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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88章 【暴富後的隱憂】 文 / 楚圖南

    陳塔鎮街道長不過三里裡,其中「繁華」的商業街也不過四五百米長。如今,這塊商業地塊已經開始拆遷。

    郭小洲發現一段時間沒來,這條街道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小攤小販占道經營,很多都是拆遷商戶把攤子擺在街道邊,由於人流量的激增以及村民暴富,早點攤也一夜間多出了十幾二十家。

    加上街道兩旁正在進行的拆遷,可以說是污水橫流,垃圾遍地,臭氣熏天,大清早的老鼠蟑螂成堆,蒼蠅蚊蟲成群。郭小洲踮起腳跨過一片垃圾,皺眉說:「這裡的衛生和道路擁堵就沒人管?」|

    任茜捂著嘴巴含糊不清道:「鄧書記帶人來整治過兩次,但一兩天後這裡就死灰復燃。」

    郭小洲知道鄧懷東最大的缺陷就是拉不下面子。都是鄉里鄉親的,不定拿算盤一撥,你也是親戚我也是親戚,如果不是涉及到原則和底線問題,鄧懷東一般也就睜隻眼閉只眼。

    「這裡應該屬於街道管理,即便街道不管,還有楊士奇的拆遷辦啊?」郭小洲嘀咕道。

    任茜搖頭歎氣,「楊鎮長的拆遷辦本來就人手不足,根本沒有精力插手市政管理,街道辦的人又說拆遷後行政劃分都沒定,推到拆遷辦頭上……」

    郭小洲看著本就不寬的街道上,完全被拆遷門面的攤販擴大經營堵塞了大半街道,人車爭道危機四伏,對於外地投資商的考慮來說,是個大問題。他眉頭一挑說,「那就讓童世福來管,他在鎮上不是分管市政嗎?」

    任茜說:「童鎮長現在也忙,他在企業辦忙著本地企業的遷移和賠償事宜。」

    郭小洲低頭不語,兩人來到一個早點攤前,任茜點了兩份早點。

    兩人坐在低板凳上開吃。

    此時是早上七點半,但周圍的大小早點攤上基本坐滿了客人。

    這些客人都是鎮上居民。以前,這些本地居民大部分在家自己弄早點,但是隨著大筆拆遷款的賠償,這些人一夜暴富。有賠償多的,別說吃早點,吃金子都夠資格。

    郭小洲一邊吃著早點,一邊聽這些本地居民聊天。

    特別是坐在他們旁邊的七八個中年男人,早點及其豐富,十幾盤滷菜野味,桌子上還放著四五瓶茅台和啤酒。

    據郭小洲觀察,以前陳塔鎮的居民流行抽六元到十元一包的紅龍香煙,但是現在,桌子上擺著六十元一包的黃鶴樓軟珍,以及軟中華。

    「老王,昨天晚上被你贏大了,六萬八,多吉利的數字啊!」

    「你沒說我前天輸了十一萬老肖家的二兒子呢……」

    「聽說鄧老莫昨天買了一輛廣本車,三十幾萬呢。」

    「那算什麼,鎮東鄧民子前天在縣城一口氣買了兩套商品房,兩個兒子一人一套……」

    「咦!他家二兒子才上小學吧。」

    「他家賠償多,三百多萬,先給兩兒子置業……」

    「聽說東子把一百來萬賠償金輸光了?」

    「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在縣城被一個城裡的女妖精迷上了,聽說吸上毒了,還被人設了套……嘖嘖!有人見過這個女妖精,說是歌廳坐台的小姐……」

    郭小洲越聽越是心驚,他陡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對一夜暴富後村民的置業和消費引導。他記得屢次看到類似的新聞,村民一夜暴富之痛!

    許多征地補償後的村民在得到補助款後都成為了小富翁,今天買車,明天買房,還有的賭博吸毒,購買奢侈品,日子似乎一夜之間便超越了小康。可是在不到一年後,便再也看不到他們喜悅的臉龐。車子不見開了,房子也賣了,又回到了征地之初甚至不如了從前。

    必須要引導監督他們,否則,陳塔富了,村民們卻窮了,甚至連以前賴以為生的土地都沒有,到時候生存成問題,就會導致諸多的治安問題。

    「我吃好了。」他默默起身,抬頭遠眺鎮東頭。

    任茜感覺他的情緒變化,在路上問他,「你怎麼了?」

    郭小洲看著街鎮兩邊的殘垣斷壁,痛心疾首道:「我們在征地後對村民的補償,很大程度上無異於將一筆巨額財富交給一個3、4歲的孩子。他們在得到這筆巨款後很可能會購買一大堆玩具,一開始玩的不亦樂乎,然而等到飢餓時卻只能哇哇大哭。只好把價值100元的玩具去換其他孩子手裡的不到1元的饅頭,就這樣財富在瞬間貶值,農民也在一夜之間破產,成為社會穩定的巨大隱患。」

    「我們的政府,為了避免此類狀況的發生,應該切實做好監護人的職責。要對這群孩子進行正確的消費觀教育,還有不僅是授之以魚而是授之以漁,讓他們懂得如何合理使用征地補償款,如何投資理財,懂得如何放遠眼光。要在玩具和饅頭之間找到平衡點。於己可以穩固政治,於民可以長久發展,不至於經歷一夜暴富再到身無分文這樣的悲劇。」

    任茜的眸子露出異彩,她默默地凝視著他的側臉,這個看上去清秀陽光的大男孩,此時卻給人一種堅毅偉岸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怪,明明比自己小幾歲的大弟弟,她卻感受到一種回到當年剛出校門遇到雷福海時的那種感覺。

    可是她現在可不是當年的那個青澀小姑娘!

    郭小洲停下腳步,看著任茜,感概道:「財富是柄雙刃劍。拆遷可以讓農民一夜驟富,無度揮霍也讓人一夜返貧。我想馬上召開一個黨組會議,務必扭轉目前的隱憂,我們引導得越早,就越是能挽救多一點的家庭陷入災難。」

    任茜嗯嗯點頭,「我舉雙手贊成。」

    郭小洲邁步向前,「至於街道邊的攤販經營和髒亂差,我們也要同步治理。我剛才考慮過,鎮上是不是把原定的東方廣場快速推平,平整土地,鋪設地磚,讓所有的攤販集中進場經營,甚至包括菜市場,也要在廣場旁開闢一個單獨地塊,衛生方面,鎮裡派專人負責……」

    「另外,村民們的娛樂活動我們鎮上也要引導,健康向上的娛樂,這方面,要找文化站的鄧寶善同志來好好談談,爭取拿出一個解決方案。對了,你一會讓鄧寶善也來參加這個會議。」

    任茜只有點頭的份,「嗯!我回到辦公室就通知他。」

    「昨天我想到一個點子,鎮裡成立一個資產管理公司。主要工作是對鎮裡將來的各種資產進行有效管理和投資。剛才我意識到一個問題,咱們不能竭水而漁,把拆遷款賠償給村民就完事。我打算把鎮裡的商舖給村民開放一部分,讓他們來投資商舖。這樣,即便他們沒了土地,將來有商舖收益,生活不愁。重要的是,讓他們手中沒有富裕的資金進行無謂的浪費和消耗。」

    「我……贊成。」任茜偷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亂跳。

    郭小洲猛一揮手,「今天一定要拿出全盤的計劃。再不能拖下去了。否則就是對人民的犯罪。」

    任茜腦子裡已經找不到話可說,她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時代。她已經意識到,自己被這個有思想有深度勇於承擔責任的男人吸引。

    這個男人就像一片大海,不拒點滴,又包容江河。挻起自己的肩膀去承擔起屬於自己的那份義不容辭的責任。和雷福海的自私心機相比,雷福海顯得多麼可笑而渺小。

    到了鎮政府大院,郭小洲和任茜各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郭小洲首先把黨政辦主任高明叫來辦公室,把召開會議的決定通知他,讓他給各黨組成員打電話下達會議通知。

    然後他去了趟鄧懷東的辦公室,把他的想法一說,鄧懷東驚喜交加的說,他一直在愁這個問題,但找不到解決的良方。

    兩人一拍即合。

    會議在半小時後召開。

    出席的人有他和鄧懷東;有鎮黨委副書記、鎮人大主席何青、常委副鎮長羅立、副鎮長任茜、武裝部長、副鎮長童世福、紀委書記馬得中、副鎮長楊士奇、黨政辦主任高明鎮、文化站站長鄧寶善,葉南川作為鎮長助理列席會議。

    郭小洲臉色嚴峻道:「今天召開這個緊急會議的議題大家可能還不知道。在進入會議主題前,我想和大家聊一聊我前幾天看到的一個新聞報導。說的是北方某個城鄉結合部的村子,村民們原本種菜為生,雖談不上富裕,但小村寧靜祥和。前幾年,村民們因拆遷補償而富起來後,村裡的祥和被打破了,買豪車買奢侈品,不少人終日無所事事,有靠打麻將度日,有的甚至染上了毒癮,村裡的各種矛盾也多了……」

    「同志們,我們陳塔決不能赴其後塵!」郭小洲語重心長道:「我們陳塔的拆遷還剛開始,某些地塊尚未規劃,這個過程將持續幾年,也肯定將造就大批的百萬富翁。農民拆遷問題頻出的背後,反映的是農民傳統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受到衝擊甚至被顛覆,新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亟待重建過程中出現的陣痛。」

    「一方面,與農民自身素質有關;另一方面,有關部門管理失位也不容忽視。這些年,村一級組織的管理職能在弱化。拆遷前只知道要他們配合,催他們拆遷;拆遷後村變成社區了,忙著通大路、造高樓,村民們的素質教育無人過問,社區的文化活動也乏人張羅。」郭小洲沉聲道:「中央一再要求政府官員們要走群眾路線,我也希望我們的鎮政府走群眾路線重視和關心民生,傾聽民意,光說不做只會影響政府的公信力失民心違民意!」

    「作為負責任的政府,就要做到預防和引導工作,避免此類狀況的發生,切實做好監護人的職責。要對暴富的村民進行正確的消費觀教育,不僅是授之以魚而是授之以漁,讓他們懂得如何合理使用征地補償款,如何投資理財,懂得如何放遠眼光。於己可以穩固政治,於民可以長久發展,不至於經歷一夜暴富再到身無分文這樣的悲劇。」

    鄧懷東驀然起身,帶頭鼓掌。

    接下來,幾乎所有的黨組成員都起立鼓掌。

    其中鎮常務副鎮長羅立是最早起立的人之一。

    人大主任何青看著「光芒萬丈「的郭小洲,心中又氣又妒,但在」大勢「之下,他不得不佯裝微笑,起身鼓掌。

    但是他的心裡,卻充滿了惡意的詛咒:姓郭的,老子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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