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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97章 雲夢之澤(八) 文 / 金銀錯

    亭中兩人皆是一驚,慌忙分開道,「怎麼回事?為何函王會出現在此?」

    比起醉玉來絕少命更顯驚慌,他立刻道,「我先從後院離開,若被他發現,恐怕我性命不保——」

    「可、可是,後院也被函王的人團團包圍……」小廝連忙阻止他道。

    絕少命瞬間臉色蒼白,他的身份與君卿斂相似,但出身卻不比君卿斂,他是奴隸的孩子,只是由於相貌絕佳,才被函王看中留在身邊,而對於他和君卿斂來說最為忌諱的一件事,便是不被允許與任何人有私情,對他們而言這是最為禁忌之事。

    「那這裡還有沒有別的路可走?」絕少命不禁冷汗涔涔,倘若他真的被函王發現身在此地,那十條命都不夠他用。

    醉玉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可情急之間腦子一團亂,而且玉留情裡除了前門和後院之外的確也別無出路,她一時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只能道,「不、不如去我的屋裡躲躲,我盡量拖著函王……」

    「函王不像你想的那樣,他今天既然會帶人來,我怕他早已發現了我們的事,若是如此,你恐怕拖不過去。」對函王,絕少命比醉玉要清楚得多,他看似左擁右簇,狀若多情,但其實殺伐決斷彈指之間,而且既狠辣又無情,絕少命真不敢想像若被他發現之後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

    「那該如何是好?命郎……」醉玉極擔憂地抓住絕少命問。

    小廝也在一旁緊張得直冒汗,就在這時,一個低而令人安心的嗓音傳來,「絕公子,你暫且去裡面躲一躲,這裡交給我吧。」

    那人半身掩在暮色之下,持劍而來。

    絕少命和醉玉不由一驚,驀地看向來人。

    「君、君卿斂?!」

    絕少命一怔,第一個反應便是君卿斂告密,畢竟賭局是他提出,雖然他與醉玉早有約,可偏偏這麼緊要關頭他出現在此地,不由脫口而出地道,「你怎麼會來這裡?難道你早知曉此事,告知了函王?」

    「現在沒時間解釋,醉玉姑娘,你先找個地方讓絕公子藏好,然後看情形出來便是。」君卿斂道。

    醉玉早已顧不了那麼多,連忙對絕少命道,「命郎,趕緊隨我進入吧。」

    君卿斂將碧落劍遞過去道,「這把劍你且拿著,我帶在身上會被函王發現。」

    醉玉接過劍道,「多謝。」

    絕少命仍驚疑不定地瞪著君卿斂,彼時已有紛沓的腳步聲傳入醉月軒,提醒絕少命必須離開。

    君卿斂目送兩人進入廂房,這才轉過身來,就在此時,醉月軒的大門已被人「啪」的一聲推開。

    「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君卿斂一見來人,便恭敬地道。

    函王來此,仍是一派雍榮之態,但眼底的煞氣卻被霞光點燃,像是慢熬的薪,不溫不火地在眼眸之中燒著,雖未燒起來,卻一點一點在蔓延。

    但他一見是君卿斂,不由微微有些吃驚,不過很快便收斂起吃驚的神色,開口道,「沒想到君公子在此,本王如此聲勢,應該沒嚇有著君公子吧?」

    君卿斂垂首道,「函王大駕,本應旗鼓相迎才是,奈何君卿斂只有一人,失禮之處,務必請王爺多包涵。」

    「素來聽聞君公子機敏擅辭,原本本王還不大相信,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這是王爺抬愛,君卿斂一介罪臣,擔不起函王金言。」

    「不過此地真的只有君公子一人而已嗎?」函王沉沉地問。

    「王爺此言何意?」君卿斂低垂著頭道。

    「今日本王前來,是為府中一個不聽話的奴隸,不知君公子見到沒有?」函王盯著君卿斂問。

    「王爺恕罪,君卿斂不知函王所說是何人,若說是奴隸,恰好君卿斂也是奴隸,但此事微王尚不知情,若是可以,君卿斂想請函王手下留情。」

    「你當真不知?」函王再問。

    君卿斂將頭垂得更低了,道,「君卿斂當真不知。」

    「既是如此,那本王為何不見此地的主人?」

    「君卿斂絕不敢有所隱瞞,只因王爺突然來此,君卿斂一時慌張,便讓醉玉姑娘先迴避,若王爺想見她,君卿斂這便讓她出來。」君卿斂說著,便回頭道,「醉玉姑娘,王爺有請。」

    他喚了一聲之後,醉玉的身影便自假山後出現,此時暮色已沉,她看不清君卿斂眼中神色,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方才見絕少命怕成那樣,她不由膽戰心驚地走上前,卻在來到君卿斂身畔之時,被那人微微一帶,醉玉聰慧一點就通,與君卿斂一齊跪下,就聽君卿斂在她身旁對函王道,「君卿斂斗膽,請王爺對今日所見之事保密,若是傳揚出去,君卿斂對醉玉姑娘無法交代。」

    函王注視兩人,氣氛不覺愈發凝重,君卿斂和醉玉跪伏在地,似是向他討饒,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開口道,「你是怕對醉玉姑娘無法交代呢,還是對微王?」

    「這……」君卿斂整個人伏得更深了,「請王爺開恩。」

    函王見狀,半晌,才開口道,「這份情,你君卿斂可要記牢了,若哪一日本王要你償還,你不可拒絕,知道嗎?」

    「是,君卿斂絕不敢忘懷。」君卿斂應下來,道。

    聞言,函王這才滿意地道,「即是如此,本王便不再過問,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君卿斂知曉。」

    「要不是念在你是君卿斂的份上,本王才特別開恩,否則換做本王府中的奴隸,若被本王發現與人私通,死罪難逃。」函王毫不留情地道。

    「君卿斂謝王爺手下留情。」君卿斂道。

    函王再度看了他一眼,這才率人離開,好半晌過後,醉月軒才安靜下來,君卿斂緩緩抬起頭,對醉玉道,「醉玉姑娘,沒事了,請起吧。」

    君卿斂一面起身,一面扶起醉玉,醉玉這才長吁一口氣,對君卿斂道,「醉玉萬分感激君公子出手相助。」她說著不由擔心地道,「可是,方纔那函王讓君公子答應之事,萬一……」

    「醉玉姑娘不必為君某擔心,事不宜遲,還是讓絕公子趕快回去才是。」君卿斂道。

    「是!是!他必須立刻回去!」醉玉說著道,「君公子隨我前去吧,也要讓命郎跟公子道謝才行。」

    「道謝不必,我也該離去了,你就告訴絕公子,說君某的確是對他和姑娘之事有所知情才會提出賭局,目的之一是想藉機提醒二位,既然連我都已知曉,那麼函王想必也會有所耳聞,其二是趁機將碧落劍還給絕公子,以免他被函王責罰,誰料函王的動作比君某想像得更快,短期內你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了,雖然我亦知絕公子的性格必定不願受我恩惠,但事已至此,性命與我給他的恩惠比起來,總是前者更重要,想必姑娘也會贊同君某的看法的。」君卿斂語速稍快地道,但見醉玉似是想開口,他便又道,「我知道姑娘還想問什麼,只因君某與絕公子身份相似,因此多多少少能夠瞭解和體會他的想法,時辰已經不早了,君某也必須速速趕回去才行,告退。」——

    君卿斂交代完便匆忙離開醉月軒,一路沉思,很快微王府就出現在面前。

    驀然天空中悶雷響起,君卿斂一怔,卻見眼前朱門深鎖,似是將他隔絕在外。

    雨水很快降下,君卿斂一時失神,恍若未覺,初秋的雨帶著些微的涼意,夾雜著濕意一併侵襲而來。

    君卿斂站在雨中,不知為何,只覺腳步艱難,前方是他成長之地,卻也是他最厭惡之所。

    過了好一會兒,朱門從裡面緩緩打開,有侍人自裡面走出來,見到門外的君卿斂不禁一愣道,「君公子,你怎麼站在門口淋雨,快進屋去,若是著了涼,王爺可是會不高興的。」

    君卿斂聽到聲音才恍然驚醒,他抬起頭來,那張臉浸著雨水,在夜色中已現出幾分蒼白,卻偏偏染上了萬般風情,侍人不由屏住呼吸,反而輪到他出了神,好半晌,君卿斂彷彿才意識到自己身在雨中,便道,「我立刻進去。」

    侍人本想替君卿斂打傘,卻被君卿斂拒絕道,「你忙你的,反正我已經淋濕了,而且我有事要立刻去見王爺,你不用管我。」

    「那怎麼行?」

    「無妨的,你既然有事要出門,莫要耽誤了。」這樣說著,君卿斂便已一步跨入府中,並往微王的闡幽殿而去。

    王府偌大深禁,只聞雨聲,不聞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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