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2郡主撕逼 文 / 文閣
馬車出了辰王府的側門,一路向前。
李溶月坐在馬車裡,不時的撩起車簾子往外張望。
除了雁芙是她慣用的,另外一個小丫鬟是臨時喊來的,那個小丫鬟平日裡也難得出一趟王府,此刻見李溶月頻頻往外張望,一時也難抑制好奇心,便也跟著不時的朝外張望。
雁芙記著碧玉的吩咐,格外留心著李溶月的動靜,眼見離王府已經有小半柱香的時間,李溶月還沒吩咐馬車往哪裡去,她不由便往前湊了湊,輕聲問道:「郡主,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我是想直接去永寧郡主府的,可是……」李溶月黑溜溜的大眼睛如小鹿般無辜的看向雁芙,輕聲說道:「可是,我想先打聽下,看看那永寧郡主是個什麼人!」
雁芙點了點頭,心裡卻暗暗的捏了把汗。
雖然郡主說的是去打聽永寧郡主,但誰能保準,那些人能眾口一致的都說永寧郡主的不好?萬一,這裡面有一個人說出王府的那點子舊事……雁芙只覺得光想想,一顆心都好似被人狠狠的攥住了一般。
「早知道就坐馬車了,這樣子怎麼打聽事啊!」李溶月嘟了嘴說道。
雁芙便笑了安慰道:「郡主,永寧郡主府在西市,離我們這可不近,您要是不乘馬車,怕是走到天黑也走不到了。」
李溶月想了想,覺得雁芙說得有道理,便扯了唇角,笑了笑問道:「雁芙,你說我們要去哪裡打聽啊?」不等雁芙開口,又顧自說道:「我看那些戲本子裡都說,茶樓飯肆最是打聽消息的好地方,難不成我們還得尋家茶樓喝茶,又或是尋了飯館吃飯不成?」
「郡主,這都什麼時辰了,等您喝茶吃飯的,天都要暗了,依著奴婢的意思,不如沿路尋了幾個人問問。」雁芙說道。
李溶月抬頭看了看天,確實時辰不早了,「那你跟魯大說一聲,讓他馬車趕慢點。」
「是,郡主。」
雁芙撩起車簾子對趕馬車的魯大說了一聲,馬車比之前便又慢了許多。
李溶月攥著手裡的馬車簾子,目光不時的朝街道兩邊絡繹不絕的人群看去,想著自已往日裡走到哪都是前呼後擁的,唯獨這一次,就只帶了雁芙和兩個小丫鬟,心裡一時忐忑一時雀躍。
「雁芙,你讓魯大停一停,我們在前面找個人打聽下吧。」李溶月說道。
雁芙看著人來人往的街市,輕聲對勸道:「郡主,這裡人太多了,我們再往前走點吧,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再找個人問問。」
李溶月想想,點了點頭。
馬車繼續向前,等馬車拐進了一條小巷子,李溶月一路看過來,眼見巷子裡稀稀拉拉坐著幾個低頭做針線的婦人,回頭朝雁芙看去。
雁芙不敢再阻攔,只得硬了頭皮讓魯大停了馬車,回頭對李溶月說道:「郡主,要不還是奴婢上前打聽吧?」
李溶月搖了搖頭,示意雁芙扶她下馬車。
魯大已經搬了腳凳出來,小丫鬟先李溶月下馬車,與雁芙一左一右扶了李溶月,嘴裡不忘輕聲叮囑道:「郡主,您慢些。」
就著雁芙和小丫鬟的手,李溶月下了馬車,朝那幾個坐在門簷下的婦人走去。
那幾個婦人這時候已經放了手裡的針線,正抬頭目光驚奇的朝李溶月打量,雖然李溶月戴了一頂足可遮到膝蓋的幃帽,但她通身的氣勢擺在那,再加上那一身雲錦裁製而成的衣裳,光這一身衣裳可就是普通老百姓家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嚼用銀子!
「這位小姐可是有事?」有婦人戰戰兢兢的問道。
李溶月對那位率先開口說話的婦人笑了笑,輕聲道:「阿嬸,我想跟你打聽件事。」
那婦人連忙賠了笑臉說道:「您說,您說。」
李溶月回頭朝身側的雁芙看去。
雁芙連忙取了一個小荷包出來,掏了一角碎銀子遞給那婦人。
不想,婦人卻是急急擺手,連聲說道:「就是幾句話的事情,不敢勞貴人賞。」
「阿嬸你拿著吧,給你家孩兒買糖吃的。」李溶月輕聲說道。
婦人還欲推辭,她身邊一個下頜尖尖,眉梢略吊的婦人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那角碎銀子抓了過去,諂笑著對李溶月說道:「這位小姐,她李嬸家娃都大了,不吃糖,您有什麼要問的,您問我吧。」
這一幕只把個李溶月看得目瞪口呆,好半響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帶的小丫鬟便要上前,被雁芙一個給眼神給制止了,雁芙睃了那下頜尖尖的婦人,悄然的扯了扯李溶月的袖子。
李溶月恍然回神,朝那位被搶了碎銀的李嬸謙意一笑,卻忘了自已戴著幃帽外人是看不到她表情的。
「我想打聽下,永寧郡主她為什麼要找辰王府的麻煩?」李溶月說道。
「哎,這事啊……」那下頜尖尖的婦人眉宇間便似是有了一抹為難之色,一臉的欲言又止。
李溶月看了不由便擰了眉頭,「阿嬸,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方便說呢?」
「這事又不是什麼密秘,京都城裡誰不知道啊!」那婦人撇了嘴,一臉不屑的說道:「到也不是不方便說,就是那永寧郡主太凶殘了,我怕說多了惹禍。」
李溶月不由便眉頭一挑,那種由小培養而成的天家貴氣自然而然的就顯現出來了,下頜抬起一道倨傲的弧度,冷冷說道:「你說便是,有什麼事,本郡……我給你兜著。」
婦人左右探頭看了看,一副神色惶惶的樣子,見左右沒人,這才壓了聲音作賊似的對李溶月說道:「姑娘,你怕是才來這京都城吧?」
李溶月不置可否。
那婦人也不等她回話,便顧自說道:「你可能不知道,永寧郡主的娘當年是長興候府的嫡長女,本來是跟辰王有婚約的,但這女人忒不要好,竟然又勾搭上了別的男人,還被辰王當眾捉了奸,辰王一怒之下解了婚約,另娶了越國公府的王大小姐。」
幃帽下李溶月的一張小臉已經是漲紅如紫,她從小到大哪裡聽過這樣齷齪污穢的話語,一時間又是羞又是惱,後面婦人再說了些什麼也只聽了個半耳朵。
「說起來,也真是母女都是一樣的貨色,什麼樣的娘教出什麼樣的女兒,這永寧郡主不想著自已娘的錯,卻將所有的錯都怪到了辰王頭上,仗著自已救了太子爺的命,就帶著人殺上了辰王府……」
李溶月堪堪回神,聽了婦人這最後的一嘴巴,默了一默,輕聲說道:「阿嬸,那為什麼清平候府的夫肯出面替她作證呢?」
「這還不知道嗎?」婦人哼了哼,沒好氣的說道:「那清平候夫人自已教子無方,卻怪罪辰王爺沒幫他向皇上求個情,又想著這永寧郡主是個顏色好的,又得了皇后娘娘和太子的臉面,說不定哪天就飛上枝頭成鳳凰了,這是想要抱永寧郡主的大腿,遞上的投名狀呢!」
王箴的事,李溶月是知道的。
但因為王雲桐看不起容芳菲的出身,由小便拘著她,不讓她跟王箴過多來往,感情並不似尋常人家的表舅親那般親厚。只當日出事時,她確實親眼見到王雲桐勸阻辰王進宮的。
這樣一想,覺得還真就是像這婦人說的一樣。
舅母就是因為記恨父王和母妃當日沒有向皇伯父求情,才跟容錦勾搭在一起,想要讓母妃沒臉,這才會找上了辰王府的麻煩。
這些人……李溶月恨恨的抿了抿嘴,一張小臉氣得一會子青一會子白的,一跺腳,轉便往朝馬車去。
雁芙怔了怔,連忙對小丫鬟使了個眼色,示意小丫鬟跟上去,她則又掏了角碎銀子出來,隨手一扔,也不管誰得了,轉身朝李溶月追了過去。
身後響起婦人們搶銀子的聲音。
「我的,我的……」
「哎,今兒這買賣合適啊,不過就是說幾句話,便是幾兩的雪花銀……」
「噓,你不要命嗎?忘了人家是吩咐下來的話了,你想殺,別連累我們……」
聲音漸次低了下去。
雁芙上了馬車,看著小臉氣得青青白白的李溶月,歎了口氣,輕聲說道:「奴婢說不叫您打聽,您偏要打聽,您看這不是給自已找氣受嗎?」
李溶月咬了咬嘴唇不語。
小丫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大氣不敢出,一會兒看看李溶月,一會兒看雁芙,不多時便已經是滿額頭的頭。
「那我們現在還去嗎?」雁芙輕聲問道。
「去。」李溶月沉聲道:「沒理的是她,又不是我,我為什麼不去!」
雁芙再次暗暗的歎了口氣,垂了眉眼默然的坐到了一邊。
她不知道顧總管是怎麼安排的,但是她卻知道,郡主遇上永寧郡主,怕是要吃虧了!也不知道王妃是怎麼打算的,明明可以阻止郡主,為什麼還讓郡主出來了?
另一廂,去皇宮的王府馬車裡。
碧玉小心的問道:「王妃,雖說顧總管會安排,但郡主一旦跟容錦當面吵起來,只怕……」
王雲桐挑了挑唇角,微垂的眸子裡掠過一抹暗芒。
她當然知道一旦當面對起質來,容錦肯定會反駁那些說法,少不得便有些齷齪話要聽進溶月的耳朵裡,但是她有什麼辦法?她能瞞得溶月一時,還能瞞得了一世?既然始終要聽到那些話,不如就讓這溶月從容錦的嘴裡聽到,如此一來,往後再聽到,溶月便也能有個衡量,不會偏聽偏信了!
長長的歎了口氣,王雲桐揉了揉澀澀的額頭,沉聲道:「不用擔心,溶月雖然心性率真,但她不是個笨的。」
碧玉還待再說,但當對上王雲桐目下的青黑時,嚥下了到嘴邊的話。
王妃,心裡怕也是不好過吧?
永寧郡主府。
容錦聽了吳保興的回報,怔了怔,才回過神來。
「淑儀郡主?」
吳保興點頭,「是的,淑儀郡主,也就是辰王的女兒。」
呵!
容錦失笑,睃了身側的眾人,末了,對吳保興說道:「她該不會上門興師問罪吧?」
「興師問罪?」琳琅搶了出來,嘿嘿笑道:「我到是想看看她怎麼個興師問罪法,姑娘,把人請進來吧,聊得好就聊,聊不好,我們關門打狗。」
「琳琅!」藍楹輕斥一聲琳琅,對容錦說道:「姑娘,你別聽她瞎說,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人肯定是要見的。」容錦沉吟著說道:「來者是客嘛!不過,至於是美酒相迎還是棍棒侍候,等見了人再說吧。」話落,對吳保興說道:「請了進來吧。」
「是,郡主。」
吳保興退了出去。
約半柱香的功夫,容錦聽到耳邊一陣細碎的步子聲,她不由自主的抬頭朝門外看了過去。
世人都說李逸辰極寶貝這唯一的女兒,在王雲桐多年無子的情況下,仍舊不肯納妾綿延子嗣,有一半是源於對王雲桐的尊重,另一半則是源自對淑儀郡主的寵愛。
容錦這裡才想著,眼前便是霍然一亮,李溶月已經帶著雁芙和小丫鬟走了進來。
李溶月今天穿了一襲淡黃織錦的衫子,站在門口,幃帽已經被取下,便只見她,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了幾轉。容貌秀麗至極恰似那明珠生暈,美玉瑩光。而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她那一身燦爛的錦緞也顯得黯然無光!
容錦不由便在心裡讚了一聲,好美!
屋子裡的人似是也沒想到,李溶月長相這般清麗脫俗,一時間眾人齊齊忘了反應。
「郡主,請!」
吳保興的聲音驚醒了眾人。
李溶月目不斜視的往裡走,本就是個美人,加之出身高貴,金奴銀婢侍候著長大的,此刻有意而為,還真就有了幾分冷若冰霜高不可攀的感覺。
容錦看著這樣的李溶月不由便揚了揚眉梢,眉宇間噙了抹似笑非笑,目光睥睨的迎向了目空一切的李溶月。
李溶月對上容錦那三分笑七分譏的目光,頓時便覺得心頭好似壓了塊大石頭一樣,沉得她喘不過氣來。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容錦她是個美得不可端物的美人?!但,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已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怯懦,不然,真就是還沒開始就輸了。()
「永寧郡主。」
容錦抬頭朝聲音冷冰冰硬得像冰碴子的李溶月看去,「淑儀郡主連個貼子都沒下,就直接來我這郡主府,可是有事?」
李溶月想起床榻上人事不醒不僅府裡大夫素手無措,就連宮中太醫也拿不出個章程的李逸辰,又想起路上打聽來的那些婦人的話,心裡頓時好像被點燃了一把火,她瞪向容錦,「是的,我來找你,確實有事。」
容錦點頭,「什麼事,你說。」
打小到大,從來都是眾星拱月被人哄著敬著的李溶月,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從進門到現在,連個請她入坐的人都沒有,更別說上茶水了!一時間,只覺得容錦真就是白長了臉,實則跟那些粗鄙的鄉野村婦沒有兩樣!
「我是來問你要解藥的。」李溶月咬了咬,沒等容錦開口,她大聲道:「容錦,明明是你娘不要臉,做下那些不知羞恥的事,你憑什麼怪我父王?做出這樣歹毒蛇蛇蠍的事來!」
呵!
沒等容錦開口,她身側的琳琅已經是「啪」一聲,拍了桌子站起來,幾步走到神色激動的李溶月跟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後,扯了抹皮笑肉不笑,沒好氣的說道。
「還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姓李的小婊砸,你這麼蠢,你娘造嗎?」不等李溶月開口,她卻是自顧自的接了話說道:「別說,你娘肯定不造,有個那樣蛇蠍心腸的毒婦做娘,老天爺你這副容貌都已經是瞎了眼了,再給你個聰明的腦袋,那不是要讓人捅破了天嗎!」
「你……」李溶月雖然聽不懂琳琅那一番話,但好話歹話她還是知道的,被人當面羞侮這種事,她生平頭一回,哪裡肯嚥得下這口惡氣,想也不想的便抬手朝琳琅推去,嘴裡罵道:「你才蛇蠍心腸,你才是毒婦,你才是蠢貨……」
容錦看著幾句話便漲紅了臉,眼眶紅的好似允了血,淚珠子在裡面不停打轉的李溶月,很是無力的捂了臉,回頭對藍楹說道:「藍姨,怎麼兩頭狼就養出了只小白兔啊?」
藍楹也看出來了,這李溶月與大多數的勳貴之女不同,沒了她們身上的驕縱之氣不說,性子也很是綿柔,若不是辰王府的小郡主,說不得還能跟容錦交個朋友!可誰能想到,偏偏卻是仇人之子!
「姑娘,你打算怎麼辦?」藍楹同樣無奈的看向容錦。
容錦想說「怎麼辦?當然是涼拌炒雞蛋,誰讓她投生錯了人家!」但等目光對上李溶月那未語先泣,梨花帶雨的臉時,由不得便又有些猶豫了。
好在她也沒有猶豫多久,只一瞬便收拾了心情,抬起頭朝李溶月看去,淡淡道:「淑儀郡主,解藥我有,也不是不能給。」
李溶月臉上綻起一抹欣喜之色,被淚水洗過的眸子清清亮亮的看著容錦。
容錦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叫你娘來問我要吧!」
「為什麼!」李溶月不解的瞪圓了她那對清亮的好似天池的眸子,「容錦,我母妃她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這裡面肯定是有誤會,你……」
「有沒有誤會,我心裡很清楚。」容錦打斷李溶月的話,冷冷的說道:「你回去吧,我不想為難你。」
話落起身便要離開。
「你站住!」
身後響起李溶月的厲喝聲。
容錦步子一頓,回頭朝因為情緒難以探制,而渾身顫抖不止的李溶月看去,揚了揚眉梢,唇角綻起一抹嘲諷的笑,問道:「怎麼,你這是軟的不行,就打算來硬的嗎?」
李溶月也不知道自已喊住容錦有什麼用。
王府二百侍衛都不是她的對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已又能怎麼辦?
等聽到容錦那句「你這是軟的不行,就打算來硬的嗎?」頓時怒火中燒,指了容錦便高聲吼道:「容錦,你別以為皇伯父封了你一個郡主,你就可以橫著走了,我告訴你,這天下是姓李的,不是姓容的!」
容錦聳了聳肩,給了李溶月一個「那又如何」的表情。
「我這就進宮找皇伯父,讓他撒了你這永寧郡主的封號,我看你還能猖狂到幾時!」李溶月一跺腳,轉身便往外走。
只是,沒等李溶月走到階沿下,一抹身影如鬼魅般閃了出來,差一點就跟她臉貼臉,眼前突然出現一張臉,嚇得李溶月一聲驚叫,猛的便退後了一大步。
「哎,我說淑儀郡主,你就打算這樣走嗎?」琳琅嘿嘿笑著看向驚魂未定的李溶月。
而幾乎是與此雁芙的喝聲也同時響起,「休得對郡主無禮!」
話聲一落,雁芙已經上前,將李溶月護在了身後,強打起勇氣,瞪向一臉精乖的琳琅。
「去,去,去」琳琅沒好氣的伸手一推,將護著李溶月的雁芙推了開去,沒好氣的說道:「一個小丫鬟也敢到本姑娘跟前作三作四的。」
雁芙被琳琅推得一個踉蹌,差點就撲倒在地,等她好不容易收住了腳,琳琅已經將花容失色的李溶月逼到了一角。
「郡主……」
雁芙想要上前,但眼前一花,又一道身影攔在了她跟前。
容錦看著如同貓逗老鼠一般的琳琅和南樓,輕聲對藍楹說道:「藍姨……」
只是,沒等她把話說完,藍楹卻是搖頭打斷了她的話,以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有人在暗處監視著我們,琳琅和南樓是想逼出那人!」
容錦臉上神色一震過後,便恢復如初,她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撩了撩四周,這才發現遠處數丈遠的屋頂上,似乎隱約有暗影浮動。
她收了目光,朝正慘白了臉與琳琅對峙的李溶月看去。
稍傾,唇角扯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藍姨,你說我這會子拿下李溶月,用她來威脅王雲桐如何?」
藍楹搖了搖頭,「這樣的話,辰王只怕更不會相信姑娘你說的話了!」
容錦笑了笑。
琳琅還在逗小狗似的逗著李溶月,「哎,小郡主,你可別像你娘那個老白花學,你要知道,什麼都能算計,唯人心不能算計!看吧,回頭你爹要是知道真相,只怕他會恨不得將你塞回你娘肚子裡呢!」
「你胡說,我母妃是個好人,她不是你說的那樣的,容芳華她才無恥,她水性揚花,她勾三搭四……」
「住嘴!」琳琅眉目一沉,喝住了李溶月的話,陰測測的說道:「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這嘴怎麼就那麼賤呢?果然老白花只能生出綠茶婊這種貨色。」
「你,你才是綠茶婊!」不管聽得懂聽不懂,反正李溶月知道這不是好話,當下想也不想的就回罵了琳琅一句。
琳琅逗了這許久,可是躲在暗處的人還是不動手,心裡已經有些浮燥,此刻聽了李溶月的話,想也不想,抬手便要往她臉上扇去。
「郡主……」
雁芙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把推開擋在她身前的南樓,朝李溶月撲了過去。
而遠處,隱在暗處的一群人,眼見得琳琅那一巴掌就要落在李溶月臉上,不由急切的朝為首之人看去。
「瑞頭領,王妃有交待不能讓郡主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瑞晉目光死死的盯著琳琅高高揚起的手。
……
鳳儀殿。
皇后娘娘放了手裡的棋子,陪她下棋的女官當即便站了起來,施了一禮後,悄然退了下去。
「她來見本宮?」呂皇后唇角挑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淡淡道:「莫不是天黑看不清路,走錯了道?」
林紅聞言,不由便輕聲笑了笑,一邊收拾著棋子,一邊輕說道:「就算天黑了還有打著宮燈的小宮人呢!」
話落,主僕兩人相視一笑。
辰王妃跟皇貴妃走得近,這其實不是什麼密秘,這宮裡要真說密秘,還真就少得可憐!
「算了,既然來了,請進來吧。」呂皇后說道。
林紅應了一聲是,將手拾好的棋子交給一側的小宮人,她則轉身朝殿門走去。不多時,便引了神色憔悴的辰王妃王雲桐走了進來。
「妾身見過娘娘金安。」王雲桐上前行禮。
呂皇后擺了擺手,臉上綻起一抹輕輕淺淺的笑,對王雲桐說道:「都是一家人,你也難得來我這一趟,就不講這些虛禮了。」話落,對一側立著的林紅吩咐道:「給辰王妃看座,再把我新得雨前龍井沏了來讓辰王妃償償。」
「是,娘娘。」
林紅先搬了個錦杌請了王雲桐坐下,這才轉身去吩咐宮人上茶。
等小宮人奉了茶,林紅接了親自送到王雲桐手裡,王雲桐少不得又是一番謝恩的話。林紅笑著放了茶盞,轉身走到了呂皇后身側站著。
王雲桐端著薄如紙白如玉的骨瓷茶盞,看著那根根碧綠好似才新開的嫩芽一般的茶葉,輕垂的眉眼間掠過一抹幾不可見的複雜情緒,但很快,便被她壓下,端了茶盞,淺啜一口後,讚了一聲好茶。
「前兒皇上才賞下來的,知道你也是個愛茶的,回頭包些你帶回去慢慢品償吧。」呂皇后說道。
王雲桐連忙放了手裡的茶盞,對呂皇后略略欠了欠身,嘴裡連道不敢,「是皇上對娘娘的恩寵,娘娘的心意,妾身領了,但這茶葉委實不敢要。」
呂皇后也沒堅持,點了點頭,放了手裡的茶盞,問道:「本宮瞧著你這臉色似是不大好,怎麼了,可是因為六皇弟的緣故?」
王雲桐聞言頓時眼眶一紅,但似是意識到自已這樣不好,連忙扯了帕子拭了拭眼角,這才輕聲對呂皇后說道:「想不到,這事情都傳進宮裡了。」
呂皇后笑了笑,說道:「原也不知道,是你派人請了陳季庭,陳季庭回稟了皇上,早朝上又有御史議及此事,一來二去的,宮裡也就傳遍了。」
王雲桐自嘲的笑了笑,輕聲說道:「讓娘娘見笑了。」
「一家人,有什麼笑不笑的。」呂皇后接了王雲桐的話,問道:「你沒有在府裡守著六皇弟,卻在這個時候進宮來,可是有事?」
王雲桐便默了一默,就在呂皇后想著她會說出些什麼話時,不想,她卻突然站起,拾了裙擺對著呂皇后便緩緩跪了下去。
「辰王妃,你這是……」呂皇后錯愕的看著跪在她跟前的王雲桐。
「妾身懇請娘娘恩典,救王爺一命!」
話落,王雲桐一拜到底。
呂皇后朝一側的林紅看去。
林紅連忙幾步上前,去扶跪在地上的王雲桐,一邊說道:「王妃,您這是幹什麼呢?且不說皇上對辰王的情意,便就是我們娘娘是個連螞蟻都不忍踩死的性子,只要能救辰王爺,便是割了她的肉怕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您快起來說話。」
話落,半拉半攙的就將王雲桐給扶了起了。
王雲桐這個時候,眼淚已經流了一臉,輕垂的眼睛皮還在不停的抖動著,因為傷心的難以自抑,嘴唇皮哆哆嗦嗦的都被磕出了血。
呂皇后見著她這般模樣,少不得歎了口氣,對林紅說道:「去讓人打盆水來侍候辰王妃淨臉。」
「是,娘娘。」
林紅轉身吩咐宮人打熱水進來,等宮人打了熱水進來,她親自侍候著王雲桐洗了臉,上妝。
一切完畢,王雲桐這才神色平靜下來,緩緩的與呂皇后說道起來。
「也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瘋語亂言,非得說當年是我陷害了她娘,逼著王爺處治了我還她一個公道。王爺不肯,一語不合,竟然就使出那般歹毒的手毒,把王爺給毒倒了。」說到這,又是話聲一頓,神色間難掩悲傷,小心的抬頭覷向呂皇后,輕聲說道:「娘娘,妾身聽說永寧郡主很是聽您的話,您能不能替妾身向她解釋幾句,讓她交出解藥。」
呂皇后看著王雲桐的眸子便綻起了一抹笑,王雲桐扯了扯嘴角,回了她一個僵硬的笑臉,滿目期盼的看著呂皇后。
「你說起這事,本宮到是想起一件事來。」呂皇后垂了眸子,身子往後靠了靠,看了王雲桐說道:「當日熙兒中毒,急需容錦手裡的奇藜草解毒,她進京入宮後,曾經向本宮提出過兩個條件,你知道是哪兩個條件嗎?」
王雲桐扯了扯嘴角,輕聲說道:「不是說她以藥相挾,要求娘娘封她郡主嗎?」
呂皇后搖頭。
「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當日容錦確實也曾提出封郡主之事,但其實她還提了一個條件,讓本宮做選擇,最後是本宮選擇了賜她郡主之名。」呂皇后淡淡道。
「還提了一個條件?」王雲桐心頭一緊,腦海裡靈光一閃,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呂皇后,明知道不該問,但卻仍舊下意識的問了,「什麼條件?」
呂皇后笑了笑,對上王雲桐看來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她要本宮拿下你昭告天下,還她娘一個清白。」
王雲桐臉色頓時一白,看向呂皇后的目光如同針扎般急劇收縮,不多時,臉上就如同開起了七彩染房,紅了白,白了青,青了紫,紫了紅的,好不精彩!
呂皇后看著王雲桐臉上的諸般精彩後,唇角微微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輕聲說道:「本宮當日也曾勸過容錦,說當年之事,有目共睹,並不是她想的那樣,莫要冤枉了好人。」
王雲桐機械般的點了點頭。
進宮裡的志在必得如同被風化了數萬年的沙石般,化作了一粒粒細小的顆粒,瞬間土崩瓦解。留下的,只有她粗重的呼吸,以及強自壓抑著的驚慌失措。
「容錦卻說,她總是會找到證據證明她娘的清白的,告訴世人,眼睛有時候也是不可信的!」話落,呂皇后謙意的看向王雲桐,「辰王妃,非是本宮不肯幫你,而是本宮與容錦有言在先。」
王雲桐嚥了咽幹幹的喉嚨,目光直直的看向笑容溫婉的呂皇后。
雖然,她極力的表現鎮定大方,但心裡卻好似有根鉤子勾住了她的心,正一點一點往外扯一樣!
「娘娘……」王雲桐喃喃出聲,一臉悲切的看向呂皇后,「可是,現在容錦她是在要王爺的命啊!」
「本宮知道!」呂皇后點了點頭,目光憐憫的看向王雲桐,稍傾,卻是緩緩問道:「你去找過容錦了沒?」
「妾……」
王雲桐如同被雷劈了一樣怔在那。
而呂皇后這時已經端起了一邊的茶盞。
有道是斟茶迎客,端茶送客。
王雲桐是怎麼離開鳳儀殿的她都不知道,等出了鳳儀殿,冷風一吹,渾渾渾噩噩的腦子似是才清醒了一些。
她咬了咬牙,轉身往景祺宮的方向去。
卻沒發現身後一個小宮人遠遠的跟著,跟到景祺宮不遠處時,那小宮人才轉身折了回去。
鳳儀殿裡。
林紅正讓宮人拿帕子裹了手拾撿地上的碎瓷,她則重新沏了杯茶雙手呈到臉色鐵青的呂皇后手裡,待呂皇后接了茶,她又拾了一側的宮扇,輕輕打了起來,輕言軟語的勸了起來。
「您何苦為這事生氣呢?本來就苦夏,太醫也說了,您這身子不能動怒……」
「我何償不知道這個理。」呂皇后放了手裡的茶盞,打斷林紅的話,語言間仍帶著些許怒意,「我就是想著,她當自已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想拿我當槍使。還是說,在她的眼裡,我就真的蠢成了那樣?」
林紅聞言,不由失笑道:「您看,您又說氣話了不成?咱們這位辰王妃您還不知道嗎?偶爾耍一回小聰明,偏就讓她得逞了,真就當自已是頂頂聰明的人。」
呂皇后喝了盞熱茶後,心頭的那股邪火便也少了不少,聽了林紅的話,不由失聲笑道:「就是你說的這個理,難得瞎貓碰死耗子,讓她撿了個巧,她就真以為這世上,別人都是蠢貨,就她頂聰明!」
「真是不知道,辰王爺到底是哪根腦子搭錯筋了,就被她給騙得團團轉!想想,我都替他憋屈!」
「只怕,我們這位王爺很快就有悔不當初的那一天了!」林紅哂笑一聲說道。
呂皇后抬頭朝林紅看去,「你這話怎麼說?」
「奴婢聽說,這回可是清平候夫人出來指證辰王妃的!」林紅一邊思忖著一邊說道:「永寧郡主若是能連清平候夫人都使得動,下一步,只怕咱們的這位辰王妃便再沒有法了賴賬了!」
呂皇后聞言不由便默然。
想起李熙說起的傳國玉璽的事,以及容錦身邊那個神秘的男子!
呂皇后只覺得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她抬頭看了看外面夕陽漸沉的天際,輕聲說道:「林紅,這京都城怕是要亂上一亂了!」
「那到不至於。」林紅笑了笑,說道:「小小一個辰王妃,只要辰王有一天幡然醒悟,一句話就能解決了辰王妃,哪裡就能震動京都城了!」
不想她的話並未讓眉間憂色濃稠的呂皇后,減去絲毫。
林紅正自猶惑,外面響起小宮人的聲音。
「娘娘,奴婢四喜求見。」
林紅看向呂皇后,呂皇后點了點頭,林紅便略提了聲音說道:「她進來吧。」
不多時,瘦瘦小小的四喜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娘娘。」
呂皇后擺了擺手,「說吧。」
「回娘娘的話,辰王妃確實去了景祺宮。」四喜說道。
呂皇后臉上便綻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眉目間嫌棄的意味便越發的多了幾分。
林紅正要示意四喜退下,不想四喜卻又說道:「可是,皇貴妃沒有見辰王妃。」
呂皇后不由身子一緊,坐了起來,目光一凝看向四喜,問道:「你說元雪薇沒見她?」
四喜點頭,「奴婢躲在花叢裡親眼看到辰王妃離開的。」
呂皇后頓時便擰了眉頭。
林紅則擺了擺手,示意四喜退下。
待大殿中只剩下她主僕二人時,林紅不由輕聲說道:「怎麼會連人都不見呢?」
「本宮也奇怪。」呂皇后揉了額頭說道:「你讓人去打聽下,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娘娘。」
林紅退了下去!