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老房子（大修） 文 / 禾嘉荏
夏魚依著鄉親們指的路，走了約莫半個多小時，才看到似乎有些熟悉又帶著陌生的景象。夏魚循著腦海裡淺淺的印象往村裡走去，尋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外公外婆的老房子。
外公家的老房子是一處三洞的平房，從進村的大路右手延伸的小路過去，小路兩旁是兩塊地，門就朝著兩塊地的方向。從門出來到兩塊地中間是一處用石板鋪就的院壩，平時用來曬一些農作物，院子的右手邊有一處水井，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的，水井旁邊還有一小塊地，外公平時會在上面種一些蔥或者大蒜。
夏魚從小路走了過去，在院子裡站了半天，才從空間裡拿出一個小包裹，是跟著照片和玉珮一起拿到的媽媽的遺物。包裹裡面有一把鑰匙，就是這間平房的。
夏魚好久沒來了，也不認得是那把鑰匙，只好一個一個的去試，可能因為很久沒人來了，所以鎖有些銹了，很難開。
好半天，夏魚才打開了最右邊那間房，是廚房，進門是一個小房間，用來堆一些蔬菜水果的。尤其是橘子，夏魚外公的家鄉生產柑橘，每每到了收穫的季節，外公和外婆總是背一大堆柑橘用透明的膠紙包著，堆在小房間裡用磚圍成的大池子裡，可以放整個冬天都不會壞掉。
夏魚還記得自己那時候經常拿包橘子的膠紙當氣球吹著玩，還會和小夥伴一起用水裝在裡面互相扔著打水仗。
從小房間進去就是做飯的廚房，裡面的碗櫃和灶台都還在，甚至還有沒用完的柴火。
從廚房後面的校門出去，是一處斜坡，斜坡上亂糟糟的長著些雜草，斜坡的上面是一座山。夏魚記得小時候自己常常去山裡面玩，這座山上有很多的果樹，餓了就摘果子吃，不過這些果樹是分了人家的，所以常常會被被摘了果子的人家罵，可是他們還是高興的很。
廚房後門的右手邊有一個小門，小門進去就是豬圈，豬圈的右手邊的小門進去是廁所，農村的廁所和浴室是一起的，所以很大。豬圈用稀稀拉拉的木板鋪成，縫隙足夠豬的排泄物能落到木板下面的糞池裡，又不會讓豬腳卡在木板的縫隙之間。廁所的洞也是通往下面的糞池的，糞池裡面的糞水就是農民們用來澆地用的最好的肥料。
從廚房出來，夏魚拿著鑰匙走到中間的門邊，中間的門和廚房的門不同，廚房的門是一扇，單邊開的。中間的門是兩扇，中間的房間應該就是大廳了。沒多久夏魚就打開了門鎖，看樣子舅舅們自從外公去世之後也沒有回來過，傢俱什麼的都還在，雖然老舊了，總好過沒有。進門是一張很大的八仙桌，桌下一方擺著一條長板凳。大廳的四周分別放著兩把木椅，上方放著一張比飯桌高一些，但是小一些的桌子，夏魚記得這裡以前好像放著一台黑白電視，不過當時搬去縣城的時候應該就已經搬走了。
從大廳後面還有一扇小門，裡面是一間很小的臥室，一般是給客人住的，裡面只有一張床，其他什麼也沒有。
從大廳左邊的小門進去，就是夏魚還沒打開的最左邊的那間房了，這間房有兩個門，一個就是從大廳左邊沒有上鎖的門，一個就是面朝著院子上了鎖的門。
這間房朝著院子的方向開了一個很大的窗，窗台下面是一方書桌，這是外公特意在夏魚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請木匠做的，書桌的桌面是可以抬起來的，下面有一個桌洞，可以放書本和學習用品。夏魚走過去循著窗台透進來的光線把書桌桌面抬了起來，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他小學所有的書，這是外公死後，他們母子被趕出來之後搬進來的。
夏魚眼睛又紅了，他努力的忍住不哭。
書桌的後面一幅很大的櫃子坐立在哪裡，是平時外公家用來裝收穫好的稻穀和麥子的。正對著櫃子的是一張木床，剛被趕出來那兩晚，夏魚和媽媽就是互相依偎著睡在這張木床上，心裡卻是不知明日在何方的茫然。
其實夏曉燕住進老房子之後，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帶著夏魚生活。可是她的個性太過軟弱，又沒有主見，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父親死亡的愁苦，加上對未來的擔憂和茫然，讓她一夜蒼老了許多，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夏魚還需要上學讀書，這是一筆不小的費用。最後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好帶著夏魚去b市找梁輝，就算不收留自己，希望他好歹看著夏魚是他親生兒子的份上好好照顧夏魚，讓他有吃有穿有書可念。
卻沒想到，因此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夏魚微微歎了口氣，眼眶也有些濕潤，他深吸一口氣，繼續往裡面走去。
房間後面還有一扇小門，門後也是一間臥室，那是外公外婆睡的地方。
夏魚逛完了所有房間，從大廳出來，把最左邊的門和窗戶也打開，讓屋子敞一敞。然後在廚房的小屋裡找到掃帚和鏟子，又從空間拿出打井水用的水桶和一隻盆子還有抹布，在小屋裡找到打井水用的掛住水桶的撐桿。
這種撐桿其實就是一支很長的帶著掛鉤的樹枝，將掛鉤掛在擰水桶的鐵環上，將水桶慢慢放下，利用水桶的重量使著巧勁兒在井裡輕輕一蕩，讓井水湧進水桶裡。
這是x縣許多地方用來在井裡打水的方法，但是也挺需要技術，若不是在這裡呆了一陣子，夏魚也不會用。明顯生疏的他試了好幾次終於把水打了上來，卻因為勁小，只提出來大半桶的樣子。
你問為什麼不用空間的水？他捨不得啊。
夏魚打完水，開始掃地，掃完地又抹了傢俱，裡裡外外忙活了大半天才終於讓整個家看起來乾淨了許多。自己也累得坐在院子裡直喘氣。
這時，剛好有人經過，突然看見好久不見人煙的夏大伯家院子裡坐著個人，三間門也都大開著。好奇的往小路上走了過來，剛走到一半，眼尖的就喊著：「我說是誰啊，原來
是夏大伯家的孫子魚兒啊。」
夏魚聽到聲音往小路上一看，一男一女正從小路走了過來，手裡拿著籃子和鋤頭，看樣子像是剛剛幹完活回來。說話的就是那個女的，穿著件灰黑的長袖t恤，很老的樣式，可能是穿的太久，t恤上的圖案也看不清晰了，下身是見軍綠色的褲子，有點像當兵的穿的，腳上套著雙軍綠色的膠鞋，鞋上沾滿了泥巴。走進了看，長得不算漂亮，可能因為長年務農的緣故，臉上的皮膚有些糙，眼角也有了明顯的皺紋，看起來倒是忠厚老實的樣子。
夏魚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覺得有些眼熟，還沒說話，那個女的就走上前道：「喲，還真是夏家的孫子。魚兒，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二嬸兒啊。就住在東邊那個，你小時候你外公還帶著你上我家玩兒，還採了我家門口不少月季的那個。」
夏魚想起來了，這是村東邊的二嬸子，是從y縣的石頭村嫁過來的，二叔離外公家不是很遠，家裡有個老頭子喜歡下棋，跟外公是棋友。外公經常農忙之後就去他家裡廝殺兩盤，那家人挺好客的，經常留他們吃晚飯。
「二嬸兒啊，記得呢記得呢，好久沒見了。」夏魚笑道。
二嬸子李紅秀一聽更激動了，「就是啊，好幾年了啊，你說你這孩子也不回來看看二嬸兒，你家的事兒嬸兒也聽說了。上回回來也不說來二嬸兒家看看，你說你們娘倆……唉……你媽呢？」說著往屋裡看去。
夏魚扯了扯嘴角，「二嬸兒，我媽不在了，只有我回來。」
李紅秀一聽閉著嘴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這個人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偏偏不太會安慰人。
這時旁邊的男人——李紅秀的老公夏強走過來把手往夏魚頭上一放，「沒事兒，回來了二叔二嬸兒照顧你，妞兒在家裡做飯呢，走跟二叔回去吃飯去。」
夏魚感受到頭頂厚實的手掌的溫度，心中一陣暖意，點點頭衝著看著他紅了眼眶的李紅秀道：「嗯，二嬸兒我沒事兒，我媽說了，讓我好好讀書，我以後好好讀書，我媽走也走得安心了。我不難過。」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李紅秀的眼淚就止不住了。
夏強轉過頭看著李紅秀，「你哭什麼，人一孩子都沒哭，你別一會把孩子給招哭了。」
李紅秀趕緊抹了抹眼淚，彎了夏強一眼，然後拉著夏魚的手，「走，跟二嬸兒回家吃飯。」
夏魚輕輕掙脫了李紅秀的手，倒也沒推辭，跑到大門口道：「我先把門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