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文 / 禾嘉荏
看著夏魚夾著魚卻偷偷觀察著自己的樣子,顧修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選擇了主動出擊。
他知道,自己和夏魚之間始終會橫亙著這麼一個問題，他承認一開始確實帶著目的，他只是想著跟這個楊老所謂的將來可以拯救顧家的人來一次雙方都互利互惠的交易。
可是或者一開始他接近夏魚的方式就不對，亦或者在跟夏魚相處的過程中似乎有了什麼脫離了利益的範疇。
此時的夏魚對他來說除了能幫助顧家的有緣人這麼個身份之外，又多了一個顧修心疼的弟弟的份量。
而這個身份的份量明顯至少在顧修的心裡是很重要的，每每面對夏魚單純的目光，顧修總有些無所適從，而最近他發現夏魚有時候用一種不安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心裡更是覺得難受和忐忑。
或許,他該選擇攤牌，賭一賭。
顧修知道自己做的這個選擇是有些不負責任的，如果夏魚覺得受到欺騙而不願意幫助顧家的話，或許他就會是整個顧家的罪人。
可是，顧修還是想要下這一場賭。
一是覺得與其等夏魚完全發現自己的意圖而失望生氣，還不如自己坦白，至少還有餘地。二是賭認識夏魚也有不長不短的時間，夏魚在他心裡一直是一個善良又單純的小孩子，他賭夏魚知道之後會選擇幫助自己。
所以顧修終究，也不算是孤注一擲，他此刻背負著整個顧家的命運，沒有孤注一擲豪賭的資格。
可是這是最後一次，他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算計夏魚。此後，他會把夏魚當做自己的弟弟，好好疼愛他照顧他。
顧修別無他法。
顧修看著眼前夏魚聽了自己這句突兀的話之後的反應，又看了看一旁似乎漫不經心但是卻繃緊了身體蓄勢待發的小威。
而一旁原本埋頭大吃的夏參也感覺到了氣氛似乎變了，抬起頭來茫然的看了看他們。
「小魚兒，我想，我應該能猜出來一些。」顧修探口氣繼續道。
夏魚愣愣的看著顧修，最後閉上了眼睛，歎了口氣。
小威此刻也抬起頭來做出攻擊的姿態，死死的盯著顧修，不願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和動作。
顧修歎了口氣，微微笑道，「小魚兒，我想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吧？我能感應到你們身上，是有靈氣的。一開始我發現你身上有，後來發現小威身上也有。今天甚至發現，」顧修轉過頭看著已經聽懂了他們的談話一臉警惕的看著自己的小參，此刻的娃娃臉上滿是警戒的神情，顧修伸手過去先摸一下他的頭，卻被夏參迅速躲過，夏魚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顧修的手，小威立即警告似的豎起了渾身的毛。「原來小參身上，也有。」顧修收回手苦笑。
「現在你們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或許答案會讓你失望，但是還是請給我一個辯解的機會，好嗎？」顧修看著夏魚，眼神認真而堅定。
「你是因為發現小威身上有靈氣接近我的？」夏魚忍不住有些哽咽，卻還是努力強撐著質問道，「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
「一開始，確實是因為發現小威身上有靈氣才接近你的，所以也才會發現你的菜不一般而替你掩飾，那個時候的多此一舉，我想之後其實你就應該察覺了吧？畢竟如果什麼都不瞭解，也就不會說出那樣替你解圍的話來。至於目的，抱歉，因為事關重大，我不能說。但是我唯一能說的是，即便我是因為發現小威身上有靈氣才來接近你們，但是我一直都沒有惡意。」
「你說你沒有惡意，卻不願意說出你的目的，我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小威通過感應讓夏魚問出這個問題。
顧修敏感的發現夏魚下意識的看了眼小威的方向接著問了這個問題，而且更剛剛的情緒明顯不一樣，有些生硬，心裡猜測這大概就是小威讓夏魚問的了，看來他們能用某種方式來交流，而且不需要在人前對話。
定了定心神，顧修繼續道，「不解釋是因為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太過重要，但是坦白說，其實這件事情跟你關係不大，可是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卻很重要。你能明白嗎？」顧修坦然的看向夏魚。
夏魚這次沒有看小威，而是沉思了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我不能明白。顧修，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坦白，為何不願意徹底對我說清楚。你說事關重大，你又說你需要我，可是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清楚，你覺得這樣對我公平嗎？你覺得這樣隱瞞，是朋友嗎？或者其實你一直都只是想讓我幫助你就好，其他的根本不用管，這樣算是朋友？還是你只是想利用完我就不管？」夏魚說著低下了頭，他已經忍不住了，夏魚緊緊的握住自己的雙手，不能哭，不能哭。
小威此刻也一臉不滿的看著顧修，夏參趕緊下了凳子跑到夏魚面前，緊緊握住了他的雙手。夏魚抬起頭來對著夏參笑了笑。
顧修雖然不顯，眼裡卻閃過一絲慌亂，他看著夏魚，「不是這樣的，我現在是真心的把你當做我的朋友，甚至是弟弟。我選擇坦白也是想讓這些橫亙在我們中間的問題都消除，可是小魚兒你不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可以毫無保留的告訴你，可是現在，我來y縣找你的那刻起，身上就已經背負了太重的責任，小魚兒你太單純，我不希望你知道這件事情，最後成為別人的標靶。我現在能透露我們需要你這樣的事情已經是很機密的事情了。我別無選擇，我能說的，也只有這些。」
「可是，即使我不知道你真正的目的，你卻是需要我來達到這個目的，也就是說，就算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可是我也是很關鍵的，從你找到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注定要成為
別人的標靶了不是嗎？」夏魚冷靜的說道，此刻的他臉上浮現出一種超脫這個年紀的成熟和冷靜。
「我……」顧修終究還是頹喪的埋下了頭，「對不起。」
「所以你最好還是告訴我，」夏魚也不理會顧修的那句對不起面無表情的說道，「這樣，至少到時候我自己能警覺一些，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沒準什麼時候被人挖個坑我都自己跳了。你清清楚楚的告訴我，我才會覺得，是不是要幫你。如果你不告訴我，我不會幫你，你也別想再找到我。相信我，我可以消失到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夏魚死死的看著顧修的眼睛，眼裡都是血紅血紅的。
顧修看著夏魚，心裡難過極了。躊躇了片刻，顧修才歎了口氣，「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夏魚沉默著點了點頭，安撫似的拍了拍夏參的手背，拿起桌上的筷子道，「繼續吃飯。」
夏參擔憂的看了會夏魚，眼見夏魚將碗裡早已涼掉的魚肉夾進了嘴裡，這才慢吞吞的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對著顧修冷哼了一聲坐回了凳子上。全然不見剛剛小吃貨的模樣。
小威也繼續趴回了桌上，眼睛卻還是咋也不咋的看著顧修。
顧修看著夏魚似乎很是平靜的吃著飯，心裡卻更是忐忑擔憂，不可否認，剛剛夏魚說了那句「相信我，我可以消失到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之後，顧修聽到心裡是很難受且失落的。
雖然一開始接近夏魚目的不純，但是他之後也卻是喜歡這個純良的少年，似乎也總覺得很是投緣，每每看到夏魚睜大了眼聽著自己講自己的一些見聞時，心裡總是柔軟的想要去揉揉他的頭髮。
他同情夏魚的遭遇，卻跟喜愛他的善良和不屈，他想要把夏魚當做自己的朋友，甚至自己的弟弟。
顧修不想看見夏魚這個樣子，讓他覺得難受，他心裡默默的思索著，不管怎樣，必須盡快把這件事情解決，盡快給夏魚一個交代。
沉默而壓抑的午飯之後，夏參乖巧的主動攬下了洗碗的任務，夏魚也不在意他又會打碎幾隻碗了，只是點了點頭勉強笑著拍了拍夏參的頭。
因為顧修不認識路，夏魚只好送顧修去旁邊的車站乘班車，小威怕夏魚出事，要求夏魚把自己一起帶上。
一路上，夏魚和顧修幾乎都沒有交流，各自不知道心裡都在想些什麼。
臨上車前，顧修試著想去揉一揉夏魚的頭，卻被夏魚面無表情的躲過，顧修將手握成了一個拳頭，「我會盡快給你一個答覆的，但是請相信我，我真的，不會傷害你。」
夏魚抬頭看了顧修一樣，依舊沉默著。
顧修在實際的催促下上了車，夏魚沉默著在原地看著車越走越遠的身影，半響後才放鬆了挺得筆直的背。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夏魚輕聲念道，也不知道是在跟顧修說，還是在告訴自己。
小威抬起頭看著夏魚，隨後看向顧修離開的方向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