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第44章 外面的事 文 / 樂眠蟲
來到千華界的第一個新年就這麼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岫什從來沒有刻意告訴吳翊曆法的事情，連本歷書都沒給她，但他還是為吳翊準備了豐盛的除夕大餐，就連難以運輸的鮮活海產都備了幾大桶，整個營地人人有份。
冬去春來，積雪融化，吳翊的千錘筋骨也終於上道了，每天的二十里山路長跑對她不再是難以承受的負擔，哪怕是下雨的濕滑山道她照樣奔跑跳躍如履平地。
謙謙教她的功夫也練得純熟，獨自一人在山林裡捕獵妖獸都不是難事，而且殺死的獵物身體上難看的刀痕少了很多，哪怕是碰到體形巨大的妖獸，也能保證大多數的傷口都集中在要害部位，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拿著匕首亂戳。
有些擅長攻擊的妖獸遇到襲擊時會還以顏色，吳翊以無數次受傷為代價，學會了怎樣躲避這些攻擊，並在躲避的過程中尋找暴露的弱點，伺機還擊。
另外，為了增加娛樂性，她還學會了像人猿泰山那樣，利用籐條在大樹之間快速的擺盪，前往更遠的地方探險，並且隨身攜帶薄薄的珍貴藥材圖冊，按圖索驥，運氣好的時候也會有些意外驚喜。
日子一天天的過，夏季很快就走到了末尾，吳翊的百煉經脈一天都沒有放鬆過，但是身體始終沒有出現應有的反饋，那麼多的靈氣進入她的身體，換作別人至少能感受到有微弱的靈力在體內運轉，她還是不行。
眼看著就要入秋了，金陽蛙在此時都陸續結束了夏眠，出來覓食補充脂肪，同時公蛙們開始為了交配權而打架，要把在位的蛙王趕下台，逐出蛙群。
還沒到下雪的日子，目前金陽蛙的出沒地點都很靠近山頂，岫什有了主意，想給吳翊做一次測試。
岫什讓流光去山頂上偵察，尋找蛙群的確切位置，然後謙謙帶吳翊上山，隨便找一個蛙群，看她徒手能捉幾隻金陽蛙，不論大小，是蛙就算。
山頂上終年積雪，狂風大作，風向隨時會變，風力也忽大忽小，可再小的風也足以把人吹落懸崖。
謙謙沒有選擇從山體中間打洞直達，而是將妖力護身，直接攀爬雪山，以它的境界來說並不吃力，吳翊跟在它身後，竟然也不曾掉隊，而且她沒戴水晶墨鏡，但積雪的反光一點都沒傷害到她的眼睛。
謙謙看在眼裡，什麼也沒說，按照流光偵察的方向，帶著吳翊找到了一個距離雪線最近的金陽蛙群。
由積雪融化而形成的冰泉已經變成了沸騰的溫泉，自認有實力的年輕公蛙一隻隻地向蛙王發起挑戰，敗者只能滾回群體的邊緣，與同類們混在一起，至於群體中間的自然是有生育力的母蛙，也是蛙王獨享的後宮。
這些年輕力壯的公蛙就是吳翊這次測試的對象。
母蛙要在溫暖的水中才能產卵，以保護蛙卵得以孵化，而沒有交配權的公蛙只能在雪地裡活動，這就給了吳翊出手的機會。
謙謙收斂自身的氣息，遠遠地站在一塊岩石上假裝小石塊，吳翊摘下手套，提著一個口袋，悄無聲息的潛伏靠近。
去年看到金陽蛙的時候，吳翊還為它們的敏捷彈跳力而驚歎，今年再看到它們卻心生一種不以為然，而且這麼多只蛙聚在一起，她也沒覺得有多灼熱的熱度，只像是溫暖的春風，不帶一絲寒意。
吳翊專找落單的金陽蛙，一捉一隻，絲毫不覺得燙手，反倒是口袋越裝越滿。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於蛙群來說，交配權的戰鬥才是頭等大事，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哨兵蛙發出警報，蛙群向著四面八方一哄而散，吳翊像個接球手一樣，捉住了好幾隻衝著她的方向跳過來的金陽蛙。
金陽蛙逃光了之後，謙謙縱身一躍就蹦到了吳翊跟前，看著鼓鼓囊囊的口袋還沒張嘴說話，岫什的身影就踏空而來，看他悠閒的樣子，彷彿就是在自家後花園散步而已。
吳翊把口袋遞給岫什，他掂了掂，就倒提袋子把金陽蛙都放了。
「徒手？」岫什的目光轉向謙謙。
「徒手。」謙謙肯定地回答，它知道吳翊從頭到尾都沒有嘗試調動過靈力。
「把手給我看看。」岫什沖吳翊點點下巴。
吳翊伸出雙手，掌心向上，岫什仔細地檢查了一番，除了這幾個月磨練出來的繭子以外，雙手都沒有任何問題，膚色正常，半點燙紅或燙傷都沒有。
「這可真有趣。」
吳翊有點惴惴不安，「先生，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當然是好事。」岫什搖搖頭，「你的身體簡直是個無底洞，容納了太多的靈氣又毫無反應，這說明遠沒到達底限，這換到任何身上都是氣死人的天賦，靈力充沛的人，即使是基本招式也能發揮出強大的殺傷力。」
「你得不到來自體內的反饋，就說明百煉經脈沒有成功，可這一路走上來，和剛才抓金陽蛙，都在證實你的靈力在正常運轉，不然單憑皮糙肉厚，連抓這麼多蛙，手掌起碼是要通紅的。」謙謙插嘴解釋道。
「那我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吳翊愁眉苦臉地問道。
「總是要冒險賭一把的情況。」岫什伸出雙手虛抓，吳翊眼前一花，再看清環境時她和謙謙就已經回到了營地。
「又要賭什麼？」吳翊站穩腳跟，定定神，追在岫什身後跟進帳篷裡問。
「提前用醉夢草對你做一次測試，生死由命。」
「又是生死由命？」吳翊果然哀號，「這次要是賭運沒有了怎麼辦？」
「我會好好安葬你的，到底你叫了我這麼久的先生，我一定給你找個風景好的地方。」岫什一臉認真的說道。
「背山面水麼？」
「沒問題，一定給你找個風勢不大，但是環境優美有四季景色的地方。」
見岫什講得這麼認真，吳翊有些氣餒地拖了一張凳子坐下。
「先生，咱們不開玩笑，這次要賭什麼？」
「醉夢草是測試百煉經脈是否完成的硬性標準，一天一夜的時間，調動體內靈力把醉夢草的藥力順著汗水逼出體外。」
「如果超時沒完成怎麼辦？」
「一夢不醒，就此沉睡。」
「越快逼出來越好？」
「自然如此。」
「可是靈氣進入我體內後我完全感受不到，根本無從調動啊。」
「先不急，再觀察觀察，等你抓完了蛙王后，要是還沒動靜，再用醉夢草刺激一下。」
「幹嘛突然這麼著急起來？」
「你真想在山林裡當野人？」岫什瞪了吳翊一眼。
「只是覺得奇怪。」吳翊抓抓頭。
「我能教你的始終有限，你還是要去人類社會的皇都，靈耀城，那裡有九個最高書院，你隨便考進去一個，那些先生和教習自會根據你的特點為你安排功課，有同窗們互相比著，好歹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排在什麼名次。」
「如果別人看不出來我實際上有在百煉經脈，只當我是純粹的練體者，難道會看低我？」
「不會，但會認為你沒有修行的天賦，轉而把你往前線士兵的方向培養，你知道人類一直在打仗，缺戰士，而他們如今很忌諱女人做將領，你這樣的很適合衝鋒在前。」
「女性將領有過坑死隊伍的慘痛教訓？」
「不是，是刻意壓制女孩子的前途。原先皇族還在的時候，講究的是不論男女能者上位，男皇和女皇的實際數量不相上下，只是後來人類社會四分五裂，各方得到的資源有限，於是只關照男孩，而減少了對女孩的培養力度，就算女孩進了軍隊，最多也就做到士兵中的隊長級別，升職困難。」
「既然如此，書院不要收女孩就好了。」
「那也不行，有修行天賦的女孩是結婚的優選對象，如果書院不收女學生，男孩子們上哪娶媳婦呢。」
「九個書院都這麼做的？」
「早已是公開的行為了，如果是有家世背景的更好，甚至有些女孩進書院就是抱著挑一個有前途的男孩做丈夫的念頭。」
「那我進這種書院有什麼意思啊？」
「因為他們代表修行世界當中教育的最高水平，每個書院的藏裡都保存著以前的修行者們留下的各類著作，哪怕是衝著這些書籍，你也得去，就當見見世面，要是實在忍受不了那裡的氣氛，再退學就是了。」
「那倒是，先人留下的典籍有錢都買不到。但是，退學有那麼容易？」
「我剛說了，如今資源不足，書院的耐心也下降了很多，不會白養著修行天賦有限的學生，每年都會清退一部分人，要麼被送入軍隊，要麼自己去做隱修者，要麼乾脆斷了修行的念頭。」
「啊哈，原來如此。」吳翊摩拳擦掌，「那就抱著被退學的念頭，去考一個書院試試。」
「雖然你這話說得有些怪怪的，但事情就是如此。」
「活該四分五裂了幾百年依舊看不到和平統一的希望。但是，一個有可能的強者都沒有麼？」
「沒有，到目前為止，一個都沒有，即使有也被妖族的強者提前幹掉了。」
「啊？！」
「想成為界皇，如果連妖族中的強者都打不過，就算坐上了那個寶座又怎麼坐得安穩。」
「說的也是。人妖二族勢不兩立，想成為界皇，起碼得有和妖皇不相上下的實力。」吳翊雙手托腮，突然感到一陣茫然，「這個亂世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本來就是被迫來這裡的，根本沒有為之奮鬥的人生目標。只是一味的修行麼？人生多無趣。」
「就算你偏安一隅，做個有田有產的富婆，你也得有保護自己財產的實力，不然碰到過路的軍隊，要你支援補給，你怎麼辦？」岫什捧著茶碗，輕飄飄地就指點了吳翊一個人生目標，成為界皇的目標遙遠到太不現實，還是給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對小孩子的心理健康比較好。
「有道理。」也不知道吳翊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她姿勢不變，只是點點頭，「那就以自保為目標，先好好修行，別隨便什麼人都能弄死我。」
「很好，那接下來的日子，你抓緊時間去捉蛙王，盡量在冬天之前，我帶你出去，先在外面過渡一下，再送你去靈耀城，明年立春後，九大書院就會開始招新生。」
「靈耀城，人類皇都之城，和那個靈耀山有什麼關係？」
「就是拿山峰的名字命名的，靈耀山是世界屋脊最高山峰嘛，這什麼寓意不用我解釋了。」
「哎，好吧，就當觀光呢，去看一眼人類最偉大的皇都長什麼樣子。」吳翊跳起來，拍拍屁股，「說不定以後還能去妖族的皇都看一眼。」
「妖族歡迎觀光客。」岫什淡定地喝茶。
「因為觀光客會花錢。」
「因為有錢去妖族皇都的，都很捨得花錢。」
「嘖，還真是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
「其實，為了逃避戰亂，有錢和沒錢的人類都在想方設法移居到妖族地盤上。」
「懂了，以後我要是在人類社會混不下去了，我也移居到妖族去。」吳翊沖岫什擺擺手，蹦蹦跳跳地離開了他的帳篷。
岫什繼續淡定地喝茶，心裡想著，要是吳翊真的願意移居妖族，一定要找些美妙地盤給她挑選。
不過，這都是以後再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