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4柳暗花明 文 / 文閣
「怎麼了?」
容錦看向霍然變色的南樓。
南樓擰眉幾乎是在容錦話聲才落的同時,身形一閃,下一刻便站在了容錦身側,她抬頭目光銳利的盯著門口的方向,輕聲說道:「我聽到刀劍出鞘的聲音。」
刀劍出鞘?!
容錦不由的便抬頭順著南樓的目光朝門口看去。
而就在容錦抬頭的剎那,大殿外忽然就響起一聲太監的唱諾聲,「皇上駕到!」
容錦不由便朝南樓看去。
大內皇宮,除了御賜的帶刀侍衛,誰能挾兵器而入?就算是帶刀侍衛,那也是在御前行走,這後宮……南樓對上容錦疑惑的目光,眨了眨眼,她肯定沒聽錯,她確實聽到刀劍出鞘的聲音啊!
沒給她二人多想的機會,外面響起一道陌生粗厲的嗓音。
「啟稟聖上,臣等已經將大殿圍住,為防不測,還請聖上移步,容臣等進殿拿人!」
圍了大殿?進殿拿人!
容錦看向南樓,挑了挑唇角,輕聲道:「南樓,我們怕是被人給包餃子了!」
「不怕!」南樓摩拳擦掌,不但臉上沒有緊張之色,相反很是興奮,她回頭對容錦說道:「姑娘,我好久沒放開手腳干一架了,這會子正好讓我鬆鬆筋骨!」
容錦看向南樓的目光便多了幾分打趣的之意。
這丫頭可真敢說,都說雙拳難敵四腿,她難道就想憑著一雙肉手殺出這重重宮圍?看著雀躍之情溢於言表的南樓,容錦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叫初生牛犢不怕虎!南樓姑娘怕是把這深宮當成了她郡主府後花園的練武場了!
南樓目光飛快的四處打量一番,最後指著大殿東側的那張紫檀木的雕花書案,對容錦說道:「姑娘,等會他們殺進來,我可能沒法分心照顧你,你就躲那書案後面。放心,有我在,沒人靠近傷著你的!」
容錦抬頭看了看南樓,又看了看,那長約一丈尺寬約三尺的雕花書案,想說,你這是打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這時,外面響起了永昌帝的聲音。
「容錦,束手就擒吧,念在你救治太子有功,朕會從輕發落你!」
隨著永昌帝的話聲落下,寂靜的庭院裡響起「嗆啷,嗆啷」數道刀劍出鞘的聲音,不同於之前的小心翼翼,這次卻是惟恐不被發現!
南樓擋在容錦跟前,扯了嗓子便要罵,但容錦卻是先她一步朝殿門口走了出去。
大殿外。
永昌帝遠遠的站在華蓋之下,他的身前是面目肅沉手持兵器的侍衛,侍衛在看到容錦的剎那,不由便緊了手中刀劍,目光動也不動的注視著容錦和她身側的南樓,一臉戒備的樣子。
「皇上,臣女何罪,您要讓人擒拿?」容錦翹了唇角,淡笑著看向華蓋下的永昌帝。
永昌帝對上容錦淡笑的臉,不由的便蹙了眉頭。
顯然的,永昌帝有著之前同呂皇后一樣的感覺,容錦的不羈,骨子裡的倔傲,在這一刻使得他異常的反感,反感到,有那麼一瞬間,他不想再讓這個人活在世上!
「容錦,楚惟一你可知道!」
楚惟一!
容錦不由便哂笑一聲,忖道:原以為永昌帝這般興師動眾是為著辰王之事,不想卻原來是衝著楚叔來的!對上永昌帝陰冷的眸子,點頭道:「知道。」
「知道?」永昌帝詭譎的眸中頓時便綻起一抹凜冽如冰的寒意,但與眸中寒意不同的卻是,他唇角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容錦,冷冷道:「既是知道,那可真就是死罪難逃了!」
卻在這時,換了一身宮裝的呂皇后由宮女侍候著從偏殿走了出來,一出來便聽到永昌帝和容錦的這一番對話,頓時便僵在了原地,只到永昌帝目光冷冷的瞥了過來,她才幡然回神,連忙上前請安。
「妾身見過皇上。」
「免了。」永昌帝冷聲說道。
呂皇后站了起來,在永昌帝那冷得沒有一點溫度的眸子裡,低眉垂眼的走到了他的身後站定,目光複雜的看向大殿上姿態閒適,如同看花賞月般的容錦。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不明白,容錦她到底想幹什麼!
「皇上,臣女不明白您的意思。」容錦接了永昌帝的話,說道:「為什麼知道楚惟一就是死罪難逃?」
永昌帝冷聲哼道:「楚惟一是先帝叛臣,你窩藏他便是圖謀不軌,有謀逆之心,你說你是不是死罪難逃……」
「等等!」容錦打斷永昌帝的話,一臉不解的問道:「皇上,您說臣女窩藏楚惟一,這可真是莫大的冤枉,臣女連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麼窩藏他?」
容錦的話聲一落,別說是永昌帝就連呂皇后都跟著怔了怔,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容錦會來個翻臉不認帳!明明前一刻,她才說過……永昌帝臉色一沉,看了容錦,沒好氣的說道。
「容錦,之前朕問你可知道楚惟一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皇上,楚惟一是先帝身邊第一護衛,這京都城只怕三歲的小孩都知道,您問臣女知不知道他,臣女若說不知,豈不是欺君之罪?」容錦一臉無奈的看向永昌帝,「可是,若是因為臣女這樣說,您就定臣女謀逆之罪,這,這可真是比竇娥還要冤!」
永昌帝頓時就噎了噎。
一對古井一樣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容錦,試圖在容錦的臉上看出幾分真假來。只可惜,不論他怎麼看,是真是假還真就看不出來。然,必竟是做皇帝的人,目光錯開的剎那,心頭便有了主意。
「那你能不能告訴朕,楚惟一為什麼會出現在你的府裡?」永昌帝淡淡問道。
「臣女的府裡有楚惟一?」容錦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永昌帝,失聲道:「這不可能,臣女府護院的男丁也好,廚房燒火的丫頭也好,就沒有一個姓楚的!」
「是和不是,稍後就見分曉。」永昌帝冷冷覷了一眼容錦,「朕已經令羽林衛前往你府中拿人,等拿到了人,朕看你還如何狡辯!」
容錦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永昌帝,默了一默,咬牙道:「行,若是皇上在臣女府裡拿到楚惟一,臣女自當以死謝罪!」
永昌帝微微瞇著的眸子間,一瞬閃過一抹精芒,半是譏誚半是嘲諷的說道:「容錦,朕聽說,當日你與清平候也是以生死做為賭約,但結果卻是不了了之。」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目色霍然一利,直視著容錦,「還是說你胸有成竹,早已另有謀劃,深信朕在你府裡抓不住人?」
天子之怒,自是不同凡響。
也許在場的人,除了容錦和她身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熱鬧湊不了的南樓以外,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顫了顫。便是呂皇后都不由自主的攥了攥垂在袖籠裡的手,臉上閃過一抹驚惶之色。
「人常說君心難測,原以為不過是笑談,今日一見,才知何為伴君如伴虎!」容錦搖頭,很是無奈的看向永昌帝,一字一句說道:「臣女不過是想一表忠心,可皇上卻質疑臣女心有不軌,既是如此,臣女也不多言,皇上願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吧!」
話落,果真閉了嘴,安靜的立於廊簷之下,一副束手待縛的樣子!
但真的是這樣嗎?
永昌帝的目光落在容錦身側蓄勢待發的南樓身上。
若是他沒有記錯,這個侍女並不是之前常陪容錦出入宮庭的那個。
換人了?為什麼!
永昌帝唇角噙了抹幾不可見的笑,下頜微抬,對容錦說道:「即是任朕處置,那就委屈永寧郡主到天牢住幾天如何?」
「還真敢說啊!」
同樓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不想,容錦卻是笑瞇瞇的看向永昌帝,「可以。」
這一下,就連南樓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姑娘!」
南樓的阻止終空遲了一步。
永昌帝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當下一揮手,茅成帶著人便朝容錦走了過來。
「我看你們誰敢……」
南樓擋在容錦跟前,杏目圓瞪,一副誰敢動手,她就跟誰拚命的架勢。
「大膽!」茅成一聲厲喝,指著南樓,喝道:「膽敢御前無禮,一起拿下!」
呼啦一聲,他帶著的那些侍衛二話不說,便將南樓圍了起來。不但圍了起來,明晃晃的鋼刀還架上了南樓的脖子。
南樓本欲一舉將那些人放倒,但她才動了動,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姑娘……」南樓一臉不解的看向容錦。
容錦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見南樓雖滿臉不耐,但還是照著她的意思做了。她回頭笑了對沉了眉眼站在跟前的茅成說道:「她是我的婢女,就讓她跟我一起吧。」
茅成回頭請示永昌帝。
沒有預想中的反抗,其實永昌帝也是一頭霧水。見茅成朝他看來,略作沉吟後,他點了點頭。
眼見得容錦被茅成一行人押了下去。
呂皇后收回看向容錦的目光朝永昌帝看去,「皇上……」
沒等呂皇后把話說完,永昌帝便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朕還有奏折要批,皇后回去歇著吧,朕忙完再來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
呂皇后連忙行禮,目送永昌帝離開。
直至永昌帝一行人走得連個影子都看不見,呂皇后這才收了目光,對身側若有所思的林紅說道:「使個人去趟東宮,把這兒發生的事,跟太子仔細說一遍。」
「是,娘娘。」
林紅隨手指了一個小宮女,將呂皇后的話吩咐了下去。
小宮女轉身急急的跑了出去。
林紅對站在原地的呂皇后說道:「娘娘,天熱仔細中了暑氣,屋裡去吧。」
呂皇后點點頭,拾腳往殿內走去。
一進殿,目光便落在桌几上那盞舊窯雨天過天青的茶盞上,頓了一頓後,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說給林紅聽一樣,輕聲道:「楚惟一出現了?不但出現了還跟容錦扯上了關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側的林紅搖了搖頭,她只覺得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想了想,輕聲勸道:「娘娘要不要把讓人請了太子殿下來?」
呂皇后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時候,讓人盯著天牢的動靜,有什麼情況隨時來報!」
「是,娘娘。」
……
御書房。
永昌帝看著站在御案之下的司羽和羅世榮,擰了眉頭,問道:「沒抓到?」
司羽和羅世榮交換了個眼神,稍後齊齊晦澀的點了點頭,抱拳跪下道:「臣無能,請皇上降罪!」
「確實是無能!」
司羽和羅世榮臉上頓時白了白,兩人的頭越發的低了。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頭頂響起永昌帝冷冷淡淡的聲音。
羅世榮看了眼司羽,司羽抿了抿嘴,低頭說道:「啟稟皇上,臣與羅大人分頭行動,羅大人帶人圍了郡主府,臣率領龍衛進府拿人,可是搜遍整個府邸,也不見楚惟一!」
永昌帝古井一樣的眸微微動了動,「司羽,是你的人告訴朕,楚惟一藏身永寧郡主府!」
司羽不由便一顫,沒錯,確實是龍衛發現楚惟一的蹤跡,來報的。可……司羽硬著頭皮應道:「回皇上,龍衛親眼看著楚惟一進了郡主府!」
「那人呢?」永昌帝猛的便站了起來,袍袖一擺,御案上的筆墨紙硯頓時被扔了一地,他幾乎是咆哮著對司羽吼道:「你告訴朕,人呢?」
「皇上息怒,臣罪該萬死!」司羽「咚」一聲便一頭磕在了地上。
羅世榮不敢遲延,緊跟著一頭磕在地上,「臣罪該萬死!」
永昌帝冷冷撩了眼身下的二人,淡淡道:「罪不至死,自已去領板子吧!」
「是,皇上!」
司羽和羅世榮不敢怠慢,連忙站了起來,正打算恭身退了出去領罰,頭頂又響起永昌帝的聲音。
「朕還需要你二人辦差,這板子先記著吧。」
「是,皇上!」
二人誠惶誠恐的站立一旁,一陣風吹過,二人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內衣已是濕透,緊緊的貼在身上,被風一吹,說出不的膩味難受。
「退下吧,等朕的旨意!」
司羽和羅世榮長長的吁了口氣,拱手退了出去。
永昌帝回頭對身側的馮壽吩咐道:「派人請了太子殿下來。」
「是,皇上。」
馮壽急急走了出去,指了門口的小內侍前往東宮請人,他則返身回了大殿,小心翼翼的侍候著永昌帝。
「嗤!」永昌帝嗤笑一聲,冷聲道:「朕還說容錦怎的就改了性子,確原來是早就拿定了朕抓不到人!」
「皇上,」馮壽小心的覷了眼永昌帝,輕聲說道:「這永寧郡主委實太過膽大妄為了些,依奴才看,何不就藉著這個機會,好生讓她吃吃苦頭,叫她知道什麼叫天家威嚴!」
永昌帝唇角翹起一抹譏誚的笑,冷冷道:「你覺得朕將她在天牢關些時日,她便懂得什麼叫天家威嚴?」
「這……」馮壽訕笑著不敢再言。
好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小內侍的聲音,「皇上,太子殿下到!」
「宣!」
永昌帝話聲落下沒多久,溫文爾雅如玉樹臨風的李熙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進來。
「兒臣見過父皇。」
「免了。」免了李熙的禮,永昌帝又對一側的馮壽吩咐道:「給太子搬張椅子過來。」
「是,皇上。」
待得李熙謝恩在椅子裡坐下後,馮壽接過小內侍奉上的熱茶,親手呈到了李熙手裡,李熙接過,對馮壽笑了笑,溫聲道:「有勞馮公公。」
「不敢!」馮壽連忙道。
「好了,馮壽你退下吧,朕跟太子說幾句話。」
馮壽不敢再停留,連忙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待得馮壽退了出去,李熙斂了臉上的笑,抬目看向永昌帝,「父皇,兒臣聽說您將永寧郡主下了天牢?」
永昌帝點了點頭,左手轉著右手的玉板指,垂了眉眼,對李熙說道:「朕召你來,就是為的這事!」
李熙便一臉疑惑不解的看向永昌帝。
雖說猜到了永昌帝的打算,也在來御書房這前便得到了司羽和羅世榮無功而返的消息,但一時間李熙還真是猜不透,永昌帝喊他來是有何打算!
「你還記得你皇爺爺身邊的龍衛,楚惟一嗎?」永昌帝問道。
李熙點頭,「記得,不過兒臣還記得皇爺爺仙逝後,楚惟一便也跟著失蹤了,怎麼了?父皇為何突然提起他?」
「司羽發現了楚惟一的行蹤,不過……」永昌帝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又讓他給逃脫了。」
「司大人發現了楚惟一的行蹤?!」李熙做出一臉驚駭之色,失聲道。
永昌帝點頭,抬目看向一臉驚駭的李熙,說道:「龍衛親眼目睹楚惟一進了永寧郡主府,但朕令羅世榮和司羽領兵捉拿,卻是搜遍府邸也沒抓到人!」
「這怎麼可能!」李熙豁然站起,看向永昌帝,意識到自已的失態,連忙拱手行禮,「兒臣失態,請父皇責罰!」
「坐下吧。」永昌帝擺了擺手,示意李熙坐下,輕聲說道:「拿不到楚惟一朕到也不覺得奇怪,他必竟曾經是你皇爺爺身邊的第一護衛,龍衛是他手把手帶出來的。朕現在頭疼的是,容錦被朕關進了天牢,就這樣放她出來,朕臉上無光,不放……」
永昌帝一臉為難的看向李熙。
李熙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永昌帝的為難。
容錦關係到傳國玉璽的下落,略施小懲沒關係,但若是鬧大了,確是難以收場。
「熙兒,你可有什麼好法子?」
李熙搖了搖頭。
永昌帝默了一默,輕聲對李熙說道:「熙兒,朕將容錦指給你,如何?」
李熙霍然抬頭看向永昌帝,「父皇……」
「你是東宮太子,朕百年之後這李室江山終是要交到你手裡的。」永昌帝看向李熙,輕聲說道:「楚惟一也好,那個神秘女子也罷,這些與玉璽扯上關係的人,都與容錦或多或少的有著牽扯不清的關係。你納了容錦,等於就掌握住他們。且,朕也可以對容錦說,是你感其當日救命之恩,向朕求情,朕這才赦了她的罪,並且法外開恩,賜她太子良娣!」
李熙溫文如玉的臉上,這會子哪裡還有往日的溫文爾雅,一張臉,先是漲紅如紫,續而又是青白如紙,讓人分不清,他到底是高興還是難過!
「可是……」
「怎麼?」永昌帝擰了眉頭看向李熙,「你不願意?」
「不是!」李熙連忙搖頭道:「非是兒臣不願意,而是……」
見李熙默然下來,不再往下說。
永昌帝不由便擰了眉頭,問道:「而是什麼?」
李熙咬了咬牙,眸底閃過一抹毅然之色,輕聲說道:「父皇當日曾提起要將容錦指給二皇弟,兒臣怕,若是兒臣應了父皇之意,會讓二皇弟他心生間隙。」
永昌帝看向李熙的目光不由便柔和了幾分。
「你想多了,朕當日不過是戲言,再說,你二皇弟那朕也不曾提起過,他哪裡會知道!」
李熙還待再說,永昌帝卻已經是擺手說道:「好了,朕意已決,這就讓馮壽前往天牢,將朕的旨意傳給容錦。」
話落,便要喊了馮壽進來。
「父皇!」李熙趕在永昌帝喊人前,出聲喊道。
永昌帝面帶不悅的看向李熙,「又怎麼了?」
「父皇,」李熙作惶恐狀,起身向永昌帝抱拳說道:「父皇可能不知道,月前永寧郡主曾要貼過招親告示,兒臣怕,怕她並不樂意父皇指的這門親事!」
「那豈不是更好!」永昌帝翹了唇角淡淡道。
李熙不解的看向永昌帝。
永昌帝冷笑著說道:「抗旨不遵,朕就讓她一輩子呆在天牢裡好了!」
李熙:「……」
原來,所謂指婚是假,而需要一個由頭將容錦禁固在天牢才是真!
可是……可是,父皇,您真的覺得一切會如您所願嗎?
……
天牢。
「這都是什麼地方啊!」南樓捏著鼻子,恨恨的踢著腳下那些發霉散發出一股**氣息的稻草和棉絮,不滿的對容錦說道:「姑娘,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憑什麼乖乖的聽狗皇帝的話啊……你看看,看看,這是人住的地方嗎!」
容錦抬頭看了眼陰暗潮濕,高高的牆上只留一個一尺見方的窗口,長不過二丈,寬不過一丈的囚室,對一臉忿忿之色的南樓說道:「好了,來都來了,安心住下吧。」
「什麼!」南樓霍然轉身看向揀了塊乾淨位置坐下的容錦,漲紅了臉,道:「姑娘,你不會是打算在這住個三五載的吧?」
「這可說不定!」容錦笑盈盈的看向南樓,「萬一皇上真在我們府裡抓住了那個勞什子的楚惟一,說不得我們還真就得把這牢底坐穿了!」
「楚叔才沒那麼傻呢!」南樓才要大聲喊出來,眼角的餘光覷到柵欄外,那不住來回巡視的衙役,硬生生嚥下了到了嘴邊的話,幾步走到容錦身邊,壓了嗓子,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姑娘,楚叔不會那麼傻束手待擒的,你放心好了!」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容錦笑瞇瞇的安慰著南樓,「所以,你就權當是天牢一日游,來放鬆下心情的好了!」
「天牢一日游!」南樓瞪圓了眼睛看向容錦,「放鬆心情?姑娘,你可真愛說笑!」
容錦對上南樓忿然不甘無奈的臉,嘿嘿笑了笑,抬頭朝那一尺見方的窗子看去。
燕離,一切都照我們計劃的進行著,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哎,早知道會有這天牢一日游,我就該問琳琅要些驅蟲子的藥來。」南樓嘀咕著在容錦身邊坐了下來,沒好氣的說道:「看吧,等到了晚上,蚊子非把我們倆啃得只剩骨頭不成!」
原本想著心思的容錦聽到南樓的話,不由便好笑的說道:「把我們啃得只剩骨頭?南樓,你說的到底是蚊子還是老鼠啊!」
「都一樣!」南樓恨聲道:「這天牢裡別的不多,什麼蚊子、老鼠、跳蚤的最多了!姑娘,你就做好準備吧,回頭蚊子、跳蚤吸你的血,老鼠啃你的肉,等你能出去的時候,保證下輩子都不會再想什麼天牢一日子游了!」
容錦笑了笑,自袖底拿出一個小荷包往地上一扔,對南樓說道:「你確定?」
「我當然確……」
南樓的話在看到地上的荷包時,好似被老鼠咬了舌頭一樣,僵在了那。她手一招,地上的荷包就飛到了她手裡。她先是放在鼻下使勁的嗅了嗅,然後又解開荷包的袋子,仔細查看一番,末了,又是興奮又是訝異的看向容錦。
「這,這是琳琅的獨門驅蟲藥,姑娘,你,你怎麼會帶在身上的!」不等容錦回答,她卻是杏眸一轉,恍然大悟的說道:「你,你莫不是早就知道,我們會被關進天牢?」
容錦但笑不語。
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南樓卻是從她臉上的那抹笑意裡看出了端倪,當下再也顧不得的一把攥住了容錦的手,急聲道:「姑娘,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猜啊!」容錦優哉游哉的說道。
「我猜什麼啊!」南樓急得就差伸手搓容錦的臉了,一迭聲的說道:「姑娘,好姑娘,你就快說吧,你這是要急死我啊!」
可是不論她怎麼問,容錦就是一副我不說,你猜,猜到有獎的表情,只到急得南樓就差拿頭去撞牆了,容錦才緩緩的開口說道。
「這是我跟你們少主定下的計。」
南樓怔忡的看向容錦,「少主他,他也知道?」
容錦點頭。
南樓眨了眨眼,半響,「可是,為什麼啊?既然知道楚叔的身份會暴露,為什麼姑娘還要進宮?為什麼還……」
說著說著,她那比黑瑪瑙還要璀璨幾分的眸子,驀的便是一亮,但稍傾那片亮光又好似被蒙了塵紗一樣。
看著這樣的南樓,容錦不由便暗暗的歎了口氣。忖道:燕離手下的這幾個小丫頭確實都是冰雪聰明,只這麼一瞬間,便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係。只可惜……
南樓眼裡的亮光漸漸熄滅,她默默的坐在容錦身邊,良久不發一言。
她不說,容錦便也沒有出聲,給她時間,給她空間,讓她自已慢慢去消化。
良久!
「姑娘,真的是他嗎?」
容錦抬頭,對上南樓略帶悲慼的臉,默了一默後,扯了扯唇角,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燕離說,沒有證據,他誰都不能懷疑,因為這份懷疑會傷很多人的心。」
「所以,少主便跟姑娘設了這個局?」南樓看向容錦。
容錦點頭。
南樓嘴唇微翕,抖了幾抖,才哆著嗓子問道:「那現在呢?現在我們進了天牢,是不是就有證據……」
容錦搖頭,歎了口氣,抬手撫上南樓哆嗦個不停的嘴皮子上,輕聲說道:「如果他那麼容易就露出馬腳,你家少主也不至於要等到今天才動手。」
南樓那漆黑如點黑的眸子裡,便生起一抹痛楚,她搖了搖頭,一瞬間,眼眶便紅了。卻怕容錦笑話她心慈手軟,忙不迭的轉過頭,壓下心中奔湧的情緒,大口大口的嚥著氣,只每一下,喉嚨都好似刀割一般。
「看你,」容錦笑著打趣南樓,輕聲說道:「萬一是你家少主多心了呢?說不得……」
「不會的!」南樓斬釘截鐵的說道。
容錦不由便疑惑的看向南樓。
南樓哂笑一聲,輕聲說道:「容姑娘,你還記得當日你在燕州初遇我們家少主嗎?」
容錦點頭,她當然記得。
而燕離之所以懷疑身邊有內奸,不就是因為那次遇險嗎?
「少主那時候得了消息,說公主有可能在燕州府,他隻身一人前往燕州府,但公主沒找著,沿途卻遭遇幾次伏殺。」南樓抬頭看向容錦,不無哀傷的說道:「往日少主出門不是帶著紅姨和我,就是帶著青語和琳琅,只有那一次,偏偏那一次少主就遇了險!」
「不但遇了險,事後我們查出,公主根本就沒在燕州府出現過。」南樓輕聲說道,「能知道公主的事,還能將少主出行的線路摸得那樣准,要是說沒有內奸,把我頭砍了,我都不信!」
容錦不由便抿了抿嘴。
是啊,若說沒有內奸,把她頭砍了,她也不信!
「容姑娘,」南樓驀的抬頭看向容錦,輕聲問道:「你說,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他露出破綻呢?還有,他到底想幹什麼呢?少主是他看著長大的啊,他怎麼就能……」
容錦搖頭,將南樓的手握在手裡,輕聲說道:「一樣米養百樣人,每個人存世的觀念不同,自然做法就不同。我相信,他肯定有他的目的。」
「會不會是為了玉璽?」南樓看向容錦,「可是,就算是拿到了玉璽,以他的身份,他如何坐穩這江山!」
容錦搖頭,她和燕離也認為,這人的背叛,肯定與玉璽有關。但南樓能想到的,他們也想到了。玉璽在燕離手裡,憑著他是先帝之子的身份,再加上先帝和護國公主當日留給他的人脈和財富,他若是要問鼎這江山,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換個人,卻不是這樣了!
那麼,那個人的目的,到底是為什麼呢?
難道是被李家皇室收買了?
……
東宮。
古永接過李熙擦手的帕子遞給了身後的小內侍,轉身端了另一個小內侍手裡托盤上的茶,雙手呈給了李熙。
「殿下,皇上他召您去,是……」
李熙端起茶盞,撇去上面的浮沫後,淺啜了一口,對古永擺了擺手說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殿下。」
古永不敢再多問一句,連忙帶著大殿裡的內侍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李熙端了手裡的茶盞又啜了幾口後,這才放了茶盞,起身沿著在殿內慢慢的走了起來,他的目光一瞬也不錯的盯著壁宇,手跟著在牆上輕輕的敲著。
「你在找什麼?」
身後響起一道滿是磁性卻清脆如玉石相擊的聲音。
李熙身子一僵,但很快他又鎮定下來,緩緩轉身,四目相對,李熙眉間難掩愕然之色,甚至失聲道:「你,你是男的?」
燕離蹙了眉頭。
李熙在嚷出那一句後,不由便臉色一紅,但下一刻,卻是緊走幾步,飛快的走到了殿門外,對候在外面的古永吩咐道:「本宮要睡一會兒,閒雜人等一律不許靠近!」
「是,殿下。」
古永雖滿心疑惑,但仍舊第一時間應道。
李熙卻還是不放心,再次叮囑道:「你守在門口,若是有人靠近,拉下杖斃!」
古永心頭一凜,連忙道:「殿下放心,奴婢親自守著,決不會讓人靠近殿下的寢宮半步。」
李熙這才滿意的轉身回了大殿。
殿內,燕離看著去而復返的李熙,淡淡道:「這是你的東宮,你都這般不放心?」
李熙臉上綻起一抹苦澀的笑,一語雙關的說道:「你也說這是我的東宮,可你看,你要來就來,要走便走,又何償問過我同不同意?」
燕離不由便被李熙的話說得會心一笑。
是啊,這雖是他李熙的東宮,他不照樣是來去自如!自然也就不怪李熙百般謹慎了!
李熙乍然對上燕離唇角眉梢間的似笑非笑,不由便怔了怔。
世間美男子不少,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因著正德帝之容,皇室也不泛美男子,但僅他所見,真就不曾看到這樣精緻到完美的容顏。男子唇角的那抹似笑非笑,如同陽光猛地從雲層裡撥開陰暗,一下子就照射進來,溫和而又自若,讓人難以轉眸。
「李熙,我們做個交易吧!」
耳邊響起男子磁性清脆如同玉石相擊的聲音。
李熙霍然回神,他抬頭看向燕離,「交易,什麼交易?」
「我助你得這江山,」燕離目光淡淡的看向李熙,冷冷說道:「而你,只要幫我幾個小忙便行!」
「你助我這得這江山?」李熙哂笑一聲,看向燕離說道:「可我本就是東宮太子,東夏儲君,江山本就是我的,我又何需你……」
「哦,真的是這樣的嗎?」燕離打斷李熙的話,唇角弧度愈深,冷冷說道:「那如果我把傳國玉璽給了睿王呢?」
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真的在他手裡!
「撲通」一聲,李熙跌坐椅子裡,他一臉驚駭的抬頭看向燕離,越看臉色越白,越看越心驚膽戰。是她,真的是她!可是……李熙目光怔忡的看向燕離,喃喃失聲道:「玉璽真的在你手裡?不,不……明明是個女的啊……你,你是她什麼人?她是你母親嗎?怪不得,怪不得你跟她長得這樣像!」
原本神色淡漠的燕離,一瞬間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眼前一片金星直冒。耳邊翁隆隆的聲音中只有李熙那句「怪不得,怪不得你跟她長得這樣像!」他驀然步子一提,竄到李熙跟前,雙手緊緊的攥住了李熙的衣領。
「你見過她,你在哪見過她,告訴我,快告訴我。」
從不知道,多年尋覓,竟然會在這一刻有了答案!興奮,激動,使得燕離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緊緊的攥著李熙,目光熱切的看著他。
李熙抬頭,目光直直的落在燕離的臉上,「你告訴我,她是誰,她是你什麼人?」
她是誰?她是你什麼人?
「她是我娘親!」
到嘴邊的話,被燕離嚥了回去。
他看著一臉茫然的李熙,緩緩的鬆開攥著他的手,幾乎是鋼牙咬碎,費了所有的力氣,才抑制住再次追問的衝動。
退開三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同樣因為激動而渾身輕顫不已的李熙,說道:「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跟我合作,還是與我為敵!」
李熙看著身長玉立如一堵峭壁般立在身前的燕離,他嚥了咽幹幹的喉嚨,扶著椅子站了起來,目光直視著燕離,「你需要我做什麼?」
「你這是想好了,決定與我合作?」燕離垂眸,看向比他略略矮了幾分的李熙。
李熙唇綻起一抹譏誚的笑,問道。「我有得選擇嗎?」
燕離揚了揚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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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殘手賤,寫好的稿子,一不小心關了,偏偏還不點保存!
哭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