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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444章 【湖地位】 文 / 楚圖南

    「原來是英總啊!」郭小洲面帶微笑,但並沒有起身的意思。他對這個女人一向敬而遠之。經商雖然很難避免要和官方打交道,但是像櫻桃這種和官方交道過密,甚至完全靠官方開道經營,時間長了,絕對會出問題。

    「櫻桃姐!您也來這種地方宵夜?」崔猛一邊和她打招呼,一邊和旁邊的黃戰打鬧。

    沒有人邀請她坐,也沒有人起身讓位。櫻桃倒是把姿態擺得極低,主動從啤酒箱拿起一瓶啤酒,微笑著說:「相請不如偶遇!我給郭書記和朋友們敬杯酒。」說完招呼服務員,「麻煩拿個酒杯。」

    郭小洲擺手道:「英總不用客氣……」臉上的無奈意味十足。

    朱自強等京都過來的公子哥倒是用毫不掩飾的侵略目光打量著她。對這群吃慣了小青菜嫩筍爆椒的公子哥們來說,櫻桃這樣級數的「老乾媽」既有重口味還下飯。

    如不是甘子怡在場,他們早起身讓出座位,大獻慇勤!

    甘子怡瞥了郭小洲一眼,語氣平和地說:「一起坐坐吧!英總。」

    「謝謝!」櫻桃看了甘子怡一眼,眉角微跳,她對人的閱讀能力豈是蘇小琴能比擬的,哪怕甘子怡著裝普通甚至粗劣,但她卻從甘子怡的坐姿話語以及眼神中,看到了泱泱大氣和深厚的底蘊,至於甘子怡旁邊那個有些許眼熟的小女孩,只能堪當街頭佳麗了。

    「謝謝!這位是?」她下意識地朝郭小洲看去。

    郭小洲懶得和櫻桃發生交集,他佯裝不答。

    甘子怡也沒有要自我介紹的意識。

    而甘子怡請她坐下的話音落下後,朱自強屁股剛彈起來,沒料一個人動作比他還快。

    蘇小琴快速起身,讓出自己的座椅,滿臉激動道:「英總,我們電視台採訪過您……您還記得我嗎,我當時拿著話筒,電視台馮主播在採訪您……」

    黃戰朱自強等人大翻白眼,心裡冒出一個詞:「傻x一個!」

    櫻桃眼眸裡閃過一抹羞怒,她的確接受過黃港縣電視台的採訪,但當時的主角是洪繼業,她是配角,而且她認為這個女孩現在提起這個訪談,是有意羞辱笑話她。

    櫻桃強壓心中的不岔,沒有領情落座,再說她今天穿的是直筒齊膝裙,不適合坐這種低矮板凳。

    她接過酒杯,給自己倒滿酒,先敬郭小洲,「郭書記,我先乾為敬!」

    郭小洲只得起身陪喝一杯。

    櫻桃喝完說:「以後還要靠郭書記多多指導!」

    郭小洲不冷不熱說了句,「英總太客氣。」便落座。

    櫻桃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朝崔猛朱自強等一群年輕人舉杯道:「猛子,各位兄弟,姐敬你們一杯。」

    猛子拉著黃戰搖搖晃晃站起來,嬉皮笑臉把臉湊到櫻桃臉前,「櫻桃姐!是不是在陳塔又攬下大工程了,有好事兒可別忘記拉一把小兄弟啊!」

    櫻桃嗔聲道:「猛子,這話你應該對你爸說,前幾天我在會館遇到你爸,他還提到過你相親的事……」

    崔猛一聽,臉都白了,立刻嚷嚷著,「喝酒!我喝酒!」說完一口乾了杯中酒。

    黃戰卻聽出點味道,他朝崔猛擠眉弄眼小聲道:「好傢伙,偷偷相了親了?怎麼藏著掖著……」

    崔猛臉一綠,一肘子把黃戰頂了個踉蹌。黃戰端酒的手失去了平衡,一杯酒不偏不倚,正好照著櫻桃的頭臉潑下。

    櫻桃當場被淋了個透心涼,頭髮,臉上,胸前,甚至裙子全是酒水。

    「對不起……」黃戰手忙腳亂拿起衛生紙替她擦拭,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他的一雙大手慌亂中擦上了她高聳的胸脯。

    換一般的女人,也許會尖聲大叫,或者抱胸抱頭蹲地,但她在商場能做到這個份上,其實和做官一樣,喜怒哀樂不顯於顏色是基本功之一。

    櫻桃在呆愣半分鐘後,強打笑臉推開黃戰和蘇小琴的手,「沒事兒……你們繼續!我回車上換套衣服!」

    說著她快速轉身朝大棚外走去。

    桌子上的年輕人紛紛打趣黃戰,「戰戰,手感如何?」

    「戰少,是真是假?」

    「佩服!眼疾手快啊!」

    「果然禽獸!」

    黃戰打了個哈哈,搓了搓雙手,一副憨厚老實樣子,「大家誤會!我是真心幫她擦酒水,再說,我這麼一純男,怎麼被你們想像得如此猥瑣?」

    「切……」

    「我擦!你純?你純得都要鑲金子了……」

    一群年輕男人笑罵著。

    甘子怡低聲對郭小洲道:「這個女人不簡單。」

    郭小洲苦笑道:「豈止是不簡單,她的觸角能伸到西海官場任何一個角落,八面玲瓏,手腕通天。這次硬是看上了陳塔,非得在陳塔咬一塊肉走。」

    「你也不容易!」甘子怡愛憐地看著他,感歎道:「但基層工作的確很鍛煉人!這就是爺爺常說的,沒有基層工作經驗,最容易脫離實際,也缺少勞動人民的情感。」

    郭小洲點頭,「你爺爺是從基層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談閱歷經歷,這個世界上已經沒幾個人能與之相比。我們做晚輩的只能希望睿智無私的老人能多在一天,就是華夏人民的福氣。」

    「我當然希望他老人家長命百歲……可這是違背自然規律的,終有一天……」甘子怡沉吟半晌,換了話題,「聽說陳塔新區的書記出事兒了?我聽到有人說是陳塔內部鬥爭的結果。」

    郭小洲臉上平靜,「和內鬥沒有關係。內鬥沒有贏家,你整別人,別人也會整你,既有損形象,又影響工作。得不償失,除非有人逼迫……」說到這裡,他下意識地朝陳恩濤的桌子上望去。

    恰好陳恩濤也抬頭看他。

    兩對眸子在空間交匯,對撞!

    然後雙方同時收眸!

    櫻桃很快換好衣服,回到陳恩濤的酒桌上。

    陳恩濤這邊的樊耿由於視線關係,一直沒有看到郭小洲的正面,聽櫻桃回桌說起郭書記,他連忙向陳恩濤和一干客人告了個罪,說遇到一個熟人,要去敬酒。

    樊耿是鞏海亮的嫡系,他清楚郭小洲和他老闆是什麼關係,哪怕他知道陳恩濤和郭小洲勢同水火,但讓他選擇,他也只能選老闆的朋友。

    看著樊耿端著酒杯越席敬酒,坐在酒桌上的陳恩濤一臉平靜,氣態從容。那種高官胸襟和氣度讓混跡商場數年的櫻桃自歎不如。

    就在櫻桃想好了詞,打算討好陳恩濤之際,他們桌子上一個大鋼材商忽然瞧著郭小洲的酒桌咦道:「那不是朱大少嗎?他怎麼來這裡了?不行,我也得去敬酒。陳指揮長,各位朋友,我先過去一下……」

    他們桌子又一個人起身去敬酒,饒是陳恩濤再好的「涵養」,臉上也有點兒掛不住了,他好歹級別和權力高過郭小洲幾個檔次,但是在酒桌上,卻接連被郭小洲佔據上風。

    只有他們桌子的人過去敬酒,不見對方的人來回敬。

    要知道,在飯桌上,拼的是「江湖地位」,是級別、實權、影響力、財富、人脈資源的綜合比拚,所謂「杯杯先敬有錢(權)人」就是這個道理。

    櫻桃看著神色隱露不愉的陳恩濤,有心替陳恩濤開解,心想只要不是去敬郭小洲就能減少陳恩濤的惱怒,她開口問起身欲走的大鋼材供應商,「許總說的朱少是?」

    「朱少的父親是朱國華,那絕對是隱形富豪級人物,在西山開了好幾個煤礦和鋼廠,實話實說,我這次有部分特種鋼材是朱總的鋼廠提供的,全國惟獨一家。」

    樊耿和許總相繼過去敬酒後,雙方都沒有什麼再喝下去的興趣了。

    郭小洲那邊是連續被人敬酒,不勝其煩。

    陳恩濤和櫻桃這邊則是輸了勢,沒心情再喝。

    等郭小洲等人起身結賬離開,陳恩濤開口說:「諸位,到此為止吧。」他已經一再克制容忍,再委屈自己繼續坐下去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姓郭也太狂傲了!不知道他依仗什麼,居然沒來給陳市長您敬酒。」離開宵夜攤,櫻桃上了陳恩濤的專車,終於忍不住抱怨起來。

    陳恩濤知道櫻桃的用意。想兩邊討好,兩不得罪,但卻又在郭小洲酒桌前被看低了,甚至出了洋相,換誰心裡都不會好受。他不同情她,覺得都是她自找的。

    不過,話說回來,櫻桃在西海省官場還是有相當底蘊和人脈的,連錢漢書記都要給三分面子。誰得罪了既有財力人也風騷漂亮的女人,都不會好過。

    陳恩濤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櫻桃,「怎麼,英總不認識郭小洲的女朋友?」

    櫻桃疑惑道:「那一桌有他女友?黃港電視台的小丫頭?」

    陳恩濤搖搖頭,慢悠悠道:「他怎麼會看得上那種層次的女孩。」

    櫻桃八卦之火被點燃,微微挺身問,「是他旁邊那個穿衣沒品的女人?氣度不錯,可是,年齡好像比他大……」

    年齡大算個狗屁!陳恩濤暗想,若不是郭小洲攀上了宋老的高枝,今天也不敢直接踩到他臉上來。

    「知道宋老嗎?」陳恩濤補充一句,「老一輩革命家宋xx。」

    櫻桃點頭,「知道。」

    「他女朋友就是宋老的孫女,現在在秦南縣山區小學支教。」

    櫻桃呆愣半晌,半天才呼出一口氣,「難怪她身上有股笑傲世間的大氣品質……」說到這裡,她輕輕歎息,「這小子真厲害,難怪官運亨通!哎!」

    陳恩濤知道她在歎息什麼,瞭解郭小洲的底細後,櫻桃再想用官場的人脈來壓制郭小洲便困難重重。只要郭小洲不點頭把廣場酒店項目讓出來,她就有很大可能無功而返。

    他若有所指道:「在官場,不管有多大背景,做事不能做絕,聰明人都會選擇前有進路,後有退路。權力是用來鋪路的,不是用來修墓的。」

    「他做人是有些過分……」櫻桃想起自己屢次被拒,心中憤恨,「還請陳指揮長指點!」

    陳恩濤笑了笑,閉了閉眼睛,淡淡道:「看清自己需要什麼不算聰明;看清別人需要什麼還不夠聰明;通過滿足別人的方式,更好的滿足自己,才是大聰明。」

    櫻桃誠懇道:「還是沒有明白。」

    陳恩濤看了她一眼,「作為經商者,周圍的人財物都是你的棋子,但有些人是和你永遠作對的棋子。只有用你的棋圍住那些棋子,甚至吃掉他們,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你必須拿捏到他的要害,才能讓他疼痛,才能和他平起平坐的談交易,達到你的目的。」

    「要害!他的要害是什麼?我調查研究過他,他工作能力強,不貪財,好像在女色方面也沒有什麼緋聞……」

    陳恩濤淡淡一笑,再也沒有開口。他言盡於此,她能不能領悟就不是他考慮的範疇了。如果這個女人連這點頭腦都沒有,還怎麼能指望她給姓郭的製造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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