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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甕中捉鱉 文 / 龍陽君

    戎狄再生事端,邊疆第五次告急,明仁帝下令按兵不動,只守不攻。

    六軍不發,邊塞將領星夜歸朝。

    正月朔日,皇帝大宴天下。

    各藩國國王全部到齊,朝中武無一缺席,場面甚是宏大。

    乾坤大殿歌舞笙簫,美人數以千計,上演盛世牡丹。樂聲響徹雲天,天空飄雪,音舞如雲。

    蒲寧國國王安塞洛落座藩國側賓首位,明仁帝笑臉相迎,甚是熱情。安塞洛的臉更是從進門的一刻就沒有斷了笑容,倒是緘口不言女兒駕崩之事,甚是大氣。

    大殿一角,有人一直在注意這蒲寧國國王,甚至是監督,看他幾時笑容會停止,幾時臉部會抽筋。

    這麼無聊的人也就有他了,名字就暫且不提。

    眾人一律官服上陣,二尤只得躲在背光處,否則自己太突出。

    原來他還知道羞澀。

    眼珠不停的朝有光的地方掃來掃去,二尤將這幫衣冠禽.獸看的頭頭是道。

    瑾凌王落座百官首位,身披獅子圖案藏藍官服,皇室六王爺,太上皇欽點的平藩將軍。

    欒鴻在第三個位置,少將之位,瑾凌王的意思。

    前國師陸彥陸大人也來了,皇帝不計前嫌的打了招呼,這一聲招呼可以看清皇帝滿心的誠摯。倒是陸彥身後的狗腿鄭瑜,趁機和皇上攀談,皇上還將手搭在他肩膀上,彷彿是交代著什麼。二尤只是看了看鄭瑜官服上繡的仙鶴,約莫著他何時能駕鶴西歸,至於他的臉——太醜不忍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二尤這以貌取人的病得治。

    一撥撥美人上場,綾羅水袖,婀娜瑤步,若芙蕖在風中搖曳;眾美人圍圈折腰,形成一朵盛開的水粉蓮花,粉尖白心,純潔中透著萬般嬌柔;聲勢浩大,又不禁讓人側目傾心。

    皇帝舉杯,再次敬酒賓客,一番寒暄之詞,甚是誠懇。

    二尤還在盯著安塞洛的臉看,看他臉上各種笑容,像看捲曲不定的雲朵。

    爐火紅紅,笙簫齊鳴。一個時辰過去武百官有些醉意縹緲。裴啟此時眸中晶亮,循著角落中二尤的眼神向安塞洛望去。

    那安塞洛,醉意朦朧,笑是一臉的譏誚。

    「六弟,」看著賓客酣暢,皇帝也一臉紅光,醉眼迷離的望著裴啟問道:「你那內人呢,怎麼沒見?」

    「回皇兄的話,已經讓他在等候了,隨時可以上場。」瑾凌王不徐不慢,笑意盈盈。

    二尤在遠處望見裴啟和皇上不知道在嘀咕什麼,但是看到欒少將面上僅有的一點笑意瞬間褪去的時候,他便瀟灑的放下手中的小本子,太起身拍拍屁股,蓄勢待發。

    二尤這演戲的倒像是個來看戲的——看宮廷大戲,不要錢的宮廷免費大戲!

    太監來叫了,二尤今天化得是女妝,女的夠可以,女的比女的還女的。

    花枝招展,給他撲粉描眉的姐姐彷彿是看著他的眼睛給他化完妝的,但這並不影響天生麗質的美貌。

    一頭的鳳仙花,銀髮半披半散,倒是沒穿女裝,還是往日的火紅顏色,不過這戲服的尺度有點大,大到露出了上半截肩膀和兩個清麗的小鎖骨,戲服金綢面料鑲邊,貴氣十足。

    有模有樣的挪著碎步,二尤先背對皇上,然後回眸一笑,四下眾人唏噓,瑾凌王含笑抬手揉了揉風池穴,誰知那二尤先看的是皇帝,再看的,就是蒲寧國國王安塞洛,他瑾凌王姓誰名誰哪根蔥,這台上的戲子彷彿從來都不知道。

    安塞洛的醉意彷彿消退些許,正了正衣襟,觀戲。

    瑾凌王給的劇本,二尤時背的一字不差,這場獨角戲唱的是有聲有色,男女皆備。

    「遠山尚雲府,你可知有一花叢?」二尤學著女人的的聲音,還特意擺了個蘭花指,撫眉一笑。

    「這尚雲山,全都是花叢,你這花魁講哪叢?」這聲是二尤的本聲,男子音色。

    「就是朝夕笙簫漾,花柳榻天地,月彩雲祥,酒肉臭朱門的地方啊!」二尤的聲音假咕,這女聲學的還算像樣。

    轉身,二尤緊接著扮男子:「那地方你去得了?你這枯骨百姓,是不是想去借官糧?杖你到遠郊城牆處!」

    說這句時,二尤注意到少將軍位置空空。

    不知是哪個官兒,打翻了自己的酒杯。

    大殿上無人出聲無人笑,就聽著二尤在萬籟俱寂的大殿中叭叭叭。

    「給張愛卿把酒滿上!」皇帝眼睛奸,一下就看出了手抖的那位,臉色乍變,不似先前的友善。

    瑾凌王依舊瞇縫著眼,玩味欣賞尤美人的獨角戲。

    這時候,二尤的戲已經唱到進入官府的章次,二尤做了個手勢,碎步環場一圈,最後張狂著跑到皇帝面前,侍衛衝上前護駕,明仁帝彎著眼睛揮手令侍衛退下。

    於是二尤毫不客氣的打翻皇帝的酒杯,伸手將丫鬟遞上來的金酒盅「啪」一聲放在台上,對著皇上大放厥詞開來:

    「送君一杯酒,此酒天上有。

    我府仙下凡,神仙都叩首!」

    配合著自己的詩詞,二尤誇張的將手一揚,雪白的小肘又露了出來:

    br/>「萬馬持軍捷,糧草庫中朽。」說罷,二尤端著酒杯反身坐在皇帝膳桌下的台階上,憋足一口氣在大殿中大吼一聲:「天高皇帝遠,待我飲金酒!」

    大殿氣氛驟轉,遠處酒杯傾灑的聲音此起彼伏,皇帝裝出畏懼又驚訝的神情從龍椅上跳起,大殿武齊聲跪地。

    皇帝繞過膳桌,單膝跪二尤:「請王爺賜酒!」皇帝擬聲道,形不形象已經無所謂了,有人已經在跪地的時間暈倒。

    「大人我今兒高興,剩下這一滴酒就贈你了,滾出去!」二尤神色淡然,清澈的灰眸對上皇帝漆黑的瞳仁,媚氣重重。

    皇帝扮著小廝,樂顛顛的拿了金酒盅,跑路。立在左丞相林開多面前一個拱手,呈上金酒盅,夾著細嗓音顫抖著說:「請丞相笑納!」

    林開多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青紫』來形容,嘴唇抽搐,整個人倏然崩潰,動作都不聽了使喚還連連叩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眾藩國國王的臉色也又看戲變成了入戲,正襟危坐,大氣都不敢出。

    明仁帝終於肯直起腰板,悠哉答道:「林大丞相,我這皇帝的酒恐怕還沒你府上的洗腳水甘洌吧?」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求饒的人已經帶了哭腔,冷汗如瀑。

    「饒你?那我大湘朝路上的凍死骨,邊關的斷糧兵,朝廷的清廉官怎麼辦!」聲調越來越高,皇帝將手中的金酒盅砸地,欒鴻到場,身後是黑漆漆的官兵。

    「張愛卿,」皇帝不理幾近暈倒的林開多,轉而走向大臣深處的中書令張玉:「今我天下天災,民不聊生,國庫不比張愛卿家密室裡的財物多,張愛卿可否願意資助本皇帝治國安邦!」

    噗通一聲,大殿上,有個人不合時宜的白眼一翻,暈倒了。跪著的裴啟抬頭看了看前方,正是那不爭氣的二尤,活活被這氣勢給嚇倒了。

    癱坐在地的中書令已經恐懼至極,當下求饒,皇帝一腳將人踢到在地,轉身對門口等待多時的欒少將下旨:「殺!敢擅自離位著死!」

    甕中這麼多捉鱉其實還不明智,但是明仁帝等不了太久了,這瑾凌王獻計廉政,現下也只能這樣,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

    畢竟,瑾凌王日夜派人調查,要殺的這些官,理由也是相當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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