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說 第152章 噩夢的延續 文 / 古冰倩
來到廚房,幾個廚子看見我都是橫眉冷對的,我倍覺詫異,回頭看向薩問:「怎麼。難道是他們不喜歡外人今日他們的地盤?」有些廚子就是這樣矯情,用過的刀具不能讓人碰,廚房是聖地,也不讓人隨便進。
薩笑著說:「那倒不是,只是這幾位都曾受過雨兒小姐的恩惠,所以對其他女人可能有些排斥。」
「哦,其實我真的不懂,攝政王對二姐那樣好,為何忽然就變了,是他太善變還是男人都這樣喜新厭舊?」有一日他也會對我翻臉不認人嗎?
「那真是雨兒小姐嗎?就算皮囊是,內裡呢?」
「什麼意思?」
「至少,現在的雨兒小姐是絕對不會下廚房的。」
「可是你不是說……」
「屬下和王爺一樣都只認一個雨兒小姐,那個雨兒小姐善良溫婉,會下廚。會體貼下人,而不是囂張跋扈,趾高氣揚,仗著王爺的寵愛胡作非為。」
我真是聽糊塗了,可是現在仔細想來,的確我也完全想不起二姐到底是什麼性子的人了。
「小姐,既來之則安之,你還要為唐家求情,當務之急是哄好了王爺,拿出點決心來,我會幫你投其所好的。」
「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你為何這樣幫我?」我疑惑的問,薩笑著說:「王爺開心就是大家開心。王爺要是不悅,大家都跟著遭殃,所以幫你也等於幫了我們自己。」
我還是不懂,他的話總是模稜兩可。讓人無法理解,但討好那個男人,救唐家人的命這一點我卻是很清楚的,所以我走到幾個廚子面前說:「幾位師父,不管你們對我有什麼想法,我只希望能做好這頓飯,到時候獎勵都是大家的,要是王爺不悅了,懲罰下來我一個人承擔,所以請大家幫幫我,拜託了。」我畢竟是個姑娘家。低聲下氣的哀求終於還是讓幾個廚子動容了,為首那個廚子頭說:「那這位小姐打算做什麼菜式呢?」
「我其實並不會中饋,只會烤肉,所以要勞煩幾位師父教我。」
「現學?這恐怕有些難,以前雨兒小姐的廚藝可是比我們還要高,王爺吃慣了,現在你一個新手,做了去恐怕會讓王爺震怒的。」廚子頭為難的看向薩。薩淡淡的說:「你們只管教,三小姐天資聰慧,一學就會。」
廚子頭將信將疑的開始教我王爺喜歡的吃的菜式,說來也奇了,我從未做過那些菜,但那廚子只說一遍我便能領會,切菜什麼的也得心應手,難道真是天分?
等我做好了,端給那廚子頭嘗味道時,他錯愕的看著我說:「你真是第一次做這個菜?」
我點點頭,靦腆的問:「是不是很難吃?」
「不是,很好吃,而且和雨兒小姐做出的味道幾乎一模一樣,要不是親眼見你做的,我真以為是雨兒小姐做的呢。」我抿唇,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到底是怎麼了?
薩只是抿唇輕笑,他看向我說:「這樣你有信心去了吧?」
我點點頭,端起食盤往外走,走了幾步後我聽到那幾個廚子問薩:「怎麼回事?雖然模樣不同了,但怎麼感覺那麼想雨兒小姐,連端食盒的小習慣都一樣。」
薩輕輕的說:「在我眼中,她就是雨兒小姐。」
我的手顫抖了下,我明明不是雨兒的啊,腦中似乎壓抑著什麼,又似乎遺忘了什麼,我有些苦惱起來,夢中那些人也都叫我雨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站住,你是何人,敢擅自闖入攝政王的書房?」等我一抬頭,卻已經站住書房門外了,可是我根本沒來過攝政王府,我怎麼會就知道書房的位置了呢?難道是巧合?巨巨妖亡。
「小女子唐鑫兒親手做了午膳想送給王爺享用,勞請這位小哥通傳一聲。」我低低的說,態度恭謙溫和,那守門的少年猶豫了下說:「王爺正在處理政事,再說午膳時辰早過了,他恐怕不會見你。」
「小哥,薩說王爺午膳未進食什麼,才著我做了送來,還望你通傳一聲,要是王爺當真不吃,那我再端走。」
「這,是管事大人吩咐的嗎?」那少年還在猶豫,一個溫潤淡然的聲音傳來:「讓她進來吧,以後他見本王無需通傳記好了。」是攝政王的聲音,我不知為何心裡一緊,捏著食盤的手也加了力氣。
「是,小姐請進。」說著他為我推開面前的門。
「謝謝小哥。」我說著舉步走進去,書房裡,攝政王正坐在桌後,桌上擺著打開的奏折。
「我是不是打擾王爺了?」我有些遲疑,他輕笑著說:「放下吧,你怎知本王近日沒有胃口?」
「是薩告訴小女的。」我有些侷促,他站起來,高大修長的身子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嚴,我低著頭緊張的雙手緊捏。
「你怕我?」他輕佻的問。
「怕,全天下沒有人不怕你吧?」
「呵,我記得在邊疆時你還口口聲聲罵我是昏君,那是怕嗎?」他笑了起來,人已經坐到桌邊了。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我只是一心救夫,才會對王爺無禮。」這是秋後算賬嗎?我心一涼,那時是沒想過能活下來,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所以才那樣。
「救夫?他已經不是你的夫了,你就那樣心心唸唸著他嗎?」他的聲音依舊溫潤,但此刻聽來卻又不同了,似乎能聽到一抹怒意。
「現在不是,那時還是的,王爺是要追究我那時的無禮嗎?」橫豎不提他也要罰的,不如自己提出來。
「只要你心中不再有莫言那廝,那些無禮之事本王可要當作沒有發生。」他輕淺的說。
我抿著唇沒有說話,這些日子我總是在想莫言到底怎麼樣了,好不好之類的,他曾是我的夫婿,我們相處了半個月,他為我滿身是傷,我做不到說忘就忘。
卡嚓一聲脆響,我驚的抬頭,卻見他只手捏斷了金筷子,笑得有些陰鬱了:「你果然還是忘不了他?人在心不在了。」他的聲音略微帶了點黯啞,我顫了身子,在那種強大的氣場下,我違心的搖頭說:「沒有,我只是覺得虧欠了他。」
「虧欠?那你虧欠本王的怎麼算?」他淡然的笑著,站起身把一桌飯菜掃落在地:「沒有心做出的東西,本王怎能入口?退下去吧。」說完他背轉過身子,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看著一地的狼藉,忽然眼眶就熱了,忍住即將落下的淚,我盡量保持聲音平穩的說:「是小女手藝粗糙惹王爺生氣了,小女以後不再做便是,請王爺息怒。」說著話裡卻隱隱含了一抹委屈。
「退下。」他沒有回頭,淡淡的說,我咬著唇轉身離開,他卻又追了一句:「明日早膳,本王想吃饅頭,做的好了,唐家無事,做不好,滿門抄斬。」我愕然,世人常說他行事莫測,心思難以捉摸,這算是真的體會到了。
「是。」為了唐家幾百口人,我只能應允,可是哪種叫做的好?哪種又叫做的不好?今日的飯菜算是做的不好的吧,可是廚子們嘗了味道的啊。我有些發愁的走回偏殿,沒想到薩居然會在門口等我,見我來,他笑瞇瞇的問:「怎樣了?王爺喜歡你的手藝嗎?」
我搖搖頭,有些無力的所:「他一口都沒吃,全掃地上了。」
薩似乎有些錯愕:「怎麼會?那你們說了什麼沒?」
「王爺似乎對那日我在邊疆罵昏君一事耿耿於懷。」應該就是從那開始不悅的吧,想來想去就只有這樣了。
然而薩卻是搖頭,繼而又問:「你們可有提到什麼人?」
「提到了莫言。」好像這個也招惹到他了。
這次薩點點頭說:「原來如此,小姐,聽我一句勸,你與那莫言不過半月相處,你們並未有夫妻之實,要想唐家安穩,請小姐盡快忘了那人,也千萬別再在王爺面前提起,否則就算你自身無礙,唐家也是要受牽連的。」
「為何?」我真是不懂,是莫言連累了我唐家嗎?
「小姐對莫言動情了嗎?」薩沒有解釋,卻是反問,我一時無語,在我心中莫言是兄長,是親人,動情一說似乎很難確定。
「如果有,那請小姐盡快忘情,如果沒有,那就連那個人也忘掉,半月能有多深的情?比起生你育你的父母,孰重孰輕?」
「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再提那人。」只是這樣就能救我唐家一家老小的話,那不提就不提吧。
「不過,王爺命我明日早膳要蒸饅頭給他吃,他說做的好了全家無事,做不好滿門抄斬,薩,你說什麼樣的饅頭王爺吃了會說好?」我求救的看向薩。
「呵呵,我就說王爺捨不得真生你氣,老這樣,這邊掃了一地,那邊又忙著找補。」薩輕笑著說,我卻一頭霧水,他見我呆愣的看著他,咳嗽一聲說:「若是你做時心中想著心愛之人,等王爺吃時,肯定會問你,那時你就說做這饅頭想著的是他,那麼唐家定然無事。」
我臉兒一紅:「這太不矜持了吧。」再說心愛之人什麼的,我又沒遇過,怎麼想?
「你想全家無事吧,這是唯一的法子,對別人,王爺下手可沒軟過,你想好了,唐家幾百口人命全在你手中,你可千萬別惹怒他,他說到做到。」薩沉下臉來說。
我想到二姐的慘樣,縮了縮脖子說:「好吧,我試試,可是心愛之人什麼的,我實在是沒有怎麼辦?」
「想著你最喜歡的東西,最開心的事兒。」
「哦,好吧,謝謝你。」
「小姐,早些休息,明日還要早起。」
「嗯。」這些日子我真是累了,睡不好,總是反覆做那個噩夢,每一次都在攝政王說話後醒來,現在有時我甚至開始想,接下去會怎樣?我也被攝政王殺了嗎?
這下正是午後,我躺到床上閉上眼補覺,那個夢如期而至,每一次都能知道後面發生的事兒了,心也沒有那麼痛了,我好似一個旁觀者淡然的看著這一切,直到他說完話,本應該醒來的,可這一次卻沒有。
夢延續了,他緩緩向我走來,四周的屠殺似乎已經靜止一般,我僵硬的身軀無法移動,只看著他,心中五味陳雜,他修長的指劃過我的臉蛋抬起我的下頜,輕柔一問:「你恨我嗎?」
「……恨。」我咬牙切齒之餘卻是一陣心痛,那個字說得萬般無奈。
「很好,我就是要你恨我。」他靠近我的耳邊低喃:「你真以為我會讓你嫁給別的男人嗎?誰敢對你好,我就殺誰,你爹,你娘,你幾個哥哥,還有他,我一個都沒有放過……」
他的唇滾燙如火,他的聲音溫潤柔情,但我眼中的恨卻越來越烈。
「還有你的孩兒,不,應該是我們的孩兒,我會讓鬼醫為你墮胎,然後拿來入藥……」我聽到心被撕裂的聲音,大腦一片空白,等再有意識時,我手中的長劍已經刺穿了他的胸膛……
血順著他的嘴角滑落,他卻依舊在笑:「呵呵呵,你可知,我就是要引你殺我,生生世世,我們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說著,他低頭狠狠吻住我的唇,將混著血的津液流入我口中。
「我的血是劇毒,現在我們終於生死不分了。」說完他的頭重重靠到我肩上,再沒有動作。
我腹中劇痛,喉嚨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鮮血,拼著最後一點意識,我發誓:「生生世世,若是再相見,我寧願灰飛煙滅。」然後便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啊!」我驚叫著坐了起來,滿身是汗,喘息不已,惡魔,他是惡魔,我驚懼的想著,但冷靜下來後卻又覺得他至死都要與我糾纏,同歸於盡,為何要同歸於盡,他說那些話都是為了引我殺他,一個高高在上的王,殺我不過舉手之勞,何須賠上自己?
那些殘妄中帶著不可置疑的執著,一個男人如此執著一個女人,那是什麼?抹著汗,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少頃我搖頭苦笑,這不過是個夢罷了,溫潤如他,就算行事詭異莫測,也不可能做出和我同歸於盡的事兒,我真是陷在這個奇怪的夢中無法自拔了吧。
生生世世若是再相見,我寧願灰飛煙滅。夢中我說過的話言猶在耳,那該是多麼的痛才會立下這樣的誓言,我似乎走不出這個夢了,心痛得難以言喻,就好像這些事兒都是我曾經歷過的一般。
可是為什麼是我魂飛魄散呢?為什麼不是他?我搖著頭不能再想了,我必須振作精神,一家老小的命還在我手中,我必須想辦法讓攝政王滿意了我的饅頭。
「桀桀桀,那一魂一魄已經在慢慢的甦醒了,失去本心卻獨留下這一魂一魄的記憶,看你還怎麼去愛,恨死那慕容峰吧。」
「是誰?」誰在說話?那令人抓心的聲音到底是誰?
「小姐,有事嗎?」也許是我聲音太大了點,一個小廝進來了,恭恭敬敬的問。
「哦,沒事,對了,你剛才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小姐放心,沒有啊,攝政王府守衛森嚴,不會有人進得來的。」
「哦,可能是我聽岔了。」難道是因為太過專注那個夢有點走火入魔了?
我現在都不敢睡覺了,一睡覺就開始做奇怪的夢,就算夢境再真實那也只是一個夢罷了,我怎麼能這樣糾結不已?我拍著腦袋,決定走出去散散心也許可以換個心情。
攝政王府比皇宮還要輝煌,院落不計其數,景色也各有不同,我漫不經心的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忽然一股濃郁的脂粉香傳入鼻端,那是一處宮殿名為百花宮,我一看就來了興致,難道裡面都是各式各樣的花兒?想著我的腳一踏入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忽然從裡面走出來,看見我愣了下隨即抿唇笑著問:「怎麼,來新人了?看你這般樸素無華,是哪個不開眼的奉上的?」
「呃,那個,我只是閒逛到此,不知裡面是否有百花?」我很不喜歡她看人的眼神,還不待她回答,又從裡面出來一個女子,也是美艷無雙,她斜瞄著我們淡淡的說:「星美人,這該不是你帶來的丫頭吧?這百花宮有規矩,不得使喚婢女,你破了規矩可是要被罰的。」
星美人渾身一顫說:「你可別陷害我,我只是見她在此處探頭探腦的,過來問問罷了。」
「怎麼,她這樣的也能是獻給王爺的美姬?」
「誰說不是呢?我就是納了悶了才出來詢問一番的。」
「呵,喂,新來的,你是哪個高官送來的?」星美人回頭看我,又問了一遍。
「那個我不是,你們是不是誤會了,我只是想進來看看百花的。」
「看百花?你一個女兒家喜歡看這個?」兩個女人咯咯嬌笑起來,我不知道為何居然被她們笑得臉紅了:「為何不能看,女兒家不是都喜愛花兒的嗎?」
「呵呵呵,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此花可不是讓人看的花,你難道聞不到這裡的胭脂香味嗎?」
是啊,剛剛在門口就聞到一股撲鼻的粉香,難道這裡是攝政王府的後宮?
「你們都是王爺的侍妾?」我遲疑的問不知為何心裡有些悶悶的。
「終於開竅了,王府沒有侍女,你到底是什麼人?」星美人瞄著我,語氣輕蔑,我一時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在這王府我不過是待罪之人,難道說我是侍郎之女嗎?
正在我不知該如何回答時,一個聲音解救了我「三小姐怎的到這裡來了?這裡不是你這種身份高貴之人該來的,和這些以色侍人的下賤女子說話有**份。」
兩個美艷女子同時大怒,抬眼看過去卻頓然嚇的渾身發抖,彎腰弱弱的說「魔剎大人安好。」
我也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翩翩公子哥兒站在那,看這兩個女人恭敬的模樣,此人絕對也是這王府的貴人。
「三小姐好,真是好久沒見了。」他嬉笑著看過來,但語氣還是十分恭敬的。
「我認識你嗎?」我詫異的問。
「自然是舊識,小姐不記得我了,我真是傷心啊!」他裝模作樣的捂著胸口,我被他滑稽的模樣逗樂了,笑著問「我們是什麼時候的舊識啊?我甚少出府,此番也是第一次來王府。」
「那些不重要,我叫魔剎,小姐一定要記住我,至於現在,煩請跟我回去,這種骯髒之地不適合你。」
「這裡真的是攝政王的後宮所在嗎?」我跟著魔剎走出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
「呵,王爺從來不曾來過,也不知道有這個地方,那些大臣進貢來的美女,有時候還真不能不收下,所以薩就在這最偏僻的地方建了個百花園,只提供吃住,其他一切自理而且不得擅自離開園子,否則就是死。」
「原來如此,那些女人真是可憐,就這樣一輩子在那園子裡凋謝枯萎。」雖然她們似乎不自知,依舊以王爺的女人自居,但其實這輩子已經毀了吧。
「唉,你還是這樣單純善良,可惜這種無知的善良會害死你,你明白嗎?」
「呃,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我雖然同情她們,但是那些女人肯定不是善岔,在唐府那麼久,這種人我還是能看清的。
「我也希望你能有所改變,那樣王爺也會輕鬆不少。」
我看著他,只覺得無言,王爺於我不過是王者,我一個待罪之身能有什麼讓他費心的?
「你真是說笑了,王爺和我能有什麼牽扯?」
魔剎抿唇:「你還是那樣呆。」
我無辜的看著他,不明所以,他笑笑不說話了,我們回到偏殿,薩站在那看見我和魔剎只微微一笑:「那兩個賤婢對小姐不敬,屬下已經懲罰了。望小姐不要多想,那百花園遲早是要撤掉的。」
「我沒事啊,薩,是我自己跑去的,怎能怪別人?」
「你又跑哪兒惹禍去了?」一個溫潤的聲音忽然自我們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