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少年 第61章 紅髮 文 / 三八亭居士

    「人人都要死，你為什麼不能死？」

    「我不想死。」

    「天要你死，你為什麼不死？」

    「天要我死……我偏不死……」……

    這是一座巨大的冰殿，大殿之上有一尊冰鑄的巨大的椅子，一紅髮男子坐於其上，紅色的頭髮如火焰，將男子的臉龐遮蓋在陰霾之中。大殿頂上，兩個巨大的冰雕字體懸浮——魔宗。

    男子手撐著巨劍，劍身插於地下，斜倚著身子，若有所思地望著那躺在大殿之中奄奄一息的少年，少年渾身的血早已結冰，此時若不是嘴裡偶爾呼出一團私有若無的白霧，簡直就是一尊冰雕。

    整個人大殿寂靜無聲，碩大的宮殿之中淒清慘淡，毫無生機。

    男子突然頭一偏，露出那雙銀灰色的眸子，只是銀色之上，覆蓋著一層密密麻麻的紅絲，那是魔氣。魔氣達到這種程度，說明早已侵蝕了元神，此人隨時都能被魔氣控制而成為一具只知道殺戮的行屍走肉。

    「咳咳…」

    王炎突然從劇烈的咳嗽中醒過來，抓掉嘴邊結冰的血跡，望著大殿，突然一愣，眼神死死停在了魔宗那兩個冰字之上，旋即望著坐上的男子，一驚，倒頭便拜。

    卻是有著一層無形的能量將他的身子托住，怎樣也無法蹲下。

    看著男人那通紅的銀灰色眸子，王炎心頭微顫，自己的眸子是銀灰色，入魔道的修者雙瞳都是不會隨著實力的精進而改變顏色的。此時面前這人，王炎完全無法看透他的實力，但卻是能夠感覺到，強。

    比自己曾碰到過的所有強者都要強，實力恐怖，氣息內斂。但越是這樣，卻越是令人心悸，尤其是那雙似乎想要吃人的眼睛。

    「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王炎立即道謝，心中也是猜到此人定是魔宗實力強大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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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後卻是感覺到整個大殿都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沉默半響，那紅色男子終於開口說話了，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自其嘴中傳出，卻是令聽得人內心深處感到寒冷與恐懼。

    「你來這裡做什麼？」

    王炎一怔，如實回答道：「我來尋魔宗。」

    「尋魔宗做什麼？」

    「我想入魔道。」

    「回去吧，魔宗已經不存在了。」男子毫不客氣地說道。

    王炎望著那名紅髮男子，突然想到了什麼，據蘇漠所說，魔宗宗主就是叫做紅髮，那麼眼前這位……就是宗主？？想到此處，王炎不由得大驚，旋即雙腿往地上一跪就欲磕頭，卻是被一股無形的能量再次托起。

    王炎驚呼：「你是紅髮前輩？？」

    這次並沒有得到紅髮的回答，取而代之的是毫不客氣的隔空一掌，輕輕一甩，王炎便是慘呼一聲，整個人飛出殿外。嘴角的血跡流出來，幾息之間，血跡便是化作了冰血，可見這大殿外的溫度之低。

    「紅髮前輩！」

    王炎大呼著試圖再次衝進殿內，但此時的大殿似乎被包裹在一層無形的靈氣屏障之中，王炎完全無法穿透，只得在外邊大喊，卻再也沒有得到回應。

    好不容易來到極寒之地，見到了魔宗宗主，卻是被掃出門去，王炎不甘心，原本就是抱著必成功的心態來的，路上多少次差點死了卻也是堅持了下來，想不到卻是在這裡失敗了，他不甘心。

    極低的溫度都能把人凍僵了，王炎也是如同被凍僵了一般站著不動，「噗通」一聲就在大殿外跪下了。

    「前輩，我天生廢物體質，兩年來備受凌辱，索性獲得天火靈源的眷顧，卻是辜負了它的期望。強行修煉，卻是尋不到魔道入門之法，如今體內傷勢嚴重，我只有這最後的希望了。」

    「你若是不收我入宗，我也沒必要活下去了，就死在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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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炎這句話絕不是嚇人的，也沒有威脅的用意。因為這種溫度，他已經無法再走出這個鬼地方了，他會這樣死去，真的。

    雪花落在頭髮上，眉毛上，立刻便被凍住了，跪在地上的王炎就如同一尊兵馬俑。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樣跪下去一定很快就死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多撐一會兒再死，那樣死也稍微有點面子。

    說不定裡面那位還有可能改變主意。

    隨後王炎便是在地上做起了俯臥撐，並且扯著嗓子數著個數：「一個！兩個！三個！臥槽不行了……四個！五個！」

    「……」

    為了獲取更多的熱量，王炎不得不再次催動天火靈源，給自己的體內帶來熾熱的溫度。

    「一千零一！」

    靈氣的緩慢運轉，加之**劇烈的運動，讓他死死支撐了下來，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極寒之地的黑夜極為絢麗，夜晚，天空中佈滿閃爍的星星，把整個冰地照耀得一片銀白，銀光反射在少年的眸子裡，眼神更為堅毅。

    好在那紅髮並不是無情無義之人，雖說沒有被王炎的堅持所感動，但第二天凌晨的時候還是扔出來了幾個比石頭還硬的窩窩頭，不知道是人不要了扔的還是給王炎吃的。

    如此一復一日，俯臥撐一直做到了幾萬個，最終卻是一口黑色的鮮血吐了出來，再也做不動了。然後他再次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少年的臉龐慘無人色，如同冰血一般的慘白，瞳孔渙散。

    「噠噠噠」

    突然自大殿內傳來腳步聲，一道並不高大身影背著一把比他高大得多的巨劍走了出來，停在了門口，望著奄奄一息的少年，冷聲道：「跪累了，就進來吧。」

    男子說完後便是再度轉身離去。

    望著那道滄桑的背影，王炎一怔，卻是驚喜萬分，當即便是想要站起來，可是由於跪得太久，渾身都是結了霜，衣服褲子粘在一起，一蹦，直接摔倒在地，而後廢了好大的勁才爬起來，卻是朝著大殿內走去。

    沒走出幾步，再一次撞在了屏障之上，只是這次的屏障卻並沒有上次的那麼堅硬，隱約還有些柔軟，有些彈性，對於自己，還是有著排斥力。

    「若想入魔宗，你就走進來。千萬別想利用靈氣強行突破，因為靈氣越強，排斥力越大。」

    卻是聽得漆黑的冰殿之中傳出男人沙啞的聲音，聲音之中略帶疲憊，眼中的血絲比起昨日更為濃郁。

    「想必這應該是前輩的考驗。」王炎在心中沉思道，開始再度朝著屏障之內走去。

    擠進去後感覺像是水果凍，走在通往大殿的長廊之中，一開始還是十分輕鬆，但隨著王炎的深入，每一步都開始變得艱難，到最後，卻是被無形的壓力壓彎了脊樑，就如同有著一座大山，壓在人的身上令人喘不過氣來。

    聽得從大殿之內傳出來的沙啞的聲音，王炎卻是緊咬著牙，一步一步地堅持。

    「入魔道，沒有毅力，遲早也是落得個慘死的下場，若是你連這第一層考驗都無法通過，那就請離開吧。」

    王炎悶哼一聲，身子蹲伏，雙腳如同被灌了鉛似的，再難抬動，渾身開始發抖，由於巨大的擠壓力而導致臉龐扭曲，王炎站著一動不動，死死堅持，卻是再難邁動步子。不知不覺中毛孔中滲出的血漬染紅了衣裳。

    「若是堅持不了，趁早退去，我會送你離開極寒之地，強行支撐，對你的身體可不好。」

    再次聽到那男人沙啞的嗓音，王炎卻是冷哼一聲，強行邁動了第一步，吼道：「我還能堅持！」

    一步。

    兩步。

    「滴答。」

    鮮血低落在冰面上，如同一朵鮮花綻放，少年駝著背，踩在滑溜溜的冰面上，強行忍受這巨大的壓力，步步向前。他記起自己那日在山巔之上與靈武門蘇漠的對話。

    「即便煉體之法九死一生，我也要去試一試，就算我面前是懸崖，我也要跳下去，因為往前走，我還有一絲希望，若是回頭，就只有絕望了。」

    「很高興靈武門能夠對我這個廢物出手相助，那我也不能辜負了你們的期望，入魔道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也不想辜負天火靈源的選擇。」

    「當我從學校的教學樓上跑下去，當我從死人堆裡爬起來……我只要堅持，只要努力，總有一天，能夠報仇，能夠憑藉著自己的勢力洗刷掉這些屈辱！」

    「所以我王炎復活了。」

    「我想這才是天意，天意讓我活了下來，是天意讓我入魔道。」……

    他還想起了學校圖書館裡的相遇。

    「我們三個能夠相遇也是緣分，吃飽了喝足了，一起想辦法！」

    「我要去找爸爸媽媽！」

    「也不知道爸媽怎麼樣了。」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哭的！來，喝了這杯酒！」

    「我們仨乾一杯，以後就是兄弟！」

    「等過了明天，我們一起去找家人！」……

    「滴答。」

    鮮血從手中縫隙中溢出，滴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王炎卻是驚訝的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穿過了那道長廊，來到了大殿之中。整個人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看著眼前那雙腿，欣喜的道：「我可以加入魔宗了？」

    男子冷冷的道：「我說過，魔宗已經不存在了。但我能帶你入魔道。」

    「謝謝師父。」王炎連爬都爬不起來，卻是趴在地上行了個大理。

    男子臉龐微微一顫，這次卻沒有阻攔，旋即嘴角一裂，笑了。滄桑的笑容之中，卻是帶著無盡的苦澀。歎道：「你是我最後一個弟子，也是魔宗的最後一個傳人，若是你無法成功，天底下便再不會有魔宗。」

    「師父放心，我會把魔宗發揚光大！」

    「呵呵，邪門歪道而已，如何發揚光大。」男子眼神閃爍，手指不受控制的顫了顫，既惆悵又欣慰地笑了笑。「還有，誰說你是廢物體質？」

    「扯淡！你是天才體質，是魔宗的天才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