,他不在乎,我生死難測,孩子危在旦夕,而他卻在嫣美人床上快活,甚至連御醫都不准為我診治,為何最後又要下旨保大不要小呢?是想折磨我吧,他總是以折磨我為樂,我痛苦他就開心,變態的惡魔,我用力的切著菜,把憤怒也融到了菜裡。
「你要鎮定點,否則他會看出來的,到時候就很難離開了。」
「是啊,我要鎮定點。」我放慢了速度,細細的做起飯來,不一會兒飯菜做好了,照例要給廚子門先嘗過味道。
「這個,味道有些怪,也不是說不好吃,就是怎麼有點苦呢?」一個廚子吃過後皺了眉,我也嘗了一口,真的每一道菜裡都帶著淡淡的苦澀,重做是來不及了,只能端上去。
「大家放心,王爺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絕對不會連累大家的。」
「這個,呵呵,小姐不要這樣說,只是這菜著實是不能端上去的,除了雨兒小姐,無論做什麼王爺都不會怪責外,其他人怕是沒有這個殊榮。」廚子頭尷尬的笑笑說。
「返工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這樣了,有什麼事兒我一個但著。」我無法解釋我就是雨兒的事實,所謂借屍還魂什麼的,我還有些混亂,但此刻先把飯菜端過去給他吃了再說吧。
「唉,小姐,小姐……」廚子頭想阻止我,卻阻止不了,我已經端著菜走遠了,我也說不清為什麼,我就是想讓他吃到這帶著苦澀的菜,其實重新再坐幾個簡單的菜彌補也不是不可以,可我就是不想那樣做,就是想讓他難受,那種想法一開始就停不下來了。
「王爺,晚膳準備好了。」我端著菜走進書房,他坐在桌邊看著我一樣一樣放到桌上,然後淡淡的吩咐:「坐吧,陪我一起吃。」
我坐了下來,他舉筷夾菜,放到嘴裡微微皺眉卻什麼都沒說,繼續吃,每一道都細細的吃了,然後放出筷子一把將我扯到懷中,不顧我的掙扎,俯首在我耳邊低語:「雨兒,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我一顫,不解的問:「王爺是何意思?」
他看著我只是苦笑,然後夾了一筷子菜喂到我嘴裡:「這苦澀不止你有,我也有,你懂嗎?」
我懂嗎?我不懂,他怎麼可能會苦?他有的只是殘妄嗜血,他只是要我痛苦,越痛越好。
「今日是我做差了,請王爺息怒。」我低低的垂頭,他長歎一聲:「雨兒,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雨兒實在不懂王爺的意思,王爺要是不喜歡這些菜,雨兒再去做過。」
「不用了,就算做一千遍一萬遍,結果也是一樣,你說過的,你的心情全部融在菜裡了。」他放開我站起來,緩緩的走出去,我忙說:「雨兒想回家看看,請王爺成全。」
他頓了下,臉上似有掙扎,良久才緩緩的說:「好吧,明日我讓薩送你回去小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