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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章 節 六 哥倆好 文 / 千年老妖369

    老劉頭的事情一完,韓老頭就去了老江家裡,特意找到玩的正歡的江流,蹲在他身邊跟這個小犢子說:「小子,我看你是塊好料子,跟著我學陰陽先生吧,這個將來有前途,比你順壟溝找豆包吃可強太多了。」

    這樣的機會,正是江德財求之不得,可偏偏他今天早早的出工去了。老虎不在家,自然猴子成霸王,而且這還是一隻猴精猴精的小猴子,所以,結果不言而喻。

    江流這小犢子甚至連想都沒想,小腦袋一卜楞,嘎崩叮噹脆的就倆字。

    「不學!」

    原來那天,江流當時一直在強忍著,才沒吐。但是回家後,卻噁心很長一段時間,心裡頭把這一隻眼睛的老幫菜更是罵了好幾十遍。現在韓老頭讓他學這個,門兒也沒有啊?

    江流這樣的態度,是韓老頭沒有想到的,但這個人老成精的老東西,當然懂得放長線釣大魚的道理,於是衝著江流笑了笑,說:「小子!你記住嘍,我叫韓仙在,家就住在離這一百里地遠的南水泉,將來啊,你有喊我師父的那一天。哈哈哈哈……」

    說完之後,隨著一陣哈哈大笑,韓老頭轉身朝著院外走去,卻不想剛走幾步,又被江流的一聲韓瞎子叫住。

    這個俗話說啊,罵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如果換成其他眼睛有殘疾的人,聽見別人喊自己瞎子,肯定會心裡不爽。但這韓老頭卻完全不在意這些,反而哈哈大笑,回身跟江流說:「韓瞎子這個名字好!聽著也順口,就這麼著,以後我就叫韓瞎子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再次問江流:「怎麼?你小子這是想通了麼?準備認我當師父?」

    徹底被韓瞎子厚臉皮打敗的江流,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賭氣說道:「想通個屁,你把答應我的那五塊錢給了再走。」說著,把手伸到韓瞎子面前。看著韓瞎子有些尷尬的表情,江流嘎嘎的壞笑起來。

    江流,小名留子。他爹江德財年輕的時候,家裡窮叮噹響,這麼說吧,耗子在他家住一宿,第二天都得餓的身子打晃走。再加上他爹娘死的早,一直到三十四歲的時候,才在親戚的幫襯下,東挪西湊了三斗棒子面娶回江流他娘劉玉霞。

    這劉玉霞也很爭氣,過門後第二年就懷上了,而且一生還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可當時,農村衛生醫療條件簡直就是麻包袋上繡花,底子太差了,以至於劉玉霞生江流的時候,差點因為大出血死掉,緊扒拉慢治的人算是活了下來,但也做下了病根兒,以後不能再生育了。

    老江自己就是千頃地一根——獨苗,輪到自己兒子這裡,又是這樣的狀況。指望著老了那天,給自己扛彎彎棍子(死人的幡,圍場俗稱)的江德財,憋了兩個晚上,才給兒子起了個小名叫留根兒,意思是留住老江家的根兒。

    興高采烈的把這個名字跟自己媳婦一說,結果讓劉玉霞劈頭蓋臉的罵他一頓,說你就惦記這你們老江家的根兒,一點也不顧老娘的死活。老實巴交的江德財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老老實實的挨了一頓數叨,最後只好順著媳婦的意思,給孩子起名叫留子,不過,過後的老江媳婦咋尋思咋不是滋味,留子跟留根兒不是一回事!可是,這個時候,留子的小名已經在村裡叫開了,沒了辦法。

    江流這個孩子自從下生到蹣跚走路,再到後來咿呀學語,江德財兩口子簡直當眼珠子似得,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寵的不行。

    可這玩意兒稍稍大點以後,便開始在村子裡禍害人。()今天攆東家的雞,明天追西家的狗,黑天跑人家門口拉泡屎。晚上去別人家串門的時候,順手還把人家的雞窩門給打開,弄得人家大半夜的可院子攆雞玩。

    同村般大的孩子,跟他在一起更是玩不到半天,就讓他給揍哭了。總之就是,三天兩頭的惹禍,弄的村子的人都說江流一到,雞犬不寧。

    村裡就是這樣,你把自己孩子當寶貝兒,別人可不慣著這個。江流一惹禍,村裡的人就找到江德財,沒鼻子沒臉的數叨一頓。孩子惹禍,找大人也在情理之中。老江也沒轍,誰叫自己孩子不爭氣呢,點頭哈腰的給人賠禮道歉,好話說三車半,才勉強把人打發走。

    開始的時候,江德財覺得畢竟就這麼一個兒子,不捨得打,只是口頭上訓訓江流,可是架不住這小犢子三天兩頭的整這出,後來給老江氣的,也顧不得獨苗不獨苗了,拽過來照著屁股上沒少揍他。

    豆根,大名尹小豆。

    呵呵,這個名字起得有意思,別看叫小豆,可是豆根從小就比般大的孩子高,長的壯實,往孩子堆裡一站,明顯要差很多,跟尹小豆這個名字實在不相符合。

    比江流還小一個月的他,壯實的能趕上江流一個半。搞得每次江流娘見到豆根以後,都罵江流沒良心,干吃那麼多糧食楞不見長肉。

    豆根原來不是三梁子村的人,在他六歲那年,才跟著他娘搬到三梁子。因為從小沒爹,剛來的時候沒少受村裡那幫孩子的欺負。豆根這孩子老實,而且剛來到一個新的地方,一切都很陌生,所以別人打他的時候,他總是腦袋一抱,往地上一蹲,任由這幫孩子打罵。有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越是軟弱,就越有人欺負,所以剛剛來到三梁子那幾天裡,沒少挨村裡孩子的揍。

    有一次,豆跟挨打的時候,正好江流路過。這小犢子最看不慣的就是欺負人,所以當時也沒看對方有多少人,在路邊抄起一塊石頭就加入戰鬥。

    你們可別看江流這犢子個頭不大,但打起架來,那是真敢下手。一石頭下去,就給一個小孩子揍趴下了,其他那些孩子平日裡都挨過江流的打,現在又一看他出手,嚇得呼啦一下,轉眼間跑的溜乾淨。從那天起,豆根就成江流的尾巴。

    江流這犢子膽肥,主意頭還正,認準的事一條道走到黑,十頭牛也拽不回來。豆根則是不愛吭聲,表面看上去很老實的一個孩子,但你要這麼認為,就大錯特錯了。這傢伙是什麼事兒都裝在心裡,而且各個門兒清,考慮起事情來還特別周全,之所以有這樣的性格,估計跟從小沒爹有很大關係吧。

    這樣的一個人,而且是心甘情願的充當江流的狗腿子,兩個人湊到一起的結果,那就可想而知了。三梁子不說給兩個傢伙,攪的翻天覆地也差不多。村裡人講話,就沒這倆犢子想不到的主意,幹不出來的壞事兒。所以,三天兩頭的,兩家裡就會上演一出全武行。

    江流這幾年沒少讓他爹給鍛煉,打皮罵滑的同時也學精明了,對付他爹更是有一套。他爸的巴掌剛一舉來,這犢子就開始哇哇大哭,聲音那叫一個響,哭的那叫一個慘。離著村子一里地遠,都能聽的清清楚楚。而且一邊哭一邊賭咒發誓說再也不敢了,要好好聽話啥的。

    起初老江還真相信了那麼幾回。可這犢子屬耗子的,撂爪兒就忘,轉屁股就不是他,眼淚一擦,接茬該咋作咋作,後來老江也看明白了,先不管他哭不哭,揍完再說。

    爺倆沒事幹的時候,坐在炕上也嘮嘮江流的問題,畢竟誰都希望自己兒子學好。還會問他打的疼不疼?江流總是那句話,你老人家那是真揍,能不疼麼!

    其實,每次打完之後,江德財也心疼,畢竟自己就是一個兒子,於是趁著爺倆兒都消停的時候,老江就是:「既然知道疼,你咋還惹禍。」

    誰知道這個犢子不知從哪裡學的,脖子一梗梗,字正腔圓的說:「偉大的領袖**教導我們說,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

    氣的老江七竅生煙,拽過來江流,按住屁股又是一頓暴揍,一邊揍一邊說,我叫你跟這個斗跟那個鬥,我先鬥鬥你!

    總之,江流是伴著笤帚疙瘩,鞋底子,雞毛撣子打在肉上的聲音長大的。

    豆根就不一樣,豆根孝順,而且至孝,看他娘生氣要揍他,自己往炕沿上一趴,褲子一脫,都不帶哭的。看他娘打的累了,轉回頭還叮囑他娘說,娘,你歇會再打,別累到。楞把正在氣頭上的豆根娘給逗樂,自然也就不打了。

    好了傷疤忘了疼,打完之後,倆個犢子又開始狼狽為奸,想著各種新鮮的法子,四處禍害村子。實在沒什麼壞事幹的時候,倆人就跑到三梁子前面的陽坡上,往草墊子上一趟,曬著太陽。

    「豆根,你長大了想幹點啥啊?」

    「我啊,我就想當村長。」

    「瞧你那出息,還當村長呢,村長有啥好的?」

    「那你長大了幹啥?」

    「我啊?我長大了,就養上一幫牛,再種上二畝地,完事。」

    「養牛幹啥玩意啊?」

    「幹啥!我想吃肉了,就宰一頭。先說好了啊,我的牛可不給村長吃。」

    「那我不當村長了還不行啊。」

    夕陽下,儘是儘是對未來的無限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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