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 節 九 香頭 文 / 千年老妖369
坐好以後的江流,腦袋耷拉在胸前,低頭喘著沉沉的粗氣,歇息好大半天之後,才微微抬起眼皮,轉著圈的踅摸一遍屋裡的情形。
屋裡站著的人,都是村子裡一些熟悉的面孔,各個都是一臉急切的樣子,一聲不吭的盯著江流。
現在的他,雖然雖然不那麼累了,但腦子依然有些不清醒,回想一遍剛剛發生的事情,他感覺應該是個夢,可這個夢卻又這麼真實,現在全身的疼痛,使得他又有幾分的懷疑,懷疑剛才的事情是不是真實的發生過。
江流他娘,通紅的眼睛看了一眼江流之後,趕忙扭到一邊,舉起袖子擦掉臉上的眼淚。自己親娘哭了!江流腦門子有點充血,一股無名的火往上撞,扯著脖子問道:「娘,你咋哭了啊?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收拾他去!」
「還誰欺負你娘,是你差點把你娘嚇死,你知道不?」站在江流身邊的江德財沒好氣的埋怨一句。
皺皺眉之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江流,瞧瞧他爹,又扭頭看看他娘,最後又掃了一遍屋子裡所以的人。大家都站在地上,默不作聲的態度,江流首先想到是不是家裡出來啥事情,一把抓著他爹的胳膊著急的問。「爹,咋了?我就睡了一覺。咱們家發生啥事了?」
江德財可能覺得剛才一味的埋怨孩子有些不大合適,所以沒有馬上回答他,反而關切的問:「留子,你覺得身子哪裡不得勁,你告訴爹,你想吃點啥,我這讓你娘給你做去。」
爹的所問非所答,弄得江流更加著急。「爹,我啥也不想吃,我就想知道到底咋了?咱家一下子來這麼多人,要幹嘛!」
這時候,江流他娘走過來,到跟前,噙著眼淚叫了一聲兒子之後,一把把江流摟在懷裡,抹了幾把眼淚之後,才把事情跟他詳細的說了一遍。()
原來到現在江流醒過來為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今天早上,早早起床的江德財,見江流還沒醒,就過來西屋叫他,提醒他別耽誤早起放牛。
可等他掀起西屋門簾,卻被西屋炕上的一幕,嚇的夠嗆。原來自己兒子正蜷著身子。依在山牆根,眼睛閉的死死的,左胳膊還不住點兒的來回掄著。
昨天晚上還好好的,這才一夜不見,孩子咋變成了這副模樣,嚇得老江連鞋都沒顧得脫,跳到炕上就要去按住江流。可讓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江流這小子現在力氣賊大,拍來的一巴掌,差點把老江砸背過氣去。
趴在炕上老半天,江德財才慢慢坐起來,惦記著自己兒子,又趕緊來到江流側邊,想把從側邊把他抱起來。結果這孩子就如同屁股生根一般,長到炕上,任憑江德財使出吃奶的力氣,弄了一身臭汗,也沒弄動江流這犢子。
無奈的老江,只好躲在一邊。兒子,留子的叫喚不停。可江流依舊那副德行,一點都沒有停下的意思,更別說回答江德財了。
兒子就這麼坐在炕上抽風,自己一個人又弄不住,這下子江德財慌了,別看平時這麼鬧彆扭,那麼置氣的,可兒子畢竟是自己親兒子,於是趕忙喊過尚在做飯的自己媳婦,讓他看著江流,自己則跑到當街上,叫來幾個棒小伙子。
人多自然力量大,何況還是四五個身強力壯的大小伙子,可即便這樣,還是費了好大力氣,才總算把江流的胳膊按住。還別說,被按住胳膊的江流真的老實下來,只不過,還是眼睛緊閉,人事不知的樣子,任憑屋裡這幾個人輪班召喚,又是掐人中,又是撓腳心的,甚至老江還甩給江流兩個嘴巴,但這孩子愣是沒有一點反應。
最後,一大幫人都無奈了,只得又把江流抬到炕中間放好,拿過一床被子來給他蓋上,就在被子還沒有蓋好的時候,江流忽的一下,竟然自己坐起來。
屋子裡面所有的人還沒弄清咋回事,坐在炕上的江流身子一挺,就站了起來,屋裡人膛目結舌的時候,這小子竟然開始扭扭起來。那身形一會像是村子裡面的老娘們扭大秧歌,一會又像一個小姑娘扭扭捏捏故作妖嬈的樣子,又像村裡神婆子跳大神的虛張聲勢。
滑稽的樣子,逗得幾個小伙子哈哈大笑。
可過了一會之後,大家發現不對勁,因為這小子自打跳起來,就沒停,而且看這架勢,是準備一直跳下去。
江德財一看,這樣下去可不行,萬一一會跳脫力,這孩子還不得活活累死。想到這,趕忙喊上這哥幾個,一起上去要按住江流。
結果這次,這幾個小伙子再加上江德財,又是累出一身臭汗,但卻沒能把江流按住。後來江德財實在沒了辦法,於是又跑到村裡,找到游國富,讓他用大喇叭,喊回四個正在地裡幹活的壯實小伙子,大家一起合力,總算把江流給按住。
按住是按住了,可也把這**個人都給捆在這裡,因為只要有一個人撒手,江流就跟牤牛似得,脖子一梗梗,身子一拱,就要站起來,嚇得大家都不敢撒手。
可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畢竟大家手頭上都有活。這時候就有一個叫崔德的小伙子跟江德財說,江大哥啊,依著我看,留子這樣鬧,十有**是撞到啥邪巴氣了,不行的話,你去把老宋婆子找來吧。
說到這老宋婆子,在三梁子可是有一號的人物,沒有逃荒之前,據說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書香門第出來的,肚子裡面文化水兒不少,後來因為山東老家裡連年大旱,家裡又遭了響馬,這才跟著自己當家的逃荒到三梁子村。
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的她,自然不屑去做那些一天下來,灰頭土臉的地裡活兒,再加上又有那麼點文化,也不知怎麼弄的,到了三梁子村不到一年的時間,搖身一變,竟然成了村裡的香頭,還說自己是那個什麼天的玄女轉世。
開始的時候,村裡人並不信他那一套,都覺得一個只有三四十歲的婦女,看事兒能准到哪裡去。可是有一回,一個外地人特意跑來三梁子,說她把自己多年鬧妖的媳婦治好了,而且還帶來不少在當時很是稀罕的東西,誠心實意的樣子十足,這樣大傢伙才稍稍相信她,誰家孩子鬧毛病,或者家裡丟個牲口啥的,都來找她,還別說,老宋婆子真看準過幾回,一來二去的,名聲在十里八鄉的也就傳開了。
可是,江德財對這個老宋婆子卻沒啥好印象,因為一點小事情,倆人甚至還拌過幾回嘴,弄得關係很是緊張,。
其實,這個事情說到底,也不完全怨江德財,這還跟老宋婆子的人品有些關係。要說老宋婆子看事兒,有些時候確實挺準的。但就是有一樣,誰要是找她看事兒的話,得好酒好菜的好好招待她,不光如此,看完事兒走的時候,或多或少的還要意思意思。
其實你要明說,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吃,這也沒啥,村裡的人都知道你老頭過世的早,你一個老婆子自己過生活挺不容易的。再說,你幫村裡人把事兒辦好,憨厚老實的村裡人也不會在乎這點吃喝。
可是老宋婆子卻說,自己收下的這些東西,都是供給仙家的。就連自己吃下的那些,也是附在自己身上的神仙吃的,還說這事神仙看得起,吃你家一點東西,是瞧得起你之類的混賬過頭話。
村裡的人是沒見過什麼世面,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的心眼子,可這不代表村裡人傻。至少我花的錢,我得知道花在什麼地方。再說,哪裡來的仙家這麼饞!這麼貪圖吃喝?但是,大家都把這個事兒裝在心裡,從來不說。
可是江德財就不一樣,他這個人吧,最看不慣老宋婆子這一套,況且一個莊稼人,性子又直。跟別人嘮嗑、侃大山的是,不知不覺就把對老宋婆子的不滿情緒帶了出來。
村裡有哪些愛叨叨的,就把老江說的話,添油加醋的說給老宋婆子,這老宋婆子,既然做了這樣的事,當人不會在乎這些,但也找著江德財的小腳,跟他吵過幾回。
正是這些事情,使得江德財不願意去找老宋婆子,可自己孩子成了現今這般模樣,老江也沒得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去村子西頭找老宋婆子。
江德財走進老宋婆子家院子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在坐炕上盤腿大坐的老婆子。老江勉強擠出了一個笑臉,然後朝著屋裡走去。
看著江德財朝著屋子走來,老宋婆子坐在炕上,連動彈都沒動彈。眼瞅著老江來到屋裡,眼珠子一翻看向屋頂,陰陽怪氣的說:「我說德財啊,今天這是啥日子,什麼風把你刮到我這小破房子來啦。」
陰陽怪氣的一番話,說的江德財老臉一紅,但為了自己兒子,還是極力的陪一個笑臉。老宋婆子看在眼裡,心裡覺得舒服一些,但還是陰陽怪氣的說:「這平日裡,你不總說我這個那個嗎?今天這是咋了?還找我來了。」
註:香頭,出馬仙的俗稱,在圍場當地的叫法,看事兒即找出馬仙安置一些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