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八字真解 第一百一十八回 老爺子歸來！ 文 / 依然安靜
魂塤的作用究竟為何，一直以來，我都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猜測，而從來不敢開口去問石頭。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導致老爺子身故的根本緣由，我是怕我一問，就會又勾起石頭心裡的哀傷。
可是如今，這件法器終於是被石頭給取了出來，但可悲的是，石頭用它來對付的第一個敵人，居然就是魂塤上一任的主人——老爺子。
魂塤在手，石頭的表情顯得頗為複雜，望著面前這顯然也是意識到不妙，正在衝他齜牙低吼的老爺子，石頭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魂塤給湊到了嘴邊。
一聲低沉、哀婉的塤聲傳出，始一落入我的耳中，就讓我心裡萌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哀思。
而在塤聲響起之際。老爺子身軀也是輕輕一震，而後猛然咆哮一聲，雙足一頓，便如一隻大鳥般騰空而起，探出他那如同鎢鐵鍛造似的雙臂。狠狠的朝著石頭的腦袋拍了過去！
我心中一急，正待出手，石頭卻是彷彿早有預料，腳下一轉，在間不容髮之際就給避讓了開來。
塤聲不停，隨著樂曲的展開，古樸、哀婉、低沉、神秘的塤聲繚繞於耳畔，一曲我從未聽過的曲子響徹於山谷之間，一時間，居然也讓我為之沉迷，彷彿是看到了前生與來世。
在塤聲之下，老爺子顯得越發的暴躁了。不斷地出手，招招直取石頭的要害。
一個不及，石頭被老爺子的一掌給拍中了後背。我趕忙衝上前去，一劍就將老爺子給逼開。
這一回，石頭只是看了我一眼，一邊吹奏著，一邊先是衝我點了點頭，目光一瞥老爺子之後，又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鬆了口氣，明白石頭終於是同意我可以跟他一同出手了，不過我也看懂了他搖頭的意思，那便是讓我只能守護他不被老爺子打斷，卻不能出手滅殺了老爺子。
我苦笑，我倒是想要滅了老爺子。只可惜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憑我如今的實力，還當真是搞不定老爺子這具跳屍。
不過，要護住石頭暫時不被打擾，我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當即，我便挺劍上前，一套連綿不絕的太極劍法使出，充分利用了太極劍法可剛可柔，剛柔並濟的特點，以柔克剛，又以剛來退敵，一時間，倒也跟老爺子打得難解難分。
有了我的牽制，石頭的曲子終於是完全鋪展開了，這種莫名的曲子，通過魂塤來吹奏，當真是如魚得水，相得益彰。
伴著塤聲而戰，我的動作彷彿也受到了些許影響，隨著曲子的高低轉折，而出現了相應的變化。
我心頭駭然，沒想到這魂塤居然有此效果，掙扎著想要擺脫塤曲的掌控，冷不防一聲如同黃鐘大呂般的爆響，讓我的身子都是狠狠一震！
爆響的傳出，意味著曲子被吹奏到高氵朝部分，身體一震過後，我的意識都瞬間沉淪！
一咬舌尖，我隨即轉醒過來，顧不得心中的震撼，連忙揮劍，卻發現老爺子居然也愣愣的停了下來，歪著腦袋，聽著塤曲，眼睛裡閃耀著莫名的光彩，彷彿是回憶起了某些東西。
一驚之後，我突然想起了《樂書》當中對塤的描述。
「塤之為器，立秋之音也。平底六孔，水之數也。中虛上銳，火之形也。塤以水火相和而後成器，亦以水火相和而後成聲。故大者聲合黃鐘大呂，小者聲合太簇夾鐘，要皆中聲之和而已。」
這番話翻譯成現代文的意思，就是講塤是一種高雅的樂器，演奏時能發出一種淡淡的悲淒和感傷，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悲涼氣息，是為立秋之音。
而塤的造型是底部平平，塤身上有6孔，符合河圖、八卦當中陰柔之水的卦象，是為水之數也。
塤的中間是空心而鼓起，塤上半部分是收縮突起的尖銳狀，如同燃燒的火焰，便為火之形也。
所以，塤是以水火陰陽相互調和的特徵而製作成樂器，也就有水火陰陽相互調和的樂理特徵。
當塤在演奏的時候，高亢節奏的部分，符合黃鐘大呂的莊重嚴肅，如同太陽，代表了陽，塤音低沉節奏的部分，符合太簇夾鐘的清悅響亮，則如同月亮，代表了陰。
陰陽結合，水火共濟，塤的樂理特徵就是如此的渾厚低沉。貞場協技。
當然，對於普通人來說，這番描述並沒太多值得稱道的地方，可在我們圈內人看來，卻是連傻子都能看出這種樂器的不凡。
作為我國古代的吹奏樂器中最古老的一種，塤至今已經有七千多年的悠久歷史，在以前，我倒是沒有注意到這點，而今細細想來，方才驚覺到了這種樂器的可怕。
誠然，普通的塤和石頭手中的魂塤是不能混為一談的，可若魂塤沒有塤的本質，怕效果也將大大折扣了吧。
想到這裡，我不禁對石頭一曲完畢後會發生的情況產生了極大的好奇，索性退後了幾步，持劍在胸，一邊防備著老爺子的突然爆發，一邊用心去聆聽，同時也開啟了天眼，觀察著四周環境的變化。
正如樂書當中所描述的那般，一曲塤曲高低婉轉，處處透發著一股神秘與蒼涼，極高處，如同陽光直射大地，低沉時，如月輝灑落小泉邊。
隨著塤聲的越傳越遠，我感受到四周的靈氣也在產生著共鳴，居然與我施展斗字訣的時候，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而後，在曲調經過了一個怪異卻又自然的轉折之後，伴隨著轟鳴的巨響，一大片的陰氣驟然噴發！
陰氣濃郁到了極致之時，陰間大門出現了！
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實在是想不到，這曲子居然還能強行開啟陰間大門！
曲風在此刻突然一轉，從原本的高低婉轉，化為了低沉幽遠。
我回頭去看，只見石頭滿臉哀思，傾注了他全部感情的塤聲如同石頭髮自肺腑的呼喚，那是在呼喚著親人的歸來，令我心頭沉重，鼻頭發酸。
忽然間，又一股陰氣從陰間大門裡噴出，我瞳孔劇烈一縮，差點驚叫出聲，滿臉的不可思議！
原因只是因為，我居然看到了老爺子的魂魄，正帶著一種驚喜、一種心疼、一種忿恨，隨著那陰氣的噴發，而緩緩地從陰間大門裡一步跨出。
幾乎是在老爺子的魂魄出現的一剎那，曲風再度轉化為了高亢明快的調子，如同石頭的心情，因看到了爺爺的歸來而變得歡喜興奮一般。
陰氣與陽氣，也隨著曲調的拔高而開始交纏，而後化為了一面太極圖，如同天幕，封蓋了八方。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軀，老爺子的魂魄又邁出了一步。
僅僅只是一步，他就立刻沒入了殭屍之體當中。
殭屍狠狠一震，雙眸的瘋狂也一下子轉化為了平和，看向我的那種眼神讓我感到異常的熟悉，我知道，老爺子終於回來了！
「爺爺！」
曲子在老爺子魂魄回歸的一剎那而宣告結束，石頭放下了手臂，看著老爺子，眼中的血淚不住地流淌，發出了一聲如同杜鵑啼血般的喊叫，整個人立即就衝了上去，一下子抱住了老爺子的身軀。
老爺子笑了，笑得異常的慈祥，縱然那副容貌怎麼看怎麼醜陋與嚇人，可卻並不妨礙他對石頭感情的流露。
衝我點了點頭，老爺子輕輕地拍著石頭的後背，嘴裡發出聲音道：「好了好了，這麼大的孩子，還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
可石頭卻哭得更大聲了，甚至血淚都打濕了老爺子肩膀上的衣物，讓那個位置的布料都被徹底染紅了。
老爺子只是心疼地看著，手掌不斷地拍著石頭的後背，重新給予了石頭許久未曾感受過的，屬於親人的溫暖。
哭了好幾分鐘，石頭才終於止住了哭，抬起臉來，看著近在咫尺的老爺子，又暈暈乎乎地喊了一聲：「爺爺，我這是在做夢嗎？」
老爺子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我也是在這一刻覺得嗓子眼裡好像堵住了什麼東西一樣，淚水也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那是替石頭感到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